进了院子,一路直接进了里屋,莫苍把庄诗妍放在床上,大掌摩挲着她的脸侧柔声说道:“你睡会儿,我陪着你!”
庄诗妍点点头,抓住莫苍的手看着他却半晌不闭眼。
“妍儿回来了?”莫夫人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庄诗妍做贼心虚一般,忙把莫苍的手丢开,坐了起来。
莫苍看了看自己被丢开的手,转头看向门口,微微叹了口气。
莫夫人脚步匆匆进了门,快步走到床边,拉着庄诗妍的手按住她,阻止她下地,上上下下快速打量庄诗妍一番,见她并没有受伤,忙劝道:“快好好躺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偏过头去抹了抹眼睛,心中一阵阵后怕不已。
“夫人,您别哭,我好好的!一点都没事!”庄诗妍拉住莫夫人的手软软地说道。
“母亲,妍儿无事。”莫苍也起身劝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莫夫人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一手拉着庄诗妍,一手拉着莫苍,扯出一抹笑容:“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们都回家了。”
“是啊,孩子们都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莫老太君颤颤巍巍地由着婆子扶着也走了进来。
庄诗妍忙蹭到床边,穿鞋下了地,跟莫苍一起迎了过去:“老太君!”
几人到榻边坐了,莫夫人和莫老太君试探着问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庄诗妍看了看莫苍见他点头,于是快速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莫老太君和莫夫人听得一阵唏嘘,连连后怕,拉着庄诗妍的手不住地安慰着她。庄诗妍连连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见庄诗妍精神头不怎么好,交代了几句,说晚一点再开看她,起身离开。
二人走后,莫苍把庄诗妍抱回床上,看着她睡着了,这才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亲,起身去了外间。
飞雪一直已经侯在外间。
莫苍想到小姑娘睡前问了几次雨珍,开口问了飞雪。
飞雪禀报:“主子,雨珍已经上了伤药,除了有些头晕已无大碍,此刻在下人房歇着。”
“嗯,等妍儿醒了你说与她听,免得她挂念。我现在出府,你守在这里,要是妍儿醒了问起我,你就说我会尽快回来。”话落,莫苍转身出门。
不久之后,先前庄诗妍被关的院子,莫苍找到庄诗妍的那间房里,莫苍脸色阴沉靠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瘫在地上的冯淮理,久久不语。
莫十一手下用力,剑在冯淮理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印,第三次问道:“冯世子,先前学我们庄姑娘说话的那两个女人在哪?还有假扮飞雪的女人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6点二更。
第70章
冯淮理不答, 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莫苍,满眼愤恨与不甘,艰难的问出声:“你毒解了?”
莫苍沉默一瞬, 突然站起身,走到冯淮理面前, 示意莫十一让开,突然抬起脚重重地踩在冯淮理的胸口, 正正踩在那根簪子上, 把簪子彻底踩实了,挂在上面的几颗珍珠瞬间碎成了粉末。
莫苍声音冰冷如寒霜:“你同你那好父亲成王, 和鲁丞相那老贼一起谋划的勾当, 以为皇上不知道?还是当我莫苍久不在京城眼瞎耳聋了?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那几个女人在哪?”
一根簪子完全没入冯淮理胸口, 他脖子上青筋必现,额头冷汗冒个不停,眼珠突出,仿佛下一刻就能死了般,咬牙恶狠狠地道:“莫苍, 你空口无凭!你一个臣子胆敢谋害我这皇室子弟,你就不怕我父王……”
“你父王?你父王怕是很快就自身难保了!”莫苍说道,脚下跟着用力碾了碾。暗道可惜,妍儿这准头还是差了点儿,日后他得亲手好好教教她。
冯淮理口里吐出一口血,两只手去扳莫苍的脚, 可不过是徒劳罢了。莫苍又碾了碾,才把脚拿开,在冯淮理衣服上擦了擦鞋底站到了一旁。
莫十五拎了两个黑衣女人进来, 往冯淮理面前一丢,对着莫苍抱拳施礼:“主子,只逮到这两个女人,藏在厨房的米缸里。院中那些人全杀了,只是冯世子身边的江临不知去了何处,还有假扮飞雪的女子也没在此处。”
莫十一上前揪着那两个女人的发髻把她们的脸抬起来,方便莫苍看得清楚。
只见其中一人一边脸肿得像个猪头,嘴唇也破了,嘴闭不上,牙齿少了几颗。莫苍微微点头,心道这就是被妍儿拿桌子腿打了的那个。
又看向另外一个,那人一脸惊恐,嘴里叨咕着“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苍微微蹙眉,看向莫十一:“看她身上可有伤?”
莫十一伸手向那女人身上探去,又给她把了脉,点头:“主子,外伤,在胸口。”
莫苍心中冷笑,冯淮理那狗杂碎万没有叫一个如此胆小的废物模仿妍儿的道理。
“主子?可要灭口?”莫十一问道。
“处理了吧!”莫苍淡淡地道。
莫十一点头,下一刻,咔咔两声,颈骨断裂的声音,两个女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折到一旁倒在了地上。
“主子,假扮飞雪的那个怎么办?”等在一旁的莫十五问道。
“无妨,总会找到的。”莫苍看了看冯淮理,说道。还有另一个模仿妍儿的,也别想跑了。
莫苍弯腰,从冯淮理身上把那根只留了一点头在外面的簪子猛地拔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个帕子仔细擦干净,帕子往地上一丢,簪子捏在手里。
莫苍动作太快,冯淮理来不及阻止,簪子已经被拔了出来,他胸口汩汩冒血,口里大口大口吐血,张着大嘴剧烈地呼吸着,伸着手去够莫苍:“救、我!”
莫苍冷笑:“救你?冯世子,你掳了我的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你谋害皇室……”冯淮理垂死挣扎。
“哦,是吗?冯世子,你看,你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嘛!”莫苍一边嘴角冷冷勾起,好心地伸手往旁边一指。
站在一旁的莫十五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张面具,赫然就是一张和冯淮理一模一样的脸。
冯淮理不解地顺着莫苍的手看过去,等看清那张脸,瞬间目瞪口呆,睚眦欲裂,嘴张张合合了几下才说出话:“莫苍,你阴险,你卑鄙、无耻!咳咳咳……”又是一大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莫苍低声笑了下,看向冯淮理说道:“我莫苍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怕是忘了。再说,冯世子不知道自食其果这个词吗?待会儿你就会完好无损地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在京城各个热闹的地方转上一圈,然后跟着一个青楼女子私奔离京。你说,你那好父王会不会气得吐血?嗯?”
冯淮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莫苍……”
“本来你也不必死得这般早的,怪就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莫苍说完,不再看冯淮理那脸红筋暴的脸,脸上瞬间冰冷:“结果了吧!”
冯淮理满腔怨恨,牙齿都咬碎了一颗:“贱人害我……”
听到“贱人”两字,莫苍忙抬手想阻止。
可莫十一早在莫苍吩咐完的时候,就冷着脸一剑上去,在莫苍开口之前砍掉了冯淮理的脑袋:“让你派人掳走我家姑娘,让你派人假扮我家飞雪。”
听到“我家”两个字,莫苍抬眼冷冷扫了一眼莫十一。
再看了看已经分成两截的冯淮理,摆摆手。罢了,日后再查。
莫十一尤不觉得,又是两剑下去,把刚才已经断了脖子断了气的两个女人的头也砍了下来,嘴里骂着:“老子让你搞那邪门的东西!”
“好了,回府!十五你去剩下的事。”莫苍说道,话落抬脚往外走,先行回府。
二人应是也跟着出门,莫十一追着莫苍而去,莫十五则顶着冯淮理的脸,招呼护卫在各处房子浇了火油点了火,见火彻底烧起来再无扑灭的可能,这才离开。
而当出了院门的时候,莫十五已经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锦袍,赫然和刚才冯淮理身上的衣裳一个颜色,虽略有不同,但若不细看,活脱脱一个成王世子。
莫苍担心庄诗妍受了惊吓再发烧,但想着回了京还不曾去找皇上复命,只好按耐住心中焦急,先进了宫,直接在御书房见了皇上。六皇子冯瑾煜也在。
皇上挥手打发了所有的太监宫女,连身边的大太监昌贵也安排出去跑腿了。
“说吧,进京为何只派人送了信进宫来,却没有亲自来见朕?”皇上靠坐在龙椅上,淡淡地问。
“臣有罪!”莫苍直接在御桌前直直跪了下去。
“说来听听!”皇上手指轻扣桌面。
“臣一个失手杀了成王世子冯淮理!因他不知死活掳走了臣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欲加谋害。”莫苍掷地有声,坦坦荡荡,那笔直的脊背,理直气壮的声音,仿佛不是在请罪,而是在邀功。
“什么?冯淮理死了?”这话一出,皇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站得太猛,又跌落回去,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六皇子冯瑾煜听闻莫苍说冯淮理死了只是眼神微动,但一听到莫苍说冯淮理掳走了他心尖上的姑娘,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莫苍,正想问什么,可见皇上咳嗽地厉害,忙从旁边的椅子上起身走到皇上身边轻轻帮他抚着胸口,端的一副乖巧的少年模样:“父皇,您身子骨要紧。”
莫苍眼神一直在皇上和六皇子之间不经意般地来回看着,自然把六皇子刚才那略带震惊的表情,又转瞬收敛,尽收眼底。此刻再看六皇子,就见他眼中满是关切,眼中只有皇上的身体康健。莫苍忍不住在心中赞了句好城府。
半晌,皇上终于咳嗽完,又喝了口水喘了半天的气,这才再次看向莫苍。皇上那因剧烈咳嗽而泛红的脸上,虽刻意压制,却依然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与朕细细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苍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最后道了句:“臣从冯淮理身上搜出了一张他本人的面具,就派人稍加利用,毕竟成王世子突然暴毙,成王那里说不过去。待事情办妥,那面具臣会带到宫中交予皇上。”
皇后在明陀山明陀寺的遭遇,莫苍早就一五一十与皇上说过,知道峰冯淮理身边有擅此技之人。所以皇上一听那冯淮理身上竟然还带着自己的面具,只觉得一阵恶寒,并没有多加怀疑。
事情说完,皇上靠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许久,突然哈哈大笑出声,拍着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六皇子的手:“皇儿,父皇这就下旨,即刻封你为太子!”
六皇子冯瑾煜立马跪倒,也不推辞:“孩子谢父皇隆恩!”
“快起,快起!”皇上兴致颇好,伸手把六皇子扶起来,又亲自绕过御桌,把莫苍也扶了起来,决口不提冯淮理死了之事,只道:“今儿朕这心里敞亮,这会儿竟然觉着有些饿了,待会儿叫御膳房做多几道小菜,莫将军留下陪朕一起吃个饭可好?”
莫苍却一抱拳,告罪道:“御赐本不敢辞,只不过臣家里的姑娘受了惊吓,臣这急着回去看看,还请皇上赎罪,若是皇上要罚,臣明日进宫来领罚。”
莫苍如此大言不惭地把姑娘放在皇上前面,皇上不但丝毫没恼,反倒愉悦地哈哈大笑出声,伸手拍了拍莫苍的肩头,竟然开起了玩笑:“行啊,百坚不摧的莫将军如今也有弱点了!”
“臣有罪!”莫苍一脸诚惶诚恐,再次抱拳请罪。
皇上假意板着脸,冷哼了一句:“行了,别在这假惺惺了,赶紧回去吧,当真是没眼看。”
莫苍施礼,又对着六皇子抱了抱拳,转身疾步离开。
皇上似是犹觉得有趣,微笑着摇摇头:“皇儿,莫将军是个有趣之人,你多与他接触接触,会学到不少好东西。”
六皇子乖巧应是。
莫苍出了宫,骑马回了将军府,还不待马停稳,就凌空跃下,缰绳往身后的莫十一手里一甩,快步走向府内。
庄诗妍睡了一觉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雨珍住的屋子,拉着躺在床上头晕目眩起不来床的雨珍的手,一张脸上满是歉意:“雨珍啊,你最近总是受伤,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吧。”
庄诗妍本想说句“对不住”,可上次她说了这话把雨珍吓得差点儿跪地上,连连说受不起,现在雨珍脑袋上包着瘆人的白布,庄诗妍怕吓着她,不敢乱讲,拉着雨珍的手心疼地思来想去,决定给点儿银子以表慰问。
雨珍脑袋磕在桌子上,磕出一个大口子,这会儿虽说上了药,可晕得很,伤口也拉扯般的疼,本没力气笑,可看着她家姑娘那一本正经要给银子的模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扯得伤口直疼,呲牙咧嘴眼泪都淌了下来。
飞雪站在一旁也觉得好笑:“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雨珍这脑袋是您给打的,这会儿要赔偿呢。”
庄诗妍嗔了飞雪一眼。飞雪尽瞎说,她家雨珍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打雨珍呢。
雨珍忍着笑,拉着庄诗妍的手央求道:“好姑娘,奴婢求您可快些回去吧,您在这,奴婢这会儿都笑了几场了?再这么笑下去,奴婢这脑袋算是好不了了。”
庄诗妍有些依依不舍地拍了拍雨珍的手:“那好吧,雨珍你好好歇着,我叫厨房熬了鸡汤,待会儿给你端来。等你好了我再给你银子,我怕要是现在给你,你太高兴再一乐,又把脑袋上的伤扯着了。”
说完,也不看雨珍憋笑憋得通红的脸,唉声叹气地转身走了。
在她身后传来飞雪的大笑声,还有雨珍夹杂着哎呦哎呦喊痛的笑声。
庄诗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道这些人的笑点太低,她说得多么一本正经的事情,怎么就把那两个人笑成那样。
庄诗妍抱了抱朝她扑过来的小古,一边薅着小古毛绒绒的耳朵,一边跟它小声说道:“小古,你是个好孩子,听说你也出去找姐姐了。还有之前你对着那个假飞雪吼,姐姐大意了,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你还想那样叫,姐姐一定会留意的。”
小古也不知道听懂没,对着庄诗妍叫了两声,又在她身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