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在朱灵的记忆里,爸爸那时候是当了这个副厂长的?
为什么呢?
是什么引起了变化?
乔娇娇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发没发现朱灵是女主角对乔娇娇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盯着乔向阳,也就是现在的王红卫,看看能不能棒打鸳鸯。
又想,现在的向阳还小着呢,棒打鸳鸯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乔娇娇又梳理了梳理剧情,感觉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小说里和他们宁安有关的人物只有一个王红卫一个荀晓晓,王红卫出事了,荀晓晓也只是下乡和男女主角断了联系罢了。
不过下乡?
荀晓晓会去插队?就是荀晓晓自己愿意,她妈妈王淑华都不会同意的。
何况今年荀宁已经报名了。
那最后为什么荀晓晓还是去插队了呢?
荀晓晓插队那荀宁呢?书里好歹还提了大哥大姐他们的职位,让乔娇娇知道他们发展的都不错。
可荀宁呢?他是怎么一个情况啊?
从朱灵的态度看,至少在八六年的时候荀宁成了了不得的人物,不然朱灵也不会在六六年一重生回来就找荀宁套近乎。
可现在距离八六年还有好些年呢,这些年荀宁会不会受苦,这是乔娇娇所担心的。
第43章
九月荀宁就要去建设兵团了,他去的地方比宁安还北边点儿,冬天肯定比宁安冷。
虽然知道建设兵团会发衣服发被褥,吕静也还是把家里的旧被子拆洗加了新棉花给荀宁重新缝了一套被褥。
天最冷的时候,两床被子盖上也不嫌多。
荀宁也在整理他要带的东西,事情已经到了跟前,他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甚至从内心里,荀宁更愿意离开现在这个家。
现在这个对他来说也算不上是家,更像是他寄住在亲戚家里。
荀宁对大伯母其实也没有什么抱怨的,反而是要感谢她,毕竟她还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
在宁安,荀宁遇上了乔娇娇一家,这对荀宁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这几年明的暗的受乔家照顾也有很多。
现在已经是八月了,乔娇娇有空就来老屋找荀宁,这一分别,以后再见就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见荀宁还在淡定的看书,乔娇娇忍不住凑他跟前问:“荀宁哥哥,你,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
“一个人去外地啊,你不紧张不激动吗?”
荀宁想了想:“不紧张也不激动。”
说完他的语气有些低落:“就是我有点儿,迷茫。”
“迷茫?”
“对,我的人生规划出现了偏差,很大的偏差,以至于我有些迷茫。”
乔娇娇有些好奇:“人生规划?”
“对,我原本是想在十八岁以前读完大学,然后申请出国留学,念完博士,再回国做我喜欢的工作。但是,我现在可能十八岁甚至二十岁三十岁都一直是高中文化了。”
从荀宁的角度来看,确实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实现自我价值的感觉。
她不好说太多,但还是告诉荀宁:“宁宁哥哥,我觉得将来肯定会恢复高考的,只要你一直不把学到的知识忘掉,等恢复高考了,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荀宁淡定的说:“这我知道,恢复高考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我也只是有些迷茫,倒不至于失落。”
乔娇娇吃惊:“宁宁哥哥,你觉得将来肯定是会恢复高考的吗?”
“那肯定啊,在封建社会,人口流动那么小,科举制都能替代察举征辟制,何况是现代社会呢。”
怕乔娇娇听不懂,荀宁还和她解释:“只有通过考试,才能知道什么人适合去做什么。当然考试也不一定完全合适,但这是目前来说最合理,最有效的一种挑选人才的方法。比如我们钱上面印着的拖拉机手,国家需要会开拖拉机的人,更需要能制造拖拉机的人。“说完,荀宁含着笑看着乔娇娇:“娇娇,你说,会开拖拉机的人多呢,还是会做拖拉机的人多呢?”
“当然是会开拖拉机的人多,每个公社都有拖拉机手,全国这么大,有这么多公社,拖拉机手肯定有好多,而且学开拖拉机肯定没有学做拖拉机那么难。”
荀宁的眼神严肃又认真:“对,娇娇,国家需要会开拖拉机的人,更需要会做拖拉机的人。而我们呢,就是要去当会做拖拉机的人,既然我们天生比别人聪明,那我们就要去做更多的事情,不要浪费我们的人生。”
乔娇娇没有想过荀宁会说这么一段话,一时间她都有些羞愧了,自己的觉悟和荀宁相比,真的差得远呢。
荀宁又说:“娇娇,刚才我说,我的人生规划出现了偏差,这让我迷茫,但人生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意外。
就像你说的,高考肯定是会恢复的,国家永远都需要会做拖拉机的人,而这样的人,只有通过考试才能更多的发掘出来。
当然也还是会有沧海遗珠,可被发现的珍珠也会变得很多。
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始终保持一颗珍珠的样子,这样别人发现我的时候,我还是一颗珍珠。”
始终保持珍珠的模样。
这是一句多么有分量的话啊,有多少人是在生活中被磨灭了勇气和斗志,变得庸庸碌碌。
更可悲的是,更多的人天生就是平凡的,就是普通的,就是一粒不曾变成珍珠的沙砾。
自我认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有时候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承认自己的平凡。
但同样的,要在没有办法发挥才能的环境中坚持自己是有才能的人,这更困难。
乔娇娇看着荀宁,她突然觉得荀宁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在年龄上的确还小,可在内心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能自己思考判断的大人了。
这个时候的荀宁显现出来一种特别沉稳的气质,乔娇娇想,将来恢复高考,那些第一次就考上的人,应该就是荀宁这样有着信念,且坚定信念的人吧。
或许是即将离家的缘故,荀宁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甚至乔娇娇感受到了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期待,他言语中那种勃发的少年英气,少年志气,让乔娇娇感受到了他的快乐。
他不再是沉默的,寡言的那个荀宁了。
这个时候乔娇娇才意识到,对很多人来说,家是港湾,是归宿。
但对荀宁来说,家可能只是一个桎梏,一个牢笼。
在家里,他被时刻提醒着母亲对父亲的背叛。
不论大人做事有什么缘由根据,但事情一旦发生了,荀宁就被迁怒着。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现在这个家,他是真的很向往独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乔娇娇没忍住,低声和荀宁说:“对不起宁宁哥哥。”
“为什么说对不起。”
“你在这里一直生活的不开心,可我帮不了你。”
荀宁突然蹲下身子抱住乔娇娇:“不,在这里,我也有很高兴快乐的时候,你不该和我说对不起,反而是我该和你说一声谢谢。
娇娇,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愿意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荀宁永远无法说出来,刚来宁安的那段时间,让他能坚持着的,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妹妹。
这个小妹妹小小的,乖乖的,她的爸爸妈妈上班很忙,别的小孩还欺负过她,她只能拜托自己来照顾。
那个时候,荀宁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乔娇娇也成不了荀宁的依靠,可她却可以来依靠荀宁。
被人需要,也是一种活着。
乔娇娇从老屋回家,路上越想越心疼荀宁,回到家,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吕静回家一看,见乔娇娇把她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的,皱眉说她:“乔娇娇,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拆家啊?”
不是,我就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荀宁哥哥能用的上的,到时候好送给他。”
“你不是已经给他连牙刷牙膏肥皂都准备好了嘛,你和你荀宁哥哥关系这么好的呀?”
“我们关系一直就是很好的啊。”
说着乔娇娇走到吕静跟前,抱住吕静,有些难过的说:“妈,你不知道,刚才我去和荀宁哥哥说话,我本来是怕他想家嘛,没想到他其实很愿意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家。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嘴上说着和荀宁哥哥好,可是也没帮他多少。我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但也只能看着,帮不上一点儿忙。”
吕静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你,寄人篱下总是要受苦的,荀宁那孩子又是个聪明的,大人的心思他都能瞧得明明白白。
确实,去兵团也好,像家里关系好的人家,孩子离了父母去兵团肯定是遭罪。
不是说他们吃多少苦,而是这有家没家,有妈没妈,日子总不一样。”
说着吕静安慰的顺着乔娇娇的后背:“但对荀宁来说,去兵团说不定还是个出路呢。不说别的,只他每个月领的十几块钱,一个月攒下来一半,结婚的时候也不至于两手空空的。”
“妈,你这说的也太长远了吧,宁宁哥哥才几岁,您都考虑结婚的事儿啦?”
“当然要考虑的啊,他离十八也没几年了,现在知青在兵团,插队结婚的也不少呢。
咱们厂里就有孩子写信回来,和当地老乡结婚了。等我被子缝好给宁宁送过去的时候,我也是要叮嘱他的。
他也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了,不能没人和他说,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事儿。兵团好啊,能进兵团的都是审核过档案的,这和插队的可不一样。
宁宁去了兵团,要是见着合适的姑娘,也别不好意思,直接去追求。宁宁这孩子长得好的呢,个子高,有文化,有气质,招女孩待见的呢。”
吕静见乔娇娇八卦的目光,一下子止住了话头:“哎呀,我和你个小孩子说什么呀,你也不懂。乔娇娇,妈妈放话给你,在你高中毕业以前,你是不许搞对象的,你要是搞对象,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乔娇娇心里嘀咕,干嘛还要让我爸打啊,您舍不得我爸就舍得了。
但她面上还是乖巧回答:“放心妈妈,我和你保证,我高中毕业以前绝对不搞对象。”
吕静’哼‘了一声:“你大姐当初也是这么和我保证的,结果呢,她还不是背着我和你爸跟你大姐夫谈了。
不过娇娇你真是要听妈妈的话,你和你大姐不一样,你大姐吧,高中时候长得不漂亮,性格也泼辣,有男孩子喜欢她,那就肯定是喜欢她这个人。
你不一样啊,我小闺女长得多俊,还会唱会跳的,妈就怕你遇上那图你长得好看的黑心鬼。”
吕静这话说的乔娇娇一阵无语,这话要是让大姐乔泰听见了,铁定气的三个月不回娘家。
虽然吧大姐的确胖过一段时间,在乔娇娇的记忆里,大姐生了魏海后还是胖的,是后来大姐升了主任,她一下把所有精力都拼到工作上了,这才瘦下来。
大姐乔泰在工作上是真拼命,也难怪在剧情里,十来年后,大姐居然成了宁安市制衣厂那么大一个厂子的副厂长了。
宁安制衣厂还有个名字,可是宁安市制衣总厂,下面还有不少分厂呢。
制衣厂所有的工人加起来可是有两三万呢。
宁安市的制衣厂是宁安前几的大工厂,制衣厂副厂长的职位比大哥那书记都高。
如果只说相貌的话,大姐确实不是天生漂亮的人,可随着大姐工作越干越好,乔娇娇都能感觉到大姐的那种精气神,那种属于女强人的气质。
在家里翻箱倒柜半天,乔娇娇也只找到一个全新的军绿色挎包,一个全新的军用水壶,这两样是可以送给荀宁的。
乔娇娇又问吕静要了两张胶鞋票,一张棉鞋票,荀宁脚的大小乔娇娇不知道,鞋子让他自己买就好了。
过了几天,等吕静终于缝好棉被的时候,乔娇娇看了一眼都替荀宁发愁,这被褥背着去会不会很辛苦啊。
但想想现在大家的行李都是这样,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吕静在家把被褥拿绳绑好,又让乔娇娇去喊乔民,这被褥重,得乔民提着送去老屋。
乔民前边提着走,乔娇娇在他身后跟着。
看见乔娇娇身上挂着的包和水壶,乔民问她:“你身上那也是给你宁宁哥哥的啊?”
“对呀。”
乔民有些吃味:“你这对你宁宁哥哥比对二哥都好啊。”
乔娇娇瞥他一眼:“二哥你不是有水壶吗?这是三哥寄回来的啊,他每年发一个水壶发个包,他自己都舍不得用新的,旧的全寄回来了。
第二年的给奶奶,第三年的给爸爸,第四年的给妈妈,第五年的给大哥,第六年给大姐,第七年给二哥你,好不容易才轮到我的。现在三哥结婚了,妈也不许他在往回寄了。”
“你三哥寄回来的,你还舍得给你宁宁哥哥啊,你是不是不亲你三哥啊。”
乔娇娇不理会二哥这幼稚的挑拨:“宁宁哥哥用的着啊,家里还有旧的,奶奶用过的那个也还一直能用啊。
大伯母也有寄回来,二哥你要是不够用就和妈说,妈那里这个包她攒着有五六个呢,水壶也有三四个。”
两人说笑间往老屋走,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了一阵女人痛哭的声音。
乔娇娇耳朵灵,一下听出来这是王淑华的声音。
她和乔民说:“二哥,是淑华阿姨在哭。”
两人快步往老屋走,到了门口,见院门没关着,还留着一个缝儿。
乔娇娇推门进去,循着声音进了主屋。
只见王淑华在屋里哭,荀晓晓也抹着眼泪,荀宁则是一脸冷漠的站着。
乔娇娇走到荀宁身边,直接问他:“宁宁哥哥,这是怎么了,淑华阿姨为什么哭啊?”
荀宁咬了一下下唇,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一些,才说:“刚才晓晓回家来,说她不想去插队了。”
“什么意思?她不是本来就不去吗?”
荀晓晓尖叫着冲荀宁吼:“荀宁你闭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用你说,你给我滚,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