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山海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姐你可要好好提醒向清,营销是门学问,她要把握好度,不能害了咱们小津哪。”
终于要开始关心小津了,覃湖提起精神,问道:“怎么说?”
“名气是把双刃剑,好比这‘月牙古筝’,在古筝品牌里没有名气,不为人知,但也少了许多烦恼,像‘敦煌’,算是古筝行业里最知名的一个厂琴品牌,每年各类器乐大赛首选的厂家赞助,引以为傲的是名气,让其苦恼的也是名气,响当当的名气最终导致假货泛滥……”
覃山海说及此,覃湖深有同感:“敦煌古筝是厂琴品牌的领航者,十万台的年产量,其中普通练习筝也有八万多台的产量,但对广大筝友来说还是供不应求,所以很多业余古筝老师手上是拿不到‘敦煌’正品琴的,甚至许多古筝琴行里直接卖假货,网上销售更是假货泛滥……但是这和小津有什么关系?”
覃湖投来不解的目光,覃山海才发现自己岔题了,他真正想说的是弓翊,而不是说弓翊送来的“月牙古筝”。
回归正题。
覃山海说道:“弓翊的走红,存在很大的争议。当年那场民族器乐的国际赛事里,弓翊拿了金奖,那是他生平第一个大赛的金奖,但赛前他的获奖呼声是不如第二名那位的。但不管是第二名、第三名,还是第多少名,外界都知道这些新秀都是师父抱上领奖台的……”
“山海,你这样说也未免片面,都说名师出高徒,这些孩子从小有名师教导,技艺本来就比较高超。”
“这些孩子从小就有名师教导,又都是勤奋刻苦的,技艺上本来就不会差很多,差不多的情况下,那就是背后师父们的较量了。”
“山海,弓翊拿到金奖,我真的没有在背后运作,你看当年我连评委会主席的邀请都拒绝了,就是想让弓翊靠自己实力说话。”
“姐姐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低调,有口皆碑,自然不屑干这些事情,但弓翊拿了金奖的确有幕后推动的手,那只手虽然不是姐姐,却也打着姐姐的名号,业内谁不知道弓翊是姐姐的得意门生?第二名那位比赛后就离开了国内筝坛,出走日本,就是对中国古筝界极度失望。”
“哪个圈子都是适者生存,有人成赢家,就有人失败,这不能怪弓翊。”作为弓翊的老师,覃湖还是要替弓翊说一句公道话。
这点覃山海也不否认,“弓翊坚韧,刻苦,很能把握机会,我也是没想到这个寒门孩子能靠炒作走到今天的地位。”
“弓翊走红,也是扩大了古筝的知名度,为古筝的普及与推广、民乐的普及与推广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不是吗?所以啊,或许我们可以对年轻人们的做事风格改变一下态度。”覃湖脸上一直挂着平和的笑容,一辈子与筝为友,她就连每一次呼吸的动作都是优雅的。
“我说了名气是双刃剑,弓翊现在风头越来越劲,业内对他的负面评价也越来越多,就连当初帮他得奖的那只推手都开始重提旧事,我听说上次在北戴河,为了这个事,弓翊还差点和对方打起来。”
覃湖彻底笑了,她看着覃山海紧绷的面孔,说道:“山海,你说这么多,是在为小津担心,对不对?你不想小津也经历弓翊一样的遭遇,害怕小津受到伤害,对吗?”
覃山海不说话了。
覃湖叹口气:“你啊,如果能把你对小津的关心直接对小津说出来,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谁关心他了?”覃山海一脸严肃。
“你啊!”覃湖笑着说道。
覃山海:“……”明明是反问句,自问自答的,姐姐干嘛要回答?
……
因为要作为嘉宾,参加弓翊的古筝音乐会,覃小津在弓翊的房间里,和弓翊排练了几个小时的琴,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套间。
白荷在房内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去倾听,耳朵才凑到门上,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贴得太近,敲门声震到了她的耳膜,令她整个人惊跳起来。
敲门声继续响起,大有不开门不停歇的架势。
白荷回头看一眼身后床上呼呼大睡的覃浪和覃浪花,只好开了门,不过没有让覃小津进门,而是猫着身子溜出门去,随即又将门在自己身后关上。
覃小津皱眉看着白荷,她身上还没有换上睡衣,于是问道:“你这么晚不睡,难道在等我?”
白荷:“……”
第21章 因为夜宵引发的
“在覃先生的认知里,一个女人深夜等一个男人大驾光临,就是穿这么严实的?”白荷笑语晏晏。
这个女人和柔温顺的话实际是在嘲笑他没有见识过女人吧?
她嘲笑对了!他就是没有见识过!
覃小津黑着脸走向沙发,走过去的时候,脑子里把有生之年见识过的女人都过了一遍:除了姑姑,就是向清!一个是至亲,一个是好兄弟,哪个会像这女人这般不正经?
覃小津往沙发上一坐,抬起头看了白荷一眼:额,她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到底哪里不正经了?
对了,是脑子!这女人的脑子很不正经,一定不能被她清纯无辜的外表给欺骗了。
“我饿了!”覃小津说道。
“哦,常苏睡觉前给你做好了夜宵,放着保温呢。”
“我不喜欢吃保温的,我喜欢吃新鲜的。”
白荷看着一本正经的年轻男人,耐心地解释道:“都是新鲜的,食材全是新鲜的,常苏做的时候,我和覃浪、覃浪花都站在厨房里看的,绝对可以替常苏作证。覃先生你放心吃吧,没有不新鲜的食材,你吃了绝对不会吃坏肚子,不过食物太新鲜,吃了以后也是可能腹泻的,如果是因为太新鲜导致腹泻的话,这可怪不了常苏,只能归咎于覃先生的体质。”
白荷说着,往覃小津身上投去漫不经心一瞥。
随着这漫不经心一瞥,覃小津本能坐正了身子,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人刚才在脑子里想什么,她一定觉得他纤瘦的身板没有几两肉,他可是跟着常苏锻炼过的,身上有肌肉的!
然而,这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这样一想,覃小津莫名暗爽,唇角勾起一个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笑容。
“白小姐,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喜欢吃现做的食物。”
覃小津说话的时候带着一抹倨傲,仿佛白荷不能一次就洞悉他的言意,能显出他的高明似的。
白荷皱眉,不解道:“常苏做了你这么长时间的生活助理,怎么会连你这个习惯都不知道呢?”
那是因为这个习惯是我刚刚才养成的。
覃小津刚在心里又得意了一把,就见白荷往他的房门口走去,他立即喊住她:“你干嘛去我的房间?”
白荷回身,一脸为难:“你今晚要睡自己的房间?你怎么不早说呢?常苏已经睡下了。”
“既然常苏睡在里面,你去那个房间干什么?”覃小津的语气是淡淡的,眉头却是皱的,昭示着他内心的不满。
“去把常苏叫醒啊,”白荷的笑容明媚灿烂,就像五月的阳光,“叫常苏给覃先生现做一份夜宵,至于保温的那份夜宵,我们和常苏明天早上当早餐吃好了,常苏起先烹饪的时候,我们看得都要流口水了,常苏的厨艺简直一绝。”
白荷说话间,覃小津能感觉她似乎现在就要流出口水来。
“不需要叫醒常苏。”覃小津认真而严肃的表情。
白荷点点头,说道:“那覃先生是要自己给自己现做一份夜宵?如果是这样,我就先回房了。”
“为什么?”覃小津不明白。
“都说术业有专攻,覃先生的手是用来弹古筝的,烹饪肯定不如常苏,我已经看过常苏做菜了,我觉得其他人做菜已经很难入我的眼了。”
白荷说着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径自朝自己的房门走去。
“我没打算自己现做。”
身后传来覃小津的声音,白荷站住,回过头“哦”了一声,“覃先生是不打算吃了是吧?也可以,都这么晚了,还吃夜宵,万一消化不良,以覃先生的体质……”
白荷说着又瞥了眼覃小津的小身板。
覃小津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白荷跟前来,郑重说道:“我体质很好的,就算是你做的饭菜,我吃了也不会腹泻。”
白荷:“……”这话听着好别扭,什么叫“就算是”?她做的饭菜怎么了?谁吃了也不会腹泻啊!如果眼前的人吃了她做的饭菜导致腹泻的话,也只能是眼前人自身的问题啊!
“覃先生,如果您吃了我做的饭菜导致腹泻的话,那只能是你体质的问题。”白荷着重申明。
这个女人好烦哪!
“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你先去把夜宵做出来,等我吃下去,自然见分晓。”覃小津说着不由分说就把白荷塞进了厨房。
站在厨房内的白荷愣了三秒钟后回过神来,她走到厨房门口,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男人,问道:“覃先生,我为什么要给你做夜宵?”
覃小津放下杂志,从衣兜里掏出那两本结婚证,往茶几上一掷。
还好为了向弓翊证明他真的结婚了,随身带着这两本结婚证,此刻的场景甩出来,真是非常棒的道具。
不用他多费口舌了吧,结婚证说话。
“覃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给你做夜宵?”白荷此刻觉得覃小津虽然有一张好看的脸,但似乎脑子不太好使,她问他夜宵的问题,他甩结婚证干嘛啊?
覃小津此刻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但似乎脑子不太好使,他都甩出结婚证了,还需要他解释吗?
“覃先生?覃先生……”
白荷用各种声调呼唤了一遍覃小津后,覃小津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因为他发现这女人唤他的时候,已经从一开始的彬彬有礼,到后来变成娇嗔。再听下去,他怕自己应付不了自己产生的莫名其妙的心情激荡的感觉。
此刻,覃小津终于深切体会:男人最怕女人撒娇了。
“白小姐,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就是合法的夫妻,至少这五年内,我们是有契约的,既然是契约就要遵守契约的规则,这五年内,你是我的妻子,你就应该履行好妻子的义务不是吗?”
覃小津正严谨说着,忽然发现白荷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她低垂了眼睑,说道:“覃先生,原来你说的夜宵是这个意思啊?”
覃小津:“……”
咬了咬自己的唇,覃小津说道:“白小姐,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想吃夜宵!”
“你要是真的想吃夜宵,我应该也是……愿意的吧,毕竟覃先生的外表是大部分女人都喜欢的类型吧!”白荷说着,右手拇指的指甲尖抠起了左手拇指的指甲盖。
覃小津抚着胸口,他发现此刻胸口好闷!
“白小姐,你去帮我把常苏保温的夜宵端过来吧!”
覃小津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他被气到了。
第22章 神奇的呼噜
坐在饭桌旁,看着对面默默吃着夜宵的男人,白荷眼睛里忍不住泛起了秋波。
好看的男人之所以让人动心,就在于他连细节都无懈可击。
穿着白衬衫的覃小津吃夜宵都吃出弹古筝的那份儿优雅。
白荷看着眼前人的一举手一投足,心里只有一个花痴的声音:好帅!
覃小津就在这时抬起头来,白荷急忙伸手挡在嘴角,幸好及时出手,不然口水就流出来了。
“馋成这样?”覃小津眉头微微皱起。
在覃小津看来,她已经流出口水了,只是用手擦去。
我馋你。白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她却说道:“常苏这道芝士焗豆腐就算保温过,亦不失精致,而且食材简单,只用了一块嫩豆腐,一片芝士,一勺生抽,少许木鱼花和海苔。做法也很简单,把嫩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形状,淋上一勺酱油,再放上一片芝士,烤箱预热到180℃后,放进去烤上七到十分钟,取出后撒上一点点木鱼花和海苔碎就可以了。”
白荷见证了常苏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这么低成本的食材居然做出外观堪比米其林餐厅的菜品,她心里对常苏的佩服只有五体投地可以形容。
虽然她这辈子还没有吃过米其林餐厅的菜,也没有去过米其林餐厅,但她不管了,常苏的芝士焗豆腐,雪白的豆腐、金黄的芝士,粉红的木鱼花、翠绿的海苔,这样高的颜值除了传说当中的米其林,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媲美。
何况,她不觉得米其林的大厨能有常苏的颜值。
“听起来,你是会做菜的,”覃小津放下手中的汤匙,正视着对面的女人,带着一丝欣慰说道,“以后夜宵就交给你来做吧,我们搬去蓝花坞以后,说不定常苏不能时时在身边,而你能。”
“我?我为什么能?”白荷发现,这个好看的男人只要一开口,给人的感观就不那么美妙了。
“因为我们有结婚证啊。”
“所以呢?”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妻子,至少这五年内是,作为一名妻子做饭给自己的丈夫吃,而丈夫愿意吃喜欢吃,这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覃小津说道。
白荷有些懵:明明是自以为是的话,为什么还说出了深情的味道?
覃小津此时心里却闪过一丝黯然。
当年他母亲在蓝花坞不知做了多少顿夜宵等着覃山海来吃,可是覃山海一口都不愿意吃,甚至,有母亲在蓝花坞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没有踏足过蓝花坞。
如果覃山海那时候愿意吃上一口母亲做的夜宵,哪怕就一口,母亲也是幸福的吧?
覃小津眼底的黯然,白荷并未注意。
她不可思议说道:“覃先生,你不是在海外生活了十年吗?怎么脑子里还会有这么传统的糟粕?都什么年代了,做饭还是女人单方面的义务?男女平等,我也不推卸我那一半的义务,总之你要吃夜宵的话,一个星期里,我可以给你做三天半的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