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严翊打断她,然后起身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李茵叶坐在凳子上,低头微微一笑,才站起身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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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杪一回到愿合宫便叫下人送了水进来,清荷伺候着沐浴完后便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游记。
清荷在一旁刺绣,嘴里还叨叨道:“蕙妃娘娘,你说皇上他的宫殿距离我们这这么近,这大半夜过去了,我怎么都没听见承天宫的人传水呢。”
岁杪:“传水?什么传水?为什么要传水?”
清荷咳了咳,被岁杪一本正经的模样弄得有些脸红,于是靠上前,低声解释了。
岁杪恍然大悟,旋即调侃道:“管他呢,指不定乐的不可开交,忘了叫水也说不定。”
清荷又咳了几声,旋即不敢再吱声了。
殿内安静了下来,岁杪忽然感觉困意袭来,把游记放在了一旁,侧了个身便睡了过去。
清荷见状,将被子替她掖好,也睡在外间的屋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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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岁杪翻了翻身,准备继续睡个好觉时,便听见清荷在叫她。
清荷:“蕙妃娘娘,起来了,起来了。”
岁杪困倦的嘤咛了一声,不满道:“干什么呀,一大早的,鸟都没睡醒呢。”
清荷气笑了,“蕙妃娘娘,今日你和嫔妃们都得去向皇后请安。”
岁杪还想继续睡,却被清荷拖着起了来,她耳边是清荷嘀嘀咕咕说的话,像是大白天闲的没事干的蜜蜂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炒的她耳廓生疼。
岁杪:“好好好我去我去,你别再拽我了,我起来还不行嘛,这外头风大的冷死了。”
清荷这才作罢,等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岁杪难得早起一趟,为了不辜负自己起得早,她给自己都挑了极好的胭脂,唇也用胭脂点缀了下,清荷替她挑选了衣裳,一件鹅黄色的宫裙,看上去温婉可人。
岁杪去到皇后的恩玉宫时,已经不少人在那里聊着天坐着喝茶了,看样子,她还是来迟了。
岁杪一进去,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她抬眸轻扫,把嫔妃都扫了一眼,只在心中感叹了一番,只觉得严翊未免太有福气了,这一晚上换一个,每天还不带重样的。
岁杪是真心的羡慕了。
岁杪既然来了,那便会按照礼数见过坐在主位上的李茵叶,哪怕她知道自己从未把自己当成蕙妃,可如今在后宫的她,身份就是蕙妃,是严翊的妾。
岁杪走到殿内,看着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李茵叶,微微屈膝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茵叶嘴角一扯,并未很快的叫岁杪起身,而是先问了岁杪话。
“妹妹今日睡迟了,”李茵叶抿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茶,才缓缓道:“众姐妹早早的就来了,就你一个晚了许久,本宫当是你不来这里了,忘了同本宫请安。”
岁杪只觉得膝盖屈的疼,一大早就被吵醒,已经难受的不行了,现如今还被人数落,她的好脾气眼瞧着就快磨没了,若不是念在她是自己的皇嫂,又是严翊的心上人,她可真不想如此委屈。
岁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茵叶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不敢多加放肆,说完这句话,便顺口叫岁杪起身。
岁杪正欲站起身,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一个小嫔妃,忽然按住了岁杪的肩膀,旋即嚣张的对着岁杪道:“不知这位是哪个宫的娘娘,居然如此嚣张,第一日的请安都能来迟,这是当众给皇后娘娘脸色看么?”
这一下按肩膀,把岁杪的好脾气彻底弄没了!
第7章 争吵
恩玉宫内,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殿中间的方向,顺便时不时扫一眼坐在主位上,辨不出喜怒的皇后。
因为看热闹吸引了视线,她们都没发现人群中一个宫女悄悄地溜走了。
“按臣妾说,今日是皇后您入宫的第一天,这位妹妹便敢如此藐视宫规,算什么呢?”小嫔妃边说,还边在岁杪的身边转来转去,似乎是对上了岁杪的视线,发现岁杪脸色不好看,她笑得愈发的猖狂,“怎么,自个儿请安迟了,皇后娘娘同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怎么就脸色不耐呢?”
“姐姐也不是故意想为难你,”小嫔妃莞尔道:“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姐姐也不过是想让我们一群人更加的和睦相处,不要恃宠而骄。”
小嫔妃说完,然后转头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李茵叶盯着小嫔妃,没有立刻答这句话,而是先问了句,“你是哪个宫的?”
被皇后这么点名问,小嫔妃自然是欢喜的,她方才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因为想要以后自己的宫妃之路顺利些,她明白,在后宫中无依无靠是不可能走得长远的,她只能仰仗在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那么今日,这个迟到的藐视宫规的嫔妃,便是她拉拢皇后的好办法。
坐在高位上的人,没有一个会愿意自己的尊严和地位受到打压。
她就赌这一次,若是赌赢了,她以后的路比起别人起码顺遂些。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翠善宫的,”小嫔妃道。
李茵叶有些记不起来,于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嬷嬷,嬷嬷低头道:“皇后娘娘,翠善宫住着的是丽嫔。”
李茵叶还想说什么,一直欠身行礼的岁杪却忽然站了起来,旋即侧眸紧紧的盯着丽嫔,朱唇轻启,语气轻蔑,带着淡淡的调侃:“翠善宫?”
“翠善宫,据我所知,当年我在皇宫住着的时候,里头最高的位份不过也就是个嫔罢了,”岁杪掩唇笑了笑,“若我没猜错,你便是嫔位吧。”
丽嫔顿了顿,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一进宫当了丽嫔已经是很光宗耀祖的事了,可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嫔位就这么的上不得台面,丽嫔心中不舒服,可只能强撑着,“对,我是嫔,那你呢,又是哪位贵人?”
“你暂且不用管我是谁,”岁杪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看向丽嫔道;“你只要知道,你让我因为早起而烦闷的心情变好了。”
丽嫔急了,“你什么意思?!”
岁杪掩唇笑,环视了周围一圈,温声细语道:“还能什么意思,自然是觉得你这人像是一条流浪犬,哪里唤了你一句,你便摇着尾巴往哪里跑。”
把她比喻成狗!
丽嫔气的胸膛起伏极大,旋即转头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您瞧瞧她,来迟了不认错,还在你的宫殿里说我的不是,这哪里轮得到她说,皇后娘娘,你评评理!”
李茵叶看了眼岁杪,忽然想起昨夜的事,心口都在发涩,她开口道:“蕙妃,暂且不论今日妃嫔向本宫请安这件事你是否来迟了,可就看现在,本宫都未曾叫你平身免礼,你便直接起来,这像什么话。”
岁杪侧眸看向李茵叶,只在心中吐槽了严翊一番,纳后的眼光未免也就这样,还以为李茵叶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没想到也是一个俗人。
自懂事开始,先帝和太后都未曾让她如此委屈。
请安?
别说向皇后请安了,当年向太后请安,因为她起不来,太后都免了她每日的请安。虽说太后和先帝没了,但是她岁杪也不是吃素的,哪能任由一个小嫔妃和刚入宫的皇后在头上撒野。
“你算什么东西,”岁杪笑了,看着丽嫔,又瞄了一眼皇后,“想当年先帝和太后免我礼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蹦哒呢。”
丽嫔听见先帝和太后时,眉心一蹙,还没仔细想,宫门口却忽然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只见全部妃嫔们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的古玩似地,一个一个的低头理着自己的衣裳和发饰,旋即都站了起来,包括坐在主位上的李茵叶,只是她面色不像众位妃子们那般高兴,反倒有种不安的感觉。
严翊面色一如往常那般冷峻,看上去喜怒难辨。
以李茵叶带头的一众宫妃们欠身行礼:“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当全部人都欠身行礼时,只有一个岁杪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丽嫔:“蕙妃娘娘,你不向皇后请安,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如今见了皇上都不行礼,是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岁杪淡淡的看了眼丽嫔:“区区一个小丽嫔,我让你说话了吗?”
丽嫔:“你!”
岁杪见她如此气急,嘴角讽刺的笑容便越深。
“好了,都别吵了,”严翊沉声道。
丽嫔瞬间委屈着小脸道:“皇上,你看蕙妃娘娘,今日是她请安来迟了,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她便如此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还......还把先帝拿出来说。”
“你又是哪个宫的,”严翊蹙眉问。
丽嫔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她觉得自己赌对了,“回皇上的话,嫔妾是翠善宫的,封号是皇上给的,丽。”
严翊属实想不起,他纳了不少妃子,全都给了封号,并没有任何人是特别的。
“都平身吧。”
嫔妃们站起身后,丽嫔似乎就是和岁杪过不去,还没站稳,便道:“皇上,蕙妃娘娘——”
“朕都没说话,轮到你教朕怎么做事了?”严翊面色不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他睨了一眼李茵叶和丽嫔,淡淡道:“蕙妃不用向任何人请安,这是先帝早早就定下来的规矩,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严翊看了眼李茵叶,后者垂下了头。
他将目光一转,看着丽嫔道:“念你也是不知情,朕便饶你一命。”
“王福,”严翊道:“丽嫔以下犯上,将丽嫔降为贵人,收回封号和翠善宫,和其他贵人共用一个宫殿。”
严翊话一出,全部人都瞪大了眼,看着一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岁杪。
李茵叶垂落在袖口的手微颤,不敢再声张。
丽嫔最后是给拖出恩玉宫的,拖出去时,眼泪一直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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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杪并未在恩玉宫呆久,几乎是丽嫔被拖下去的那一刻,她便借口也跟着离开了。虽说丽嫔今日这般大闹,可她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气,可如今,她忽然有些惆怅,若是以后日日都如此,今日一个丽嫔,明儿一个德嫔,她可没这个精力。
岁杪越想,心里头越不舒服,连带着面色也不悦起来,清荷跟在身后,鼓足勇气便上前道:“蕙妃娘娘——”
像是一下就触碰到了她的燃点。
“别叫我蕙妃!”岁杪抬高声音道:“什么劳什子蕙妃,我才不稀罕——”
她说着,提着裙摆往前赌气的走了几步。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也正是这一声叹息,让岁杪隐忍了一早上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她不看都知道是谁,于是她随手团了一个雪球,转身便朝身后男人砸去。好巧不巧,正中心口。
男人穿着明黄色的华服,手下意识地拽住了她砸过来的雪球。
王福和清荷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上去拦,毕竟岁杪不好惹阿。
严翊蹙眉,“你在闹什么!”
都是眼前的男人让她在这里,不是他她早就去江南了!
岁杪怒了,跑了起来,企图跑到严翊面前,却没曾想就在快到他面前时,她忽然被雪绊倒了。
整个人像是给严翊行了大礼一样,跪在了他面前。
“连老天都欺负我!”
岁杪眼眶瞬间红了,可心底的怒气却没有一点点减少,她看着严翊,开口大骂道:“什么叫做我闹!?我还想问问你呢,我要去江南,你把我留在这里,说是什么保护我,你保护我你封我为妃做什么!谁稀罕当你的妃子,我告诉你,今天就让我出宫,我受够了在皇宫的日子!”
严翊看着向他“行大礼”的岁杪,被她这些话刺得心口和耳膜生疼,他神吸了一口气,嗓音带着隐忍的怒意,一字一顿道:“暂且不论保护你这件事,朕问你,当朕的妃子,你就——”
话还没说完,岁杪便抢先一步道:“对!令我讨厌!你今天放我出宫,我明日就要去江南!”
严翊深呼吸了一口气,企图把岁杪从雪地上拽起来,修长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岁杪一把拍开。
严翊吸了吸腮,好脾气道:“如今去江南不安全,路上太多人盯着了——”
“哪怕路上被人杀了,我也要去江南——”岁杪红着眼,“我不喜欢这里,我讨厌这里!”
严翊的隐忍到了极限,他彻底没了好脾气,一把将耍赖不肯起来的岁杪拽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喜欢与不喜欢你都给朕呆在愿合宫,等朕彻底的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朕会带你去江南!”
岁杪有些被生气的严翊吓到,可她还是强忍着眼眶的酸涩,一字一句的道:“谁要你陪我去,我自己去!”
“朕最后再说一遍,”严翊拽着岁杪的手因为怒意,青筋凸出,“去江南只能朕陪着你,还有,你以后的身份就是蕙妃,没有什么郡主,朕也会交代下去,你只安心呆在愿合宫就好。”
严翊说完,转身便走了,留下岁杪站在原地,红着眼看着他的方向,越想越气,她蹲在地上又团了一个雪球往严翊的背后砸了过去。
严翊脚步一顿,喉结滚动,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雪球一直落在背上,他无奈的叹息了声,只当给身后的小家伙泄泄气。
第8章 轻哄
寒风瑟瑟,风刮过,吹的人瑟瑟发抖,脸都生疼,平日不大不小的雪,这会子到了晚间愈发的大了起来,岁杪的愿合宫内,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宫人们踩上踩下,发出响声,留下了一大一小的脚印。
清荷站在殿门口,面带着急的看着往这边走来的宫人。
“快点快点,”清荷催促道:“里头等着用药呢。”
宫人们急匆匆的将药递到了清荷的手里,殿门口两边各站一个小太监,见清荷端着药来了,于是一人便立刻举起挡风被,另一个推开殿门,这样一来,寒风便被挡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