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与尤物——梵妾
时间:2021-03-06 10:34:54

  玉鸦跪在木地板上,一只袖子高高挽到臂弯,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臂,她放下手里的脏布,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半闭着的门,眨了眨眼,她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慢悠悠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似乎还在不断靠近。
  玉鸦一手撑在湿乎乎的地板上想站起来,刚站起来一点,她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大概是因为跪了太久已经没了知觉。
  她扑通一声又跪回了原位,双膝传来一阵酸麻的胀痛。
  任明泉一面推开木门,一面侧头去看宋越北,“相爷,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啊。你听到了没有?这藏书阁不会真进了小贼吧。这些下人真是太不成体统了,相爷你回头好好罚一罚他们。藏书阁那么多珍本,丢一两本,卖了他们论斤称都赔不起。”
  宋越北落他一步,他手里捏了一本蓝皮的书卷,正垂头闲散的翻着。
  任明泉说了一路都没见宋越北回过话,他挤眉弄眼的对宋越北说道:“我见了这么多的美人。哪怕是安家那个的六小姐都没有长信侯送你的这一位带劲。
  人都说美人恩难消受,你要是还生气,不如这美人恩让我替您消受消受。好好的一颗珍珠扔在下人房里真是可惜了。”
  他说着话,目光都放在宋越北身上,根本没看脚下就往里走。
  宋越北捏着书跟着他向前走,任明泉踩在湿地板上脚下一滑,他重重地撞向了身后的宋越北。
 
 
第5章 
  那卷蓝皮珍本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线。
  玉鸦闻声回头,微微睁大了眼。
  宋越北捂着额头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少女懵懂的跪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那本飞过去的书,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莹白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滑腻的柔光。
  一滴汗水从下巴滚落,沿着脖颈一点点往下滑,他的视线着了魔一般顺着那颗滚动的汗水一路向下,难以移开目光。
  任明泉惊叫道:“快躲开!”
  那本书距离她的额头仅仅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任明泉全然忘了方才他满口要责罚下人,只恨不能替美人受这一劫。
  谁能舍得那么漂亮的脸受伤,哪怕磕个印子都足够让人心痛了。
  玉鸦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本书。
  宋越北艰难的移开目光,他揉着额头,压下再次涌出的那种陌生的感觉。
  又是她,藏书阁根本不让外人进,洒扫打理都是专人负责。
  她为了勾引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衣服也不好好穿,露出手臂也就算了,特意跪在那里扭出这种姿势就为了,为了向男人展现她的身材……不知廉耻!
  任明泉已经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见着这小美人就完全将来藏书阁的任务抛到了脑后,眼里只剩下跪坐在地上的小美人。
  见她穿着完全不合体的粗衣跪在这里受苦,愈发心疼起来。
  宋宰相一向不近女色,而且记仇得很,从前他还没见过哪个美人敢把宋宰相咬成这样。
  他本以为这美人能让宋宰相带回府,应当与从前那些女人有些不同。
  但现在这么一看,恐怕也没什么不同。
  这美人就算用尽心机,再是美貌,宋越北也仍然是那个坐怀不乱不近女色的宋越北。
  倒不如便宜了他,反正以前送来丞相府的那些美人也没少被宋越北四处转送,相爷对待朋友一向大方的很。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受伤?”
  他上下将玉鸦从头到脚都细致的看了一遍,心中暗暗可惜,这样的美人裹着粗布,衣服都穿的乱七八糟,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像一枚明珠放在污泥里,简直暴殄天物。
  玉鸦将书递给他,目光却忍不住往不远处的宋越北身上瞟,“这是你的吗?”
  宋越北一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一条三指宽的紫檀色缎面腰带勒出劲瘦的腰身,蓝灰色的衣摆上刺着几支形态各异的金莲,愈发显得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任明泉接过玉鸦手里的书卷,借机摸了一把佳人的细腕,“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这书不是我的,是我们相爷的。你瞧瞧,咱们多有缘分,居然在这里又见上了。”
  宋越北察觉到玉鸦的目光一直粘在他身上,这女人竟也不知道遮掩一二。
  他半阖着眼,用余光虚虚地看了她一眼,见任明泉那副狗腿的样子没来由的来气,又见任明泉故意往她腕上摸,她竟也没有反应。
  “任明泉,”他声音微沉,“你现在连路都走不稳。”
  任明泉头皮一紧,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一头将宋越北给撞倒了。眼下竟还逼得宋越北开了金口,这怕是真生气。
  他顾不得再为美色所迷,连忙狗腿的凑上来给宋越北拍衣服,试图补救。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相爷,我这把您给撞了。您没什么事吧?”
  宋越北打掉他乱摸的手,“是没什么事,也就是撞青了几块,多谢你下手容情,我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任明泉这下倒不紧张了,他作势要抱宋越北,“相爷,您哪里疼?来,我给您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宋越北拍掉他又伸了过来的爪子,警告道:“适可而止。”
  他瞥了一眼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玉鸦,“藏书阁乃是重地,闲人免进。不问主人私闯他人保存重要财物的地方是为贼。没有我的手令,你是如何进来的?”
  宋越北向一侧的任明泉伸出手,任明泉迟疑了片刻,不明所以的将手搭在宋越北的手心。
  他竟有点羞涩。
  “相爷,你怎么好好的突然来牵我的手。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宋越北抽出手抢了他手里的书,指腹将封皮仔细地摸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损。
  他面上神色稍稍一松,垂下眼,视线落在仍跪在他面前的姑娘身上。
  她跪在地上,微微仰头看他,这个高度让她看起来更为柔弱妩媚,一双媚意横生的眼盈盈的望着他,盛满了他的影。
  那目光中似乎还有三分热切,仿若一支仰望着大树的藤,渴求着攀着树的怜爱。
  他错开目光,“还不起来。我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
  说话之时,口舌,额角与膝盖手臂都隐隐作痛,旧伤未愈这就又添了新伤。
  他浑身上下的疼痛感都在提醒着他,此女究竟做过什么好事。
  玉鸦向着他伸出手,衣袖随着她手臂的抬起一点点往下滑,露出衣袖下莹白细腻的皮肤。
  她的手撑在半空中,像是要人扶的样子。
  她做的动作那么自然,仿佛笃定只要她伸手,面对她的人就一定会去握住她的手。
  宋越北不知道她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他本不想去扶她,但察觉到任明泉要伸手,身体马上先大脑一步将她细细的手腕握在了掌心。
  她的皮肤上还带着水汽,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木桶,那桶中的水已浑浊。
  方才一进来就滑的摔了一跤定然是她做的好事没错。
  他微微使力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责问教训的话已到了嘴边。
  玉鸦顺着力站起来,一手挂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柔弱无骨的靠进了他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打乱了宋越北所有的思绪,让他感觉无所适从。
  无人注意到这短短一瞬间,几张纸已经让玉鸦塞进了他的衣襟里。
  他定了定神,面上却挂不住冷脸,神色间显出几分狼狈,“你做什么?自己站不好吗?”
  玉鸦双腿已跪的麻得没了知觉,她全身挂在宋越北的身上,靠着这根人形拐杖这才勉强站稳。
  任明泉看得目瞪口呆,莫名还有点口干舌燥。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说这姑娘的胆子大的真是没边了,连相爷都敢扑。
  只是相爷这脸色可不太好看,不会将这小美人给推开吧?
  那可就太不解风情了。
  宋越北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恼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玉鸦仰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媚意横生,“我腿好麻,站不好。”
  这话她说得轻轻柔柔,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味,但仔细想一想却又好像能品出些别有深意,勾的人心痒又躁动。
  美人在怀,她身体的每一寸弧度都毫无保留的与他贴合在一起。
  宋越北苦苦压抑着的诸多不该有的贪婪欲望,所有的自制力轰然倒塌,火焰熊熊燃烧,烧的他涌起一股热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嫌恶道:“不知廉耻。”
  任明泉有些惊讶,光骂一句不知廉耻这就完了?
  相爷竟没推开这小美人,看来这小美人的确与以往的那些美人不同。
  这可太不同了。
  宋越北厌恶她这样直白的勾引,讨厌她这副放浪轻狂的样子,更讨厌是难以放开她的自己。
  掌下少女的腰身曼妙,贴在他怀中的触感柔软的不可思议,她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如此得令人着迷。
  让他心烦意乱变得不像自己,他能清晰得记起那一天在马车中掺杂着血腥味的一场绮梦。
  他闭上眼不断深呼吸压抑着自己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画面,只是仅仅是闭上眼,那些他拼命想要忘掉的东西,压在他怀中的温暖触感却变得更加鲜明了。
  任明泉迟疑开口道:“相爷。”
  宋越北喉头滚动,哑声道:“滚。”
  任明泉尴尬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替二人合上了门。
  他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你跑进藏书阁就为了做这种事,一个女人放荡到了你这般境地。你知道什么叫做廉耻吗?”
  玉鸦与他对视,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一双眼直直地望着他,“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见到你了。”
  宋越北眼底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冷色在这个笑容下丢盔卸甲,他的神色复杂,在高兴和难堪之间来回变换。
  他没想过她会这么坦诚,他根本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移开目光,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下一次不要再这样偷偷跑来藏书阁。这里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玉鸦感觉腿不那么麻了,她放开宋越北这根拐杖来回走了几步,又回到原位跪下捡起抹布擦拭着地板。
  宋越北皱眉,“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做样惺惺作态妄图引得我怜惜。”
  这人跪在地上擦地的样子一看就不熟练,她这一身的狐媚气,定然是让长信侯自小娇生惯养好生教养出来的,做这样的苦活想必从前也是从未有过。
  他看着她穿着这样粗陋的衣服,做着这样的脏活累活,心中并不觉得快意。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初我说了只要你能讨我高兴,我就能让你过好日子。
  你若是聪明就该老实一些,懂点规矩。别总想着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可不是那些蠢货,只要你撩拨一二就会昏了头。”
  门后趴着的老头,对身后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守门的中年男人说道:“咱们藏书阁从来不让外人进,相爷这都进去这么久了。不该还没看到那个小狐狸精,按理说人早该被赶出来了。怎么会没动静,你再仔细听听,听听有没有女人的哭声。”
  老头趴着使劲听了听,摇头道:“真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第6章 
  玉鸦见他说个不停,这人说话时倒不像是其他北梁人一样快得听不清,平心而论,他的声音也的确好听。
  语速不急不缓,每一个字的音节吐字都十分清晰。
  她每一句都听得分明,但有的词语却搞不懂意思,更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什么叫做撩拨,为什么蠢货被撩拨就会昏了头?难道撩拨是毒蛇的牙,被撩拨一下就会昏头死掉?
  不知廉耻,她的确是不知道廉耻是什么意思,这个叫廉耻的东西很重要吗?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头绪,又找不到人可以问一问。
  从前在山上,她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问师父和师兄师姐他们。
  想到这里,玉鸦眼前一亮,她决定先将这些记下来,等下一次见到师姐的时候问一问她们。
  下山做任务可真难,师父说得没错,钱难赚,人难杀。
  宋越北已有多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他说得自己口舌间的伤口又开始作痛。
  可眼前的女人始终一言不发,她低头一点点的擦拭着地板。他有一种完全被无视了的错觉。
  “玉小姐,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玉鸦突然被点名,她抬起头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宋越北。
  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就老喜欢问她听懂了没有,看懂了没有。
  她如果没懂就要挨竹片。
  怎么下了山还有人追着她问懂不懂,问题是她还真没听懂。
  她思来想去,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因为心虚,看他的眼神越发专注,声音放的极轻,“没听懂,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她吐字有些奇妙的懒音,为了尽量说清楚,因而语速拖得很慢。
  说完她才想起师姐的话不免又懊恼起来,没听懂也不该说。
  这下岂不是露怯了。
  听在宋越北的耳朵里便是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小勾子,眼波流动情意绵绵,调笑着拖长了调子逗着他说话。
  一副全然不曾将他放在眼中的浪荡模样,满身的风流媚意。
  合着他说了那么多,她全当成了耳旁风。
  宋越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撂下一句,“好自为之。”
  人便拂袖而去。
  玉鸦坐在地板上茫然的看着宋越北远去的背影,这人为什么又生气了?
  什么叫好自为之?
  宋越北一把拉开门,门后趴着的老头猝不及防一头栽倒进了他的怀里,站在更后面一点的中年男人见着宋越北难看的脸色胆怯的后退了半步。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老头,定睛看了一眼这两人,认出他们正是负责看守藏书阁大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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