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关爷爷和赵南平那边，都邀请她去过年，她本来只想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过的，可还是敌不过关爷爷和马嫂子的热情，最后决定去跟他们一起过年。
年前的这些天里，陈雅买了一台缝纫机，用纺织厂买来的布料做了窗帘、床单、被罩，还参考未来一两年的流行趋势设计了几件衣服。
她虽然画图画的不好，可她裁剪缝纫都特别熟练，只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衣服的大致样子，再稍微想想就能动手缝制出来。
她觉得自己做的几件衣服都挺好看的，赵南平见了也特别喜欢，还抱来布料让她帮着做一样的。
知道陈雅过了年想开个衣裳铺子，赵南平比她还要积极，拉着她又去了两次纺织厂，买了不少料子回来备用。
“小雅，你做的衣服真好看，比我们百货大楼那灰扑扑的好看多了。”赵南平抚着床上那件刚做出来的娃娃衫，心不在焉地说道。
陈雅正在缝制跟娃娃衫搭配的裤子，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好看你就拿去穿啊，正好在你们百货大楼也能帮我宣传宣传了。”
“什么？”赵南平回过神来。
陈雅停下了缝纫机，一边拿剪刀剪线头，一边认真地说：“我说，你可以穿着我做的衣服，帮我做做宣传啊，大家看你穿的好看了，肯定要问你在哪里买的，你就提一下我的铺子好了。”
待她做好手头的活，转过头继续说道：“南平，我说的可是真的，你身材挺好，长得也好看，怎么样，考虑考虑？卖出去我给你宣传费。”
赵南平眼睛变得异常明亮，“小雅，你想好在哪里开店了吗？”
“我准备就在百货大楼后面那条街找个院子，那里人流量不小，还不像前街那么显眼，现在用来开店正合适。”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院子我已经去看过了，定金都交了，就等年后那家人搬走，我好过去。”
这事还是沈从军陪着她一起去办的，那家人过了初五就准备去外地了，正好房子能空出来，她看着合适就赶紧定下了，那院子不算大，因为位置好，所以总价将近两千块钱。
“你什么时候干的这件大事啊，一声不响就把房子都定了，也太厉害了吧。”赵南平一脸惊诧地看向她。
陈雅抿嘴笑了笑，“我这不刚定了就告诉你了，其实也多亏了从军哥，我才能找到那么合适的院子，价钱也没多要。”
“哎呦，又是你从军哥啊，小雅，你说实话，你跟你那个从军哥，是不是有情况？”赵南平对她眨了眨眼调侃道。
“瞎说什么呢，我俩的外公关系特别好，我小时候也经常去关爷爷家玩。”陈雅义正言辞地否认。
“嘁，外公关系好，跟你们关系好可不是一回事，要我说，沈从军这人还真挺好的，你看，你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吧，眼下还都考上了海市大学，家庭、文化相当，有共同语言，他对你还好，你干脆就从了得了。”
“赵南平，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你也别想穿我做的新衣服！”陈雅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被赵南平气得又羞又恼，这话要是让从军哥听到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想她呢，这丫头可太烦人了。
“哈哈，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你这衣服可说好了给我穿的，不能反悔。”赵南平故作求饶状，却又顾自嘀咕：“我看人可准了，沈从军看你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
“你还说！”陈雅气道。
“啊啊，不说了，不说了，小雅，我跟你说件正经事，你四月份就要开学了，那你的铺子怎么办？”
陈雅闻言沉默了，她确实有考虑这件事，等她去上学，铺子需要个靠谱的人，可那也得遇到合适的，否则她在学校那边根本放不下心。
“我想着等铺子开起来了，再慢慢招人看看，你那里有合适的推荐吗，能卖货，对衣服布料还懂一些的姑娘？”
赵南平对她挑了挑眉，“你看我怎么样？”
“你？”陈雅吓了一大跳。
“对啊，就是我。”
“可你不是在百货大楼上班吗，那可是铁饭碗，你舍得？”
“铁饭碗好是好，可时间上太不自由了，而且柜台那些衣服，我一点也不喜欢，卖着都没什么激情。”
陈雅就那样看着她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思考赵南平离职的可能性。
赵南平继续说着，“还有，我最看不惯那些跟大爷一样的售货员了，卖的也不是她们自家的东西，一个个拽的跟什么似的，这个看不起，那个瞧不上的，唉，没意思。”
“我要是跟着你干就不一样了，你做的衣服一看就好卖，到时候你负责做，我负责卖，咱俩一起搭伙，我肯定让你在学校待的安心，怎么样？”
“你对服装这方面有经验，还是个很好的衣服架子，你能来跟我干，我肯定是愿意的，不过，你家里能同意你辞掉铁饭碗吗？”
这才是陈雅最担心的地方，现在人们对铁饭碗的重视程度那可不一般，而且，就算再过几年，做生意也是受人歧视的。
她知道赵南平是赵天兴的闺女，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自己闺女跑出来做这种事情，毕竟眼下还涉及到投机倒把罪名的。
当然，如果赵南平真能过来帮她，她是热烈欢迎的，就像她说的那样，有赵南平在，她是绝对放心的。
“这个问题交给我，我爸还是挺尊重我的意见的，等我今天回家就跟他说，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真的不适合百货大楼的工作，虽然我爸说干一行就要爱一行，可我真心对那工□□不长久，唉！”
“哈哈哈~”陈雅看着她那副装出来的伤心模样就笑得不行。
除了人手，还有件事情陈雅得安排好，那就是布料。
现在她手头有的几匹布料，都是赵南平和赵志强帮她从纺织厂买来的，但这样还不够稳妥，找个长期稳定的货源，这才是铺子长久开下去的保障。
当前全国范围轻工业发展水平落后，产能不足，买布用票，在她印象中，好像是到八几年才取消，因此至少三年内，去哪里买布还是个大问题。
陈雅发愁地叹了一声，要是国家像书中写的那样发达就好了，她直接去批发市场或者在网上就能下单购买了，想买什么买什么，想买多少买多少，哪里像她这样，还只是开个小铺子，就愁得不行。
待知道陈雅的难处后，赵南平也跟着想起办法来，不过这是全国普遍存在的问题，想要解决，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要不，我们开个别的什么店？”赵南平尝试着说。
“别的我也不太懂啊，你有好想法吗？”陈雅其实也想过许多，可很多项目都不适合现在这个阶段，她时间不多，做不了餐饮类的，要不凭她的手艺，开个私人菜馆最合适不过了，货源从军哥那里就能解决。
“我也没有……”赵南平挠了挠头无奈地说。
相比较其他，陈雅还是最喜欢做服装，要不她也不会当初第一个就想要开个衣裳铺子，可布料问题确实不小，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哎呀，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反正我这里还有好几匹布，够用上一段时间了，再说大家买成衣的也不多，更多都是自己拿布料来做，咱们成衣加上裁缝手工费一起做，走一步看一步吧。”陈雅最后拍板道。
“好，那就先这样，后面咱们再想办法，我回家也问问我哥，看纺织厂那边有没有什么途径可以让咱们多进些货。”
“行，对了，南平，如果你家里实在不同意，你就留在百货大楼吧，我再找别的人，别因为这些事闹矛盾。”虽然她知道未来国营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发展并不好，甚至会倒闭，但眼下还是大家心里的香饽饽的。
“我知道啦。”赵南平知道自己爸妈的性子，一般她认准的事情，他们不会太过反对的，再说，她那个位子，转手就能卖个千八百呢，亏不了。
做好几件衣服和裤子后，陈雅看着桌子上的碎布条，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这些别人家只能用来糊鞋底的边边角角，纺织厂仓库里可是好大一堆呢，卖也不值几个钱，她可以拿来再利用啊！
赵南平注意到她的变化，跟着好奇起来，“小雅，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快说啊！”
她是真的想要跟陈雅好好干一场的，这种有挑战的事情，可比待在百货大楼有意思多了，所以她这会儿耗费的心思不比陈雅少。
“南平，我觉得我们不仅可以做衣服，这些边角料也可以利用起来嘛！”
赵南平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陈雅……
第38章 我们就要发财啦
“小雅, 你快说说，那些废布头能怎么用？”赵南平看着陈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忙着催促道。
“能做很多啊, 你等等哈。”
说完陈雅就从一堆布头里面翻捡了一番, 找出一块白底带黑色圆点的的确良布条，在手中比划了两下, 又用缝纫机来回扎了几道, 然后那块不起眼的布条就变成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
赵南平眼睛明亮地看着蝴蝶结, 心里别提多崇拜陈雅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巧啊。
“这蝴蝶结可真好看，要是能卡到头发上就好了。”
“可以啊, 只要在下面粘上卡子就行。”陈雅一边继续翻找布头，一边回答道。
“对呀, 你可真聪明！”说着她就去自己衣服兜里翻了个最简单的黑色头卡子过来, 三两下穿过了蝴蝶结下面的结头，然后对着镜子别到了自己头上。
“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要是颜色再亮一些就更好看了。”赵南平照着镜子喜滋滋地说道。
陈雅没有回应她，其实她知道, 现在因为生产工艺的问题，颜色靓丽的布料比较稀罕，所以大多数人都喜欢亮色, 而再过些年，人们更喜欢经典百搭的黑白灰色调。
等赵南平臭美完，再看向陈雅的时候，她已经又做出来一样东西了。
“哎，这是做什么用的啊, 小雅？”
她拿着手中约一扎半长，半扎宽的东西，好奇地问。
“这是用来装笔、橡皮、尺子之类的笔袋呀，你看这里，我再缝个扣子上去，或者用碎布条做个布扣，把它扣起来，不就跟文具盒一样了，装东西也不怕掉出来。”
赵南平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用力拍了拍陈雅的肩膀，“小雅，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都能想得到，这笔袋可比文具盒好用多了，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把笔什么的装里面，背着书包一跑起来，就哗啦哗啦响，这笔袋放的东西不少，还不会响，真好！”
赵南平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半成品碎花笔袋，还翻到里面看了下做工，发现这个看着不那么起眼的笔袋，还是双层的呢，而且因为是多块布条拼接起来的，比一般双层布料摸上去更结实耐用一些。
如果外面的颜色选好的话，花花绿绿的，会更受小孩子们喜欢，她手中的这个，在外面就用不同颜色的布拼了个太阳和房子出来。
“其实有时间的话还可以拼一些可爱的小动物之类的，这样费工的款式价格也能多要上一些。”陈雅依然是一边翻找布条，一边解释说。
没过多久，又有一大一小两个碎花拼色的布兜新鲜出炉，大的那个可以背挎在身上做挎包，小的那个平时装个钥匙零钱缠手上用，或者直接加个长的布带，给小孩子用也合适。
陈雅忙活完这些后，才停了下来，转身坐回床上，把布兜递给赵南平，“好看吗？”
赵南平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小雅，我觉得我们的脑子不一样……”
“哈哈哈~”
关于碎布头的利用，书中倒是没有提过，这几件新鲜东西也是她通过梦中闪现过的一些未来的情景自己琢磨出来的，听到赵南平的话，陈雅就忍不住乐了出来。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怎么一下子想到这么多东西，这可都是小钱钱啊，小雅，我敢说，我们就要发财啦！”
陈雅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真心没交错，有她在，她这一年到头的笑料都会被她承包了。
不过她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有着她对未来趋势的大致把握，还有熟练的动手能力，再加上赵南平利索的嘴皮子，沈从军坚实的后勤保障，他们一定能挣到钱的。
自从回城后，沈从军帮了她不少，已经被她潜移默化中认定是自己的倚仗了，因此，把他纳入自己事业的计划中，丝毫不觉得违和，当然，她此时还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嗯，我们一定会挣大钱的！”
除夕前夜，二十来岁的两个小姑娘，就这样做下了约定，还有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关爷爷，这是我做的京酱肉丝和家常豆腐，你尝尝好吃吗，还有那些是马嫂子做的。”
除夕夜，陈雅来了关家，跟关爷爷、马嫂子和沈从军一起过年。
“好吃，好吃，小雅做的都好吃，马嫂子做的这几道菜也很不错。”关老爷子很多年没有这么畅快地过过年了，今年不止外孙在身边，他自小看好的小丫头也在。
“哎，这个是什么菜啊？”关老爷子指着一盘有些黑乎乎的菜，明知故问道。
“咳咳，关爷爷再尝尝这个烧茄子，正宗的东北菜，不错吧？”陈雅笑着引开了话题。
马嫂子在一边憋笑，沈从军红着脸颊拿起筷子尝了口自己费劲巴力却失了水准的醋溜土豆丝，低声嘀咕：“看着难看一些，味道没那么差嘛。”
“哈哈哈~”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雅还捧场的夹了条跟土豆条一般的土豆丝，想要放到嘴里，被沈从军眼明手快地抢走了，“那个，小雅，还是吃这个鸡块吧，味道很好的。”
……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堂屋喝茶吃瓜子聊天。
这个时候还没有春晚，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是在一九八三年，所以大家吃完饭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做。
“已经七八年啦，再过不到两个月，你们该去学校学习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关老爷子喝着茶水有感而发。
“是啊，外公，以后都是好日子了，您看，您的腿不都好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