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套睡衣的钱可能是他们母子三个几个月的伙食费,或者大半年的房租。
生而为人,有人是云,有人是泥,无比幸运地是,覃小津在云端,向泥潭中的他们抛下一架云梯,所以,除了攀梯而上,有选择吗?
一张契约婚姻,至少能给两个孩子五年的安稳生活。
白荷,你只有五年的奋斗时间,借着覃小津的云梯,你要带着孩子一飞冲天,而不是从云梯上摔下去粉身碎骨。
白荷的视线收回到平板电脑上,她是个网络写手,不知名那种。
她好羡慕那些大神、白金、天王级别的写手,每个月几十万稿费,上福布斯排行榜,可以在北上广深买豪宅,而她每个月为了全勤几百块钱,不敢断更一天,这个月因为住院断更了好几天,全勤没了,更让她内伤的是,断更这么久,书友圈居然没有任何一个读者催更。她这是多么没有存在感啊?如果她想不开去投海,也是精卫嘴里丢下去的一根枯树枝吧!
老天爷,看在她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让她红吧!
白荷在平板前双掌合十祈求道。
覃小津的房间内,覃小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懊恼地看向同一张床上的常苏,那清秀的小脸蛋配着那如雷的鼾声以及狂野的睡姿,太违和!
覃小津真想把常苏踢下床去,但最终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睡衣领口敞开露出的那一小块胸肌。
嚯!真硬实!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映照在常苏清秀的面庞上,覃小津觉得那句常用来形容女生的“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用在常苏身上也很合适。
常苏用一个特别响亮的呼噜向他表示,他能感应到他的内心活动。
覃小津被这个大呼噜吓得摔下床去。
他狼狈地爬起来,从床上抓起自己的枕头懊恼地走出房间。
将枕头扔到沙发上,覃小津将就着躺了下来,眼前竟然浮现出白天的时候和白荷去婚姻登记管理处领结婚证时的情景,为什么心口竟划过一丝甜蜜呢?
覃小津伸手摸了自己嘴角一把,他貌似摸到了一丝笑意。
正傻笑着,门内常苏一声巨大的呼噜将他从沙发上呼了下来。
覃小津从地上爬起来时,整个人是懵逼的。
这么贵的豪华酒店套房,隔音效果这么不好的吗?还有,他和常苏朝夕相处了没有五年也有三年,他怎么不知道常苏竟然是打呼噜的?他发誓此前从未听过常苏打呼噜。
覃小津瞪着那扇卧室门咬了咬牙,最终折回目光投向另外一个房间……
白荷的思路被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她看了眼平板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门外的人会是谁?
白荷本能觉得是覃小津,走过去开了门,果然是他。
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头发有些凌乱的覃小津,脸上是惺忪和睡眠中断的焦躁神色,可是竟莫名多了撩人的气质。
“房间里还有孩子呢,去你房间吧。”白荷的声音里是一丝娇嗔。
覃小津:“……”这女人的脑子里就不能装点高雅的东西吗?
“我房间里有常苏!”没想到这女人口味这么重!
“哦,是哦。”白荷笑了起来,露出贝齿,眼睛也变成了好看的月牙,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穿着睡裙散着头发敞着领口的女人,笑起来居然挺好看的。
覃小津为自己一瞬的堕落感到不满,黑着脸走进了房间。
白荷关了门一转身就发现覃小津正往他的平板走去:“这么晚,你不睡觉,还在玩电脑?”
白荷三步并作两步,抢在覃小津前头,合上了平板,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带来丢稿的风险。
“还说里面没藏照片,”覃小津冷嗤,“站着就是数字‘1’,躺着就是汉字‘一’,我对这样的照片可没兴趣。”
覃小津撇着嘴角摇头的样子让人想打他。
白荷在他的注目下不由挺直了身子,她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的。
“昂首挺胸也就是个声母‘l’。”
白荷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屈辱,换上一脸笑容,说道:“覃先生,你大半夜跑我的房间来就是来练口才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来睡觉的。”覃小津说着,转身走向大床,并在白荷的注目下爬了上去……
第13章 我们不需要了
眼睁睁看着覃小津在两个孩子之间非常自然地躺下了,白荷走过去,严肃说道:“覃先生,你不可以睡这里。”
“我们三个都姓覃,为什么不可以?”覃小津说着伸手将被子往两旁边都捋平一些,好叫三个人都能盖到。
“你睡这里,我睡哪里?”那个位置是她的,一直都是她的。
因为那个位置,让她有了与孩子相依为命的感觉。
覃小津一只手枕在后脑勺上,看着白荷着急了的面孔,唇角勾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你想睡这里,你姓覃吗?”
“好,你霸占了我的床,我就去睡你的床。”白荷从床上拎起一个多余的枕头抱在怀里,二话不说就向门外走去。
覃小津坐起身来,说道:“我的床上睡着常苏。”
“又有什么关系,”白荷走到门边回过身来,撇着嘴角,眉眼说不清地有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常苏还是单身吧?一个帅气的美男子,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内能哄小孩儿,在外能打坏蛋,还是黄金单身汉……”
覃小津看着白荷犯花痴的表情,不禁咬住了唇,他觉得这女人马上就能流出口水来了。
“常苏单身是不假,但你是不是忘了你有结婚证。”
覃小津说着愤愤从床上下来,去衣柜里抱出新的被褥打了地铺。
白荷得意地笑,还特别拉仇恨的叹了口幽幽的气:“虽然是契约,可到底是婚姻,结婚证还是有威慑力的,至少我一不高兴可以给你戴绿帽子啊!哈哈哈……”
白荷才笑了三声就闭嘴了,因为覃小津铺完地铺后,又爬回床上重新躺下。他躺下的时候动作极为轻柔,生怕吵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喂,覃先生,你什么意思?”白荷一脸疑惑。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三个姓覃的要睡床,你姓白的打地铺吧。”
白荷当然反对,可是覃小津说:“你要睡床也可以,床给你,地铺就让我们三个睡吧,我们都是姓覃的,一定要在一起。”
赤裸的威胁,白荷只好就范。
躺在地铺上,白荷苦逼地想:谁能想到真实的覃小津是这样的?
一宿失眠,白荷能听到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一个比一个安闲,而她辗转到天快亮的时候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向清打开了酒店套房的门,径直走向覃小津的房间。
“小津……”看清床上的人,向清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住,“常苏,怎么是你?”
常苏被冷冷的女声叫醒,当看清来人的时候,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向清姐……”
在向清面前变结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小津呢?”向清皱眉问道。
“小先生!”常苏往床上一看,不禁有些傻眼,“他昨晚明明睡在床上的啊!”
看着常苏在二米多宽二米多长的大床上掘地三尺的架势,向清不耐道:“这还要找啊?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床上藏起来?”
一句话提醒了常苏,他跳下床趴到床底下去:额,这个床没有床底下,床底下的空间是密封的。
常苏从地上爬起来,睡容彻底清醒了:他把小先生给睡丢了!
“这套房总共就两个房间。”
向清的话提醒了常苏,他拔腿冲出房间,大长腿像是带了风。
“小先生,小先生……”常苏拍着那个原本属于他的房间的房门。
房门开了,覃小津和白荷同时出现在门口,两个人都穿着很不整齐的睡衣,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这样的一幕未免让人误会,两人在开门前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不过就是覃小津下床的时候不小心踩醒了地铺上的白荷,然后两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肢体冲突,此刻落在常苏眼中,难免要脑补出许多愉快的情节出来。
常苏身后跟出来的向清却并不愉快。
她看着衣衫不整的覃小津,再看着他身边身形娇小,难免有“小鸟依人”嫌疑的年轻女人,脑补出来的就是极端不愉快的画面。
这就是那个和覃小津假结婚的女人啊!
向清第一次见到这个横刀夺婚的女人,心里充满了敌意,明明是假结婚,却睡到了同一个房间里,这是假戏真做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津,我在楼下大堂等你,我有事和你商量。”向清说着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一走出酒店房间,向清就哭了。
所有人前的盔甲在无人时都冰解冻释。
向清在酒店大堂坐了一个小时,方才见覃小津姗姗来迟。
他竟让她等了一个小时!这是以往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津,你的时间观念变差了。”覃小津在她对面一坐下,向清就严肃说道。
“吃了个早饭,所以耽误了,你说过的,为了胃的健康,早饭不可以不吃。”覃小津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姿态,一贯的衣着,一贯的神情,一贯的语气,他坐在那里,像一湖不会被春风光顾的湖水,泛不起任何涟漪。
是因为听从她的意见,所以即便迟到,也变得可以原谅了。
向清心情略略解了些,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说道:“这是我联系的云城最好的私立医院的妇产科医师,他可以替你们开具一份怀孕的证明,你只管带着她去,其他事情我都已经张罗好了。”
向清将名片推到覃小津跟前,又被推了回来。
覃小津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我们不需要了,还有她的名字叫白荷。”
向清竟然在覃小津那张千年冰封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丝笑意,“白荷”两个字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她的心上。覃小津亲手将这把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向清的眼泪不由自主就涌上了眼眶,而覃小津已经站起身离开了,他看不见她的眼泪,也就看不见她的失态。
向清有些绝望,又有些庆幸。
覃小津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看见白荷和两个孩子都已经吃好了饭,他对白荷说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白荷不知道覃小津要带她去哪里,而常苏已经体贴地将两个小孩子牵了过去,嘴里喃喃着:“小先生,白小姐,你们放心去办事吧,这两个小家伙有我呢!”
第14章 充场面
常苏如此自觉,让覃小津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你以为我们要去办什么事?”
常苏有些不好意思,只可意会的事情,干嘛要逼人家说出口?
“小先生……”常苏的尾音拉出一道小小的波浪,白皙的面庞上流露一抹绯红的流霞,“我也可以带两个小朋友出去的……”
昨晚上都没有另外开一间房,现在又何必浪费一间房的房费?
“不用,你们就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覃小津黑着脸,一把拉过白荷走了出去,这个女人居然还一脸傻笑,她到底会不会知道常苏所说的“办事”是什么意思?
走到电梯口,按了向下的按钮,覃小津一扭头就看见自己的手正握在白荷的手腕上,他的脸更黑了,及时松开了手。
白荷甩着手腕,说道:“其实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常苏没有那个意思。”
覃小津假装没听见,他才不要问出“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的话,因为他完全相信以这个女人的脸皮会堂而皇之回答出他脑子里关于“办事”的意思。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覃小津挺直了背脊,就像一竿颀长的修竹。他正视前方,丝毫不看旁边的白荷一眼。
于是白荷趁机肆无忌惮将他的美色饱餐一顿,在覃小津猛不丁侧过头来的时候,她打了个饱嗝。
覃小津本能向后倾了倾身子。
白荷笑了,“覃先生连自己的味道都嫌弃?”
覃小津皱起眉头,只听白荷叹道:“都说秀色可餐,一点不假,常苏的早饭没把我喂饱,倒是覃先生你这张脸将我喂饱了,不信我再打个嗝,覃先生闻闻是不是你自己的味道。”
白荷说着就要张开嘴巴,所幸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及时打开,覃小津黑着脸走了出去。
跟在身后的白荷却憋不住笑了一路,直到覃小津领着她走进拘留所的大门。
一张上了墨绿漆的长桌旁,覃小津和白荷并肩坐下,不一会儿,刘峥嵘就被警察带了进来,坐在了他们对面的位置。
刘峥嵘的目光充满敌意划过白荷身边的覃小津,再回到白荷脸上时,已喷着妒忌的火焰。
“白荷,他是谁?你是不是背叛了我?”刘峥嵘的牙齿缝里蹦出的每个字都恶狠狠的。
“刘峥嵘,”覃小津开口了,用了他平生最大的音量,“你和白荷已经离婚了,现在我才是白荷的丈夫,今天是我和白荷最后一次来见你,以后来见你的就是我和白荷的委托律师了……”
白荷一颤,抬眼不解地看着覃小津,只见他那张整肃的面容上如被雪夜的月光映照出一份神圣,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决定起诉你,至于你会不会坐牢,要坐多久的牢,那就看法律如何定你的罪了。”
“白荷,你要告我?你想让我坐牢?我可是你丈夫,是刘浪和刘浪花的爸爸……”刘峥嵘坐不住了,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旁边的民警一把按下。
覃小津微微一笑,说道:“刘峥嵘,我要纠正你,你是白荷的前夫,不是丈夫,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刘浪和刘浪花已经改了姓,他们现在跟我姓覃,叫覃浪和覃浪花,他们现在是我的孩子,我和白荷的孩子,虽然你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们以后不跟你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