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去街上逛了一天,回来这东西就从衣裳里掉了出来。”
软软看着褚煜,其实她也不知道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觉得奇怪,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得让太子哥哥知道。
“你可记得是谁放你身上的?”褚煜眸子墨黑,深邃让人难懂,隐隐有一丝不知道哪里来的后怕。
“我来的路上想了许久,可能是一个老爷爷给的,我不小心撞到了他,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机会。”
也就只有那个老爷爷是和自己接触过的,可能是他放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会往后退,所以才撞到了他,摔地上去了。
可是软软不解,为什么他会放在自己身上,难道他认识自己吗?可看他的年纪,人大抵都不怎么看得清楚,怎么可能呢?
再者,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报官呢?放在自己身上,是笃定自己会给姨父看吗?
到底是谁,不报官,却想直接传到皇上耳朵里。
“太子哥哥,这是真的吗?”软软抬眼看着褚煜的眼睛问道,她怕是真的,毕竟上面写的太惨烈了。
“孤也不知,孤去寻父皇,你在这待着吧,是不是还未用晚膳?”褚煜收起纸张,拍了拍软软的肩膀,这个点从国公府到宫中,定然是未用晚膳的。
软软摇摇头,微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褚煜,“太子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孤回来再与你说,你乖乖的。”
这事儿还不知道真伪,自己与父皇自然有许多事情要谈,软软一个姑娘家的,不适合听这样事情。
“好吧,那你快点回来哦。”软软见褚煜不同意,也没强求,后宫不能干政嘛,自然女眷也是不能的。
褚煜离开东宫,去了建章宫,软软便坐下来用晚膳,享受一次太子的用度,虽然自己以前也没少用。
天色晚了,宫灯早就亮起来了,建章宫一片昏黄。
喜公公:“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皇上还在批折子,晚膳都未用,抬起头,满脸疲态,这个时候太子怎么来了?
“宣”
皇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舒缓了一下精神,批折子是真的累啊,真想太子早点弱冠,早点接手才好。
“父皇。”
“嗯,这么晚了怎么来了?”皇上看向褚煜,若说没什么大事皇上还真的不相信,褚煜一向有分寸,这个时候来,肯定就是有大事了。
“父皇,给您看个东西,这是软软今日上街有人塞在她衣裳里的。”
喜公公上前接过,递给皇上。
皇上展开,原来略带笑容的脸早已不见踪影,越来越沉的脸,到最后,喜公公都不敢看皇上了,两股战战,生怕殃及池鱼。
“这东西……可信度有几分?”
“父皇,儿臣不知,只是单单他把这东西塞软软身上,便其心不良。”
褚煜语气不大好,想想他在暗自己在明,若是想行歹事,软软现在还能不能好好的就难说了。
所以褚煜才会有那样后怕的感觉,幸好不是谋人性命,不然褚煜后悔都来不及。
能认识软软,自然不是无名之辈,恐怕皇室中人都认的清楚,暗处行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上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殿内安静了片刻,喜公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气都不敢出。
“煜儿,朕记得三月的时候齐州是不是递上过大旱的折子?”皇上又看了一遍血书,齐,应该是齐州,霖安镇,这是个小地方,皇上就不太清楚了。
“是,当时拨了赈灾款,四月的时候便说有好转了,这么久了,如今发生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有人故意隐瞒不报。”
褚煜也想到了之前的旱灾,四月递过折子说好了,如今爆出这样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实在是难堪。
若是假的,可见那人别有用心,若是真的,只怕霖安镇已经被贪官污吏所控,甚至齐州也有内应。
其实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已经是定数了,只要不太过分,上位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闹出了人命还当做不知道,那就不能原谅了。
“煜儿,你想如何做?”皇上询问,似有压抑着的怒气,上位者最忌讳欺上瞒下的事情,怎能不恼。
“儿臣想亲自去齐州看看,无论是真是假,总要亲自看过才放心。”
褚煜觉得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去一趟,自己才能安心。。。
第48章
“不可, 你储君的身份不可涉险。”
皇上拒绝了,褚煜可是南褚唯一的皇子,若出了点差错,南褚可如何是好?
不论褚煜是太子, 也是皇上皇后唯一的儿子, 安沅不在身边, 若是褚煜有什么差错, 皇后大概也会崩溃。
且这次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三月的大旱, 四月的赈灾,到了快七月, 才有人拼死上报。
若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都是不相信的, 冒冒然的跑去齐州, 太冒险了。
“父皇, 若这事情是真的,想必齐州的地方官也是胆子极大,若儿臣不亲自去,怎可镇住那些邪人?”
“父皇,此事关乎众多百姓,儿臣不能不急,请求父皇准许。”
褚煜明白, 也许事情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 也许去了, 就回不来了,可是对百姓的交代,不能没有。
“这样吧,你先回去, 朕派人去打听一番,若是真的,再去不迟。”皇上不能拿太子冒险,百姓虽重,却不及南褚的太子。
“父皇……”褚煜不肯,齐州离京城甚远,快马来回最少要十日,若是真的,自己到的时候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必说了,你回去等消息吧!”皇上垂下眼眸,不想再和褚煜谈了,喜公公只好颤着小腿请太子出去。
“唉!”喜公公送褚煜离开,殿内就剩下皇上一人,深叹一口气,都是自己的子民,怎么能不急呢?
可是再急,皇上也不能在没有判断是否危险的情况下让褚煜去齐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儿,皇上皇后和南褚都无法承受。
皇上把那张血书摆正,仔细的看了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若不是真的,那就是这人极小心了。
“褚一,你带着褚三和褚四,亲自去齐州一趟,务必要快马加鞭。”皇上对着虚空说道,不知道还以为有鬼呢。
“是。”只一声极低的应答,横梁上晃过一个身影,在喜公公进来前,消失不见。
喜恭公公躬身道,“皇上,太子殿下回东宫了。”
“嗯,你派人盯着,朕怕他会自作主张。”
皇上了解自己的儿子,褚煜哪里是会听自己劝的人,向来有自己的主张,见解,只怕是盯着也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遛走。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喜公公轻声离开殿内,知道皇上这个时候需要安静的环境。
褚煜回到东宫,软软才吃了晚膳,看见褚煜回来了,急忙迎上去问道,“太子哥哥,怎么样?”
“不知,父皇也不太确定,孤准备去齐州一趟。”先是看见这般触目惊心的血书,又被皇上阻拦,褚煜脸色难看到不行。
还好软软并不畏惧,“太子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跑去齐州做什么?今晚去安楚宫歇着,明日想回国公府就回去,不想回就在宫里陪着母后。”
褚煜看着软软,气压极低的训斥道,自己都不能去齐州,怎么可能会让软软陪着自己去冒险,齐州之地,生死未卜,褚煜绝对不会带着软软去。
“太子哥哥,你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能去,再说了,这东西是在我身上的,他选择把东西给我,那就是我的责任,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他选择交给你,那是因为你整日跳脱,且对人戒备心小,更容易接触到你罢了。”
“这件事情孤还未找你算账,以后再敢一个人出去玩,那就不要出宫了,在宫里待着吧!”
褚煜语气冰凉,神情冷漠寒凉,看着软软好似在看一个仇人。
每每总是不听话,总爱一个人跑出去,褚煜根本不敢想若不只是给血书给软软,还想做些其他什么的,褚煜根本无能为力。
想到这样的无能为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狠狠的训责软软,让她长点教训。
其实褚煜也是心急了,这件事情也并不怪软软的,不过是在大街上溜达两圈,谁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软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太子哥哥,缩着脖子,吓的憋出了眼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看着这样的软软,褚煜心疼极了,可是又不敢再这么容易就原谅她,怕她下次还敢冒冒失失,褚煜怕失去她,怕极了。
“太子哥哥,对不起。”软软垂着小脑袋,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地面马上晕开了一小团。
褚煜向来忍受不了软软的眼泪,也因为软软极少哭,这样的眼泪也更加珍贵,看着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就像砸在褚煜心上。
“好了,不要哭了。”褚煜僵硬着脸,缓了语气,能泰然自若的面对软软的眼泪,恐怕就不是褚煜了。
“呜呜……太子哥哥……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忘记了,你不要不要我……”软软听出了褚煜语气缓了些,终于哭着扑进褚煜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没完没了。
总是这样,褚煜凶她的时候,软软死活不哭,当褚煜有一点缓和的时候,软软一感受到褚煜的安慰,便哭的稀里哗啦。
“唉,我几时说过不要你了,你呀,总是这么让我操心。”褚煜认命的拍着软软的背,无奈的说道。
摊上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能没安生的日子,明明就是做错了事情,结果哭的好似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是喜欢她,爱上了,便没有退路了。
“那太子哥哥,会带我去齐州吗?”软软埋头在褚煜胸前哭了半晌,才小声的问道。
“不带,”褚煜对于这点格外的执拗,“你在宫里待着,陪着母后,不许乱跑。”
若是软软去了,褚煜还得分心照顾软软,一不小心软软便成了自己的软肋,不带最好。
“太子哥哥……我会很乖的,你就带我去嘛。”褚煜执拗,软软也执拗,软软总觉得这件事情会和自己有关,自己不能不管。
“不许,这事儿没得商量。”软软哭的再凶,褚煜可以软下心说软话,可是这个口不会松。
“哼,好吧,那太子哥哥要平安回来,我等你啊。”软软在褚煜胸前磨蹭了一下,像霸霸一样求着褚煜顺毛。
“好,你还在京城等我,我自然会平安回来娶你。”褚煜摸着软软的额头,把两鬓被泪水打湿的发丝捻开,眼神温柔似水。
软软抽了抽鼻子,语气尤带着哭腔,点头道,“好,你要记得。”
要记得,回来娶我。
褚煜哄了许久,才让软软定下心来,回了安楚宫,软软走了褚煜才有心思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方城,准备去齐州,扮做商人,准备好通关文书。”
皇上说不许去,可褚煜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这不是他的风格,等着暗处的人现身,不如自己上门。
“殿下,真的要去吗?”方城有些犹豫,见褚煜的神情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方城怕有去无回,自己便会成为千古罪人。
“去,孤不相信在南褚的地界上,还能出什么反了天的人,孤身为南褚太子,要为南褚的百姓负责。”
自古邪不胜正,哪怕有什么鬼怪故意弄虚作假,褚煜也有信心揪出他,还齐州百姓太平。
“是。”方城领命,既然太子已经决定了,方城跟了太子这么多年,知道他的主意是没人能改变的,也不多说什么了。
“小顺子,找人看着郡主,不要让她乱跑。”褚煜不知道那人在不在京城了,会不会再找软软的麻烦,有备无患才好。
“是。”小顺子也退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褚煜,褚煜坐到书桌前,展开宣纸,提笔写下一封告别信,父皇的阻拦,恕褚煜难从了。
天刚刚亮起的时候,宫门才开,褚煜便出现在了宫门口,让褚煜没想到的是,皇上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他了。
“父皇。”褚煜双手作揖行礼,语气是郑重的,恳求的,希望皇上可以放行。
“煜儿,朕知道拦不住你,你的性子啊,也不知像谁,莽撞又带着刚强。”
皇上敛眸,看着快要和自己一样高的褚煜,很是欣慰,有这样的储君,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这些东西给你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安全归来。”
话落,喜公公递上一个包袱,褚煜打开,看见了里面有从京城到齐州的通关文书,伪造的户口本,还有许多零散的银票。
皇上知道自己拦不住褚煜,还是叹着气替他准备好了要用的东西,嘴硬心软向来是父母的通病。
“在外面不比在京城,银票给兑好了,带着京城的银票总归不方便。”
皇上走上前,拍了拍褚煜的肩膀,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希冀。
“谢父皇,儿臣必不辱使命。”褚煜很感动,语气都有些变了,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父皇其实远比自己想像的要爱自己。
原本以为越来越疏远的父子,在这一天的清晨,恢复如初。
“去吧,记得回来的路,父皇母后在京城等你。”
皇上知道,待天光亮起,皇后知道,又是一场好戏了,安沅不在身边,如今褚煜又去涉险,皇后不知道还会怎样。
“儿臣拜别。”褚煜跪下,给皇上行了跪礼,谁都不知道会怎样,前路漫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皇上看着褚煜上了马车,后面跟了一路的“商贩”,眯起眼睛,突然笑了,看来终究还是自己有眼光,看中的孩子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