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臭狗子,活该注孤生啊。
可见是阴差阳错凑成的夫妻,竟然跟她玩威逼利诱这一套……
静姝把竹叶拍在谢瑾年胸口,轻轻一推:“夫君言之有理。为了感谢夫君这些时日给我做脸,我决定这就回去为夫君洗手做羹汤。”
谢瑾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娘子这是恼了。
本能地揽着小娘子的腰不肯松手,谢瑾年垂眼端量着小娘子满含笑意眉眼,好一番思量,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静姝抬眼与谢瑾年对视了须臾,轻笑:“还请夫君高抬贵手,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夫君的午膳了。”
谢瑾年视线描摹着小娘子的眉眼:“灶上的厨子又不是摆设,娘子大可不必亲自动手。”
静姝垂眼,浅笑:“夫君忘了,你还要帮我寻厨子呢。”要什么暧昧呢,明明白白地各取所需不香吗?
谢瑾年微皱了下眉,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静姝指尖点着谢瑾年的胸口往后推了推,待谢瑾年往后退了一步,便拧身脱离了谢瑾年的怀抱,头也不回地离了书斋。
谢瑾年立于书斋里,目送着小娘子袅袅娜娜地远去,眉心缓缓皱到了一处。
蔺先生从屏风后转出来,见素来从容自持的谢瑾年竟是眉心笼轻愁,忍不住揪着胡子一阵笑。
谢瑾年转身,看向蔺先生,神色寡淡。
蔺先生强忍了下,实在没忍住,又是一阵朗笑。
谢瑾年无奈:“蔺先生。”
蔺先生总算止住了笑意,一语道破了谢瑾年心中困惑:“公子把御下的手段用到少夫人身上,便不能怪少夫人恼了你。”
谢瑾年想要反驳。
然而,略一思量,却是恍然发现,他竟还真是习惯性地用上了几分御下的手段。
真的只是本能而已,却也真的惹恼了他的小娘子。
谢瑾年轻叹:“这可有的哄了。”
蔺先生揪着胡子坏笑:“却也不失为闺房乐事。”
谢瑾年未置可否。
有心去哄一哄被他惹恼了的小娇娘,然而先前议事才刚议到一半,便被竹楼里那位请了过去。
还有正事未处理完,只得暂且先敛了心思,展臂相邀,与蔺先生在棋桌旁落座。
蔺先生执黑,谢瑾年执白,续上了棋盘上的残局。
*
怀瑾院。
既然打着洗手做羹汤的旗号脱身,静姝本打算要亲力亲为一番。
然而,当她看见水桶里游来游去的那好大一尾草鱼后,立时便改了主意。
静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长了鳞片的东西,让她杀鱼切鱼那就是让鱼宰了她。
实在提不起提刀切鱼的勇气来,静姝索性便偷懒用嘴做了一大锅水煮鱼——她动嘴,立秋动手,合作无间。
做出来的水煮鱼红彤彤的一盆,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谢瑾年与蔺先生一番密议,把紧要之事一一订下章程,急匆匆赶回怀瑾院,尚未穿过垂花门,便闻着了一股子勾人食欲的香味。
谢瑾年循着香味寻至正房堂间。
便见罗汉榻正中的炕桌上摆着一个大瓷盆,红彤彤的番椒与挂着红油的白嫩鱼肉浸泡在汤汁里盛满了瓷盆。
他家小娘子与慧姐儿分坐炕桌两侧,一人捧着一个碗吃得着实欢快。
慧姐儿抬眼见着谢瑾年一喜,谢瑾年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慧姐儿别惊动静姝。
慧姐儿抿唇偷笑,指着盆里跟静姝要鱼肉。
静姝不疑有他,捞了两块鱼肉在餐碟里,仔仔细细地剔鱼刺。
谢瑾年悄无声息地行至罗汉榻旁,把自庭院里掐来的一朵魏紫别在静姝发髻上,挨着静姝坐到榻上,捉着静姝的腕子,想要吃鱼。
静姝斜睨谢瑾年,无情地拍掉了攥在她腕子上的手,把鱼肉放到了慧姐儿碗里。
慧姐儿抿着嘴乐,把鱼肉塞进嘴里,便麻利儿地跳下罗汉榻,对着谢瑾年和静姝福身说了一句:“哥哥,嫂嫂,我吃好了。”
说完,也不等谢瑾年和静姝应声,便溜出了堂间。
静姝瞪着慧姐儿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可是白疼她了,到头来还是跟你这个哥哥亲近。”
小娘子眉眼间含嗔带怒,人比花还娇。
谢瑾年心痒难耐,展臂欲揽小娘子的腰,却被小娘子拧身躲了开去。
谢瑾年低笑一声,脱鞋上榻,把小娘子堵在了罗汉榻的旮旯里,似笑非笑:“跑?”
静姝抱着引枕挡在她与谢瑾年之间,踢踢谢瑾年的膝盖:“青|天白|日的,别闹。”
谢瑾年低笑,扯开碍事的引枕,倾身把小娘子抵在罗汉榻围栏上,一张俊脸缓缓逼近静姝,削薄的唇近乎贴上了静姝那诱人的红唇:“恼了为夫了?”
将亲未亲的,她口上的胭脂几乎染红了病美人的唇。
静姝与病美人对视了须臾,略微偏头躲开病美人的唇:“没。”
还是恼了。
谢瑾年垂眼看着小娘子故作淡然的脸,染满红晕的耳朵,欲要得寸进尺的心蠢蠢欲动,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谢瑾年低头在静姝鬓边落下一个吻:“莫恼。”
静姝轻笑,还是那句:“没恼。”
小娘子眉眼含笑,确实并无半分恼意。
他与她说话她也理他。
他用膳,她还会给他布菜,请他品鉴水煮鱼的口味,并把画得简单粗暴的图纸拿出来,眉飞色舞地与他说想要怎么改造仙客来。
说到兴头上,他的小娘子还会拽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让他快些给她找厨子和小二。
看上去,他的小娘子确实没恼。
然而……
谢瑾年倚在床头,从书卷中抬眼,看向卷着锦被贴着围栏熟睡的小娘子,无奈的摇头,他的小娘子不肯与他亲近了,小性子使得劲劲儿的,任你怎么哄都不给亲,也不给抱。
晨钟声声在叫起。
谢瑾年把小娘子从锦被里挖出来,趁机偷了一个吻,唤她:“娘子,再不起赏花宴可是要迟了。”
第35章 “美人计” 病美人仗着自己美,忒会犯……
静姝正在梦里围观“她自己”去上班, 正看倒“她自己”进了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带着科室住院医师去大查房, 她便被一把温温润润地声音叫醒了。
静姝习惯性抱着被子滚一滚, 抱在怀里的却不是软软的锦被,而是硬邦邦地臭狗子。
静姝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果然对上了一双温润含笑的眼。
病美人十分犯规地用他那张盛世美颜怼到了她脸上,静姝抿了下残留着濡湿触感的唇, 与病美人对视了一瞬, 抬手按着病美人的额头往后推:“起开。”
谢瑾年莞尔, 随着小娘子的力道微微往后仰头, 身子却赖在小娘子身上没动:“嗯。”
静姝面无表情地催谢瑾年:“赶快点,赶时间呢。”
谢瑾年捉着小娘子的手, 按在她耳边锦被上,指尖点着自己的唇角,笑而不语。
静姝白了谢瑾年一眼, 佯装没懂谢瑾年的意思,细细端量过病美人唇形完美的唇, 一本正经地说:“夫君嘴角并无秽物。”
说完, 静姝便再也忍不住笑意, 嘴角开始上扬。
小娘子憋着坏, 笑了个花枝乱颤。
谢瑾年好气又好笑, 直接低头去捕捉那双红润诱人的唇, 却到底被小娘子躲了开去, 一个气势汹汹的吻阴差阳错地落在了小娘子元宝似的耳朵上。
小娘子耳骨可硬,耳垂可软。
谢瑾年衔着轻磨了下牙,眼见着白嫩的元宝耳朵变得通红, 忍不住又低头轻咬小娘子耳后通红的皮肉。
身如砧板上的鱼,病美人磨刀霍霍,似是要将她“宰杀”。
静姝不轻不重地挣动两下以示抗议,含笑着不咸不淡地说:“我可还生你气呢。”
谢瑾年松开唇间软肉,趴在小娘子脖颈处闷笑,笑着笑着便开始轻咳。
一阵一阵地咳嗽声,从病美人胸腔直接震入了静姝心尖上,静姝犹豫了一瞬,环着病美人的背,一下一下替病美人抚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又咳上了?”
谢瑾年趴在小娘子颈间,缓下咳嗽,含着笑自嘲:“就是这么不中用的身子骨,不然怎么会遭了娘子嫌弃呢?”
倒打一耙可还行?
静姝松开谢瑾年,手滑至病美人腰间,咬着牙一掐,没有掐到预想中的软肉,倒像是挠痒痒似的掐了一把病美人硬邦邦的腰肌。
谢瑾年抓着小娘子抓在他腰间的手,又是一阵笑:“娘子,你可别勾我。”
静姝两只手都被病美人抓着,完全成了待宰的小羊羔。
挣了下,两只手都被病美人攥了个瓷实,静姝含嗔带怒的眉眼一变,又挂上了对“儿童患者”一般的温柔:“知道夫君身子骨不中用,我再不敢的。”
这一波柔情似水,看了让人只想在枕边好好教教她。
然而,小娘子说得不错,以他如今的身子骨,确实得收敛着点才合乎常理。
小娘子跟她演,谢瑾年自当奉陪,垂眼,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显出一抹落寞:“不怪乎娘子嫌弃为夫,都怪为夫这身子骨不争气,成亲日久也未能与娘子圆房……”
说着,谢瑾年一声轻叹,“若是娘子着实想的慌,为夫调养个十天半月的,再豁出去过后卧床修养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不能满足了娘子。”
病美人除了威逼利诱用的溜,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的狠啊。
神特么的她着实想的慌……
静姝气不过,直接一口咬在了病美人肩头。
贝齿衔着软肉,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谢瑾年知道小娘子从昨个儿就心里憋着气呢。
好不容易惹得小娘子肯发火了,他也不作声,只管任她咬,甚至心里倒是盼着小娘子下嘴狠一点儿,见了血他才好“苦肉计”装可怜,博得他的小娘子心软。
静姝一口下去没收着劲儿,倒还真是如谢瑾年所愿那般,连着从昨个儿就积压在心底的火气,一股脑儿“咬”了出来。
直至嘴里蔓延开了血腥味,静姝才松了嘴,垂眼盯着病美人肩头,素白的中衣上印着的殷红的齿痕,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愧疚:“你怎么不喊疼?”
谢瑾年微微撑起身子,俯视着他的小娘子,轻抚小娘子鬓边发丝:“娘子心中可还有气?”
病美人的目光太过深邃,太过温柔。
深邃得让人看不透,温柔得让人心悸,诱人沉沦。
静姝别开眼,不敢再与疑似对她施展“美人计”的病美人对视,答非所问:“该起了。”
谢瑾年捏着小娘子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她。
看着小娘子低垂着眉眼不肯如他所愿,谢瑾年低头,用削薄的唇轻触了下小娘子低垂的眼睑,慢条斯理地道:“为夫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也从未哄过娇娘。”
静姝终于抬起眼,迎上了病美人温柔缱绻的目光。
谢瑾年轻拢小娘子鬓边乌丝,噙着笑道:“娘子着恼,为夫知道,却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娘子。”
静姝嘴上不吭声,心中否认,不,你挺会另辟蹊径的了。
谢瑾年似是看出了小娘子心中所想,低笑了一声,道:“因而,为夫想与娘子做个约定。”
静姝心中好奇:“什么约定?”
谢瑾年抬手,指尖点在自己肩头齿痕上,曼声道:“若是日后为夫再做了什么令娘子着恼的事儿,娘子只管动口咬这里,咬到娘子气消了为止,万万别像昨个儿那般不与为夫亲近了……”
谢瑾年问他的小娘子,“可好?”
病美人是认真的。
纵使病美人心思深似海,那双眼睛里的真挚,言语间的认真,却做不得假。
静姝垂眼不吭声。
昨个儿见底的好感开始触底反弹,嗖嗖往上涨,静姝怕她抗不过病美人的“美人计”,嘴不受脑子指示,许出什么“丧权辱国”的承诺来。
不如闭嘴。
小娘子嘴巴跟蚌壳儿,死活不肯开口。
不过,眉眼间的疏离却是在慢慢散去。
谢瑾年轻舒了一口气,攥着小娘子的手,用小娘子笋尖儿似的指尖戳小娘子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手感意外地好:“娘子,可好?”
静姝歪头躲谢瑾年作怪的手:“别闹。”
谢瑾年与小娘子十指相扣,低头在小娘子额头印了个吻:“为夫就当你同意了。”
*
直至在去和瑞郡王府的路上,静姝还在想早上的事儿。
想着想着,静姝便忍不住笑出了声——病美人仗着自己美,忒会犯规。
《我和病秧子妹夫的日常》又有了新料,更新发出去之后,静姝翻了一眼评论区,还真有些意外收获——理中客和小杠精都跟过来了。
NO.1 网友:静女评论《我和病秧子妹夫的日常》 第4 章打分:2
太太在落笔之前可否认真读一下原著,对原著人物尊重一些,不要这般想当然的胡写?
谢世安不过是个皇商家的嫡子,在太太笔下竟然成了如此这般色色俱全的人物,对堂堂侯府世子也敢不假辞色,但凡女主有所求便没有他做不到的,也太过夸张了些。
还有,那谢世安可是个病秧子,太太竟然写他抱着静姝走那般远的路……
太太这般,太失礼了。
NO.2 网友:Dennis 评论《我和病秧子妹夫的日常》 第4 章打分:2
太太肯定是一心人太太的真爱粉,绝壁把《侯爷的错嫁新娘》看了很多遍,不然肯定写不出这般鞭辟入里的同人来。
封正则的矜贵,静婉的娇柔,谢瑾年的神秘与冷漠,每个人物都被太太抓住了灵魂,简直是大写的赞。
书斋里谢瑾年警告静姝那段,最最最赞。
谢瑾年这个人,胸有沟壑,极为自制,只看他一个眼风便能让下人噤若寒蝉,就能知道他平时御下是极其严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