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红唇脸青一阵红一阵。
十愿瞅了她一眼，满脸笑容。
“现在我想去左边，”她说，“那你要不要跟着我呢？”
狭窄的甬道中，三个人影小心前进。
他们终还是放弃了右边的通道，改走左侧。
“可是你为什么就断定那是陷阱？”大红唇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上她一直在叨念，十愿被她烦的不行，只好道：“当然因为提示啊。”
大红唇脸上迷惑更甚：“提示？”
“‘牵起右之人的手吧，陪我一起前往地狱’，”十愿咏诵道，“那个男人从右侧通道走来，就是‘右之人’，至于前往地狱……死了不就是要下地狱了嘛。”
她刚说完，大红唇又是一声尖叫。
唐杜眨眨眼，发现十愿的双手正拢在他的两耳上。
他比十愿高出许多，后者要费邻起脚才能够到他。
“没事吧？”十愿笑眯眯。
“……谢谢，”唐杜剔透的琥珀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你可是一位贴心的女士。”
“我也这么觉得。”十愿厚脸皮道。
所以赶紧涨你的好感度吧，小帅哥。
如果那本恶魔花札上的好感度真的能影响现实人物的举动，十愿倒还挺乐见其成。
毕竟在这个穷凶极恶的副本里，有个帮手还是不错的，特别像唐杜这种有脑子有实力的。
【好感度+10%】
预期中的提示音响起，十愿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好似一只餍足的猫咪。
“你们别聊天了！！”充当背景板的大红唇终于出声，她又惊又怕，拼命指着前方，“你们都看不到吗？！那里有个鬼！有鬼！！”
顺着她的手指延伸，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可在那片朦胧的黑夜中，隐隐透出什么，就好像有一双阴鹫的眼注视着他们，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大红唇快休克了：“他……他就是我们在祈祷室看到的鬼！！！”
她想起十字架，立刻手忙脚乱翻出来，救命稻草似的握在手里，嘴里不断念叨：“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她的祈祷似乎没有用，鬼影的斗篷晃了晃——他动了。
一步，两步，他缓缓朝三人走来，脚落地却没有声音，十愿视线向下，不禁一怔。
那斗篷下竟空空如也，衣摆翻动间，只能看到潮湿泥泞的地面。
大红唇也发现了，如同被点燃的爆竹，瞬间失控。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她像个高昂的喇叭一般尖鸣起来，“我要回去！！什么破游戏！！！我不玩了！！！”
她一把推开十愿，转身欲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就好像……有什么捆住了脚。
大红唇颤颤低头。
两只婴儿大小的怪物蜷缩在她的脚边，全身漆黑，覆盖着邹巴巴皮肤的手铁钳般禁锢住她的脚，指甲细长，上面沾染着可疑的褐色斑渍，感受到大红唇的视线，他们抬起头，竖形瞳孔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抓住啦！你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甬道中回荡起一片讥笑，嘴唇张合间，隐隐可以看见鲨鱼般的尖牙。
那厢，十愿也被小鬼束缚住了双脚，无法行动。
“不要走！不要走！”小鬼叫喊着，死死拽住她，“留下陪我们！陪我们吧！”
他们手劲之大，在十愿光滑的小腿上印下道道青印。
三人正无法动弹之际，那斗篷鬼却已逼至眼前。
宽敞的斗篷动了动，从下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散发着冰冷不详的气息，它离十愿是如此之近，十愿甚至能闻到从它身上传来的一股独属于死人的腐烂发糜的味道。
三人中，他似乎选择先向十愿开刀。
见此情景，大红唇阴暗却庆幸地松了口气。
就算要死，她也不想做第一个。
十愿被两个小鬼绑在原地，只能那双满是粗茧的手转向自己，一点一点，眼看那长长的指甲就要划破她的肌肤……
“咚——！”
下一秒，斗篷鬼忽然飞了出去。
“什——？！”
大红唇张大嘴，看见十愿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长物件，击球般把斗篷鬼打飞了。
等看清那东西，她身形一晃，差点再次晕过去。
那看似文静的学生妹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根人腿骨！！！
她隔夜饭都在喉咙里翻滚，十愿却若无其事，还掂了下骨头：“居然真被我打出去了。”
她高中时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棒球陪练，后来学业繁忙不做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她还宝刀未老。
“你……你怎么……”大红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这时，唐杜忽然道：“可以动了。”
几人才发现那些小鬼不知何时消失了。
恢复自由后的大红唇第一时间就要回去：“我们快跑！”
一回头，另外两人不仅动都没动，甚至凑到了那被打翻在地的斗篷鬼前，不时交换两句。
她简直奔溃：“你们要干什么啊？！”
“找线索啊。”十愿头也不回。
大红唇一个人不敢回去，只好折回两人身边，满脸气急败坏：“别找了！一个鬼还能找出什么东西来？！小心把自己命给……”
“唰——”
十愿猛然掀起斗篷。
当鬼的真面目露出来，大红唇吃惊捂住嘴：“怎么会……？！”
斗篷下，肌肉男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正对着他们。
他的额上青筋暴起，死前似乎经历了痛苦的折磨，五官狰狞到几近错位。
诡异的是，嘴角却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就好像……他在对着十愿他们笑一样。
第5章 分道扬镳
“他……他……”
大红唇嘴唇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清楚。
“他死了。”十愿站起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肌肉哥的死相过于狰狞可怖，让还活着的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沉默间，唐杜注意到了什么。
“看这个。”
肌肉哥的右手紧握成拳，他费力掰开手指，一根小小的十字架躺在手心中，褶褶生辉。
大红唇惊恐地瞪大眼：“这……”她蓦的转向十愿，“不是说十字架可以保护我们吗？！为什么没有用！”
十愿也很惊疑。
她猛地蹲下身，正欲拾起十字架，“咔哒”一声，那银质的十字架居然从中间裂开，断成两截。
副本提示的关键道具，居然就这么碎了！
大红唇一看，登时爆炸。
“什么破玩意！”她怒气冲冲丢下自己的十字架，“没用的废物！”
又想起半刻前自己还傻兮兮地把十字架当救命稻草，如果不是运气好，早就没命了！一股怒气不由冲上大红唇的心头，她愤愤看向十愿，都是这个小贱人！说什么十字架可以保命，如果不是轻信她的胡言，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危险地步！
愤怒似乎助长了大红唇的胆量，她冲向十愿，十指就要甩上十愿的脸：“你这个混……”
凌空伸出一只手，牢牢扣住大红唇。
“你……！”正是唐杜阻止了她，大红唇用力挣扎，“唐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委屈：“如果不是她随意指挥，我们会落到这个下场吗？！！”
唐杜垂下眼帘，温和的笑意被彻骨寒霜取代，手下一用力，就听到大红唇的腕骨传来“咔哒”声。
在大红唇惊痛交加的眼神中，他勾起唇角，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滚开。”
手上一用力，大红唇就被甩了出去，狼狈倒地。
“我不打女人，”唐杜说，“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大红唇脸上青红交错，她犹不敢置信，叫起来：“唐先生！都这样了你还想护着她？！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十愿：不是迷魂药，是恶魔手札。
唐杜没有理会叫嚷的大红唇，如同她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垃圾般，目不斜视从旁经过，来到十愿面前。
“手。”
“？”
见十愿不动，唐杜干脆主动牵起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做工细腻的帕子，替她擦拭，动作轻柔细腻，好似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一边还解释：“尸体很脏，我帮你擦一下。”
十愿脸有些抽搐。
这位大哥，你的手帕难道还自带消毒杀菌效果？
但照顾到男人的自尊心，她乖巧道：“真是多亏你了。”
唐杜的脸灿烂起来：“没事。”
十愿也跟着容光焕发——【好感度+5%】
这时，一旁大红唇突然又吼了起来。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把我当什么了？！”她形容癫狂，脸上的妆早花了，像只惨不忍睹的大熊猫，“够了！不就是寻宝吗？！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谁稀罕和你们一起！！！”
畧下这番话，她从地上爬起，恨恨瞪了两人一眼，气势汹汹朝前走去。
正巧前方又是一个岔路，大红唇没有丝毫犹豫，吼了一句“不许选我走的路!”走入左边的通道。
十愿耸耸肩，走向右边。
“没有关系吗？”唐杜问她，“万一宝物在那条道上呢？”
“不会，”十愿悠悠道，“而且……就算被她找到了宝石……”
她或许也没有命拿。
她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
手心里摊开一个银色的小物件，赫然是大红唇丢下的十字架。
数分钟后，十愿两人再次停下来。
他们又来到一扇门前。
只是，不同于第一次，这道古老破旧的门把上挂了一把锁，红旧的铜锈暗示了其之年代久远。
两人与那把锁面面相觑半刻，唐杜先开了口。
“怎么办？”他问十愿，“我们进不去。”
却不见着急，声音里带着一股优雅的慢条斯理。
这个房间位于通道的尽头，如果不打开门，她们只有原路返回，重新走上大红唇的路，但那样又无法确保所剩时间是否充足。
十愿没有手表，她只记得下来时剩余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不到。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定决心。
“让开点。”
“恩？”
十愿把唐杜推远些，随后举起那根腿骨，气势逼人。
唐杜：“？！”
她毫不犹豫，一锤子砸在锁上。
锁晃了晃，没开。
十愿没有任何停歇，一击不成，第二击，第三击……在暴力老妹十愿的疯狂输出下，锁……开了。
唐杜：“……”
社·十·会·愿·姐把腿骨扛在肩上，冲他一扬下巴：“愣着作甚？进去啊。”
说完，她先一步跨入，没等唐杜跟上，十愿却又折回，平静关上门。
唐杜：“？”
“冷静，我要冷静，”十愿低头默念了几句，再度打开门。
瞬间，各色珠光宝气喷斥而出，十愿微微睁大了眼，看到硕大的宝石滚落一地，成堆的金币几乎摞至墙顶，无数做工精细的金银器皿杂乱堆在角落，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十愿：妈的，她无法冷静。
“天哪！”如果不是唐杜拉住，十愿差点直接跳进财宝堆，“这些……都是公爵的宝藏吗？！”
唐杜无奈：“你冷静点。”
冷静个毛线，她现在胸口燃烧一把冬天的火，活力四射，生机勃勃。
十愿双目炯炯，目光在满屋的宝藏上流连，可同时她也明白，这些东西再怎么好看，也只是一堆数据。
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闪闪发光的金币们，她对唐杜道：“找找看有没有撒旦之心吧。”
唐杜点头，正要翻找，十愿却喊住他：“等等！”
唐杜投来询问的目光，十愿迟疑了下，道：“尽量不要碰那些东西。”
总是有股莫名的担忧萦绕在她心头，况且……十愿咬住嘴唇，她们还没有用到第四个提示。
【在绯红之光的照耀下，我将睁开永眠的眼。】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指代谁？撒旦之心，还是……
她想起那个鬼魅般的男人。
那个冰凉之吻的触感还停留在她的手背上，挥之不去。
恍惚间，耳畔响起缥缈歌声。
“用鲜血点缀你的红唇，”
“用骨灰擦拭你的脸颊，”
“哦，美丽的新娘，你将成为暗夜君主的妻子，”
“当夜色掩盖大地，当浓雾遮蔽太阳，”
“他将结束漫长的等待，来到你的身边，”
“与你一同踏入……永恒的坟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