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娇——小庄周
时间:2021-03-05 10:48:26

  安嬷嬷只笑了下,旋即低着头,俯身在李茵叶耳边低声说话。
  李茵叶的眼底渐渐的露出了笑意。
  -
  夜里的风愈发大了起来,承天宫上上下下都彻夜未眠,宫人们端着药来回往返了好几回,因贵妃娘娘不爱吃药,景渊帝哄着迷迷糊糊的也就喝一口之后就再也不喝了,紧紧的闭着小嘴。
  等景渊帝又要哄着喝药的时候,便又叫人给热一下,可如今仔细想想,景渊帝好像也一夜未眠,如今大半夜了,还在为贵妃娘娘喝药而折腾。
  王福实在看不下去了,弯着腰上前低声道:“皇上,虽担心贵妃娘娘,可您也要多加注意自己的龙体啊。”
  景渊帝也只淡淡的嗯了声,可还是坐在床边,耐心且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给岁杪换掉额头上的帕子。
  王福又抬起头往床上看了几眼,以前知道景元帝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后来得知这人竟是岁杪,原以为只是当时年少气盛的时候被迷了眼,毕竟岁杪的姿色在京都里,可算是无人能超越。
  可现在王福觉得,景渊帝对岁杪的执念,似乎比他想的要深。
  翌日。
  冬日里难得有阳光,虽不大,可光洒下来,却也平添了几分惬意。
  岁杪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不自在的翻了个身,总觉着身上黏糊糊的,且头也比往常感觉重上许多,她嘤咛了声,微微睁开眼,便瞧见纱帐被人撩开。
  “娘娘醒啦?”清荷一边将纱帐勾入帘钩中,一边又询问道:“可还有哪儿不舒服,身子和头可还感到难受?”
  岁杪伸出葱白的小手,纤细的指尖揉了揉小脑袋,嗓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道:“清荷,头痛......”
  瞧这委屈的模样,清荷觉得别说景渊帝心疼了,她瞧着都恨不得替她痛,她微微屈膝,低声安抚道:“娘娘别怕,等会儿喝了药就好些了,清荷先伺候你洗漱好吗?”
  岁杪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袋听见喝药二字的时候顿时清醒,旋即便看见殿内陌生的一切,她呆愣住,指着这里问:“清荷,我们这是......在哪啊?”
  清荷咳了咳,不自然的道:“在承天宫呢。”
  岁杪打算下榻的动作一顿,感觉瞬间脑海里都是空白的。
  她忽然想起昨夜里从恩玉宫出来的事情,到了殿内,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头昏脑热身子也很重,好像还记得自己同他起了争执,动手打了他。
  “娘娘昨夜晕在了承天宫,是皇上亲自伺候了你一夜呢,”清荷端着玉瓶子给岁杪漱口,旋即又道:“娘娘等会儿可得好好的谢谢皇上,昨夜里皇上可是一晚上没歇息呢。”
  任谁听了这话多少都会感动的不行,堂堂的九五之尊居然屈身照顾一个贵妃,这是何等的殊荣,可岁杪却呢喃了句,“若是没有他,我兴许还不会晕倒。”
  若不是他强硬的拉着她在雪地上走着,她也不会湿了鞋子和衣裳导致浑身发冷......
  清荷听见这话,顿时低着头没再敢吱声。
  “伺候我洗漱吧,”岁杪低声道:“我们回宫。”
  今日比往日没那么冷,暖阳透过树枝懒散的洒下来,雪也没下了,有些回暖的迹象,岁杪刚踏出承天宫的大门,严翊后脚便回到了承天宫。
  王福看着远去的背影,低声道:“皇上——”
  “让她去,”喉结滚动好几下,严翊盯着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咳了几声方道:“回宫。”
  王福跟在身后,听着景渊帝咳了好几声,顶着被骂的风险,他壮着胆子上前道:“皇上,您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又早起上朝,龙体重要,不如老奴传太医看看吧。”
  “无需,”严翊走在前面,半晌后又道:“等会儿去太医院一趟,叫他们把药熬好点,昨夜的还是有点苦味。”
  王福只能点头应好。
  这一场病足足三天才好转,这三天里,岁杪倒是安安分分的吃药,倒是每次吃药的时候都会嘀咕一句,“清荷,这次太医院怎么转性了,居然给我开了不苦的药,还甜甜的。”
  那夜在承天宫里的时候,皇上吩咐太医的那些话清荷还记忆犹新,可她不敢说,这几日她说话都不敢提起皇上,生怕惹了眼前的主子不开心,而让清荷觉得奇怪的是,这几日皇上似乎也没有再来过。
  清荷正愁找不到话搪塞过去,便听见外头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贵妃娘娘,固合公主求见。”
  固合公主便是严苓。
  正吃着蜜枣的岁杪秀气的眉头微蹙,小嘴包着蜜枣,嘀嘀咕咕道:“她来作甚?”
  愿合宫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宫殿,光是前院就和承天宫不相上下,可见景渊帝的重视程度,严苓走进来时,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嘀咕,没想到三哥这么宠爱岁杪,居然还给她住愿合宫。
  转角便进了主殿,严苓一进门便瞧见了正在吃蜜枣的岁杪,她握紧了手中的信,淡声道:“听闻你最近身子不大好,如今我瞧着,像是好多了?”
  岁杪低低的嗯了声,旋即将蜜枣推给了严苓,轻声细语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这次找我是什么事?”
  “受人之托呗,”严苓将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她面儿上看起来不怎么开心,说出的话便带刺儿的感觉,“你生个病还有人惦记着,托我好几次叫我送信进来,多好。”
  岁杪蹙眉,大抵猜到是谁了,也只有他是真心惦记着她的。
  下一瞬,又听见严苓道:“说起热病,这两日皇兄也染上了,还不让人去看他,不知他怎么想的。”
  岁杪吃着蜜枣的小嘴顿时停住了,包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枣儿的清甜沁入喉咙里,她忽然想起,已经有三日没见着他了,也没听见他的消息。
 
 
第21章 .  质问   是,还是不是?
  寒风瑟瑟,愿合宫将近四日没有开门,对宫外的一切消息都隔绝于耳。其一是岁杪病了,怕其他宫的人打扰,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岁杪需要静养,所以她便直接闭门谢客,反正岁杪在宫中向来是个特殊的存在。
  可如今冷不丁的听见严苓说承天宫那位生了场大病,岁杪还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后,一边将信放好,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听你这话,他可好些了?”
  严苓这会儿才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她旁敲侧击道:“愿合宫同承天宫也不算远,你怎么还问我这个宫外人呢?”
  严苓自幼同她不对付,皇上也只得她一个女儿,一般来说是有什么便给什么,宠爱绝对不少,可偏偏,宫里头有个岁杪,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可各方面的宠爱都比得过严苓。
  这也导致了严苓从小到大事事都爱同岁杪去比较,也算是追在她身后长大的,说心思坏或者恨这倒也没有。
  岁杪倒是一直将严苓看成是自己的妹妹,对于她,她甚少去计较,对于她方才说的话,她也没往心上去,只是道:“既如此,劳烦你有那个心,那你去承天宫关心三哥的时候,顺便帮我拿份也带去。”
  看,这才是岁杪,依旧如此散漫,对所有的事情都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
  旁人都巴不得趁这个机会赶紧在景渊帝面前献献殷勤,只有她巴不得走得远远的,严苓抓了个蜜枣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你就仗着三哥宠你,愿合宫都直接给你住了......”
  声音随着背影渐行渐远,岁杪蹙眉,因为严苓的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
  虽没下雪,但是强劲的北风依旧肆意吹动,北风刺骨的冷,御花园内的小道上,厚厚的积雪堆满了脚印,宫人们都低着头走着,怕一抬头寒风便化作刀子划破脸蛋。
  严苓倒是欢脱的很,从愿合宫出来便蹦跶到了承天宫,不一会儿便得到了通传。
  嘴里还包着蜜枣,一进殿内便瞧见了坐在龙椅上处理奏折的严翊,男人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瞧着便能心生俱意,严苓一进门便打了个冷颤,旋即赶紧将蜜枣吐在手上攥着,乖乖的请安。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淡淡的应了声,“来找朕所为何事?”
  嗓音嘶哑,听上去比往日还要冷上几分,脸色也不好看,严翊平日对严苓还算宠爱,毕竟是皇妹,一般需要什么便会给什么,甚少有这种沉着脸的时候,严苓不禁也觉着有些被冷落的滋味,心头不畅,嘀嘀咕咕的道:“三哥,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为何同样是生病,别人有人惦记有人送信关怀身子,而你却让嫔妃们都不敢靠近,就你这样冷漠......”
  “你说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倏地嗓音抬高,面色阴鸷,单薄的眼直直的盯着她,执着狼毫的手收紧,眼底迸发的怒意尤为明显。
  -
  愿合宫的偏殿内,岁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桃花眼微颤,往镜子后看去,清荷抱着几枝刚摘的红梅正插进花瓶中,她收回视线,旋即看见了那封放在桌案上的信。
  字迹还是同以往那般端正,纤细的手指伸出拿起了那封信,纸张打开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还没来得及看,下一刻,殿外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所以听见严翊来了,岁杪下意识地将信件藏于袖口中,几乎是刚藏进去的那一刻,殿门就被人推开了,许是想掩饰自己的动作,她跟着站起身,装作不经意的抚了抚袖子。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她如今对外的身份便是贵妃,而元合则是个世子,世子给贵妃送信,不管到底只是普通的问候还是其他,给外人听了去,多少夹杂着暧昧。
  抬眸望去,男人脸上毫无血色,一看便知身子还未好全,可眼底的厉色阴鸷却不比往日少上半分,岁杪眼眸微颤,有种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人,毕竟前几日俩人在承天宫内也闹得不怎么愉快。
  许是他眼神莫名的给她一种压迫感,岁杪倒是先打破了平静,她微微欠身行礼,“岁杪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平身,”严翊嗓音听上去像是含了沙那般,嘶哑难听,“你身子如今可好些了?”
  几天未见,却没想开口便是询问她的身子,岁杪垂眸,温声道:“好些了。”
  又是一阵沉默,岁杪抿了抿唇,又开口道:“方才严苓来过,听她说起你最近也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朕好些了,”严翊倏地朝岁杪走近,沉稳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殿内显得尤为压抑,直到站在她跟前时方才停下脚步,男人的身形高大,肩膀宽厚,就这么站着不吱声,也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岁杪垂着眼眸,眼睫轻颤,翘挺的鼻尖轻轻一嗅,鼻息间都是男人身上的龙涎香还有淡淡的药味,可素来不爱闻药味的岁杪此刻竟觉得他身上药味很好闻,只是眼瞅着男人靠得越来越近,心里头那种异样的种子又跟着发芽了,她不由自主往后小小的退了几步。
  这自然没能瞒过严翊的眼,特别是当靠近了,看见她袖口处没藏好的信件时,严翊的怒意便瞬间燃烧到了顶点,喉结滚动,严翊垂着眼眸,看着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抬眼看他的小女人,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严苓来了?”
  岁杪低着脑袋看着男人暗金丝龙靴,低声道:“来了。”
  “你们何时这么好了?”严翊追问道。
  这句话一问,岁杪便将头低的更低,严翊看在眼里总觉得刺眼的很,心口哽着一根刺,也没再忍着,修长的手指将她尖细的下巴捏起,迫使她抬眸看着他。
  这个姿势在岁杪看来总觉着暧昧无比,她有些许的不自然,可很快,男人问的话却让她瞬间回神,“听说,有人关心你,还给你写了信,是么?”
  桃花眼瞪大,岁杪蹙眉,忍着下巴被捏着的疼痛,反问道:“严苓告诉你的?”
  “朕只问你,”严翊咬牙,隐忍着怒意道:“是、还是不是?”
  殿内安静的能听见外头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外头宫人走过回廊的声音。
  岁杪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严翊越是强硬,她则越是不愿多说。
  半晌后,岁杪没有回答,而是悄悄地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袖口,紧紧的闭着自己的小嘴,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梅花,总之就是不去看他,眼神里都是倔强。
  这个动作自然没能瞒住一直看着她的严翊,严翊闭着眼,胸膛起伏大,极力的忍着怒意,旋即捏着她下巴的手一松,嘴角一扯,似自嘲般道:“好,不愿说是吧?”
  岁杪还是紧抿着嘴,极力忍着下巴被捏着的疼痛,下巴眼瞅着都红了,岁杪疼的眼眶包着泪,尽管很怕此刻的严翊,可内心的委屈却宛如被风吹起的野火那般,疯狂的拨动她的心,自从被强硬的进了宫之后,她忍了好久的脾气也跟着来了,“对,我不愿,我虽是你的妃子,可我们是什么关系,没有人比我们清楚,我有我的自由,你也有你的自由——”
  话音未完,被严翊的冷笑打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一如既往的嘶哑,一字一顿道:“所以这就是那夜你将朕推给皇后的原因,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是吗?”
  岁杪倏地抬起眼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缓了好久好久后,才开口道:“是你立的皇后,你去陪她天经地义,怎得,如今倒成了我将你推给她,你简直含血喷人!”
  岁杪素来被小心翼翼地对待,自然对待别人也温声细语的,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可如今真正动怒之时,说话的嗓音也软糯糯的,不细究根本发现不了她在骂人。
  换做任何人对严翊说话的态度这样,早就落得一个藐视君威的罪名了,可偏偏眼前的小女人说的话再难听,他都觉得对她发不出火来,再大的怒意都只能自己忍着,自己咽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殿内响起岁杪“嘶”的一声,他蓦然才回国身来,白皙的下巴已经泛红,微微的松开手,几乎是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岁杪便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像是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朕以前觉得你还小,不懂儿女情长,”严翊自嘲的笑了笑,眼底情绪低沉,面色苍白,“可直到如今,朕才发现,原来你不是不懂,而是你心里惦记着的,是其他人。”
  岁杪听的不明就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复杂。
  也对,帝王的心思怎么可能让她猜得出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