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河,也是灯火——奶茶仓鼠
时间:2021-03-06 10:36:54

  有点戏谑的意味。
  偏林落凡闻言还噎了一下,没第一时间反驳出声。
  ……她还真不会。
  她大小姐做得太久了, 虽然一度被放养,还跟林西宴在外生活过几年,但一日三餐一向有保姆解决,再不济餐厅外卖随便挑,根本轮不到她开火。
  可他这神色语气让她实在是无法低头,那股好胜欲又被激起来,滞了两秒后骤然扬声,“泡个面谁不会?!你看不起谁呢!”
  许星河兀自在洗手池前洗手,仍是只说:“出去。”
  他左手掌还缠着纱条,不好碰水,就指尖浸了水小心翼翼地打泡沫。
  他修长指骨根根分明,掌心里的茧清晰可见。
  林落凡看着莫名过意不去,声色低了些,“那个,我帮你吧。需要我……”
  “不用。”
  她一滞,又忽觉自己好心好意被当了驴肝肺,语气又斜上去,“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
  “嗯。”
  “……行!”
  她猛吹了下额前的两缕碎发点点头,心道他上赶着乐意她反而乐得自在了。一弯眼懒懒倚在一旁颐指气使。
  “那你记得啊,面我喜欢吃韧一点的,别太软也别太硬;”
  “番茄太酸,但有营养,你要是放的话记得放糖调和一下;”
  “我不吃辣、不吃香菜、不吃葱花,不过我喜欢汤里带香菜和葱的味道,你——”
  她正叭叭说得起劲儿,许星河关了水龙头抬起眸,深黑瞳色凉凉刺进她眸子里。
  林落凡:“……”
  “……咳!”轻咳一声淡然偏开视线,她飘飘然道:“就这些,你看着办吧!”转身赶紧跑了。
  -
  林落凡回到客厅,才发现客厅的电视打开了。
  厨房在客厅的北侧,有六七米远。门从里面被阖上,磨砂玻璃能映出里面的绰绰人影。
  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林落凡百无聊赖。
  直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砰”的一声,似乎是开了火,她下意识扭头看,视线不禁又被吸引。
  屋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里灯没开。
  整个房子的亮光几乎都是从厨房里映出来的,雪白的一块。
  中间隐隐约约勾出一道颀直的轮廓。
  她没心思再看电视了,懒洋洋交叠起双腿,一手搭在身前,另一手悠哒撑着下巴,指尖在脸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若有所思地瞧。
  许、星、河……
  印象里,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没变过。
  薄唇冷目,不笑不说话。永远一副生人勿进千里之外的样子,冷漠又无情,总让她忍不住想去撩挑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心的。
  他又好像什么都会做,什么都难不倒他,总是在她之前就将她一些麻烦默默解决了。
  他替她打过架、被她强迫过为她写作业、惹祸后被她威胁不许告诉林西宴。
  也曾在她惹祸惹大发心料自己一定完蛋了的时候,在被问责之际就抢先站出来顶了罪,任由对方怎么疾言呵斥仍旧静默淡薄。
  那两年的陪伴里,给她留下最多的画面,似乎永远是她在前面肆意张扬地跑跳,而他在不远处默默地跟着。
  也曾在闯祸后被他质问过能不能安分些。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顾星河,你就别挑了吧!我就这样,改是改不了喽。”
  ——“再说,我安分了,你的作用不就没啦?”
  如果,她如果提前知道那个肆意的期限只有两年的话。
  那她一定会多乖一点,再乖一点。
  让他少挨几次骂,少打几次架。
  她更没说过,她之所以敢那么肆意张狂,就是因为知道每次她回头,他都会在后面跟着。
  她不会有危险。她不怕。
  ……
  心口忽然有点闷闷的,林落凡眨眨眼坐直身,手比成相框的姿势框住那个亮色方块。
  亮块中的身影含混朦胧,身形却是笔挺颀长的,像一条锋冷的刃线。
  林落凡眯了一只眼盯了盯,思绪又一飘。
  不对。
  她刚想错了。
  他不是没变过。
  变得……更高了。
  更落拓,眉目更俊冷开阔。
  也……更帅了。
  没忍住轻笑了声,她放下手,目光自然下瞥,无意间瞟到一样东西顿住。
  是一个药瓶。
  在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回想起先前江川的话,她心跳不禁快了几分,下意识看了眼厨房方向然后悄无声息上前拿出来。
  “究竟是什么病……”
  药瓶通体白色,是空的,上面的标签都被撕了。
  她左右看了看拧开,里面除了淡淡药味,其余什么都没有。
  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药。
  泄气“嘁”了声,林落凡重新把药瓶丢回去,郁闷。
  垃圾桶已经满了,塞得满满当当,药瓶刚丢上去就被反弹到地板上滚了几圈。
  林落凡赶快上前拾回来小心塞回去。索性把整个垃圾袋收好扎了个结,拎到门口打算先搁外面。
  手把住门把手一按,她一推——
  门居然没动。
  嗯?
  她有点愣,明明记得这门刚才进来时还是好好的,又试了一次。
  还是没动。
  这门上七七八八全是圆形的小锁纽,她试着拧了拧,门锁那儿咔咔来了两声,这回连把手都按不动了。
  她这才意识到这门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被反锁了,一憋气抬腿就踹了一脚。
  哐!
  什么破门!
  还有这样设计的?
  垃圾也不想扔了,她直接丢在墙角,转身回客厅。
  厨房里的许星河听到踹门的动静,正挑面的手倏顿。
  锅里烧开的水咕噜噜地响。伴随着她气哼哼坐回去的声音。他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握筷的指骨苍白。
  -
  方便面煮得快,没两分钟便出了锅。
  许星河做了两碗,一前一后放在餐桌上。
  林落凡在厨房门开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没等他叫,自己就颠颠跑去餐厅。
  许星河连餐厅的桌椅碗筷都是黑白灰色的,最普通黑木桌黑木椅。白碗白筷,配上惨白的灯光,没一点生气。
  盛放在碗里的面色泽倒漂亮,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做法,是金黄色,掺了极细小的番茄粒,中间是溏心煎蛋。入鼻有葱香,却不见一朵葱花。
  她到底还是有些惊讶的,啧啧点评,“卖相不错啊!”
  他没搭理她,将一双筷子搭在她碗沿上,又拿起自己的筷子。
  等她洗完手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挑起面,许星河才不动声色抬睫,余光淡淡地瞥。
  溏心蛋黄一戳就破了,流到面条上又镀了一层香。
  咬下去的第一口,林落凡神情一顿。
  许星河筷子在指节中握得紧了些。
  她没嚼咽完又吸溜下第二口,比第一口大许多,等咽下去才抬头,“行啊许星河,手艺不错嘛!”
  语调是惊叹,一双眸也光亮璨璨。
  许星河握筷的指节微松,很淡很淡地应了声,“嗯。”
  好吃是理所当然一样。
  他默默也吃了一口,咀嚼得很缓,口中除却涩就再没了其他滋味。
  没人知道,他味觉迟钝已经很久了。
  可能真的饿极了,林落凡后半段没再跟他说话,只专注着吃面,整个餐厅都只有她吸溜吸溜的声音。
  她吃东西很快,一点也不像女孩。
  眼睫也垂着只看碗里的面条,被灯一映像涂了层糖霜。
  许星河在吃过那一口后就没再动过,一直等她吃完悄无声息给她推了杯水,问出了今晚他一直最想问的那句话。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瞳色浓黑,隔着餐桌一瞬不瞬注视她,白炽灯下冷白的脸过分好看。
  林落凡小口喝水,“还不是你那个小跟班。”
  许星河默了默,“江川?”
  “嗯哼。”林落凡飘声说:“他说你病了,求我过来看看你,我就来喽。”
  语气轻描淡写。
  果然。
  许星河神色没什么波动,眼眸低敛下来。
  他没什么想问的了。
  “诶,不过,”倒是林落凡的心里隐隐有些纠结,握了握水杯放下了,直直看着他试探地问:“你……到底生什么病了?”
 
 
第16章 016.求饶   你就别求饶。(评论发红……
  许星河目光一深。
  没说话。
  林落凡一双眸烁亮, “江川说的可吓人!又是死又是活的,还说你病了很久了,怎么回事?”
  他呼吸是滞住的, 视线也很锐, 像是想从她那儿看出点什么,过会儿才沉着嗓子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回头再收拾江川。
  “他就说……”她七七八八把江川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说着说着眉宇浮起蹙痕。
  “我刚才看你脸色也不对, 以前没见你有过这些症状啊,你到底怎么了?”
  她脸上凝着郑重的神色,眼里的光也灼灼, 是关怀的模样。
  许星河默默望着, 没答话。
  莫名想把这一刻留得久一些。
  “说话啊。”见他一直不说话, 林落凡干脆伸手, 在他眼前晃啊晃, “嘿!顾星河, 说话!傻啦?”
  她指尖纤细洁白,灯光下晃动时光影几乎一起在闪, 像只白蝴蝶在他眼前。晃得许星河微眯了下眼。
  就在她手又往前伸了伸几乎拍到他的眼睛, 许星河忽然伸手, 一把把她的手抓住。
  他掌心有茧,干燥而温热, 不像他人那么冷漠。
  林落凡的呼吸止了一下。很快手就被他从眼前缓缓放下来,扣在桌上。
  他握着她的手却没松。林落凡停两秒才缓缓抽.出来,然后轻咳着不自然偏了偏眼。
  许星河也未动神色, 放下的手在桌下默默蜷紧了。
  他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感冒。”
  林落凡仿佛听到笑话,“江川说你难受得要死, 感冒能这样?”
  她叠起双臂闲闲往后靠,眼神却认真,“不是我说,你要是真的生了什么病一定得去医院看看,千万别耽误了。”
  “他夸大其词。”许星河静静凝视她,“你看我像病到要死的样子么。”
  林落凡盯了两秒,忽从发出一声笑,“也是!”
  她笑得用力,脖颈线条上的筋脉都跳动一下,隐隐带动脖子上的淤疼,立马又“哎”一声伸手碰了碰。
  许星河脸色一凝坐直了。
  她很快又灿灿笑起来对他摆摆手,故作调谑的语气,“哪有生大病的人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掐人的对吧?”
  她话一说完,许星河的眼神忽地又一暗,眼睫微垂面露愧色。
  “诶……开玩笑开玩笑!”眼看他又露出这样的表情,林落凡生怕他又道歉,连忙错口换话题,“那既然你醒了,江川让我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我就先走了哈。”
  许星河的眉眼因她这一句又凝下来,泛出凛凛凉意。
  “走?”
  语气也比刚才阴。
  林落凡被他看得莫名一瘆,“不能走?”
  他盯着她,不说话,忽地不冷不热一哂,伸手推了下她面前刚吃完的空碗,“洗了。”
  林落凡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你让我洗碗?”
  “嗯。”
  “有没有搞错?”她看看眼前的空碗又看看他,简直不可思议,“凭什么!”
  许星河:“谁吃的?”
  “……!”
  她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火气瞬间滞在了喉咙里,脸色憋红。
  他不再说什么,唇边却隐然含了一丝轻.挑似的笑意,缓缓站起身往外走。
  林落凡被他那抹笑激到彻底要发作,用力深呼吸。
  大爷的!
  亏她刚才眼盲心瞎觉得他比以前更帅了。
  全是错觉!是错觉,是错觉……
  -
  林落凡不是没洗过碗,洗得这么暴.力的还是头一回。
  厨房里,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又把碗在洗碗池里来回弄得咚咚作响。
  只一个碗,让她洗得仿佛在打仗。
  许星河从餐厅出来后就径直回了卧室,默默将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干净,然后疲倦地躺在床上手臂压住眼睛。
  屋里太静,她在厨房里的动静就清晰传过来,水声哗哗,碗拿起又落下砸在池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一惊一乍。
  他心这会儿却很静。
  他默默听,一点一滴地感受。
  感受这屋里……难得的唯一的丁点源于她的活力。
  林落凡洗完碗,走出厨房扫了一圈才发现许星河回了卧室。
  方才那一地争执后的杂乱已经都被他整理干净。他躺在床上,眼睫静阖,手臂半压着眼睛,像在养神。
  她站在床边盯了他一秒,感觉到他此刻好像疲惫得厉害,放弃了跟他争执的想法,平淡道:“洗完了。”
  床上的人没动,没说话。
  仿佛睡着了。
  一晕黄光在他周身落了层暖雾。他床单被套都是纯浓的深灰色,暗得压抑。唯他衣衫纯白,干干净净地躺在正中央,孤单又安静。
  见他不回答,林落凡抿唇,又说:“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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