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就坐在那看着他,手夹才刚上片刻,崇明垣就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狱卒看向苏宴:“大人怎么办?”
苏宴幽幽的道:“去拿针来,只管扎,哪疼往哪里扎,扎到他醒为止。”
他这话刚说完,地下‘晕过去’的崇明垣立马又睁开了眼睛,惊叫道:“我招,我招就是。”
果真是个没骨气的,还没开始就招了。
等他招完后,苏宴吩咐狱卒道:“随便挑几种刑法让他尝尝。”
已经招了的崇明垣气得咬牙就骂:“苏宴,你不讲信用,我都招了,为何还要用刑。”
苏宴嗤笑:“我有承若过招了就不用刑?”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一刀杀了真是太便宜了。
这次科举舞弊案一查就是一个月,等苏宴将所有的证词都呈到龙陵帝面前时,龙陵帝细细看了一遍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次的主谋是崇明垣,许詹士从犯.....就这些?”
苏宴当然知道龙陵帝要的是什么结果,补充道:“所有事情武安侯都没有参与进来,只是逢年过节收了崇明垣孝敬的银两,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是他说不知银钱来源,顶多治他御下不严之罪。”
这个老东西撇得倒是干净。
大历龙陵六年,科举舞弊案震惊朝野,龙陵帝震怒,下旨严查,吏部尚书崇明垣主使买卖科举试题,判处死刑家人一并处死,太子府许詹士从犯,处死刑,家人流放,主考的翰林院程学士,白学士连同太子少傅年姜习削去官职贬为平民,所有买卖试题的考生终身不得科举。
武安公治下不严,收取崇明垣赃款,念其不知银钱来源,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三月。
苏宴查案有功,升至刑部尚书,官居正二品。
这舞弊案一过,武安公的党羽瞬间被清除了大半,武安公闭门第二日就传出病了。
事实上他确实是病了,是气病的,这一年的功夫他精心培育的势力死的死,贬得贬,流放的流放,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轮到他了。
武安公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皇后聂氏生辰宴都不曾出席。
御花园中褚翊同苏宴走在一处,轻笑道:“他不来,说句好听的是因病不能来,总比被罚了禁闭不能来好听。”
“武安公昨夜秘密召见了御林军副统领,兵部尚书吴勇启。”
褚翊挑眉:“这是好事啊,这俩人终于要兵戎相见了,不若我们再加把火,让事情更快些?”
“正有此意。”
二人相视一笑。
褚翊抬了抬下巴,示意苏宴往左边的小道上看:“看看谁来了?”
苏宴偏头去看,就见叶媚款步笑着朝他走来,他唇角不自觉的也跟着扬了起来。
“表哥,都快开席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呢?”
“这就过去!”
褚翊走在前头,苏宴和叶媚挨着走在后头,俩人说笑着,叶媚时不时抬头看着苏宴笑,三人沿着小道缓步而行。
三人走后,聂倾城出现在方才苏宴待过的地方,聂倾音咬着唇道:“六妹妹,方才我遇见李如意,她说话着实有些难听,气死我了。”
聂倾城面色有些冷:“难听就不要听。”
“我,我只是为你不平,她凭什么贬低你去抬那个叶媚,不就见着如今苏家与长公主得圣宠吗?她别得意.....”
聂倾城头一次不耐烦起来:“闭嘴!”语气还很不好。
聂倾音有些吓到了,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六妹妹.....”声音却越说越小。
聂倾城本来就够烦了,往日拿她当枪使才忍她几分,今日是怎么也忍不下去了,不理会她的委屈,抬腿就走人。
如今她觉得苏瑾之离她越来越远了,只要有叶媚在,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她。
当年她与大哥去太学的时候,他对她态度明明很温和,甚至将迷了路的她领到了大哥身边。
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叶媚!!
第69章 69 二合一
所有的人都落座后, 宴席就开始了,这次苏宴的位子倒是排到前面来了,叶媚看他也没那么费劲。
聂皇后起先脸上还挂着笑容, 可龙陵帝居然很不给面子的中途走人, 皇后脸色立马就难看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又不好也甩脸子走人, 只能尴尬的坐在高高的凤坐上。
皇帝走了,皇后不高兴, 底下的人只能干坐着陪着小心。
叶媚坐久了就难受, 身子有些僵, 她动了动, 却不料正好撞到宫婢手中的酒壶,一壶酒全洒在她后背了。
好在这是盛夏, 酒倒在身上也不冷,叶媚还没叫,那个宫婢却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荣安郡主饶命, 郡主饶命。”
夏日衣裳穿得薄,背上被酒水打湿后内里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叶媚虽觉得这没什么, 可放在古代这就不行了。
聂皇后瞧见这边动静立刻就发作了:“哪个贱婢笨手笨脚的, 来啊, 拖出去砍了。”
那婢女吓得连连磕头, 这时聂倾城却道:“皇后娘娘, 今日是您生辰日不怡见血, 还是让这宫婢快些带荣安郡主去换衣裳吧,虽说是夏日,可受凉了也不好。”
聂皇后觉得自家妹妹说的有些道理, 于是道:“还不快带荣安郡主下去换衣裳。”
那宫婢侥幸得了一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对叶媚道:“郡主,这边请。”
衣裳湿了,虽说不冷,可贴在身上确实有些难受,这样湿着也不太雅观,叶媚只能起身跟着那宫婢就去了。
只是这宫婢带着她兜兜转转走了许久,越走越偏,叶媚就有些狐疑了,这莫不是让她碰上宫斗的戏码,是谁要害她?
“还没到吗?”
前头领路的宫婢恭恭敬敬的回话:“回郡主就在前面。”说罢她指了一下前头的一个偏殿。
叶媚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夜色中的偏殿宫灯摇曳,莫不是她误会这宫婢了。
等她们走近了,那宫婢直接将其中的一扇门推开道:“郡主您进去换衣裳吧,奴婢帮您守着。”
叶媚疑惑:“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见那宫婢点头,叶媚就有些想笑,这是早知道她的衣裳要湿特意准备的,就算要害她也不会找个聪明的。
叶媚不动声色的点头,趁着那宫婢不留神,一手刀劈在她脖颈处,将人拖进房内,一进去她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她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
房间内燃着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叶媚走了过去,将香炉里的香被灭了,门却在这是开了,门外走进来一人,叶媚转身,却看到了二皇子褚云晟。
他似乎没料到叶媚还能站着,只是愣了一瞬就瞧见叶媚手中捏着的香炉,他眼眯着幽幽的来了一句:“你发现了?”
叶媚心道,知道我发现了,你还站在这,胆子是真肥。
褚云晟当然也听说过叶媚力气大的事,当即就笑道:“表妹当本王没来过。”他转身就去拉门,却被叶媚一香炉给砸到了脑袋。
他痛得叫了一声,摔扑了下去,后脑勺有些流血,突然有点害怕这个美艳的表妹了。
褚云晟手脚并用的开始去够门,正要大喊,却被赶过来的叶媚一手劈在了后脖颈处,人立刻就晕了过去。
叶媚拍拍手笑了起来,小样还想害我。
她将床上的衣裳拿在手里,直接翻窗户出去了,躲到隔壁房间将衣裳换了之后就静静的等待,她房间的窗户突然动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苏宴翻了进来。
看到她时才松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问道:“表妹没事吧?”
叶媚摇头,闻到他身上有香气,知道方才他肯定去过隔壁了,她正要说话,苏宴突然嘘了一声。
不多时就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隔壁的门就被直接撞开了,叶媚让苏宴待在这里别动,自己直接走了出去。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惊叫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荣安郡主呢?”
叶媚假装刚换好衣裳从房间出来,惊疑道:“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我在隔壁换衣裳呢,你们跑到这边做什么。”
她话才刚说完就看到聂倾城惊讶又苍白的脸:“你怎么在这?”
叶媚轻笑:“我不在这能在哪里?”她伸头往里看,看到褚云晟时惊讶的道:“二皇子怎么在这呢,呀,头都破了。”
聂倾城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嘴,恢复一惯的温柔做派,轻声道:“荣安郡主方才一直在隔壁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叶媚摇头,看着聂倾城带着皇后还有一大群人在这,她疑惑的问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聂皇后本就不太喜欢叶媚,见她说话也没搭理她,直接就让人去抬地下的褚云晟。
“快,快去请太医。”说实话,聂皇后看到褚云晟倒在地下人事不知还以为他死了,心里还暗暗高兴了一把,等宫人说只晕了过去,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望。
宫人才刚动到褚云晟,他就哎呀一声醒了过来,一抬眼看到叶媚时还吓了一跳,往后蹭了两步。
叶媚冲着他眯着眼笑,他此刻不仅不觉得美,反而有些毛骨悚然,这荣安郡主砸起人来毫不手软,那么大的香炉哐当就砸在他脑袋上,太TM的疼了,他现在还感觉脑袋里在震动。
聂倾城见他醒了忙问道:“二殿下是谁打的你?”
褚云晟感觉道叶媚的目光,瞧都没敢瞧她一眼,支吾了一句,道:“本王也没瞧见。”这事他哪里敢说啊,说了估计也讨不到好。
聂皇后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要不是倾城拉着她过来她才懒得动,现在她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快将二皇子抬走。”说完转身就走。
叶媚见一群人要走,忙指着门内的还晕着的宫婢道:“这还有个喘气的呢?”
这宫婢原先他们都是瞧见的,只不过是个宫婢,若不是聂姑娘求情早被皇后处死,谁会瞧她一眼,可如今荣安郡主发话,总不好不管,于是两个小太监抬着那宫人也一起走了。
叶媚原本打算等人都走了再去找苏宴,不想聂倾城看着她不走就直接开口道:“荣安郡主不一起回去吗?”
叶媚突然来了一句:“跟我一起你不怕啊?”
聂倾城眼露疑惑:“我为何要怕你?”
“也是,亏心事做多了自然就债多不愁。”
聂倾城有些恼:“荣安郡主怎能如此说话,倾城做了什么亏心事?”
护妹狂魔聂倾音又上线了:“你说谁亏心呢?”
叶媚冲着她冷笑,懒得搭理她,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聂倾城看着她婀娜的身姿手不自觉的就捏紧了,片刻之后还是跟在她后头一起回去了。
夜里虽然黑,可有宫灯照着,只要距离不是甚远都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人影。
途经假山鱼池的时候,聂倾城想起她同几个贵女曾掉下去过,那日她明明看到苏宴和叶媚的身影出现在附近。
“荣安郡主。”她突然出声叫住前头的叶媚。
叶媚本不想理她,接着走,她又说道:“荣安郡主,你想不想知道我父亲为何针对苏瑾之?”
叶媚立刻停下步子,回头看向她。
这个她还真的很想知道,这武安公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没事就爱找表哥麻烦。
聂倾城吩咐聂倾音和她的婢女先走:“我有事要同荣安郡主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聂倾音不太放心她,犹豫了一瞬。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她这话是对着婢女说的,可聂倾音觉得这话也是对她说的,她只能跟着婢女先走了。
聂倾城见人走了,才慢慢踱步到叶媚身边。
叶媚见她半晌没出声,不耐道:“你倒底要不要说,不说我走了。”
她才说完,就见到聂倾城突然伸出手用力的将她往鱼池里推去。
叶媚心道这聂倾城是不是疯了,认为自己的力气能大到将她推鱼池里去,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被推了下去,又怎知她不会游泳。
聂倾城不应该干这么蠢的事才是,且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叶媚也不会干站着让她推。
她顺手拉着她的手一甩,直接将人摔到小道对面的花丛里,花丛被压得左右哗啦啦的散开,紧接着聂倾城的惨叫声传来。
叶媚开始扯开嗓子替她嚎:“来人啊,就命啊,聂姑娘寻死了。”
还没走远的聂倾音和婢女听到叫喊声赶紧往回跑,同时附近的宫女太监也赶紧跑过去来。
呼啦啦的一群人跑了过来,提着宫灯往叶媚指的方向一照,就见着向来清雅高贵的聂家六小姐四仰八叉倒栽在花丛里,还在吭哧吭哧的努力爬起来。
估计是摔得太惨了,努力了半天都不见爬起来,聂倾音反应过来后气得大叫:“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扶六妹妹起来。”虽然她也不厚道的愣了许久,可是这不能怪她啊,实在是六妹妹平日太过温柔端方,很难跟现在这倒霉催的倒栽葱联系在一起。
一众宫人七手八脚的将聂倾城扶了起来,聂倾城颤颤巍巍的站稳,面向叶媚双眼含泪:“你.....你....”
“不用感谢我,做什么想不开要跳河?”
聂倾城一口气堵在胸口,所有的涵养在这一刻都想抛掉,这叶媚委实太不要脸,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也说的出来,她什么时候要跳河了。
只听见她又说:“虽是救了你一命,可你怎得都没站稳栽到花丛里去了,哎呀你瞧,额角都划破了。”
接着又冲宫人道:“还不快将聂姑娘送去包扎,万一留了疤那就破相了。”
聂倾城顿时也有些慌了,伸手想去碰额角,她嘶了一声,好疼。
聂倾音一瞧,果然自家六妹妹左额角划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六妹妹平日里最是爱惜容貌了,这还得了:“快,快扶六妹妹去包扎。”
聂倾城此刻更紧张的是自己的脸,也没空跟叶媚掰扯,在一众人的搀扶下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