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殊娓
时间:2021-03-06 10:37:40

  “也只有那一部好看。”
  向芋在他怀里稍微动了动,以示拒绝,“我现在肚子不疼了,可以自己走的。”
  靳浮白其实看起来不是那种满身肌肉腱子的男人,稍显清瘦,但他很有力量,单手抱着向芋还能游刃有余地蹲下拎起她的高跟鞋,稳步往病房外走去。
  出了医院,满室灯光被抛在身后,只有树叶被风吹得窸窸窣窣。
  停车场里只有寥寥几辆车,靳浮白的那辆最为显眼,车牌是“44444”。
  向芋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秀椿街,就是这辆车子被赵烟墨和狐朋狗友们议论,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季节,她会坐进这辆车。
  寂静夜色里,靳浮白突然开口:“喜欢听粤语。”
  “对啊。”
  向芋搂着他的脖子,看向靳浮白的侧脸,他却冷不防回眸,眼里深情万顷:“我锺意你。”
 
 
第12章 阿白   别熬了,睡觉。
  靳浮白是个慷慨的情人,你同他说一句要他哄,他就真的时刻都能让你感受到他的深情。
  向芋突然听到他一句粤语的喜欢,在他怀里怔了一会儿,没有及时回答。
  靳浮白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垂头吻了她一下,把她放进了车子里。
  那天靳浮白开着车,带着向芋穿梭在深夜的帝都市,万家灯火皆寂静,只有一些大企业的灯牌还在尽职尽责地亮着。
  路上在7-11便利店门口停车,靳浮白下车买了两包卫生巾和暖宝。
  他把装了东西的塑料袋放进后座,向芋扒着椅背从副驾驶位转头看他,欲言又止,好像有事要说。
  “嗯?”
  向芋很少化一整套妆,常常是简单地打个底妆随便一点眼妆再涂个口红,这种妆容她轻车熟路,只需要5分钟。
  此时是夜里2点多,还在医院睡了一觉,妆也脱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一抬眼,总给人一种稚气感。
  靳浮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问她:“想说什么?”
  向芋挺委婉地兜了个圈子:“靳浮白,你饿不饿?”
  “不饿。”
  知道是她自己想要吃东西,这个男人却故意这样回答,说他不饿。
  “哦。”
  向芋深深吸气,“那我自己去吧。”
  她说着就真的要去开车门,手都搭在把手上面。
  靳浮白赶紧制止,在车子外面抵着车门:“老实呆着,吃什么说,我去买,外面凉飕飕的,你下来干什么?”
  “想吃关东煮!要3串!”
  夜里,她坐在靳浮白车上吃着关东煮,插起一个丸子递到靳浮白嘴边:“你要不要尝尝,真的很好吃。”
  “开车呢,别闹。”
  “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没吃过便利店的关东煮啊?”
  “吃过。”
  向芋对此表示诧异,靳浮白却瞥她一眼:“我也有过21岁。”
  但她其实想象不到,他这样一身贵气的人,会在21岁的年纪蹲在7-11的门口,吃完一整份关东煮。
  靳浮白的车子开进一家酒店,只看装修向芋就知道,这家酒店的老板大概和长沙那家是同一个人。
  酒店一进门,中式花园里做放着西式的小天使喷泉。
  最搞笑的是,喷泉水池边的汉白玉雕像居然是□□,使得这个喷泉整体的主题,看起来有点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向芋没忍住,端着关东煮的杯子笑出声音。
  靳浮白像是知道向芋在想些什么,开口说道:“这家酒店和长沙那家酒店,都是李侈的。”
  听到李侈的名字,她稍稍反映了几秒。
  在饭桌上时向芋并没有太过分留意李侈这个人,对他的印象只是“穿得像圣诞树”、“顶不是好玩意儿”、以及“情商挺高”。
  但靳浮白这么一说,她回忆起李侈的穿搭,忽然觉得这酒店的品味和他的穿搭确实如出一辙。
  如果李侈是长沙那家酒店的老板,也难怪他会在同她握手时说“久闻大名了,今天一见果然是个美女”。
  当时向芋还十分不解。
  “久闻大名”?
  靳浮白不像是一个会把女人名字挂在嘴边的人?
  长沙那家酒店的老板是李侈,那他早在7月就知道她的存在了,确实久闻。
  或许他还通过酒店老板这个便利的身份查了监控录像,看见她怎么在酒店前台遇见了穿着睡袍的靳浮白。
  见向芋沉默不说话,怕她又想起李冒的那些话,靳浮白岔了个新话题,说让她随便挑一间卧室。
  和长沙时一样,他一个人住了一间套房,楼上好几个卧室供她选择。
  这里应该是靳浮白常住的,他在酒店房间里甚至放了换洗的衣物。
  向芋说:“哪间没有女人留宿过我就住哪间。”
  “都没有。”
  靳浮白笑着看了她一眼,对她这样的小心思颇为受用,然后拉了她的手腕,“你就住我隔壁吧,离我近一些。”
  他说让她早点休息,不要熬夜,然后自己去了隔壁的卧室。
  这一晚靳浮白给的温柔太多,惹得她心里发软。
  该是什么样的人会常年在酒店里住下呢?是不是就像她偶尔留宿唐予池家的一样,是因为不喜欢家里的空旷和安静?
  洗了个热水澡,向芋穿着靳浮白的一件新衬衫坐在床边,她想了想,抱着枕头走出卧室,推开了隔壁的门。
  靳浮白的卧室门没锁,应该是刚抽过烟,空气里弥漫着沉香。
  卧室里没开灯,也没拉窗帘,只有月光从窗口融入室内,照亮他的侧脸。
  靳浮白赤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线里抬眼看向门口,声音略显困倦:“睡不着?”
  他床头放着一个水晶烟灰缸,里面按灭几个烟蒂,卧室里有一个挺大的电视,还有几张光盘放在DVD机子上面。
  向芋抱着枕头走进来,很自然地把枕头放在他床边,然后钻进他的被子:“不是的,我来陪陪你。”
  靳浮白好笑地看她一眼,把手往被子里探,捏着她的腿,作势要掐她:“知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故意折磨我来了,是不是?”
  “真的是来陪你的。”
  向芋挪来些身子,想要躲开他的手,却被他揽着腰按进怀里。
  他们挨靠着,向芋能清晰感觉到他腿部的肌肉线条。
  也许是她僵硬得过于明显,靳浮白轻笑一声,语调缱绻:“又不碰你,紧张什么?”
  医生都说了,这种时候不能做。
  靳浮白缠着她吻了一会儿,呼吸不见凌乱,只把人搂在怀里,手掌隔着衬衫放在她小腹上:“睡吧,也不早了,明天不上班就睡个懒觉。”
  向芋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突然觉得这一晚如果过去,他们很难再有如此简单又温情的时刻。
  她不会每天都在经期,下一次她躺在他床上,有些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于是她亮着一双眼睛看向靳浮白:“你床头的光盘都是电影嘛?”
  “嗯。”
  “正经的那种?还是其他的?”
  靳浮白把唇贴在她耳廓上:“你猜。”
  他大概是困了,声音变得更加慵懒,分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时舌尖轻轻扫在耳廓上。
  向芋的睫毛颤了一下,硬是绷着架势没退缩,还能回答他:“我猜都有。”
  那天晚上她精神百倍,还起身挑了一部港片放着,靳浮白明明很困,还是无奈地搂着她看电影。
  《金钱帝国》,不算老,前两三年的电影,里面云集不少大腕,剧情也不错。
  向芋看见陈奕迅演的主角坐在一辆车子里,递给身旁的女人一方白色的手帕。
  女人拿过手帕摸了摸,发现里面是一枚巨大的钻戒。
  男主说,他家里有九个老婆,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向芋打了个呵欠,甚至有些自我调侃地想:
  会不会将来靳浮白结婚了,也会觉得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呢?
  她笑了一声,身旁已经阖眼浅眠的靳浮白被吵醒,倦得眼皮都多叠了一层:“还不困?”
  向芋转身搂着他的脖子,用十分不标准的粤语说:“阿白,我也锺意你。”
  她这个调有点奇怪,居然掺了些台湾腔进去。
  而且“阿白”两个字,好像宠物的名字。
  靳浮白重新阖眼,唇角含笑地把她拉回被子里,摸了遥控器关掉电视:“别熬了,睡觉。”
  那天之后靳浮白去了国外,一个多月没回来,说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需要多陪。
  他们偶尔会通电话,靳浮白不会像她爸妈那样搞错时差,也从来不在她工作时打来。
  经常是午休或者她早起去上班的路上,有时候打断她玩了很多关的贪吃蛇,她也会运着气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靳,浮,白。”
  每每这时,电话里的人都是轻笑出声,明知故问:“怎么了?”
  12月初,帝都市下了一场轻雪,向芋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走在上班的路上,呵气成霜。
  她和靳浮白通话时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
  向芋没吭声,靳浮白就说:“可能春节后吧。”
  “春节后?”
  向芋从兜里摸出手机,翻看两眼,“春节是2月份啊,那还要两个月你才能回来?”
  靳浮白那边是夜里,很安静,他依然还是那个问题:“想我我就早点回去。”
  向芋嘴硬:“我不想你啊,你要是2个月才回来,那我得找个别人陪我过圣诞元旦情人节了。”
  电话里传出靳浮白的笑声,夹杂着帝都市寒冬呼啸着的冷风,丝丝入耳。
  向芋听见他说,等着吧,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
  其实过着平静生活的只有向芋,靳浮白带着她到处吃饭到处玩,圈子里早就传开了,连他在国外都常有人问,是不是最近身边有个女人。
  靳浮白都是一笑置之,从不正面回应。
  很多事传来传去就变了样子,等到传到唐予池耳边时,已经是翻版了800多次。
  劲爆程度也提升了800多个层次。
  12月的第二个周末,向芋正在家里补眠,接到了唐予池的电话。
  她懒洋洋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听见唐予池沉着声音吼她:“向芋,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替你干爸干妈打死你!”
  向芋还挺茫然,坐起来懵了半分钟。
  算一算,自己这阵子天天被公司拉着加班,确实是很久没去看干爹干妈了。
  虽然有罪,罪不至死,也不用打死她吧?
  她这边没说话,手机里一直传来唐予池的粗气,听起来他快要被气死了。
  向芋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晚上,唐予池拎着靳浮白的衬衫,说让她离他远点。
  “......是因为靳浮白?”
  唐予池气得话音都有些发抖:“向芋你真是能耐了,我说你怎么这段时间连面都不露,听说他还给你找了个妇科最权威的教授帮你打胎?!”
 
 
第13章 头像   轻易勾起他的兴趣
  夜店场子里暖气烘得极暖,向芋脱了羽绒服放在一边,点了两杯低酒精度数的鸡尾酒和一提科罗娜。
  墨西哥原装进口的科罗娜被放在黑色理石台面上,穿着马甲的服务生垂头问:“是否全部打开?”
  看到向芋点头,服务生起开啤酒,在每个瓶口塞四分之一个柠檬:“请您慢用。”
  早晨在电话里,向芋和唐予池解释过了,说“打胎”的事情是假的。
  唐予池听了半天才松一口气,但又马上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她:“所以靳浮白在大半夜把妇产科教授搬出来,就因为你痛经?他是这种人?”
  问过之后,向芋没能马上回答。
  那天晚上发生了不少事情,错综复杂,她无法揣测如果没有李冒在桌上那番话,靳浮白会不会做到那么温柔。
  唐予池大概也觉得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约了向芋去夜店,说是边玩边聊。
  “下午找个咖啡馆聊不行?”向芋当时打着呵欠问。
  “咖啡馆有什么意思?喝多了咖啡容易黑皮。”
  唐予池拒绝得十分果断,“再说,白天我也没空,今天安穗要做头发做美甲,我得陪她。”
  向芋暗骂一句,挂断电话。
  她这阵子加班加得有些凶,约她晚上去夜店蹦跶简直是她的命,要不是看干爸干妈的面子,她绝对不答应。
  这份工作她本来是的职位是前台,每天接待几个访客,多数时间都在前台混着,还能玩贪吃蛇。
  结果小破公司的助理辞职了,硬是把向芋这个一心做咸鱼的人变成了身兼两职的忙人。
  尤其年底,动不动就加班,丧心病狂。
  绿色的射灯和频闪把夜店切割成无数块,舞池里是一群蹦迪的年轻人。
  向芋懒洋洋地靠在暗红色的沙发里,喝着鸡尾酒和靳浮白发信息。
  他那边应该是早晨,给她发过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在哪。】
  向芋把夜店名字发给他后,靳浮白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半天没再回信息。
  这几天他们几乎没通过电话,信息发得也很少。
  上一次的信息记录还停留在向芋说自己丢了一只钻石耳钉,怎么都找不到。
  靳浮白回信息说:多大点事儿,给你买新的。
  向芋又想起他刚刚到国外那天,在机场给她打电话。
  说是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下了飞机想要抽烟,惯性地在沉香条的盒子里摸了半天,托她福,只摸出一块干燥的苔藓。
  她几乎能想象到靳浮白站在异国他乡的机场里,姿态优雅地从盒子里摸出一块苔藓,他当时一定无奈又憋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