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她面对分离太多,他想了很久,才决定送出松球。
至少,在相对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不会再失去。
盛星自觉自个儿大人有大量,也不和江予迟计较,嘀嘀咕咕了几句,继续看她的小院子。节目组很用心,还准备了不少派大星的礼物放在院子里,多是些信件和小玩意儿,太贵的他们都会退回去。
“三哥,我们房间的窗户外面还种着花呢。”盛星自顾自地说得起劲,也不需要江予迟的回应,“院子里还有葡萄藤,和大嫂家一样。呀,还有一个小水缸,里面会有鱼吗?三哥,我会捉鱼的!”
江予迟配合着她:“附近有小溪,带你去玩儿。”
盛星喜滋滋地应了,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到西港时已是下午。
许多粉丝不知哪来的消息,好多都在小村子附近等盛星。江予迟瞥了盛星一眼,见她巴巴地看着外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江予迟靠边停车,叮嘱:“我先下去。”
这儿聚集的粉丝太多,他担心人挤人会出意外,还好派大星们很守秩序,没有挤在一块儿。
派大星们很久没见盛星了,上回见还是拍《燃我》的时候。她们没指望着车停下,只想她摇下车窗和她们打声招呼,没想到车减缓速度后,直接在路边停下来了!
前排的几个女孩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激动。
当看到江予迟下车时,几个派大星忍不住窃窃私语——
“是江予迟!”
“我日,这身材和男模比也差不了多少。”
“啊啊啊,他给星星开门了!”
“星星!!!”
江予迟下车那会儿她们还能忍着,盛星下来派大星们都没忍住,都小声尖叫起来,挥手朝她喊。
盛星小跑着到她们面前,江予迟将她护在身侧。
“快开学了还瞎跑!”盛星扫了一圈,指着一个小姑娘,点点她的脑袋,“上交你微博昵称,期末我要检查试卷。”
小姑娘眼泪汪汪:“星星还记得我。”
盛星眨眨眼,在派大星面前一点儿都没有镜头前的疏离感,她指着好几个女孩道:“我记性很好的。这个去年结婚啦,和我说过,我记得。这个今年大学毕业了,这个天天给我发自拍,还不重样儿,我想不记得都难。还有...”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
江予迟都有点儿诧异,她那么多粉丝,今天来的这一部分,她居然认得大半。他看着她眉眼弯弯地和她们打招呼,又叮嘱早点儿回去,别在这儿过夜,有解决不了的事就联系工作室。
派大星们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盛星,都乖乖地说好。
盛星朝她们挥挥手:“我走啦。”
派大星有点儿舍不得,但也没挽留她,倒是都冲着江予迟去了,一口一个好好照顾盛星,他也挺配合,点头应了。
等重新启动车,江予迟不由问:“那些女孩儿,你都记得?”
盛星趴在窗前和她们挥手,闻言,转头解释:“我行程少,大部分都记得,她们都很乖,每次来的人不多。在剧组休息的时候,偶尔还能和她们聊天。她们特别可爱,什么烦心事都和我说,那时候我还是小姑娘呢,和其他女孩们一起帮着出主意。想起来,我和她们有特别多回忆,好多人都是和我一块儿长大的。”
江予迟侧头,见她又趴回去,倾身把她的脑袋掰回来,关上车窗,顺带揉了一把,懒声道:“现在也是小姑娘,十八岁、二十八岁...一直到一百零八岁,都是小姑娘。”
盛星瞧了他一会儿,凑过去戳戳他的脸,问:“我一百零八岁,那你是几岁?”
江予迟想起那两块木块,弯起唇,笑道:“比你多四岁。”
第60章 见星60 勇敢
节目组准备的小院离巢山十万八千里。
盛星一进西港就见到了她的派大星们, 又被江予迟哄得开心,等到了开满鲜花的小院,她干脆把在西港的往事都抛到了脑后。
院落方方正正的, 单层的平房, 中间是客堂,左侧是卧室, 右侧是厨房。庭院四角放满盆栽和瓜果, 正中间是翠绿茂密的葡萄藤, 篱笆前栽种着各色的鲜花,
靠近门口,还有个小纸箱, 纸箱上写着四个字:狗狗的家。
“三哥!”盛星蹦跶到葡萄藤底下,仰头看着翠绿的枝蔓和底下颗颗饱满的葡萄, 不由喊, “葡萄都熟啦。”
江予迟瞧了眼她露在外面的细胳膊细腿, 道:“先去屋里玩会儿,点了驱蚊香再出来。小狗呢,去找找。”
盛星不动, 还是盯着葡萄看。
细碎的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落在她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长长的眼睫像是某种绒毛, 根根可见。
江予迟由着她看, 自顾自地放好行李,刚踏出屋门, 一只棕黄的小奶狗贴着他的裤脚往外跑,一头撞在门槛上,只剩只爪子扒拉着边沿, 企图挣扎着翻过眼前的“大山”。
他瞥了眼,也没帮忙的意思,去拎盛星。
“外头热,进去看看房间。”江予迟逮着人,顺道把挣扎的小狗狗一块儿拎了进去,“我去厨房看看,任务卡在桌上。”
小狗眼珠子乌溜溜的,鼻尖带着点儿湿意。
毛虽是棕黄色,但肚皮确是雪白的。
盛星蹲在地上,和小狗对视着,好一会儿才摸摸它的狗脑袋,慢吞吞地问:“门口箱子上写着,狗狗的家,你是不是没有名字?”
小狗嗷呜一声,前腿往前扑腾了一点儿,又退回去。
盛星没有抱它,拿起任务卡,念道:“欢迎你们来到新家!这四天三夜,除了第一天,其余的日子你们需要自食其力。今天一共有两个任务,任务一,给小狗搭建新家;任务二,给农田修剪杂草。”
盛星眨巴眨巴眼,好像没她什么事儿。
这点儿活,江予迟一小时就能搞定,但显然节目组不知道他有数不清的隐藏技能,就算把他们丢深山老林去,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看完任务卡,盛星跑去厨房和江予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又溜达着逛了房间和院子,最后带着小狗去隔壁串门了。
二十分钟后,江予迟做好饭,出门找人。
院子里空荡荡的,往外走,左右两边都有人家,仔细听,右边那户传来阵阵笑声,他走近一看,盛星正笑眯眯地和几个叔叔阿姨说话,手里抱着蔬菜,脚边放着肉,甚至还有一只被捆住脚的鸡。
说话间,热情的阿姨从屋里拎出水桶:“还有条鱼!小盛你一起带上,让你男人晚上做了,趁着新鲜!”
盛星见状,立马叽里呱啦地溢出一堆赞美之词,哄得几个长辈眉开眼笑。
江予迟:“......”
如果他没记错,任务卡上让他们这几天自食其力,结果他老婆跑这儿刷脸卖乖来了,一转眼骗了好几天的伙食。
他捏了捏眉心,头疼。
等盛星美滋滋抱着一堆宝贝回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迎来了噩耗。节目组要没收她“骗”来的食物,江予迟在一边站着,不吭声。
盛星拧起眉头,不满:“卡上说自食其力,我凭着自己的妙语连珠,得到了父老乡亲的援助,怎么就没费力气了?”
节目组:“你犯规。”
盛星:“我没有!”
两方叽里呱啦地吵了半天,齐齐看向江予迟:“你来说!”
江予迟沉吟片刻,道:“先吃饭。”
说完,拎着盛星走了。
盛星戳了戳江予迟的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帮我?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被没收了你还得自己下地。”
江予迟俯身,低声在盛星耳边说了句话。
盛星一顿,想了想,态度瞬间变了:“也行,反正是我的,不能给他们。”
节目组提供的食材有限,江予迟做的只够他们两个人吃,平时两个负责人还能分点儿,今天只能闻闻味道。
吃完饭,江予迟在葡萄藤下的阴凉处放了条躺椅,点了驱蚊香,又去隔壁借了冰块,冰桶边放个小风扇,呼呼对着躺椅。
盛星戴上眼罩和耳塞,往上一躺,盖上薄被,开始午休。
江予迟熟练地选了木头,拿上锯子、榔头、铁钉,开始给小狗狗搭房子。他动作又快又熟练,不过半小时,一个迷你的小木屋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也不把活全干完,去拿了盒水彩出来,放在边上。
最近盛星有时间,正在学画画玩儿。
搭完房子,江予迟拎着锄头和小铲子去巡视他们的那两块地,农作物处于成熟状态,节目组估计想拍点儿他们下地的狼狈模样。
他也不管他们,手脚麻利地干完活,转身回家,顺道劈了柴。
劈完柴,江予迟浸在水桶里的大西瓜抱出来,切成两半,一半放冰箱,另一边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红艳艳的果肉被切成整齐的小方块,叠在一起,再放上一个小叉子。
做完这些,盛星正好一觉睡醒。
节目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醒了?”江予迟放下盘子,俯身亲了亲盛星睡得红扑扑的脸,“屋子搭好了,你去上面画点儿图案,然后想一想,一会儿去玩什么。”
纵使边上有冰块和风扇,盛星还是睡出了汗,她抱着男人的手背贴着脸,凉了一会儿开始吃西瓜,一边吃一边打量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的小木屋。
画点什么呢?
盛星暂且放下这个烦恼,问:“边上有什么好玩的?”
这是江予迟的习惯,到一个陌生地方,会先把周边都摸一遍,认全了路,才会带着盛星出去玩儿。
江予迟起身,指了几个方向:“那条道往外走,中途有个大水车,再走几分钟,就能看见条小溪,水凉凉的,说不定会有小螃蟹。另一边,有片果园和鱼塘。村里条件很不错,节目组还算得上是有良心。”
节目组:“......”
其实他们以为,这两个人到了乡下会寸步难行。
盛星叉了块果肉递到江予迟唇边,道:“听起来还行,今天不想下水,明天去吧。我们干什么呢...”她想了半天,说:“去给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阿姨们帮忙吧,她们这么热情。”
“行,晚上请她们来家里吃个饭。”
江予迟一口应下。
节目组顿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来。
果然,半小时后,热情的邻里非但不要他们帮忙,还一股脑地到他们的小院子里来,帮着江予迟一块儿收拾小院、准备晚餐。
叽叽喳喳的凑在一块儿,还不忘讨伐节目组。
“小盛和小江新婚夫妻,还在长身体呢!”
“奶奶,我们结婚三年啦!”
“三年也是新婚的呀!你们一个个小伙子,还要没收我们的东西啰,难怪讨不到老婆!看看小江!”
节目组:“......”
盛星瞧着节目组吃瘪的模样,忍着笑,蹲在一边给小木屋画图案,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新意的东西来,干脆画了碧绿的牧场和雪白的小羊羔,还有阿依曼。
小狗狗露着肚皮在一旁呼呼大睡。
一时间,院子里别提有多热闹了。
起锅子的起锅子,杀鸡的杀鸡,挑水的挑水,摘葡萄的摘葡萄,江予迟完美融入其中,整个下午都在挨夸,小江乖、小江妙,小江最是心灵手巧。
至于盛星,这么美的姑娘,都让她一边呆着玩儿去。
从白昼忙到黄昏,二十几个人的饭菜终于做好了。
节目组也被赶着来院里吃饭,他们居然生出一点儿在吃喜宴的错觉来,等热热闹闹地吃完,一群人醉了大半,散场时已夜月高悬。
乡下夜风清凉,带走暑气。
虫鸣藏在田地里,大家拥挤着来,也拥挤着散场。节目组的几个小伙将热情的邻里送回了家,还帮着收拾剩下的残局。
盛星喝得最多。
这会儿脸红红地坐在椅子上,黑眸亮晶晶的,也没看江予迟,只是抱着那只下午不肯抱的小狗,和它说“悄悄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宝宝。”盛星摸摸小狗脑袋,鼻尖还得和人家的一块儿蹭蹭,“你好可爱哦。”
小狗嗷呜嗷呜叫了几声,她抿唇傻笑起来。
“我叫盛星,盛开的盛,星星的星。你知道什么是星星吗?就是天上好多好多的星星,会发光,会发亮的那种!以前有人问我,说你姐姐叫月亮,你怎么叫星星。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却数不清,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三哥说,那么多星星,他只喜欢我。”
“嘻嘻,你喜欢我吗?”
江予迟本来在水池边洗碗,听到动静,侧头静静地看着盛星,看她眼中闪亮的光芒,看她如稚童般亲昵和小狗说话。
这样安静地看了许久。
江予迟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盛星朝他迈来的那步是这样的艰难。她囿于童年和父母的关系,以至于不敢甚至害怕去建立亲密关系。
他的星星,这样胆小,又这样勇敢。
而从不敢到尝试这一个过程,是她自己在治愈自己,她独自走了很多年,才选择走到他身边。
可明明,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
万籁俱寂,小院又恢复了白日里的宁静。
江予迟正在哄盛星睡觉,她却不肯动,抱着小狗,一副恶人要分开她们的模样,还企图耍赖皮。
“我要和宝宝一起睡觉。”
盛星瘪瘪嘴,瞪着江予迟。
江予迟顿了顿,叹气,晚上一没看住,就由着她喝了那么多。她酒量好,他平时也不管她,今天想管也没管住。
他耐着性子,问:“那我睡哪儿?”
盛星绷着小脸,左看右看,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下午修建好的小木屋,道:“你睡那儿!自己修的房子自己住!”
江予迟:“......”
他沉默半晌,合理地提出疑问:“我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