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星——一只甜兔
时间:2021-03-05 10:45:39

  “有人掉下来了!”
  “是谁?江队长呢?”
  “不是江队!他下来了!”
  “是蜂鸟!”
  “......”
  场面乱成一团。
  鲨鱼第一时间就将盛星扯到了身后,没人在此时注意这个安静苍白的女人,没人听到雨滴破碎的声音。
  周围嘈杂的声音鼓震盛星的耳膜,她怔怔地看着如烂泥般躺在地上的身影,这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只鸟。
  他死了,就在她面前。
  楼道间,队长摘了头盔和设备,恨道:“他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这样的人,把他关起来,困在一个地方,这比什么都让他难受,便宜他了。”
  江予迟迈下台阶,道:“他...”
  江予迟的话猛然止住,瞳孔微缩。
  他看见了盛星,她站在路灯下,视线直直望着前方,循着视线看去,是已经不成人样的蜂鸟。
  男人几乎是狂奔起来,拨开前方的人群,将纤弱、摇摇欲坠的女人扯入怀中,嗓音提高,又仿佛竭力压制着什么:“你怎么会来这里?别看!”
  他捂住她的眼睛,紧紧拥着她,气息急促,反复道:“别看,星星。别看,三哥在这儿,星星...”
  鲨鱼见到江予迟,来不及说话,被他戾气浓重的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快速道:“我被嫂子发现了。”
  “钥匙。”
  江予迟急促地说。
  鲨鱼忙把钥匙丢给江予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抱起盛星,大步朝着越野车走去,很快,车驶离了现场。
  队长本来站在后面看,这会儿见人一走,不由问:“谁啊?”
  鲨鱼叹气:“迟哥老婆。”
  队长一愣:“看模样不知道啊?”
  鲨鱼:“嗯,瞒得死死的。”
  鲨鱼和队长对视一眼,两人都摇摇头,心说这下完了,也不知道江予迟回去是个什么下场。
  车开出路口,江予迟猛打方向盘,随便找个条安静的街道停下,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又上车,重重地关上车门。
  他在黑暗中盯着盛星,急喘着,手寸寸检查过她的全身,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可无名火又涌上来,他咬牙问:“鲨鱼都告诉你了,你还敢来这里?”
  半晌,一直沉默的女人动了。
  她抬起眼,黑亮的眼蒙上了一层雾,嗓音轻轻的,像是沪上的雨丝,她问:“那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第69章 见星69   笃定
  街道边, 人影寂寥。
  路灯无声地蕴着光亮,斑驳的树影微微摇晃,地面的一小块光亮里躺着几片斑驳的叶片, 一如落星山的枯叶。
  在风中簌簌作响的树群们, 安静地注视着路边久久未动的车。
  车内,沉默蔓延。
  江予迟试探着去牵盛星的手, 她没有动, 冰凉的手心贴入他的掌心, 仔细感受,掌中的手还颤动着,微不可见。
  他喉结滚动, 嗓音干涩:“我不得不来,星星。”
  因为不分季节与昼夜的工作, 一入秋, 盛星的手总是冰冰凉的状态。
  此刻江予迟温热的掌心牢牢地包裹着她, 本该贪恋这样的温度,但她却抽出了手,轻声应:“我知道。”
  盛星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 对上他的视线,说:“我知道的,你有不得不要做的事, 大哥给你留了话, 汉山在...在他手上,所以你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我知道, 你怕我担心受怕,所以瞒着我。”
  “那离婚协议书是为了什么,江予迟。”
  江予迟闭上眼。
  她知道了, 知道那个下午他做的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一念之差,迟迟没有开口。
  盛星蜷缩起指尖,移开视线,低声道:“我有点儿冷,去酒店吧。我不去你那里。”
  她指的是哪儿,江予迟清楚。
  他在后座冷静了片刻,给她系上安全带,跨到驾驶座,重新启动了车。
  江予迟又回了一次现场,没下车,让鲨鱼把他的个人物品送来,打开手机,有数条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大多来自盛星。
  他顿了顿,忍着没看,开车前往酒店。
  宁北最好的酒店在市中心,离这儿有段距离。近一小时的路程,江予迟说了两句话,盛星一言不发。
  江予迟紧握着方向盘,燥意充斥着他的胸膛。
  这样的感觉他很熟悉,十七岁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被这心思折磨了几个月,这次的感觉比以往更甚。
  到了地方,江予迟下车开房,转而回来接盛星,才打开门,她已自己解开了安全带,避开他的手,企图自己下车。
  他眉心一跳,那根弦忽而就绷断了。
  当盛星被摁在后座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唇贴上来,利齿咬过唇角,舌尖几乎不费丝毫力气,顶开她的唇瓣。
  灼热的气息像燃烧的灯芯,丝丝缕缕地灼烧着盛星的心。
  手腕被紧扣在皮质后座,男人指间的力道大得可怕,她挣了挣,未挣动分毫,这一挣扎反而像刺激了他。
  江予迟很少有这样失了分寸的时刻,但到底顾及着盛星要回去拍戏,没在她颈间留下痕迹,只是那可怜的唇上,满是齿痕。等这阵情绪过去,他埋首在她颈侧,狼狈而急促地喘/息着,示弱般哑声道:“我做错了,星星。”
  盛星垂下眼,抬手抚上他的后颈,低声说:“你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一句解释,离开洛京,离开我,这是第三次。可是,回来说结婚的是你,现在自作主张离婚的也是你。江予迟,你永远都是那么笃定,笃定我会一直在这里,就像笃定我一定会带松球在身边一样,笃定我会原谅你,笃定我会心软,对不对?”
  江予迟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像是被戳了个稀巴烂。
  盛星轻轻地松开手,眼眶早已湿润,她却忍着没哭,把剩下的话说完:“我讨厌你,江予迟。我不想理你了。”
  江予迟克制着自己,就当没听到这句话,抱着人下车,上楼,进房,再塞进浴室里。她浑身冰凉,又没什么力气,他全无心思,仔细把人剥干净了,泡进浴缸,随后自己脱了衣服,赤身在淋浴间里洗澡,丝毫不顾及形象。
  盛星咬唇,没往他那处看。
  温热的水让她的体温渐渐回升,理智也逐渐回笼,一时间竟有些后悔说那些话。可一想到那份离婚协议书,她又变回那副冷硬心肠。
  盛星抬眸,瞥了眼江予迟的背影。
  他倒好,压着她又亲又啃的,就跟泄愤似的,差点没把她唇角啃破。这会儿还能这么自在地洗澡,凭什么。
  “划拉”一声响。
  盛星从浴缸里起身,一双雪白的足踏在微凉的瓷砖地面,带出一地水渍,红润的指尖推开玻璃门。
  江予迟一顿,不等转身,那柔软的手已向下探去。
  ......
  情到深处,江予迟短促地喘了口气,托着怀里湿哒哒的女人,哑声道:“星星,这儿没东西。”
  盛星不说话,张嘴用力地在肩上咬了一口,含糊道:“不管。”
  “...我去买。”江予迟停下动作,颈间青筋暴起,手臂紧紧箍着她柔软似水的身躯,
  “很快就回来。”
  可他身上娇娇的女人却不放过他,贴着他的耳朵软声道:“不许去!”
  江予迟敛眸,哑声阻止:“星星...”
  盛星本就看他不顺眼,这会儿更是不耐烦了:“做不做?”
  男人的喉结剧烈滚动。
  他重重地把人抵在了玻璃上。
  水滴在热气中滑过玻璃,一路蜿蜒而下,坠入凉凉的地面。光线折射,映出光怪陆离的画面。
  .
  当一切都沉寂下来。
  江予迟扣着盛星的腰,陷入沉睡。他和蜂鸟对峙了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这会儿在她身边,安静地睡去。
  不多时,门铃响起。
  盛星费了好大的劲把他的手扒拉开,又塞了个枕头到他怀里,睡着的男人还挺好骗,紧紧地抱住了枕头。
  她轻哼一声,下床开门。
  鲨鱼是来送医药箱的,见着盛星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嫂子,迟哥他怎么样?”
  盛星:“睡了。”
  她面色冷冷淡淡的,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鲨鱼自知这会儿盛星正在气头上,没多问,正想走,却听她说:“我明天早上就走,你看着他点儿。”
  他一愣:“迟哥不回去?”
  盛星:“我不想和他一起回去。”
  鲨鱼:“......”
  鲨鱼只好道:“那我送你去机场。”
  盛星没拒绝,鲨鱼送她比打车安全点儿,她点点头,关上了门。
  床上的男人抱着枕头,脑袋却往她毛衣上靠,似乎那里的味道更贴近盛星。一张俊脸上,到处都是红肿泛青的痕迹,指节处更是被蹭破了。
  盛星坐在床侧,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这个男人,即便脸上带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容。这不是盛星第一次给他上药了,以前他和盛霈就常惹事。
  那时候,盛霈和江予迟挨完训,齐齐到花园里坐着。盛掬月在一边冷淡地回忆他们这是第几次打架,盛星就负责给他们上药。
  她对此还挺熟练。
  盛星仔细地上完药,伸手拨了拨他的睫毛,抚平他蹙着的眉,关了灯,小心翼翼地钻进他怀里。
  黑暗带来沉寂,暖气静静地运转着。
  盛星贴着江予迟的胸膛,里面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她数着数,一声、两声...他的呼吸扑洒在头顶,是温热的。
  其实,她明白,明白江予迟为什么会去询问离婚协议的事。他想把选择交到她手上,不想她这样被动的等待着,无论结果是什么。
  但最后,他放弃了。
  他想回来,想活着回来见她,所以才带走了那块木牌。
  从小,江予迟就在保护她,从上小学,再到上初中,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对他来说,保护她是太自然的事了,根本不用过多地思考。
  这几乎是他刻进骨子里的反应。
  还是因为他们中间隔了那十年。
  他们错过了那十年,又在短时间内进入一段婚姻。
  江予迟始终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姑娘,生怕外面的狂风暴雨伤了她。可他忘了,她本就是在狂风暴雨中长大的。
  陈漱不明白,他也不明白。
  如今的盛星,再也不需要保护了,她需要的,是能与她并肩同行的人。彼此分享喜悦,分担忧愁,而不是现在这样。
  盛星闭上眼,告诉自己,他们需要重来,需要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
  隔天,早上六点。
  大量消耗体力的男人还睡着,盛星穿戴完毕,俯身亲了亲他的眉心,然后笑眯眯地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床头,心情好得差点儿想哼出声来。
  昨晚的阴郁就这么被这薄薄的纸扫空。
  鲨鱼见到盛星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寻思着,嫂子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这两个人是和好了。
  他咧嘴笑起来,道:“嫂子,我买了早饭。”
  盛星道了声谢,问:“附近有药房吗?”
  鲨鱼忙道:“有的,去机场的路上就有。”
  本来早上盛星没什么食欲,但她昨天没吃什么,这会儿胃口还不错。等鲨鱼开到了药房,她独自下车,并让他在车上呆着。
  鲨鱼探头瞧了一眼,心想迟哥怎么回事,也不来送嫂子。
  这家药房是24小时制的,柜台前的女人上的是夜班,听见声儿懒懒地抬了眼,打着哈欠问:“买什么?”
  盛星的视线扫过一排排药,顿了顿,道:“一盒维C。”
  付了钱,拿着药盒走出药房。
  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盛星仰起头,看向低低的天,晴光穿透云层,流云缓慢地淌过辽阔无际的碧空。
  她深呼了一口气,转而小跑上车。
  鲨鱼随口问了句:“嫂子,买什么?”
  盛星抿唇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昨天晚上冷,吃点儿维生素,怕感冒了影响工作。”
  鲨鱼点头,随即出发去机场。
  ...
  “星星?”
  江予迟还没睁开眼,没摸着人就开始喊,没人应。昨晚的记忆回笼,他倏地坐起,泛着血丝的眼扫过房间。
  她不在。
  江予迟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脚才踩到地,他忽然僵住,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柜子上放着一份文件,上面压着他带来的小木牌。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连起来也看得懂。
  他僵了片刻,拿起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盛星在上面签了字,龙飞凤舞的签名,力透纸背,可见她有多用力。
  江予迟垂眼瞧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将文件撕了个粉碎,撕了还不满意,又把碎纸片都放在烟灰缸里,点了火柴烧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迟哥,是我。我刚送完嫂子回来。”
  江予迟默不作声地打开门,盯着鲨鱼看了半晌。
  鲨鱼没注意男人冷沉的神色,动动鼻子,轻嗅了嗅,嘀咕道:“什么味儿?怎么一股烧焦味。诶,迟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江予迟:“你送她去的机场?”
  鲨鱼自然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给她买了早饭,还去了趟药店,然后亲眼看她进的登机口。下午就该到了。”
  江予迟一滞,问:“她去了药店?”
  鲨鱼一脸无辜:“嗯,还买了...”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响。
  江予迟关上了门。
  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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