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计应该是继承了原主那点医学记忆导致。
以前她闭眼试着回想过那些模糊的东西,不过那次的经历对她来说十分不美好,虽说过后获得了原主一部分关于药材知识的记忆,但是也因为那部分记忆导致她头疼了半月之久,从那以后她再没试着去扒过记忆迷雾背后的那点东西。
从没想到过遇到病患那些记忆会被强行塞给她,连点准备都没有。
想起上次疼了半个月的脑袋瓜,叶桑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到医院前,叶桑就把李铁栓身上的银针撤了。既然要看西医,中医的东西当然最好不要带进医院,毕竟这个年代中西结合还不是那么能让人接受。
第4章
李向前赶着牛车把叶桑拉回村的时候,天才刚开始黑。
因为白天出了差点热死人的事,生产队留下的几个小队长一合计,给队员们散了个早工。
街上坐着不少早早吃饱饭出来纳凉的人。也有不少是在等李铁栓消息的,一见李向前他们回来,就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人咋样?救活了没?咋就你们俩回来大牛爷几个呢?”
“吁……”
李向前停住牛车才道:“救过来了,人家县里的大夫让住院,说要输水观察,啥时候好了啥时候放出来,大牛他们兄弟几个不放心,要在医院陪一晚。”
“救过来咋还要住院呢?回咱公社卫生室输水不行么?在县里住院得花多少钱才能把这个病治好啊?要是住不起了人家能不能把人撵回来?”
知道人还活着,他们开始关心起老李家的家底到底能不能让李铁栓撑过这次难关。
在乡下,说一句命比钱贱不为过。
有人觉得被禁止私人买卖的年代,没多少花钱的地方。
其实不然,没钱啥都没有这句话,适用于所有年代。
这年头在乡下,虽说只要下地挣公分生产队就不会让你饿死。但是一大家子生活起来可不是只有粮食就能过下去的,油盐酱醋,婚丧嫁娶,样样都得花钱。
“人家大夫说铁栓叔这次特别危险,最近两天不能挪动。”李向前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这次多亏有桑桑在,给铁栓叔针扎的及时。人家大夫说要是没扎针,咱送去都好悬能救回来。”
到医院之前李铁栓已经恢复了点意识,负责他的医生一听他们从生产队赶了两个多少小时牛车把人送来的,还说:“命挺大的,换个旁的估计半道就不行了。”
重症中暑已经算危机病症了,晕厥半小时内能送来的都不一定能救回来,他们这个晕厥两个半小时后才送来的,倒保了一命。
有个跟着一起去的李大牛本家兄弟听了,咂着嘴感叹了句:“这么危险啊,咱乡下人也不懂这个,不过我铁栓叔刚昏过去的时候桑桑给他扎了几针,一直到医院才给他拔下来。”
医生一听,追问了句:“刚刚过来的那个小姑娘?她会针灸?”
对那个小姑娘,医生还有印象。挺清秀一姑娘,而且刚才在他只顾观察病人,没来得及问病情之前。那小姑娘把病人有无发病史青霉素过不过敏这类重点,还快速交代了一遍。
李大牛摸着头接了句:“会,跟她爷爷学的,这次来县里也是她说公社看不了让我们来的。”
“那你们这次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些叶桑都不知道。把人交给给医生后,她找了个荫凉地一直等到太阳落山,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的她也没空去关心抢救进度,到后来见队长他们出来,听说救回来了。
跟听故事一样听完这些,有人终于想起他们忙活了一下午的事。
“人救过来就好。这会天都黑了,你们快家去吧,刚才长胜嫂子还出来看桑桑回来没呢。”
叶桑下午跟着牛车走了以后,王桂芬老觉得心里不踏实。活干的也心不在焉的,熬到散工回家,饭做好了还不见闺女回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开始一趟趟的往街上去看人回来没。
“娘。”叶桑刚到家门口,跟又要上街的她娘碰了个正着。
“哎呦,可算回来了,快,去洗把手先吃饭。”见到闺女,王桂芬吊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了地,过了会才问:“你铁栓爷爷怎么样?救回来了?跟你们一起回来没?”
不然这会街上该听到哭声了。
“救回来了,住院呢。”
王桂芬这边刚想继续问,就被一听完消息一路小跑回家的林兰激动的打断了:“娘,桑桑回来了么。”
“回来了,你不是去街上了?怎么回来这么早?”自己这二儿媳一到夏天最爱晚上搬个马札去人群里听热闹,一般不到睡觉的点不回来。
“桑桑出名了。”林兰激动地跑到婆婆跟前,分享起她刚从街上得来的最新消息:“队长说县里的大夫说这次多亏桑桑给铁栓爷扎针他才能活下来,咱桑桑救了铁栓爷一命。”
叶桑:……
她前脚才刚进门,后脚来的消息就被传成了这样,到明天怕不是要传成她在世华佗叶老爷子转世?
“桑桑给扎针?你铁栓爷不能光靠桑桑扎针活下来的吧?要不然人家大夫还让他住院干啥?”跟林兰比起来,王桂芬还有些理智,问起来有理有据。
“医院有功劳咱桑桑也有啊,队长说大夫还让大牛叔他们好好谢谢咱桑桑呢。”
救命之恩,不单单只口头感谢吧?咋的也得拿俩鸡蛋吧?
想到炒鸡蛋的味,林兰咽了咽口水。
“乡里乡亲的说啥谢,行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把儿媳妇撵走,王桂芬回头找叶桑算起旧账:“你去年不是说把你爷教的东西都忘掉了么?过午怎么还给你铁栓爷扎针?把人扎出个好歹来你赔得起么?”
虽然闺女救人是好事,但瞎救也不成。
叶桑端碗的手一顿,想起去年她编造的瞎话。
当时她没有原主那些学医的记忆,怕露馅就跟家里说她从山上滚下来可能磕到脑袋了,那些东西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当时叶家人都觉得挺可惜,学了十年的东西,还是能便及他们的,磕了下脑袋就忘掉了。
叶桑道:“过午看到铁栓爷躺地上我把我爷教我的那些都想起来了。”
王桂芬有点怀疑:“一下都想起来了?你爷教你的所有东西?”
“对,都想起来了。”点完头,叶桑给她娘扔下一颗手、雷:“娘,把我爷教我的东西都想起来想的我脑袋疼,明天我估计上不了工了。”
王桂芬一听,还以为是叶桑新想的新偷懒法。放下衣服抬头刚想教育,一看闺女脸煞白把她吓一跳。
进屋之前都黑灯瞎火的,进了屋她被二儿媳的话转走了注意,一直没正经往闺女脸上看,现在在煤油灯下一看,才发现桑桑这脸白的不正常。
王桂芬条件反射的抬手去摸叶桑脑门:“脑袋疼?疼的厉害么?别是有啥毛病吧。过午去医院你怎么不让医生顺道也给你也看看,没拿钱先借点也成啊,你说你这可咋弄,你能知道自己这是啥毛病吗?不行咱就去医院。”
前几天下地再累她都没见闺女脸白成这样过,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自从去年叶桑出过事以后,王桂芬现在格外在意她身体。
“神经一抽一抽的疼,估计要缓一段时间,不用去医院。”叶桑说完,放下碗道:“我吃饱了,您收拾吧,我回屋躺会。”
“去吧,你自己有数点。明天先不用下地了,我给队长说一下你在家先养养。”
王桂芬之所以这么轻易松口,除了叶桑脸色确实难看,还因为她了解闺女平时偷懒耍滑都摆在明面上,不会拿身体做文章。
白天出汗太多,叶桑没直接回屋,而是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回屋躺下时,她头顶那行“救治李铁栓”已经发生改变。
变成了:任务完成(奖励:野生蜂蜜一罐)
吃的?叶桑挑了挑眉,被头疼折磨的无比抑郁的心情稍好了点。再怎么说吃的也比上次那些草药种子采药锄强些。
自从接下祖传手艺的任务,叶桑第一次对任务面板有了好感,至少奖励的东西还算有用。
被头疼折磨半夜,到后半夜身体撑不住了,叶桑才睡过去。第二天早上她没起来床,早饭是王桂芬做的,午饭倒是她做好给送去地里的。
她提着饭往地里去的一路上,但凡碰到她的没有不问她身体状况的。
早上王桂芬给她请假请的挺低调,但挨不住昨天她风头出的太大,加上早上李铁栓两个儿子从县城赶回来又把她宣传了一波。弄得乡亲们一早开始关注起叶家情况,见叶桑一上午没出现在地里还有人去跟王桂芬打听。
王桂芬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用一句“有点头疼,让她在家歇一天”打发走了大半人。
麦子如叶长胜说的那样,又割了三天才割完。
农忙时节,光麦子割完这个麦还不算过完,还得把割完带着麦穗的秸秆都摊在晒场里,用石磙把麦粒从麦穗上压下来。再把下一季的庄稼种上浇完水,这个麦才算过完。
直到过完麦,叶桑头疼的毛病也没好。
王桂芬这才慌了神,拉着叶桑说啥都得去医院去看看,怕她年纪轻轻真落下什么病根。
叶桑不想去:“不用去,医院也瞧不出啥来。这事我有经验,最多再过几天肯定能好。”
其实她也不知头还要疼几天,但是以现年代医院水平,估计也查不出个一二三来,白白浪费钱。
娘俩僵持一天谁都没犟过谁。
到晚上,李大牛带着兄弟提着东西来了叶家。
“快坐,长胜上茅房去了,过会就能回来。”当家的不在,王桂芬招呼的人:“来就来吧,带东西干啥?”
李大牛作为家里老大习惯性开口道:“早应该来的,我爹那事多亏了桑桑。”
王桂芬道摆手道:“都是一个队的,她既然能帮上忙当然得帮一把,都是乡里乡亲的,哪值当你们再拿东西过来。”
这是她的心里话。当初公公给人看病收东西那是给人家药了,也把人看好了。不像她闺女这次,只是给扎了两针,而且人家的病还是在县里医院看好的。
李大牛反驳道:“咋不值当了,人家大夫都说要不是桑桑扎的针管用,我爹可不能这么早出院。”
第5章
李大牛他们来之前,屋里除了王桂芬跟叶桑,叶平湖也在。
现在家里一来人,兄妹俩也不好往外溜,只能陪着听着。都是长辈,话说不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用插嘴。倒是一些端茶倒水的活,得需要他们来干。
叶平湖比较有眼色,人一进门他就溜进灶房端碗去了,把碗端进屋都不用王桂芬吩咐,还熟门熟路的拿出家里白糖罐子,给每个碗都加了一勺白糖。
乡下很少有茶那种稀罕东西,家家户户招待客人都是用糖水。
见叶平湖倒水,李大牛三兄弟推让着道:“不用忙活,我们不渴,都刚吃完饭。”
“刚吃完饭才得喝点水。”王桂芬道:“铁栓叔咋样了?过麦过的也没去看他。”
没去看望不单是因为过麦,还因为李铁栓出事前他们两家从没有过人情往来。
李铁栓住了四天院回来的家,他回家那会儿,生产队正在忙活种下一季庄稼。
说到李铁栓,李大牛笑着道:“好了,能下地走也能吃饭了。”
正说着话,叶长胜上完茅房回来了。看到叶长胜回来,王桂芬松了口气。
虽说都在一个生产队,平日王桂芬跟李大牛兄弟几个接触还真不多,猛不丁一说话,也不知要说啥。
叶长胜跟李大牛年岁差不多大,算从小一起长大的,倒是很有一些话题聊。几个人从今年地里的庄稼说到上面又出了什么新闻,一说说到九点多。
到一向回家最晚的林兰都回来了,李大牛他们才说要回去。王桂芬赶忙起身,提着他们拿来的东西让他们拿回去,拉扯了一会,东西还是被留了下来。
看病收礼这种事,王桂芬没经历过。以前大伙有病都去找公爹看,礼也都是给公爹。至于要不要回礼,礼怎么个回法她一窍不通。
王桂芬坐在八仙椅上,看着桌上李大牛兄弟几个拿来的东西,问送人回来的叶长胜道:“这个咋弄?过几天咱是不是得去看看铁栓叔?”
这种事以前是叶长胜他爹处理,他也没沾过手,不过倒是知道大体流程。突然想起闺女在老爷子跟前待了十来年,他看向叶桑。
叶桑慢吞吞的放下手中茶碗才道:“收起来吧,赶明儿我给铁栓叔熬点膏方,娘您到时候给送去就行了。”
完全按照叶老爷子以前的习惯来的。
对方拿来了十个鸡蛋一个罐头,在乡下算是重礼。叶桑估计,这应该是李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李铁栓身体有些虚的厉害,不然也不至于才六月份能重症中暑。叶桑打算用几味温补药材跟蜂蜜给他熬点膏方给他调理调理。
王桂芬一听,直接问道:“你脑袋疼着还能做?”
叶桑怏怏点头:“能做。您不是过两天要去我姥家一趟,我多做点您给他们带点回去。”
头疼了十几天,她最近都有些习惯这个疼法了。
王桂芬一听闺女还想着姥姥,点头道:“那成,到时候你看你缺啥跟你三哥说,让他去给你弄。”
晚上叶桑回屋躺在床上,想着早知道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如一开始咬咬牙主动把原主记忆回忆起来呢。
现在倒好,真应了世人常说的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遭罪的事她一件没落下,好事一件没赶上。
她现在就后悔,非常后悔。
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当初她是怎么鬼迷心窍的接下头顶那个面板任务的?现在倒好,想取消也取消不了了。
而且她还总有种,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头顶那个面板的错觉。
想到做一辈子任务,叶桑打了个寒颤。摇摇头,觉得老天对她应该没有那么残忍。
“看完叶进先留下的医书并融会贯通”这个任务,自从发布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她一本书还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