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氛围安宁又和谐,就连平日虫鸟争相鸣叫的森林都陷入了宁静,只余许兔兔清扬婉转又透着柔美的声音。
焱冥心跳平稳的跳动着,心下满足又平和,享受着此刻完全属于两人的森林世界。
然而,就在这种平静美好的氛围下,一旁的草丛里传来咚的一声响,惊扰了安静休憩的虫鸟们,茂密的树丛间好些鸟儿展开翅膀匆匆的飞了去,连地上斑驳的树影间也可以看到仓皇飞离的影子。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许兔兔自然也停下了哼歌,她哼的是以前听过的歌曲,但好像记忆太过遥远,她只记得音调,莫名的觉得符合此刻她欣喜的心境,自然而然的就哼了出来。
她目光放在一旁的草丛那里,而焱冥没听到她继续了,微微皱了皱眉,轻缓低沉的嗓音透了几分遗憾,“怎么不继续了?”
“恩?什么……”
许兔兔还在猜测刚才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东西,一时没听清焱冥说的话,愣了愣,莹润着细碎光芒的红眸迷糊的看着他。
焱冥见她这般软萌可欺的纯稚模样,只觉得手痒痒,有点想揉了揉她的脑袋,捏一捏她的长耳,感受那绵软又丝滑的触感。
但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手,只能凑近她,下巴轻轻的搁在她脑袋蹭了蹭,才哑声道,“刚才哼的是什么?很好听,怎么不继续了?”
就好像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文明,不同的国歌一样,兽人大陆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歌曲,只是那些歌曲大多激扬澎湃,符合兽人好战慕强的热情性格,少许有如此让人心情平静又愉悦的语调,又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喜欢的幼崽,在他身边的缘故,焱冥只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歌……
许兔兔一开始听他问是什么,心下有些惊慌,但后面发觉他话语并没有过多怀疑,只有些许遗憾,才放下心来。
悄悄松一口气才道,“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焱冥眸子斜睨了一旁的草丛,森林里的草丛很密集,而两人这个视角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
焱冥淡淡的收回视线,声音微凉,“没有。”
打扰了他家幼崽唱歌,焱冥不仅没有多少兴趣,反而眸子还浸了一分凉意。
“那么响的声音,你竟然没听到?”
许兔兔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但更让她不自在的是,他如此靠近的模样。
她轻轻甩了甩脑袋,想让他把下巴收回去,免得耳朵老是被他说话的呼吸吹到,见他还不收走,便忍不住嘟囔道,“你别把下巴搁在我脑袋上。”
焱冥低低的笑了笑,总算放过了她,见她这会儿似乎没再关注那声音,便继续带她往前走了。
许兔兔没多说什么,虽然有点好奇也不相信焱冥是真的没听到,但这会儿是森林,说不定是什么野兽,不去看也的确是好的。
只是,两人才刚走两三步,许兔兔又听到了细微的嘤咛。
多亏她现在的听力敏锐,以至于她一下子就听出了那声音。
那,那分明是一个女人……
许兔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森林危险,又是女人,她也不好把人丢在这,便又爪子按住焱冥的手臂,抬起眼皮,目光期待的看着焱冥,“焱冥哥哥,我们去看一下吧!”
焱冥黑眸处带了一丝凉意,这并不是对着许兔兔产生的,而是那道声音。
既然许兔兔能听见,他自然也可以听到。
他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下恼怒那人打扰两人,又不好拒绝幼崽的好意,只能阖首转身,扒开草丛,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茂密的草丛渐渐的往两边散去,中间留下空隙供焱冥带着许兔兔穿过。
而这会儿,那制造声响的来源者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个女人?”
许兔兔圆眸微瞪,惊讶的看着,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说错嘴了。
“女人?雌性?”
焱冥微皱着眉,再一次讶异她突如其来的奇怪语言,但面前就只有倒在地上的一个雌性在,他大概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他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思索,第一次想探寻幼崽的真正来历,难道兔族的语言和其他兽人的不一样?
此刻,许兔兔心神并没有放在他身上,所以也不知道平日从不在乎她过去的焱冥会突然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她只是愣愣的张了张嘴,惊讶迟迟收不住。
换作任何一个兽人雌性,许兔兔都不会出现嘴误的现象,明明在兽人世界她已经习惯了女性称呼为雌性,但这会儿她被面前的人震惊的似乎都忘记了先前刻在脑海里的深刻称呼。
因为……这个人穿的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衣服,而是和她以前世界一样的现代装,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衫。
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衣物,许兔兔既是震惊又是期待还夹带了几分忐忑。
这些日子,她已经明白这兽人世界都是兽人,哪里来的现代装?
难道这个人和她一样是穿越的?
许兔兔越想越是想过去一探究竟,迫不及待的爪子拍了拍焱冥的手臂,以示催促。
焱冥回过神来,见她反应这么大,眯了眯眼,暂时按下了脑海里的思绪,再次将视线投在前方两步远的雌性身上,脚却没听许兔兔的向前挪动。
他眸光暗了暗,瞥见她身上奇怪的布料,蹙了蹙眉,“这是什么部落的成年雌性?”
许兔兔摇着脑袋,她心底已经有猜测,但也不好告诉焱冥。
她见焱冥一直不靠近,又瞥见那女人头发下压着的绿色草堆上沾染了一些红色,心紧张的跳了跳,从焱冥怀里挣扎想下来。
焱冥见此,反而又抱着她后退了一步,嗓音微沉,“别过去,这人有古怪,不知从哪里来,免得有危险,我们走吧!”
他话语有些冷淡,丝毫没有救人的打算,哪怕这是一个珍贵的雌性,都不能引起他的动容。
许兔兔知道他以前还是被伤怕了,又知道这种服装对于兽人而言的确奇装异服,有防备心也实属正常。
但她绝对是不能走的,先不说这人是不是穿越的,光是她受了伤,她就觉得不能丢下她。
她抿了抿唇,察觉到焱冥就想离开,许兔兔吓得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这一次她用的力度大了一些,焱冥一时不察,还真让她跑了,然后就见她跑到了那雌性旁。
焱冥担心她,想过去拉她走,但她就是不愿,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焱冥哥哥,我们带她回部落吧,她一个人好可怜,万一有什么野兽过来了……”
“不行,我才不碰别的雌性。”
焱冥毫不犹豫的摇头,别的人死活不关他的事,他自然不愿意管。
但许兔兔不可能放弃她,又提议道,“你去部落叫人过来帮忙。”
“不行!”
这下焱冥语气更加坚决了,他在这其他野兽不敢贸然过来,万一他离开了,有其他野兽呢?
焱冥一想到那个情形眉头皱的更紧了,许兔兔似乎也感觉到这样不好,她这小身板,留在这就是两个人喂野兽。
但是放着这女人又不可能。
焱冥被她乞求的眼神看的没法,只能在周围找一些藤蔓过来,同时不忘先把手上身上东西放下,化成兽型,在周围的树木上刻下抓痕,标记领地和气息,以防万一。
焱冥走后,许兔兔连忙凑近那女人,她鼻子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瞥见草丛间似乎增多的红色暗痕,有些焦灼的蹦了蹦。
她这身边,帮人包扎是不可能的,但焱冥绝对也不愿意,她只能不停的用脑袋拱着面前的身体。
既然那会儿发出了些许声音,证明她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
许兔兔用着这笨拙的方法,推了好几次,但自己兽型还是不大,力气又不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最后还是决定采取笨方法,在她的肚子上跳了几下。
在她又拱又跳后,地上的女人总算再次发出了声响,手指划过压在身下的草丛,轻轻皱了皱眉。
许兔兔见她还没睁开眼睛,立刻心虚的从她身上跳了下来。
刚才她好几次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胸口,那软软的感觉立刻又让她往后退了几分。
实不相瞒,触感很好,目测也很大。
许兔兔微微有些羡慕,盯着这张白晳的脸,粉色的唇,暗叹好一个美女的同时,又开始幻想自己成年后的模样,但没等她想多久,面前的女人睫毛颤了颤,总算睁开了眼。
比起闭着眼时,睁开了眼睛的女人,眼底多了几分清冷,她似乎蹙了蹙眉,感觉到后脑勺的疼痛,正想伸手去揉了揉的时候,许兔兔歪了歪脑袋,关切的凑了过去,“你没事吧?”
许兔兔自认为关切担忧的模样,落到女人面前就是她正被一只纯白毛绒兔打量,即使它的皮毛沾染了泥土看起来有些往,但丝毫不影响兔子的可爱和那似乎红的耀眼的圆眸。
那女人顿了顿,清冷的神色顿时消散,头不痛了眼不昏了,似乎带了某种光一般,立刻坐了起来,抱起了许兔兔,“天呐,好可爱的兔子,哇,好舒服……”
女人小心翼翼的用衣服擦去她身上的爪子间残余的泥土,丝毫不在意是不是让自己的衣服变得更脏。
垂着眸耐心的又顺着许兔兔的毛发,一脸认真的模样。
弄完一切后,她又兴冲冲的将许兔兔就被面前的女人从头摸到了尾,还不停的揉着她肉嘟嘟的小肚子。
虽然同是女人,许兔兔还是害羞的爪子捂了捂肚子,那女人见此眼神更加的亮了,不禁埋头在她脑袋,轻轻的蹭了蹭。
“小白,我以后这样叫你好吗?你好漂亮!”
还没多久,女人又给许兔兔取了一个新名字,许兔兔感受着脑袋上的泰山压顶,闻着女人身上传来的好闻的淡淡药香,支吾道,“我,我有名字,我叫许兔兔……”
可是,过了一会儿脑袋上的人还在沉迷于吸兔,小白小白的不停的叫。
许兔兔这才生无可恋的放弃了,她忘了,她现在是兔子,这位美女估计听不懂她的话。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这边的其他人说话。
焱冥时刻警戒着周围没敢跑多远,等过一会儿手上拿着一捆藤蔓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许兔兔被那雌性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眸子一眯,立刻扔下手里的藤蔓,跑过去把她抢回来了。
怀里顿时一空,那女人也回过了神,她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焱冥,脸色恢复了几分冷淡,只是又瞥见他怀里的许兔兔时,又柔和了几分,“这兔子是你养的?”
焱冥脸色阴沉,一想到这女人刚才似乎把他家幼崽未来预定雌性摸了个遍,心底的戾气压也压不住,就算是雌性,他也承认,他有点酸了。
所以现在见到这女人问话,他一句话也懒得搭理,偏过眼不理人了。
正好,醒来了,就不用他拖回去了。
焱冥扔掉藤蔓,捡好放在地上的兽皮袋和甘薯,转瞬抱着许兔兔,话没多说,抬脚就走,但那女人似乎不惧他的冷眼,慢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
没了兔子,这会儿她才重归理智,感觉到后脑依旧残余的疼痛,手往后摸了摸。
瞥见指尖的红色,眉间微蹙。
她手往自己口袋里伸了伸,转瞬想到了什么,又拿出了手,一边跟在焱冥身后,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焱冥听着身后的动静,眉心跳个不停,见怀里幼崽时不时探过脑袋看着身后的女人,他又连忙大手把她脑袋按下。
许兔兔这才不敢乱动,但还是有些担心,“焱冥哥哥,她受伤了……我们速度还是慢点吧……”
焱冥见状速度反而加快了一分,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尽管他加速了,身后的人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丝毫没有被自己脑袋上的伤影响。
就在这时,那女人停了下来,许兔兔见状,生怕焱冥一下子走远了,一只爪子搭在他脖子上,目光紧紧的看着他,紧张不已。
焱冥感觉脖子有点痒,他不自觉的喉咙微动,垂眸注视着她红色的眸子,轻叹一声,还是停下了脚步。
自家幼崽永远都是这么的善良,这让他怎么放心交给别的雄性?受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她的雄性也就他来当比较合适……
焱冥目光深了一分,却又看见她纯澈毫无杂质的眸子后,又若无其事的抬起眼皮,转身看那女人到底干嘛。
那女人似乎有些惊讶他会停下来,微挑了一下眉,又很快弯腰拔下一株草,面无表情的放进嘴里嚼碎,然后敷在自己的后脑勺。
幸好伤口不大,现在又不是处理的好时机,只能先简单止血。
不过,这里的止血草似乎有些许不一样……
焱冥看着那草,并无多少惊讶,毕竟那平日也是他们兽人常用的止血草药,只是他怀里的许兔兔,却再一次惊叹的张了张嘴。
刚刚其实她也有在注意止血草,但可能被焱冥抱着太高,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却没想到这女人一眼就找出来了,还干净利落的给自己敷药。
难道她不是穿越的?也是本地兽人?
许兔兔以前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还是焱冥偶尔捕猎受伤见他采摘过几回,才知道作用。
但这女人却也很了解的样子……
许兔兔再一次打量了她的穿着,还是无法相信她是本土兽人。
她思绪复杂,也有些混乱,她很期待能遇见一个同样世界的人,但这份期待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梦……
她垂着眸,复杂的心思也就自己一个人知道,连焱冥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对面的女人摘了一片干净叶子擦了擦嘴和手,才张嘴打破了此时的安静,“怎么不继续走了?”
许兔兔回过神来,压下思绪,对着那女人笑了笑,而焱冥则快速的用手挡住了她和那女人的对视,不发一言的转身继续走。
那女人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垂着眸,眸底带着深思,在两人没注意的时候,快速的弯腰拔出同一片地的另一株止血草,起身瞬间,手上和地上都是空空如也,就好像那一株止血草从未在此出现过。
两方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步调,一路上焱冥在前面走,那女人就在后面跟着,偶尔问他要不要把许兔兔给她养,焱冥越听越气,脚步又加快了一些,那女人几乎半跑着才跟上,却也没气馁。
不过,通过这一路,见那女人并没有多受伤口影响的模样,许兔兔已经放心了一些,另外她也发现这女人竟然能听得懂焱冥的话,这代表与兽人平常的正常交流是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