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段子璇不哭了,“你说的,想喝多少喝多少,骗人是小狗。”
程夕瑗低声应下,出门在外,喝两杯也是正常。
酒过三巡。
段子璇最后还是打电话给陈孝文,要他接走,夜晚风凉,她帮忙把人送回。
“子璇就麻烦你在这等下陈孝文,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她点头:“应该的。”
蒋祁把剩下的三个人都塞进去,便率先小跑,同程夕瑗告别,回去找方若萱。
段子璇半个人都靠在她身上,醉得不省人事,嘴里时不时冒胡话,“怎么办,夕瑗,以后就剩我一个单身狗了,好寂寞啊。”
程夕瑗把往下滑的人费劲捞起来,“那你就快点找对象。”
喝多了的人简直蛮不讲理。
段子璇抱住程夕瑗的脖子,嘟囔道:“你说你为什么要便宜那个臭小子,跟我一起过不好吗,咱姐两快快乐乐,潇洒一辈子,为什么要有男人这种生物。”
“是是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程夕瑗只能顺着段子璇的话往下说。
陈孝文接到消息便开车从市里赶过来,见段子璇醉醺醺的倒在程夕瑗身上,眉头紧蹙,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来吧。”
他走到段子璇面前蹲下,程夕瑗帮忙把人放上去。
“我不走,还没喝完呢!”
段子璇不愧是从小跟哥们一起锻炼起来的人,拉扯着程夕瑗,她半天都动弹不得,两个人刚在拉扯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死死扒拉住程夕瑗的段子璇拉开。
她抬头,徐靳睿便垂眼睨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程夕瑗有些意外,“他们说你被陆副叫走了。”
徐靳睿抬手扶住遥遥欲坠的段子璇,眯眼懒洋洋扫了眼周围瘫倒的酒罐子,似笑非笑说:“知道我走了胆子就大了?”
背着他喝酒,真是好样的。
还说是约法三章,第一天就破功。
“我酒量很好的。”程夕瑗小声解释,“我喝啤酒完全不会醉。”
男人转过来,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程夕瑗低着头,手指轻微蜷曲,做错事只敢偷偷掀起眼皮打量他的神情,又忙低下头,“你看起来有点生气。”
能不生气吗。
“我怎么说的。”他幽幽的看着她。
“你说。”程夕瑗别过头去扶额,“你说,只能在你在的时候喝,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多喝酒。”
徐靳睿点头,“嗯,然后,你怎么做的。”
“在你不在的时候喝了。”程夕瑗认错。
“喝了多少?”
“…”
程夕瑗不说话,只是抬头看他。
双眸里有些氤氲,直直的盯着她,脸颊因为酒精的原因微泛着潮红,嘴唇边有补过的釉质口红花了的痕迹,藕段般的脖颈隐约露出,像只妖精,勾人不自知。
男人喉结不自然的滚了滚。
“不说也行。”徐靳睿眼底逐渐变得幽深,“等会别求饶。”
程夕瑗被他口里话的深意惊得内心一跳,浑身发热,小声推他:“还在外面呢,注意一点。”
陈孝文刚好把人处理好,偏生段子璇还费劲挣扎下来,捉着程夕瑗往自己那拽,手指向徐靳睿,“大坏蛋,你又来抢我的人,在老娘眼皮底下想带走她,想都甭想!”
徐靳睿勾了勾唇,“这是我姑娘,以后还是我媳妇儿,要不你问问她到底愿意跟谁走。”
“别胡说。”
听见带着京腔味道的媳妇儿三个字,程夕瑗面上一红,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好生哄着段子璇,“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段子璇嚎啕道:“我不嘛,我不要,我就要和你呆一起。”
“哎哟我的姑奶奶。”陈孝文真是头痛,“走了啊。”
“别拉我,”段子璇瞪他一眼,“你也是坏蛋,帮凶!”
陈孝文举手投降:“那我不说话行了吧。”
夜色里,灯红酒绿的胡同里,徐靳睿舌尖抵了低上颚,默默做了个决定。
只见他干脆直接大步迈到前面,胳膊收紧,将程夕瑗拦腰抱起,扛在肩上走。
“子璇,你先…”她刚想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突然的失重吓得程夕瑗没忍住溢出嘤咛,双腿在空中乱蹬,手去挠他后背,“你干嘛徐靳睿,快放我下来!”
“不放。”他走的轻松,“不想跟他们多呆着。”
耽误他办正事。
“那你也不能这样…太丢人了。”程夕瑗说,“而且我衣服掉地上了,你放我下去捡一下衣服,那衣服可贵了。”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呢。
“我给你买新的。”徐靳睿说“那件不要了。”
“不行,太浪费了。”她挣扎着,“就捡一下衣服,你放我下来。”
“钥匙在哪?”他突然问。
“啊?什么钥匙?”
“你家的钥匙。”
“在包里,怎么了?等等,你要去我家吗?”
这边距离她住的小区不远。
徐靳睿目光沉沉,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登.堂.入.室”也不是不可以。
程夕瑗被噎了下,突然意识到这人可能早就暗戳戳的听到了她和段子璇的对话,有些恼怒:“你怎么来了都不出声音的。”
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
楼道的光被隔绝在外,屋子里没有一点光,她伸手,刚想要去触摸开关,就感觉徐靳睿的身子往下沉,高大的男性气息贴了过来。
程夕瑗的背脊紧紧靠着门。
她被抵住,徐靳睿单手扣住她的手越过头顶,整个人变得燥热“我们好好算算账。”
徐靳睿揽过她的腰,时重时轻的捏着,感受着她的气息,好一会,他想说话,刚低下头,突然,唇被人重重咬住。
一个不太深入的吻。
还带着的羞涩,毫无章法的轻啃着唇周,但又大大方方,把自己送了出来。
“这是讨好?”
徐靳睿的声音已经哑了。
程夕瑗顺势搂住他脖子,轻轻蹭了蹭男人下巴,“不是讨好,是奖励。”
“嗯?”担心门上凉,徐靳睿把人抱起,放到餐桌上,“真不是心虚?”
“才没有。”
她往后,留出徐靳睿站的位置,“只是姐姐今天心情好。”
【脖子以上就是个亲亲啥也没有】
……
程夕瑗从没奢望过自己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阴暗面总是在困扰着她,她害怕自己残酷,无情的那个光不曾照亮的地方被人看见,可是重逢过后,却好像又无所畏惧。
“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的走神,徐靳睿将她散落下的碎发拨开,室内的温度有些高,额间微微发汗。
“在想你呀。”
程夕瑗眼睫发湿,扑闪的眨着。
“砰——”的一声,他大脑一片发白,低下头,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眼泪的一点点舔舐吻掉。
“乖,人在这呢。”
徐靳睿轻而易举的将她拥住,另外一只手摁下暖气开关,于此同时,程夕瑗的视线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好爱你。
像是下了决心。
徐靳睿咬了咬牙。
【也只是个亲亲】
……
夜晚十二点,程夕瑗浑身瘫软躺在他身边,他没睡,点了根烟,赤着上身靠着椅背。
“说好不抽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想要夺过。
徐靳睿看着那光溜溜的手臂,单手掐了烟,皱了皱眉,喉间有些发痒,把人塞回去,“最后一次,凡事都得循序渐进。”
听着这理由,说歪也不歪,甚至有些合理。
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换了个地方。
天旋地转之间,她又被摁进被窝里亲个不停。
单人公寓小,床里很难容下两幅身子,程夕瑗有些喘不过气,用手推他,“干嘛抱这么紧。”
“你身上香。”
徐靳睿把人亲的更是晕头转向,寻到她的唇,声音含糊道:“我马上就归队了,多亲亲好不好?”
以前只能看着照片,日思夜想的人,现在的美好都像是场梦境,他是真的怕程夕瑗有天又突然放手。
一碰上她的事情,他似乎就变成了胆小鬼,过程也好,感受也好,他都在意的过头。
程夕瑗第一次见到徐靳睿哭的时候便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不同寻常。
她扭头看向窗外。
“要不我们结婚吧。”
在她身上四处动作的人,突然顿住,抬起眼梢,“你说什么?”
程夕瑗默了几秒,“没听见算了。”
“没说不结。”
原本充满欲望的眼突然平静下来,徐靳睿看着她,静了会。
“我不逼你,你考虑好了,那就结。”
等什么维和结束。
程夕瑗笑了笑,若有所思:“我以前跟前辈们跑新闻,时不时也会碰见军人,我就会想到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
“见到真人以后失望了?”
“那倒不是。”程夕瑗勾住徐靳睿脖子,郑重其事的说:“不仅不失望,还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好,好到我都不能跟以前一样戳你心窝。”
徐靳睿一听,把手松开,哼笑下,“可你也没少气我。”
“这是一报还一报,以前你也气我。”
两个人就着结婚的话题突然翻起了旧账。
“你高中的时候,把我拦在楼下,还警告我,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去爷爷那里告状。”程夕瑗裹着毯子,客厅有些乱,“你说有没有过。”
徐靳睿挑眉,笑开了,“多少年前的事情还拿出来。”
说着想要去捉那只乱动的脚丫子。
程夕瑗被挠的翻来覆去,两人滚作一团,钻进被窝。
目光相触,眉眼稍弯,就有股电流涌上。
暧.昧在作祟。
她抓住徐靳睿的手腕,放到身侧。
男人微微挑眉,问,“怎么了?”
“不过我有正事要说。”
顶着头上那床厚重的东西,程夕瑗捧住徐靳睿的脸,突然正起了神色,“我报名了调查记者训练营,在N国,为期三个月。”
徐靳睿愣住。
他生气了。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程夕瑗知道他生气了,晚上他没有多余的话,两人都是一夜无眠,天还没亮的时候,徐靳睿起床,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摸着微凉的床单,程夕瑗翻了个身,暗自思忖。
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所有决定关乎到的也不再是一个人的悲欢喜乐,或许突然告诉徐靳睿这个消息,确实叫人有些无法接受。
但这是她的梦想。
思来想去,实在是有些烦躁,便翻身下床,打算开始收拾行李箱,弯身低头时,长发从一侧倾斜耷在胸前,她刚想把头发别起,发丝被一双手拢到身后。
程夕瑗回头,看见原本不见人的徐靳睿出现在眼前,一身简单的灰色家居体恤衫,双眼微敛,那双黝黑而狭长的眼眸里,却多了一些说不出来意味的东西。
程夕瑗心口骤缩,移开视线,低垂下视线,刚想说话,却听见他的声音略显干涸。
“…什么时候走?”
“后天。”程夕瑗软声道。
徐靳睿从后面抱住她,头轻抵在后颈处“怎么那么快。”
“是有点。”她报名是赶着末班车,手续什么的都说得上是急匆匆拿过来交上去审核通过,程夕瑗转过来,回抱住他,“可是我很想去。”
“嗯。”徐靳睿沉声应道,“我不会拦着你。”
“我知道。”程夕瑗抬起眸,把头靠在他胸口,静静聆听着心跳声,手指微蜷,“但是你会担心我。”
她心知肚明。
“但是没有办法呀。”程夕瑗说,“你也会要去做你的事情,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理想,甚至你背后还有的是国家,你要守护这片土地,当然,你也要守护我。”
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
记者和军人从来都不是个很轻松的职业,他要面临的,也是给不了程夕瑗更多的关心照顾,所以才如此珍惜在一起的一分一秒,人生从来不止有谈恋爱一件事情,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做。
但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做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难过。
人在职业面前,先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但是理智却在控制,大爱下,把自己小情放在一边,做出最好的选择。
胸腔莫名发滞,有些透不过气。
“所以我不会拦着你,但是除了担心你以外,”沉默半晌,徐靳睿突然说:“还会想你。”
“很想很想你。”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段子璇和陈孝文大概是一对假海王真纯情vs铁直男憨憨的故事,到时候会写一章他们的番外。
“等会痛也忍着。”
这话加了这章怎么也过不了审,于是删掉了。
还有好多都删得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