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娇娇睁开眼,她刚才睡之前心里难受的很,哭着就睡着了。
可不想睡着了心里更难受了,她也不知道在梦里发生了什么,梦里的事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只记得几个字。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什么意思啊?
乔娇娇以前没听过这句话,她也听不懂这句话。
可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总让乔娇娇感觉很难受,她念一遍,心就痛一遍。
难道这句话有什么法力?
奶奶说过,人说的话都是有法力的,所以说话的时候,在说出口之前必须好好想想,不然万一伤害了别人就不好了。
乔娇娇本想去问问爸爸妈妈,坐起身,穿上鞋子,又害怕这句话里的法力伤害了爸爸妈妈,乔娇娇就脱了鞋重新回到床上。
想来想去,最后,乔娇娇决定过些时候拿这句有法力的话去问宁宁哥哥。
宁宁哥哥和爸爸妈妈不一样,宁宁哥哥很厉害,有一次乔娇娇见宁宁哥哥手都破了肿了,却说一点都不疼,他表情都没有变化。
宁宁哥哥可厉害了,像这样说了会让人难受的有法力的话,只有去问宁宁哥哥,因为宁宁哥哥的法力要更厉害,他一点都不怕疼。
第5章
在胡思乱想中,乔娇娇又一次的睡了过去。
这次她就睡的比较安稳了,只是还是和在医院的时候一样,做着糊里糊涂的梦。
睡得香喷喷的,不想乔娇娇又一次被人吵醒。
“娇娇妈,求求你了,求求你给我们家刚子一个机会。刚子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娇娇的,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要是你们不原谅他,不私下解决,他这档案上可就要记上一笔了。”
“是啊,娇娇妈,刚子还这么小,他才八岁,本来我们家刚子爸妈都是工人,根正苗红的,以后不管是当工人还是参军都没有问题。
可要是你们不原谅他,他一辈子都完了啊。刚子可是从小就盼着当一名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呢。”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是我这当妈的没有教好刚子,我给你们下跪了。”
乔娇娇听着这两个人的声音,就知道这是钱刚的奶奶和妈妈,平时她们最能说人闲话了,乔娇娇能认出来她们的声音。
听着她们的话,乔娇娇撅起嘴,钱刚要打人的时候,他们可是求了半天也没有用。
乔娇娇害怕,想拉着向党离开,还被钱刚拉着不许走。
乔娇娇气的坐起来,穿上鞋打开门,几下走到客厅,看着钱刚的家人:“钱刚打我们的时候,我们怎么求他也不听,还说让我们跪下求他,我们跪下他说不准会放我们一马。
阿水听了他的话,还以为是真的,就跪下了。
不想钱刚不仅说话不算话,打了阿水一顿,还让阿水从他□□下钻过去。阿水不愿意,又被他打了一顿。
他都不自己来和我道歉,我才不信他知道错了呢!”
吕静本就不想理会钱刚家这些人,见乔娇娇醒来,赶忙把晾温的糖水递给她。
乔章在乔娇娇昏过去之后,还又问了当时在的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一块玩的小孩子有七八个,最大的是钱刚,他长的也壮。
还有两个已经七岁的小女孩,一个是朱灵,因着事情和她也有些关系,最开始钱刚和他姐钱妮吵起来,就是因为钱刚偷着把糖给朱灵。
本来这事儿朱灵是从头看到尾的,可乔章去问了,朱灵她家里人却拦着什么也不让说,只说朱灵什么也不知道。
但另一个小女孩和两个六岁的小男孩已经能把事情的经过流利的说清楚了。
乔章自然也早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听自家闺女说起来,心里还是涌上来一阵火气。
下跪,从□□下钻过去,钱刚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可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乔章冷着脸:“你们也不用给我们下跪了,还是好好教教自家孩子,让他好好受受教育吧。”
吕静拍拍乖乖喝水的女儿,也说:“可不是,你们自己掏良心说,我家娇娇被害成什么样儿,她以前脸都是圆的,看现在,这小脸尖的。
还有这气色,就是大人,流上那么多血都受不住,何况娇娇这么小的孩子。
医生都说了,以后她得注意着,受了这么一场灾,她的抵抗力肯定不如旁的孩子,容易三天两头的病。
平时每天得荤素搭配,顿顿都得有肉,不然怕孩子缺了营养。你们说说,你们说说把我家孩子害成什么个模样儿。”
钱刚的父母一个劲儿的道歉。
最后钱刚的父亲钱大虎甚至说:“大姐,确实是刚子害了娇娇,这么着,以后娇娇一天三顿的肉我们家给准备好不好?”
吕静‘哼’了一声:“可别,说的好像是我们赖上你们家似的,难道我们家还给闺女吃不起一顿好的?”
钱刚的奶奶开口:“实在不行,我们家赔你们家三百。”
“三百,谁稀罕,我和娇娇爸,两个月的工资都有三百了。”
平时吕静也是和气的性格,可这会儿实在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是啊,谁不知道乔家不缺钱啊,乔章可是瓷器厂的顶梁柱,现在国家被米国那些国家经济封锁,能出口的东西不多。
可国家百废待兴,想买先进的技术,就得用外汇。
像他们瓷器厂这种能挣洋人外汇的厂子,那说出去都是扬眉吐气的。
像乔章,他的技术已经是这行业顶头的了,等他的工龄到了十八年,工资估计能涨到一百六,工龄过了二十年,工资能上两百。
要不是乔章一心只有工作,没有心思搞管理,不然以他的资历,都够当瓷器厂的副厂长了。
像乔章这样受过十几回表彰,上过省里报纸,甚至还去过首都见过大领导的工人,那可都是了不起的。
到了退休的年纪,国家都会直接安排进疗养院,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顾,工作时候为了国家做了大贡献,老了养老都不用靠儿女,国家就全包了。
钱大虎也气自家儿子不争气,他和妻子是双职工,都上班,孩子就交给老娘带。
平时虽然见孩子淘气,被他奶奶惯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想着孩子还小,要管教吧,奶奶又舍不得,也就放着没管。
只想着过两年孩子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该懂事了。
可不想,他小小年纪就闯出这样的祸来。
不仅是乔家,当时被他儿子欺负的那几个人家也都是厂里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事儿弄得他丢脸极了。
那些人家他都买了点心上门亲自去道歉,看着人家话里话外说他钱大虎不会教养孩子,他这老脸也搁不住啊。
还好那些人家孩子受了委屈,但都是小伤,也没多计较,就是嘴上刺一刺。
可乔家不一样,乔家这个当时可是差点没救过来,他也去过医院,这事儿他也是清楚的。
钱大虎也理亏,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档案上留这一笔。
现在不管干个什么,都是要审查档案的,钱刚小小年纪就害的乔娇娇住院,就是他根正苗红,将来也在审查的时候容易被刷下来。
这档案上不好,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钱大虎只能恳求的看着乔章,说:“乔大哥,咱们能私下谈谈吗?”
乔章也不是非要为难他,实在是钱刚这孩子太不像样儿。
有一些话乔章也不想让女儿听到,娇娇心软,再说她一个孩子,这事儿不该让她操心,乔章点头同意,去书房谈谈。
自从家里哥哥姐姐们都结婚成家后,乔娇娇家里的屋子就空出来一间,乔章吕静夫妻把房子整理成了书房。
一进了书房,钱大虎立刻保证说:“乔大哥,刚子以后我一定好好教他,再不惯着他。
乔大哥,刚子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对。
但要是说他存心想让娇娇伤的这么重,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不知道利害,这是怨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教过他,没有管教他。
他是顽劣,是欺负比他小的孩子。他也该受罚,可他不该受这么重的罚。”
见乔章脸上神色有所松动,钱大虎继续说:“乔大哥,你也知道,这现在不管是部队招兵,工厂招工,单位招人,都是要看个人档案的。
要是钱刚今年已经十六七了,那他那么大的人还不懂事,是该受教育,去农场改造都是应该的。
可他今年才八岁,这个惩罚实在是重。”
乔章想着钱大虎的话,就像钱大虎说的,钱刚的确是该受到处罚,但不该受到这么重的处罚。
现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可也不能不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记档案这个处罚的确有些重,主要娇娇现在没事,钱家夫妻又都是瓷器厂的工人,同住在瓷器厂的宿舍楼里。
钱家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家。
要是自家家得理不饶人,逼得钱家人狗急跳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万一他们家老太太受了刺激,伤害娇娇呢。
可就这么放过钱刚,乔章也不甘心。
自家闺女受了这么大的罪,难道就轻飘飘放过了罪魁祸首?
乔章和钱大虎去了书房,钱刚奶奶和妈妈讨好的看着吕静和乔娇娇。
钱刚妈妈还抱歉的和乔娇娇说:“娇娇,阿姨替钱刚和你说声对不起,是阿姨没教好钱刚,让他伤害你,伤害了那些小朋友。
阿姨怕你不愿意见钱刚,所以没有带他过来。娇娇,你愿意钱刚来你家里,亲自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吗?”
乔娇娇仰头看着钱刚妈妈,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阿姨,是不是钱刚和我说对不起,我就必须和他说没关系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想钱刚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不是没关系。
我很有关系,他很坏,打人,骂人,欺负人,还一下把我推倒,把我的头都磕疼了。”
钱刚的妈妈语塞,钱刚奶奶心里不满意,觉得这乔家的闺女实在是不懂事,小孩子打闹,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
他们家也赔了罪,这丫头片子住院花的钱他们家也不是不出,怎么这乔家人就是不依不饶的啊。
难道非让他们家宝贝孙子这辈子都有这么一个污点,这乔家人才甘心?
钱刚妈妈见婆婆这脸色,心里一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对于婆婆溺爱儿子,她一直很不满,也私下教育过,可她一管教儿子,儿子就和婆婆告状,婆婆又和丈夫钱大虎告状。
钱大虎觉得男孩子,打打闹闹没有什么大不了。
甚至觉得男孩子,能打能闹一些更好,更有男子汉气概。
婆婆更是觉得钱刚是钱家的根,再金贵不过了。
她一管,婆婆就反着来。
她管钱刚管的越严,婆婆就惯的越厉害,好像她这个当妈的让自己儿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甚至在儿子心里,自己一点都不亲他,只喜欢管教他。
后来儿子开始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当着她的面儿还挺懂事听话的,一转眼对上他奶奶,就成了个祸害。
钱刚妈对自己婆婆真是满肚子的火气,明明他们瓷器厂福利好,有专门的托儿所照顾厂里工人的子女。
从孩子周岁到上小学以前,都能在托儿班里。
可她婆婆非说把孩子交给外人不放心,偏要自己照顾,本来钱刚都到了上一年级的年纪了,又因着学生们停课闹革命,没得学校上,钱刚就在外头闯祸。
不过经过这么一回,想来钱大虎该知道事情的严重,不会再和以前一样由着她婆婆惯着钱刚了。
不然,钱刚在被她婆婆那么惯下去,过个十年八年,他受到的就不仅是档案记一笔,而是更重的惩罚了。
还好钱刚现在只有八岁,还来得及好好教育。
第6章
乔章和钱大虎不知道在书房说了什么,说了一会儿,钱大虎出来,和钱家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吕静忍不住问:“钱大虎说什么了?”
乔章见乔娇娇也好奇的盯着自己,先哄她去屋里看连环画。
见女儿看书入迷了,才压低声音和吕静说:“钱大虎希望咱们家能给钱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吕静皱眉:“不可能,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那我的娇娇呢?我娇娇的罪就白受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若是娇娇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两口子就是倾家荡产,市里不给个交代就去首都,一定要钱刚付出代价。
可现在娇娇救回来了,钱大虎说,要给咱们家五百块的医药费,一千块的营养费。这钱咱们给娇娇,等她以后用也是好的。”
“一千五,这可不少了吧?得有钱大虎夫妻两个一年半两年的工资了,钱家人真舍得?”
“是,钱大虎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想的?”
“我想着,这钱不算少,留着给娇娇攒着,咱们虽然给孩子攒了钱,可这钱,还是不嫌多的。”
“一千五?我还是觉得钱家未必乐意。”
“钱大虎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算话的。
毕竟钱大虎只有钱刚这个儿子,要是这事儿记了档案,可以说钱刚一辈子就毁了。
如果娇娇有个什么事儿,咱们和钱家不死不休,这没啥。
可现在娇娇是受了苦,但也出院了。
咱们家如果非要和钱家讨个说法,非要让钱大虎受到处罚。那邻里肯定免不了会说咱们不近人情。”
吕静不难:“说就说,难道我还怕他们说的那几句闲话?”
“静子,这不是怕不怕,而是咱们住在这儿,总得考虑这些。
万一有脑子不清楚的,觉得是咱们娇娇不饶人呢?
还有,钱家把钱刚当成宝,尤其钱家那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把她惹急了出什么事儿。
再说,钱刚确实是小,就像钱大海说的,他本意也不是要害娇娇,冲着害人性命去的,他就是不懂事。”
“可他不懂事,就害了娇娇,总不能我家娇娇受了这么大的苦,他钱刚什么事儿也没有吧?”
“我知道你的想法,钱大虎说了,以后会压着钱刚,让他长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