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说完跑向房间里去洗手了,冉冉也跟了上去。梁欢看着孩子们欢快的样子,摇头笑笑,转身走进屋子里,把锅里的粥盛出来,随后端在了饭桌上,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晴晴叽叽喳喳的说着新家的事情。
“妈妈,我们的新家比以前的家大哎,院子大,房间也多了好几个,洗澡的地方比以前好,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木桶,对了,还有上厕所的地方,比老家的干净。”
晴晴絮絮叨叨的说着新家的好,梁欢看她吃完了手里的饼子,又给她卷了一块,递给她,让她吃。
晴晴似乎是继承了季红均能吃的饭量,她比冉冉能吃一些,但是能吃却不胖,她和冉冉看着体型是差不多的,梁欢了解孩子的饭量,所以看晴晴吃了一张饼子以后,立刻又卷了一张给她。
晴晴自然的接了梁欢递给她的卷子,继续絮叨着说新家的好。
“妈妈,新家住的房间,堂屋、厨房、洗澡的房子、灶房都有灯,老家只有住的房子和灶房有灯,新家的灯也多。”
梁欢听着晴晴说话,看着她脸上的笑,还有眼里的亮光就知道她现在是真心喜欢新家。新家好是好,但还是有些不好的,例如没有晴晴老家的那些朋友,晴晴以后出门玩,估计能找的朋友就少了。
不过孩子这会高兴,梁欢是不会说这话破坏孩子的心情的,这里的好与不好,要孩子自己去体验,去发现。她看向晴晴轻声说:“嗯,是不错的,晴晴,一会你和冉冉自己叠自己的衣服好不好?”
晴晴和冉冉住的房间没有柜子,两个孩子的衣服先叠好放在床单里包着,明儿她去找县城的木匠帮忙打两个衣柜,给晴晴和冉冉放衣服。
自己叠衣服,晴晴不是很会叠,不过妈妈说过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妞妞姐姐说过,她的衣服也是自己叠的,她是大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好,妈妈我自己叠。”
“嗯,真乖。”梁欢摸摸晴晴的头,看着饭桌上已经空了的菜碟子还有饭碗,她站起来收拾碗筷:“你们先去玩吧,我刷碗,刷好碗,一会把你们的衣服拎到你们房间去,你们自己叠。”
“好。”晴晴高兴的应了一声,和冉冉一起跑了出去。
孩子跑出去了,季红均没出去,他在原地坐着,回头看向站在灶台忙活的梁欢:“欢欢,家里的大件东西等我送牛车回来收拾。”
“行,你不说也是要让你回来再收拾的,这两天我也不敢做重活。”梁欢说着,回头看向季红均。
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了,梁欢微微低头,柔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肚子上:“红均,我觉得我们又要有宝宝了,我那个已经过了好几天没来了,而且,我最近总是感觉饿的快,容易疲惫,有时候还会有些犯恶心。以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看见了也不是很想吃。”
梁欢平平静静的说着,季红均坐着原地听着,显示呆愣了几秒钟,随后快速从凳子上站起来,站起来的太急了,他的脚带动了凳子,凳子啪一声倒在了地上。
季红均没管倒在地上的凳子,他大步走到梁欢身边,直接拉住了梁欢的胳膊,让梁欢转过身看着他。
“怀了?”
“不确定,我觉得是的。”梁欢轻轻回答。
没去医院检查,她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怀了,只是有怀疑而已,不过她心里有种直觉,绝大部分是怀了的。
季红均看着梁欢,嘴巴张了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最终平静说了六个字:“我来洗,你歇着。”
拉着梁欢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季红均刷锅刷碗。
看着季红均这样,梁欢立刻知道他是激动了。当初她怀晴晴和冉冉的时候,红均就很紧张,刚怀孕那会啥活都不让她干,后来还是她说闲着心发慌,人一直闲着不动会对孩子和她不好,红均才让她干活的。
事情都过去六年了,再次看到这样的红均,梁欢心里有些怀念。
她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梁欢看着季红均刷碗,站再灶台刷碗的季红均能够感觉到梁欢再看他,他回头看了梁欢一眼,眼神都温润了很多:“很快就刷好了。”
季红均说很快就刷好了,果然很快,一分钟后,他把所有碗筷都刷好了,走到梁欢身边,拉着她站起来:“我们现在去医院。”
“这时候去医院?家里有很多东西没收拾呢。”梁欢看着季红均惊讶道。
她想明天去医院的,今天搬家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收拾,去医院耽误时间。
“东西回来我收拾,我们先去医院。”季红均说完拉着梁欢出门。
院子里,晴晴和冉冉都往两人这边看了过来。
冉冉看到季红均拉着梁欢,那身子是往外偏的,似乎是要出门,她脆声询问:“爸爸妈妈、你们要出门吗?”
“去医院。”季红均沉声回答。
听到医院两个字,晴晴和冉冉都不玩了,两个孩子一起跑了过来。
“爸爸,你们去医院干啥?”冉冉看着季红均询问,语气有些微微紧张。
医院不是好地方,能不去就不要去。
“带你妈妈去检查。”季红均沉声回答。
季红均回答完,梁欢立刻在一边补充:“妈妈没事,就是你们可能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爸爸带我去医院确认下。”
红均说带她去检查,两个孩子会误会,孩子们会担心她的。
果然听了梁欢的话,冉冉眼里的担忧消失了,她也走过来拉住了梁欢的另一只手:“妈妈,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去吗?”
晴晴也跑过来,梁欢没有手给她拉了,她就走到季红均身边拽住了季红均的手,伸头看向梁欢:“妈妈,我也想去。”
两个孩子都拉住她和红均的手了,也不能说不让他们去了,梁欢轻轻说:“你们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商量好了一起去,一家四口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医院。
半下午的时候,这时候不少人都吃过饭了,坐在大树下闲聊,季红均和梁欢一出现,就有这附近的居民看见了她们。
一个大娘看到梁欢她们打招呼:“季娘子,你们今天搬过来了啊?”
“嗯,房子盖好了,住在这边红均上班方便,我们就搬过来了,婶子,你们在这边说话呢?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去忙了,你们聊着。”别人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梁欢也笑着回应了人。
那大娘听了梁欢的话,摆摆手:“行,你们有事快去忙吧,等你闲下来的时候过来唠嗑哈。”
“好”梁欢应了那大娘的话,和季红均一起带着孩子去了医院。
医院里,这时候人不是很多,他们过来看医生也不用排队,梁欢向大厅里一个护士说了要检查是否怀孕了,那护士抬头看向梁欢询问:“要做机器检查还是要看老中医?医院里上个月引进了机器,可以用来检查是否怀孕了,要做机器检查吗?”
梁欢知道那护士说的是啥,黑色b超。做b超检查能快速检查出来是否怀孕了,不过这时候孩子还小,她比较想去找中医检查的。中医传承几千年,他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术,她还是比较相信的。
“中医检查。”
“中医检查,你们就去找老周医生,那,就在二楼的第三个办公室里,你们自己上去就行。”听了梁欢的回答,护士指着楼梯间,示意梁欢一家自己上楼。
“谢谢。”梁欢轻声道谢,随后和季红均一起带着两个孩子上楼。
他们走了,护士继续低头打围巾。前两天供销社新进了一批毛线,她找人买才买到的,她快结婚了,打个围巾送给她未婚夫。
这边梁欢和季红均找到了护士说老医生的办公室,看到门开着,梁欢和季红均也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老医生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东西。
听到有人敲门,他仰头看了过来。老医生带着厚重的眼镜,苍老的脸上满是斑点。看到外面站着的一家四口,他微微眯着眼睛:“进来。”
季红均和梁欢走进去了,老医生一直盯着梁欢和季红均看。
梁欢看着老医生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心里有些疑惑,她在老医生对面坐下来:“医生。”
周老医生回神,他看看梁欢又看看梁欢家的两个孩子:“又见面了。”
又?梁欢疑惑,她看了老医生好一会,感觉很是面生。
梁欢正想着,老医生在她对面开口说:“大约是六年前,我给你把过脉。当时多谢小伙子了。”
老医生说着看向了季红均。
听了老医生的话,梁欢恍然。
原来如此,六年前她来医院检查肚子的时候是这老医生帮她看的,她记得当年老医生虽然很老,但是面色并不是很显老,肤色也是偏白的,脸上也没那么多斑点的,现在脸上都是斑,人看着老了很多,变化很大。她一时没认出来。
梁欢回忆着以前的事情,老医生看向她说:“伸出手来,我帮你看看。”
“好。”梁欢伸出手让老医生帮她把脉。
老医生认真,把脉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只专心把脉,大约一分钟后,老医生松开了梁欢的手臂:“有了,脉搏很浅,你过半个月再过来一趟,我再帮你看看。”
虽然来之前心里就有了猜测,但是听到老医生准确的回答,梁欢心里还是很高兴,她看向老医生应了他的话:“好,医生,谢谢您。”
真的有了,以后家里要有新的孩子了,她和红均以后就不是一家四口了,他们家是一家五口了。
梁欢心里高兴,季红均在她身边,眼里的笑容也是掩饰不住的,素来沉稳的他,这会也忍不住拉紧梁欢的手。
晴晴则直接跑到梁欢身边站着,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妈妈,弟弟在这里吗?他什么时候出来?”
她要有弟弟了,就像妞妞姐姐一样的弟弟。
“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哦,还有八个月左右才能出来和你玩。”梁欢摸着晴晴的头发,柔声说。
周老医生看向梁欢家的两个孩子,在一边询问:“这就是那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了?”
“是的,她们两个今年五岁多了。”提到自己的孩子,梁欢心里高兴,看着周老医生笑着回答。
“这孩子长得好看,看着就是有福气的。”周医生看着两个孩子真心夸奖。
“谢谢您的祝福,周医生,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下次再过来找您把脉。”确认了怀孕的事情,他们没必要再继续留在医院里了,家里还有不少东西等着他们回去收拾呢。
“行,你们回吧。”
听了老医生的回应,梁欢笑笑和季红均一起从老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从医院出来以后梁欢扭头看向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季红均:“红均,这几年我们也来过医院,好像没看见过周医生,他是不是下放又回来了?”
当年在周医生的办公室的时候,梁欢亲眼看见有红-小兵来斗周医生,那种情况下,周医生现在能回来继续当医生,很可能是被下放了。
“应该是,不下放,他现在可能会更惨。”季红均轻轻说着,那眼睛时不时低头看向梁欢的肚子。
晴晴和冉冉也时不时看向梁欢的肚子。
一家四口快到家的时候,又遇到了坐在树下聊天的一群人,这见了附近住的人,免不了又互相打招呼。这次梁欢回应了那些大娘的话,随后就和季红均一起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一家四口走向大红砖瓦房,等他们进了自家的院子,关上了家里的大门,坐在大树下聊天的一个夫人开口说:“这季家一家啥都好,当家的在钢铁厂当工人,这媳妇长的也好看,看样子也是贤惠人。但有一点我看着不好,家里没有个男娃子,就两个女娃娃。”
“可不是吗?他们家的女娃子看那长相一模一样估计是双胞胎,这双胞胎要是两个男孩,或者一男一女那是好事,但是两个女孩,那就是两个赔钱货,给别人家养的孩子,不好不好。”
“这季家的两个大女孩挺高的,看样子得有六七岁了,这季家的媳妇咋没再生个男娃娃?你说会不会不能生啊?”一个坐在石头块上做鞋子的中年妇女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另一个妇女在一边应了一声:“我觉得可能是不能生了,这要是能生,咋个也该再生一个了。我听说双胞胎难生,生双胞胎容易出事,谁知道是不是生双胞胎的时候她出事了,这身子就坏了不能生了呢。”
另一个有些面善的中年妇女听着几个人絮絮叨叨说别人家的闲话,她在一边没好气的说:“行了,你们都别说了,人家两个闺女人家自己都没说啥呢?你们在这里说啥?没看见季家人对两个女儿挺好的吗?人家女儿穿的衣服都是没补丁的衣服,这两个孩子出门也洗的干干净净的,脸白白嫩嫩的,一看就被养的很好,这家人重视着女儿呢,人没有别的小孩,也许是人家不想要了呢。”
做鞋子的女人听了中年女人的话撇撇嘴:“卓嫂子,您可拉倒吧,这男娃子谁不想要?我看她就是生不了了。”
中年妇女冷眼瞄了做鞋子的妇女一眼:“不能生又咋的?看人家的大房子,还有人男人钢铁厂的工作,你们谁家的生活比得上人家?”
中年妇女说完,坐着说话的人都沉默了。
这卓嫂子戳人心窝子了,这梁欢家的大红砖瓦房在这一片可是很惹人眼的建筑,他们这一片还没有谁家的房子盖得像梁欢家的房子那样好,那样气派呢。
“行了,你们聊吧,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忙了。”卓嫂子戳了人心窝子也不继续做了,打了个招呼,她站起身往自己家走去,她家就在梁欢家前面那一栋房子里。
卓嫂子一走,坐在大树下的人一个个的又讨论了起来:“切,说到她心窝子里,她恼了吧。”
“她就生两个闺女,这些年被戳了多少脊梁骨,这没有男娃子,以后死了扛帆的人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是没钱,但是我们都有儿子啊。”
一群人又在热热闹闹的讨论了起来。
梁欢家里,进了房间,梁欢找到两个孩子的衣服要帮她们拿到她们屋子里去,让孩子们自己叠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