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略带着一丝委屈:“表哥,你回来了。”
苏宴身体紧绷了一瞬,耳根瞬间有些红,柔声道:“嗯,表妹快些睡吧。”
叶媚嘟囔了两句,苏宴有些没听清,于是将耳朵凑近她的唇,只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嘟囔道:“表,哥,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苏宴瞧着她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还坚持圈着他脖子执拗的模样有些好笑:“嗯,那你说,我听着。”
叶媚脑袋混沌了一瞬,感觉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有些懊恼道:“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先睡吧,明日再说。”
叶媚唇微微嘟起,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明日你又不在家了。”
苏宴轻笑:“明日我一定乖乖的在家等表妹。”
“真的?”
“真的。”
叶媚懵懂的想了一瞬,这才满意的松开了圈住苏宴脖颈的手,蹭蹭被子将头埋了进去。
黑暗中,苏宴借着窗棱投过来的一缕月光勾唇浅笑,将薄被往上拉了拉,静静的瞧了她一会儿才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叶媚突然从床上翻了起来,想着昨天惦记的事,迷迷糊糊好像昨晚看见表哥了,是了,不然她怎么在自己床上。
表哥答应等自己的,于是快速起床洗涑,直接就跑到隔壁的院子里去了,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一身黑衣的苏宴在练剑。
“表哥。”
苏宴见她来了将手中的剑一收,挑唇微笑:“怎么这么早。”
叶媚脸不自觉的红了一阵,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晚还以为是做梦呢,怕你今日又走了。”
“我说了会乖乖等你的。”
叶媚:好羞耻哦,干嘛要加乖乖两个字。
“你昨日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叶媚斟酌了一下语言,问道:“你今日要去贤亲王府吗?”
“去贤亲王府?表妹问这个干嘛?”
“就想让你带一副画去贤亲王府,不要让殿下知道,偷偷的放进他书房的画筒里面。”
苏宴蹙眉,拿一幅画去,还不能让褚翊知道,那画里面画得是什么?
“画我能瞧瞧吗?”
叶媚点头:“自然能。”
叶媚去了苏宴的书房,将自己前些日子画的那幅画给拿了出来递给了苏宴。
苏宴将手上的画展开,惊艳了一瞬:“表妹画的?”
叶媚得意的点头:“自然是。”
苏宴偏头看她:“你拿霜霜的画像去贤亲王府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总之不会害她就是了,我只问你帮不帮忙就是了?”
苏宴轻笑:“今日我会去贤亲王府,你同我一起去就好了。”
叶媚眼眸亮了一瞬:“那好吧,我约霜表妹一同去。”
叶媚去叫苏霜的时候,苏陌也嚷着要一起去,得,苏家大部队又要出去蹭吃蹭喝了。
等他们下了马车褚翊亲自迎了出来,看到叶媚打趣道:“听说昨日武安公去苏府了,怎样有没有吓到?”
叶媚白了他一眼:“殿下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事情吧,这都几日了,太后娘娘可有派人前来?”
褚翊摇头:“再过些日子就是母后寿辰了,估计寿辰过后她就得来催了。”
叶媚心道,还好,还来的及。
她冲着苏宴使了个眼色,苏宴眼角抽了抽,默默叹了口气,还是配合的同褚翊道:“殿下,我们很久没过招过,不如今日比比?”
“不想比,我又打不过你,这不是找虐嘛。”
苏宴:其实我也不想的,打个手下败将有什么意思。
“不行,我想比试。”
褚翊一脸莫名其妙,想了一下:“也好,不过你可得手下留情。”
叶媚趁机道:“我就不看你们过招了,殿下我去你书房接着给你选选看有没有合意的啊。”
褚翊点头。
叶媚拉着苏霜走了,苏陌本也要跟着她去,却被叶媚给推着去看苏宴和褚翊过招了。
她拉着苏霜去了书房,一进去就将画筒里的一幅画给取了出来,再将自己画的那幅给卷了进去。
苏霜看到叶媚画的那幅画时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红着脸局促道:“表姐,这样不好吧?”
叶媚冲着她眨眨眼:“放心,我只是放幅画在这,什么都不做,一切看天意,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好吗?”
苏霜听了她的话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俩人放好后在书房里绕了一圈就出来了。
一路晃悠悠欣赏着贤亲王府的风景,等去到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宴一剑将褚翊手中的剑给挑飞了出去。
就听到褚翊不满道:“阿宴,说好的手下留情呢,你功夫高我这样多就没趣了。”
苏宴见到叶媚出来松了口气,立马道:“无趣就不来了,走,去亭子里坐一坐。”
褚翊摸着手腕看着苏宴,刚刚是谁提议要过招的,怎么转头就不来了,变得也太快了吧。
等五人坐在亭子里,褚翊还搞不清楚这苏宴今日来他府上是干嘛来了,下人端来了瓜果点心,上了茶水。
褚翊就笑道:“昨日夜里宫里传话出来,武安公挨了皇帝训斥,还让他去长公主府给驸马赔罪,我这皇姐也是厉害。”
他又好奇的看向叶媚道:“丫头,你真的是崔驸马的女儿?”
叶媚:“看不出你还挺八卦的。”
“八卦什么意思?”
“就是有长舌妇的潜质。”
褚翊:“.......”
叶媚笑笑:“大家都这么说就是了。”
褚翊哦了一声,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几个人在亭子里聊了片刻,褚翊就提议来下棋,对于下棋这玩意叶媚确实不会。
不过也没人笑话她,倒是苏宴也兴致缺缺,最后叶媚拉着苏霜顶了上去。
“你和我霜表妹下吧,她下棋可是个高手。”
“哦,那我倒是要领教一下了。”
于是俩人就你来我往的连着下了几盘,在褚翊印象里,苏霜就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今日倒是棋逢对手,有些刮目相看了。
魏太后今日来贤亲王府特意让人不要禀报,到了后花园远远的就瞧见褚翊和个小姑娘在对弈。
她也没过去,就站在回廊下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见同翊儿对弈的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倒是唇红齿白,容貌妍丽。
“那姑娘是谁?”怎么不曾见过。
老管家看了一眼,躬身的回道:“启禀太后娘娘,那位是苏家的嫡女,来过好几回了。”
魏太后眼眸亮了亮:“哦,来过好几回了?”
“是,殿下待这苏府的人甚为亲厚。”
“你先退下去吧,哀家自个过去就成。”
老管家躬身退了下去,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迈着细碎的步子朝着花园的凉亭中走去。
在她朝着这边来的时候,苏宴就听到了声响,他微抬起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眼中惊讶了一瞬,立刻拉着叶媚给魏太后请安。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他这一参拜,还沉静在对弈中的苏霜和褚翊也反应过来了,苏霜有一瞬的惊慌,手上的棋子直接落在了玉制的棋盘上,发出叮咚的脆响,她慌忙起身行礼。
褚翊倒是一副悠闲的模样,起身笑道:“母后怎么这个时候还有空过来,不是要忙着寿宴的事吗?”
魏太后嗔怪的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怎么?打搅到你下棋了,现在嫌母后啰嗦了,也不主动去看看母后,母后只能来你府上看看了,不曾想你倒是清闲。”
随后她又朝着躬身行礼的其余几人道:“都起来吧。”
叶媚他们依言起身,太后这才注意到叶媚,心道方才这女子背对着她,没瞧见容貌,这么一瞧倒是被惊艳到了,就是大历的皇宫内她也没有见过这般美艳的女子。
太后周身气势虽盛,笑着的时候却有几分柔和。
“这几位是?”
苏宴起身介绍道:“回太后,这是微臣表妹,这两位是微臣幼妹和幼弟。”
太后称赞道:“苏府的几个小的都是生得一副好相貌,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太后谬赞了。”
太后又道:“都坐吧,不用拘谨,哀家只是来瞧瞧,该干嘛就干嘛。”
她话虽是这样说,可苏家的几个小的也不能真当太后不存在,还是拘谨了不少。
太后自然也察觉出来了,说了两句褚翊关于选妃的事,命人取了前些日子送来的画像就起身要回宫了。
褚翊将人送到了府门口,魏太后临走时气恼道:“选了这么些日子也没选出个什么来,明日哀家再派人送些画像来,若是这次再不成,哀家就直接给你指婚了。”
褚翊连连讨饶,只换来魏太后的一记眼刀。
魏太后回宫后才小憩片刻,掌事的女官青烟拿这一幅画卷就来了,躬身行了礼才道:“太后,奴婢方才在贤亲王府拿来的画里面发现了一幅特别的画卷,这画并不是太后让人送去的。”
太后听她这么说不禁来了精神:“哦,拿来哀家看看。”
青烟上前一步,将画卷递给了太后:“这画是夹在这卷画卷中的。”
太后拿着画卷徐徐展开,待看到画的全貌时不禁惊叹起来:“这画,画的太传神了,栩栩如生。”
等多看了几眼,突然又咦了一声:“这画中的女子.....好像是今日见到的苏府的嫡小姐,对就是她。”
魏太后又往画的旁边瞟了一眼,只见上面提着一首小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魏太后愣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画在翊儿的书房,那这画是翊儿命人画的,那这诗......难道翊儿对这苏府的嫡女有意。
苏家的孩子都是好的,这苏家的嫡女瞧着也好,可做贤亲王正妃到底是身份低了点,对翊儿帮助甚少,这孩子还小,若是翊儿有意,将来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魏太后将画递给了青烟:“这事就忘了吧,若是翊儿来要就给他,若是不来就先将画好好收着。”
青烟应了是,将画收好退了下去。
叶媚几个在贤亲王府用了午膳,午膳过后,天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褚翊命人撑了伞送几人上了马车回去苏府,等回去的时候,叶氏才告诉叶媚崔驸马早几个时辰来了一趟,见她不在就回去了。
叶媚松了口气,这崔驸马如今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晚间下了小雨,众人都睡得早,等睡到半夜,叶媚突然被一阵狂吠声吵醒,她吓得惊坐了起来,这小黑集体叫唤,莫不是又有贼人。
她赶紧穿了衣裳,头发也没来的急梳就冲了出去,院子里的阿夏喊了声姑娘跟着她一起跑出去。
她才刚冲出去,就撞到了带着苏陌朝这边飞奔过来的苏宴,他面色凝重,冷声开口道:“快去母亲的院子,师傅已经在那里等了。”
他才刚说完这句话,从四面八方就冲出了一群黑衣人,苏宴带着叶媚和苏陌飞快的往叶氏院子里冲,命阿夏快点跟上,等到了叶氏的院子跟林风飒会合,百来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已经杀到了近前。
“媚儿,陌陌。”叶氏喊了一声,将二人拉到身前。
苏宴和林风飒将她们围在中间,领头的黑衣人低喝一声:“杀。
一群黑衣人就快速攻了过来,细密的雨夜里一时之间全是刀剑碰撞的叮当声。
苏宴和林风飒将她们几人围在中间护得密不透风,黑夜中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以及惨叫闷哼声不绝于耳。
雨越下越小,最终完全停了下来,透过回廊下昏黄的灯笼光,叶媚只看到满地的黑衣人尸体,而苏宴和林风飒手上的长剑正滴滴答答的滴着血,像是雨夜最后的雨声。
叶氏声音有些颤抖,轻轻的喊了一声:“宴儿”。
苏宴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柔声说:“已经没事了,害怕就别看。”说完就开始挨个查看地下的黑衣人还有没有活着的。
林风飒也翻找了一番,半晌才道:“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标志。”
苏宴冷笑:“他们既然敢来,自然就不会带任何能让人认出来的物件。”
叶氏的院子里这么多尸体,夜间又刚下过雨,黑灯瞎火的也没办法清理。
苏宴道:“师傅,你先带着母亲她们去表妹的院子,我亲自去衙门报案,带衙门的人过来。”
林风飒点头:“注意安全。”
苏宴行动很快,很快就将京兆尹府的官差带了过来,京兆尹的人来时还以为就几个刺客,等看到满地百来个黑衣人尸体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再想到苏府全是女眷,看苏宴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这永宁侯府曾经的世子爷如今是文武全才啊,这功夫只怕是比谢家的那位更好些,一个人将这么多的刺客全部解决了。
京兆尹的人清点了一番,苏府的人除了死了七条黑狗,和两个门房,其余下人虽听到了狗叫声,可住得远并没有往这边来,所以幸免于难。
其余死的黑衣人总共一百二十人,查看了半晌也没查出什么,就命手下衙差将黑衣人全部运走,又派一队人马守着苏府,这才回去复命了。
等隔天一早,苏宴就直接进宫了。
早朝上龙陵帝震怒,上京城内居然有人敢公然行刺,命令刑部侍郎接手此案,刑部侍郎黄文忠一时之间有些焦头烂额,前面聂明远的案子还没头绪,如今又来这么一桩大案。
黄文忠连忙跪下,请求大理寺和都察院协助办案,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心里将黄文忠骂了无数遍。
他们自己的案子都办不完,哪来的闲工夫又接手这么大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