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染光时——问潆
时间:2021-03-04 10:05:35

  林钦吟点头,刚想习惯性说晚安,就听到谢斯衍冒出来的调侃:“林夕暮,今晚可别梦到我啊。”
  “你想多了啊。”
  谢斯衍刚想和她辩两句,头就被季淮泽薅了下。
  季淮泽瞥他,“吃玉米话也这么多?”
  谢斯衍耸了耸肩,没再多说。
  林钦吟没再多留,也留了句晚安就转身上了楼。踏出没几步,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低微的流水声。
  回到房间后,林钦吟顺手关了顶灯后,摸索着躺上床。
  她没闭眼,视线逐渐适应着黯淡无光的环境,盯着支架装好的蚊帐,突然想到刚刚季淮泽接过杯子时,指尖触碰到的微凉。
  似有若无地,耳边好像还残存着他笑时的浅淡气息,裹挟薄荷香气的浸染,周身的空气都被无形镀上别样的甜。
  不远不近,距离刚好。
  不知不觉,有所靠近。
  “叮咚”一下,手机响起。
  季:[早点睡,别玩太晚。]
  季:[晚安。]
  就着寡淡的光线,林钦吟唇边微不可察地扬出笑意。她回了个好的表情,也和他说了晚安。
  最后,她点进他的头像,将他的备注改成
  季淮泽哥哥。
  是夜,月色皎洁。
  这一抹泛凉的静谧中,不可名状的悸动在暗自滋生,悄无声息。
 
 
第12章 
  时间一晃,临近开学。
  老院的长辈连续几天都有活动要参加,考虑到平辈孩子的靠谱程度,大事基本都担到季淮泽身上。
  季向蕊和时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季淮泽听过即罢,向来不主动掺和,推波助澜矛盾的升级。
  争执到最后的情景往往是战火肆意蔓延。
  季向蕊难得掌勺,时鉴嫌东嫌西;时鉴难得打扫,季向蕊嫌这嫌那。
  .….
  就这么互看生厌地过了几天,两个人终于因为同期女生主动上门请时鉴时间看电影的事闹了起来。
  季向蕊是真希望时鉴能考虑清楚,把娃娃亲尽早取消。
  但时鉴只当她说的是屁话,每次一句“你见我理她们了?别做梦了。”就给她怼了回去。
  季向蕊愣是被他气得肝疼。
  她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没了,一定是这条浑狗害的。
  一直到当天午饭吃完,季向蕊终于忍无可忍,气势跃升地从卧室冲回餐厅,想找时鉴好好理论一波。
  但前脚刚踏进餐厅,她就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
  细细一究,她才意识到这会敌强她弱,能和她同船的好像只有林钦吟一只小蚂蚱,可碰巧从篮球场回来的隔天,这只弱不禁风的小蚂蚱就开始喷嚏连天,打得没个消停。
  极其少有地,季向蕊隐忍地和时鉴掰扯了两句,就有意退让,轻描淡写地拿出一副大度姿态,“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挑事了。”
  时鉴嗤了声,没再搭理她。
  季向蕊转而看向站在桌旁喝水的季淮泽,建议道:“哥,趁着这次老头们不在,我们去野营吧。”
  “不去。”季淮泽拧好矿泉水瓶,拒绝干脆。
  季向蕊没想棒槌来得这么快,丧气又不悦,反问他:“为什么啊。”
  “明天要去听军事讲座。”
  “……”
  季向蕊扫了桌上一圈人,除了时鉴这低了一届的学弟,其他人无例外地朝她点头,证实没错。
  不嫌事大的谢斯衍朝季向蕊扬了扬下巴,“要不你和时鉴去呗,你俩正好彼此打磨一下棱角,有助于以后的和谐生活。”
  季向蕊恨烤串不能塞住他的嘴,“闭嘴!”
  谢斯衍好心被当驴肝肺,苦涩无言。
  这时,林钦吟头昏脑涨地捧着抽纸走进餐厅,鼻子全堵还在费劲嗅着空气里残留的笋烧排骨味,微辣,浓香。
  谢斯衍一看她来,调侃说:“林夕暮,你怎么这么能睡,要再晚点起,就该吃晚饭了啊。”
  林钦吟抓了抓脸,鼻音浓重:“你们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什么。”季淮泽踢开长椅,起身时说,“听你在饭桌上打喷嚏?”
  “……”
  这人的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季向蕊朝她招招手,给她留空位,等她坐下才说:“你别听他们说屁话,我本来想叫,我哥说随便你睡,睡醒自然会下来,我才没敲门的。”
  话落,季向蕊又开始给谢斯衍和周思睿洗脑:“去呗,我请你们,大不了你们听完讲座,我们再出发?”
  谢斯衍和周思睿齐齐摇头,“我们约好打游戏来着。”
  “……”
  季向蕊气得看向一旁闷不出声,打游戏的时鉴,本想开口,又意识到自己居然糊涂到找他,真是不如闷头撞墙。
  时鉴余光一过,瞬间接收到了季向蕊隔空投来的信号,眉眼冷戾地抬头瞥了眼她,“看我干什么?”
  “谁说我看你了?”季向蕊无语地白了眼他,“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
  整张大餐桌好像又拉开了一道三八线。
  和平的另一端,云淡风轻。
  林钦吟眼看着季淮泽转身,拿碗去电饭煲里盛出青菜粥,碗面还依稀腾着袅袅蒸气,氤氲染过男人清冷的眉眼。
  他端到她面前,把勺子塞进她手里,简单说:“这碗全吃完。”
  林钦吟举着勺子看了几秒,有点不满自己病号的待遇,皱着眉抬头问他:“就这点吗?我觉得我不够吃。你们中午是不是煮排骨了,我也想吃。”
  季淮泽潦草地嗯了声,算是对她问题的敷衍。但除此之外,他没更多的表示,像是把她想吃肉的话当了耳旁风。
  林钦吟等了会,还是没见下文。她头顶着问号盯他,“所以肉呢?”
  “什么肉?”季淮泽挑眉,轻笑了声,“我说我同意了?”
  “……”
  林钦吟胸闷气短的,本想套路地博得一波同情,但没想可怜兮兮地刚眨了两下眼,就被季淮泽压下脑袋。
  他曲起手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警告说:“别嘴大喉咙小,先把粥喝了。”
  “……”
  林钦吟最不喜欢喝粥。
  她懊恼自己学不会电视剧里鳄鱼泪的掉法,闷声再降声调:“我保证,你给我来几块排骨,我肯定能吃的精光,浪费粮食可耻,我知道的。”
  “感冒吃肉也可耻,你不知道?”季淮泽这话跟的没一点负担。
  “……”
  看!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林钦吟不服气地舀了勺放进嘴巴。
  慢慢地咀嚼后,她发现这粥除了卖相能看,味道实在是淡,完全无法满足挑剔无味的味蕾,就随口问了句:“能帮我加点盐吗?这个吃着没味道。”
  “就这么喝。”季淮泽没纵容她,直截了当,“盐用光了。”
  “……”
  当她瞎吗,那长台上的盐罐还有大半瓶呢。
  季淮泽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回复队长的消息。
  敲字时,他的余光还能注意到林钦吟有点不爽又有点委屈的眼神,就气定神闲补充道:“手拿不动勺子是不是?”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喝。”
  “粥太烫了。”
  季淮泽被她理直气壮的说辞逗笑:“烫什么,给你设置的保温。”
  林钦吟哦了声,言辞确凿地继续说:“那就是我觉得这个保温温度有点凉了。”
  季淮泽眯了眯眼,眉目含笑地盯着她。几秒后,挑衅传递,他说:“找事?”
  冷不丁地,林钦吟背脊一凉,不知名的寒意裹挟在穿堂风里,浸得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地抖了下。
  硬着头皮,她笃定否认:“我这是实话实说。”
  季淮泽伸手碰了下她的碗边,刚好不过的温度,明显是这小姑娘在没事找茬。
  他笑了笑,拐弯抹角起来:“但我怎么觉得是你拿不动勺?”
  “什么意思?”一听这话,林钦吟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和拿不动勺有什么关系?”
  季淮泽利落按键,熄灭手机屏后,单手支在桌沿,懒散得像是在和她开玩笑:“要真拿不动的话,勺给我。”
  “给你干嘛。”
  “我来喂你。”
  “……”
  林钦吟大失底气,最终成了瘪气的气球,愤愤地回了句“不用”,就用勺舀了大大一口塞进嘴里,压下念头,开始安分喝粥。
  季淮泽倒没多想,只觉逗她好玩。
  他把准备好的药放到她碗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一种无形的安慰:“行了,趁热赶紧吃完,这药两片,饭后吃。”
  林钦吟点头应声,下意识抬头看他。
  对上他的视线的刹那,她还是没能避开心脏的那下重重跳动,胸腔内壁愣是被撞得生疼。
  感官敏锐相通,脑袋上的触感似乎依稀犹存,林钦吟努力克制着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理智地没再多话。
  再喝一口粥,好像也并没想象的那么无味。
  然而,长桌另一边已然展开了辩论模式。
  谢斯衍和周思睿打死不从季向蕊,就经费和时间上开始打压她突如其来要野营的疯狂想法。
  谢斯衍:“你安顿点吧,马上开学你还得军训,待家里不是很好?”
  季向蕊:“待家里也太无聊了吧。”
  周思睿:“大小姐,我们没钱。”
  季向蕊自信满满:“没事,大小姐掏钱。”
  谢斯衍听得有点窒息,索性问:“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之前都这么抠?”
  “因为钱要花在刀刃上。”
  “……”
  这后面一句愣是把时鉴听笑了。
  季向蕊皱了皱眉,怼他:“笑屁笑,收回去。”
  最后决定权还是落到季淮泽手里。
  他看了眼群里的时间,讲座时长最多两小时,并不冲突。他问季向蕊:“你是不是想当天去,隔天回?”
  季向蕊点头,一本正经继续说:“我们之前有过野营经历,这次肯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坑了,攻略我上次回来就找好了,到时候你们只要跟我走就好。”
  “合着你这是蓄谋已久?”谢斯衍叹了口气,看向季淮泽,“你别答应她,这小姑娘就喜欢搞事。”
  季淮泽赞同他的说法,但想着有时鉴在,季向蕊最多是窝里横的代表。他没多纠结,只转头问时鉴:“你去不去?”
  时鉴看了眼季向蕊,微微挑眉,有意似的挑衅她:“去啊,反正有人报销。”
  “……”
  扶我起来,我要弄死他。
  季向蕊垂死还想惊坐起。
  季淮泽刚说行,一旁闷声喝了半天粥的林钦吟插话说:“我也想去。”
  “你去不了。”季淮泽直白说,“安心待家里休息。”
  “……”
  林钦吟不太情愿,悲伤地环视了圈,问他们:“你们再怎么也不能放我一个人留老院吧。”
  谁知收获的只有昔日姐妹的安慰说辞:“没事,再不济,你晚上找老刘下棋。”
  “……”
  季淮泽盯着林钦吟把药吃完后,瞧着她恹恹的神情,漫不经心出声:“去不了这么可惜?”
  “是啊。”林钦吟话里多少带点控诉,“你们就把我一个人落家里,没良心。”
  “说谁没良心呢?”季淮泽低笑。
  林钦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他意味深长地来了句:“你笑是不是心虚了?”
  季淮泽没接她话,只无奈地笑了下,说:“你现在说瞎话挺有一套的。”
  林钦吟没懂他意思,也不太想继续对话。她缩着脖子,暖和地缩在宽大的睡衣里。
  在她连打几个喷嚏后,季淮泽给她续了杯温水,把抽纸塞进她手里,目光颇深地定格在她身上。
  几秒之后,他说:“我说我要去了?”
 
 
第13章 
  季淮泽这话一出,传至耳里,桌上的讨论声瞬间都显得难稳脚跟,骤然被迫按下停止键。
  除开林钦吟,所有人都面色惊诧地转头看他。
  尤为首的谢斯衍急眼问:“明天听完讲座不就没事了?你要不去,谁能降住季向蕊啊?”
  “……”季向蕊要笑不笑地在心里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谁降谁啊?”
  谢斯衍也不怕被打,和她两句斗嘴闹起来。
  虽然季淮泽不去有点可惜,但谢斯衍仔细想想,似乎能预料到明天野营时两人争锋相对的画面。
  抱着看好戏的想法,他笑眯眯指着季向蕊,放肆笑说:“季晨曦,你完蛋了啊,先说好,明天别哭着求我。”
  “……”
  季向蕊白了眼他,没再搭理。
  季淮泽略过两人的小打小闹,调出手机里队长新发的安排,和时鉴说:“明天听完讲座,我还要开个后面军训的会。到时候就你看着点她。”
  时鉴眉眼如前,没什么意见。
  反是季向蕊听出了话里的“她”指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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