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要先从其他地方开始找起吗?
她还有不到三天时间。
若无法顺利找到凝魂珠,她就得改变战术,想办法不让季允向众仙门发动战争。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需要先从季允下手。
“你来了,就有人陪我聊天了,真好。”余歆一句话打断了成菡了思绪,喃喃自语道:“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自己会这样被遗忘下去,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情,太无聊了。”
待余歆说完,成菡才寻到机会问话。
“在魔界之中,我们应该负责什么。”
“我是负责煎药的,你应该也是吧,逆恒没有和你说吗。”余歆反问道。
成菡试着回忆了一下,只能想起逆恒那副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没有。”她肯定的摇头。
另一边,守在季允房外的逆恒莫名打了个喷嚏。
“啊嚏——!”逆恒捂了下唇,脑海中仓促闪过成菡的模样。
季允安排那个叫顾谣的女人做什么来着?
好像是……
等等,打扫季允的房间!
成菡没想过自己会来魔界做煎药这样的差事。
“在这宫殿之内,有人生病了吗。”她好奇的问。
“是魔君。”余歆如实回答。
季允?原来他病了吗?可他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
虽然有的时候,成菡也觉得他应该看看大夫,治一治他动不动就威胁人的毛病。
思忖片刻,成菡再次开口问道:“是……很严重的病吗?”
“说严重也没到致命的程度,不过很磨人就是了。魔君经常会头痛,几乎整夜都睡不好。”
“煎药这件事,你做了多久?”
“一年多了,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在负责这样的事了,按照之前奉命熬药的姐姐说的话,这样的情况应该至少维持了三年。”
成菡闻声转了转眼眸,快速将已知的事情串到一起。
三年的时间,那正好就是上次三界大战的时候。
季允的病,会是那件事导致的后遗症吗。
“在这三年里,他的病就不曾好转过?”成菡用指尖轻压了下眉心,唇角下弯。
明明不是什么奇难杂症。
余歆点了点头,脸上的笑褪去。
“是啊,这些年换过不少药了,却怎么都治不好。”
“所以他明知自己身体欠佳的情况下,仍要向仙界开战?”
“是这样没错。”
听见余歆的回答,成菡面上表情一瞬僵住,无话可说。
季允这个疯子。
三年前的三界大战究竟给他烙下了什么阴影,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发动战争。
啊,想的她头疼。
不过季允一向行事诡异,她要是能想明白了那才奇怪呢。
一炷香时间后,余歆突然从床上坐起,神色紧张。
“先不说了,我要去熬药。”
成菡跟着起身拦住余歆,试探地问:“这次的药,就我去送吧。”
余歆迟疑了一下,愣愣的回她。
“好吧,那你可要小心些,魔君很讨厌不守时的人,在我之前负责管药的姐姐就是因为迟了片刻,我就再没在这里见过她了。”
“好。”她简短应答,“我会注意的。”
余歆离开后,成菡在床上摊开了魔界四殿的地图。
如今她身处的地方是主殿,戒备最森严,守卫最多,也最难潜入和攻克。
其余三殿本住着季允的父母,长兄和二姐。
但在三年前季允的父母战死,哥哥和姐姐被封印之后,那里就一直空着,只有少数侍卫在殿外守着,殿内空无一人。
斟酌良久,成菡决定在夜里“光顾”地理位置最偏僻的那一殿。
她将地图收进怀中,仔仔细细的观察起眼前的一切。
这个房间内没有窗户,关着门却有风进来。
说不定是有密道。
思及此,成菡尝试摸索起此处的墙壁和地面。
一盏茶时间后,就在她打算触及一块可疑墙面的时候——
门开了。
余歆低眸端着药走进来,视线一刻不离那碗药,一边嘱咐成菡道:“顾谣,你把药交给守门的侍卫就行,他们会送进去的。”
“好。”成菡离开墙边,面无表情接过放药的托盘,在余歆的注视下离开。
行至半路,成菡在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掉头去了花圃。
各异的花朵盛放在暖阳下,散发着沁心的香气。
她单手执起那碗药,视野狭窄到独剩这一处。
药的苦涩味迎风灌了进来,让她愈加的清醒。
若想动手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一瞬的犹豫,她冷着脸打翻手中的药。
下一刻,清凉的风呼啸而至,吹拂过她耳畔的发,略微遮住她眼前的画面。
同个瞬间,一道身影在她身后站定,抬手执起那缕落下的发丝。
季允偏过头,鹰隼一般的黑眸深深将她望住,语气幽森。
“看来,还漏掉一只会咬人的白兔。”
他短短一句话,如那汹涌而至的山洪,无情又锋利。
顷刻间,吞没万物的生机。
包含她在内。
第4章 送你去冥界报到这个礼物,……
与季允视线交汇的那一瞬,成菡面不改色擦去落在她手背上的汤药。
他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阴鸷,垂眸松开手中那缕发,五指紧握到一处。
“魔君口中的那只会咬人的白兔,该不会是……”她身体微僵,狐疑的用手指了下自己。
季允冷笑了声,低瞥了眼渗入泥土的药汁,眸色跟着一暗。
“不是你。”他口吻凉薄,星眸深沉如寒潭,“还会是我不成。”
季允和小白兔吗?这个画面还真是不太协调。
成菡差点被他这一句话逗得笑出来。
“那还真不能是你……”她微一咬牙,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不是魔君您。”
“不能是我。”他垂眸笑着复述这几个字,继而歪头掀眸看向她,微微挑了挑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件事后,下场会是如何。”
“这件事?啊,我知道了。”她跟着开心一笑,云淡风轻道:“我倒掉了毫无用处的药,所以魔君你要奖励我。”
适当的装傻有助于让对方降低防备,这是朝月教她的。
见了她的笑容,季允蓦地一怔,眼里的笑快速冷却。
“奖励你。”他微眯双眼,表情阴森可怖,“送你去冥界报到这个礼物,喜欢吗。”
这招原来对季允行不通吗?
就算不行,他也不必用这么好看的脸吓人吧。
“若这是奖励的话,那我这副药,便是对魔君的惩罚。”她收回脸上的笑,往前迈了一步,轻描淡写拿出怀里的药递给季允,“这种药可以帮助缓解头痛和失眠的病症,虽然只是暂时的。魔君不妨先试试,再决定要不要杀我,如何——”
季允的目光轻轻飘下来,凝在成菡脸上。
她这双清澈的眼中,无畏亦无惧,洋溢着坚毅自信的光芒,让他一时失了神。
“让我试试吗。”他眼瞳一动,神情冰冷如寒峭冬风,席卷而来的,是飘忽不定的杀意。
“殿下,不能相信她。”沈律走上前来,沉沉落音。
“你说这是对我的惩罚。”季允向前凑近成菡一步,寒冷的气息如利刃般在她周身游走。
他眼中沉进轻蔑的笑,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挡住她身前所有的光。
紧接着成菡感知到他冰凉的手指轻触过她的掌心,拿走了那瓶药。
半晌,季允迈步离开成菡的身边,视线挪至逆恒身上。
“记得让她来我的房间。”
听到这句话后,一种莫名的情绪轰然而上,在她脑中炸开。
去季允的……房间?
她是错过什么剧情了吗。
少顷,她竭力平复了心情,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来。
“我为什么……要去您的房间。”
她话音刚落,季允就转回身来,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改用一种冷漠的态度对她。
“你自己说过的话也忘了吗。”
见了此景,逆恒几步来到她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从今日开始,魔君的房间就由你来负责打扫。”
打扫季允的房间?这么突然的吗。
成菡:“……”你怎么不早说。
逆恒仿佛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散漫的抛过来一个眼神,不走心的解释道:“我想说来着,奈何你……门关的太快。”
成菡微不可察地提了下嘴角,平静地注视着慢慢走远的季允。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会儿吓唬她,又一会儿给她机会接近他。
她的确是和季允说过自己是新来服侍魔君的侍女,可他不都知道那是她胡诌的吗?!
不过这样也好。
如此一来,她便有理由进入季允的房间寻找凝魂珠。
就算可能是季允设下的陷阱,她也要去。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季允会信任她。
拿到药的一瞬间,成菡就知道这个药有问题。
她特意来此处倒药,就是故意想被其他人发现,再借机献上她随身附带的灵药。
毕竟给季允送药这件事迟不得,原有的药没了,发现她的人即便心存疑虑,也只好拿她的药充数,并且还会报出她的名字。
一旦季允出了事,便全由一人她担责,与他人无关。
若她一开始就拿出自己的药,免不了被其他人怀疑,换药成功的机会也很低。
她要的就是以“顾谣”的名义奉上仙界的灵药。
若能因此事理所当然的帮季允治病,她就有方法拖延时间,寻找凝魂珠。
正因为无法让季允相信她,她才要成为他所需要的人。
她对季允有用,他就不会杀她。
只是成菡没料到,来的人会是季允。
“走啊。”在成菡走神的时候,她被一边的逆恒推了一把,“难不成还要我亲自送你去魔君的房间吗。”
成菡一个趔趄,束起的长发甩下来挡住视线。
她微微蹙眉,用余光狠狠瞪了逆恒一眼。
离开魔界前,她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没礼貌的小子一顿。
“还真得麻烦你带路。”她说,“我不知晓魔君的房间在何处。”
“不知道你还敢来送药?”逆恒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看。
“总会送到的。”她淡定地看着他,眉目舒展开来,“找到你,不就找到魔君的房间了。”
他不耐烦抓了把脖颈,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
成菡瞟过去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在他的身后。
“简单打扫就行,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拾完了就赶紧出来。”逆恒推开季允的房门,不悦的看着她,“我就在门外,没有生命危险的话最好不要叫我的名字。”
“我叫了你也可以当做没听见。”成菡越过他走进房间,右手扶在门上,回头看了他他,笑了一声道:“逆恒。”
说完,她利落的关上了门。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
季允的身边怎么净是像他一样冷漠的家伙。
他莫不是在照着自己的样子在选手下。
当成菡开始认真的审视这里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甚至短暂的忘记了自己来到此地的目的。
这也能叫房间吗?
冰冷,死寂,空荡,阴暗,带给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窒息感。
前方的窗户被紧紧封住,见不得一丝的光线,只能隐约透进来风。
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说到光,成菡才回想起来,她刚到魔界那时,季允就用丝带蒙住了双眼。
方才他来到她面前,虽然天光已不强烈,却也同样背对着光。
所以他是眼睛不能见强烈的光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用手拍了下自己的头,快步走到床边,盯了片刻后,无奈长叹出一口气。
只有一张床的房间,真不知道需要她打扫些什么。
季允应该不会心大到——将魔界仅此一个的凝魂珠藏到自己的床下。
就算凝魂珠真在此处,他也会在她来之前将其拿走。
话虽如此,成菡还是将床上床下都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
她盘腿坐在床边,随手摸了下额角的汗。
很好,没有。
那就继续按照原计划,夜里再行动。
临离开的时候,她象征性的重新铺了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逆恒装作不经意的往房内瞥了眼,在成菡身后叫住她。
“你做了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吗。”她闻声转过身来,掩唇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因为无事可做,我就在里面睡了一会儿。”
“敢在魔君的床上睡觉,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逆恒当即就要拔剑走向她。
“我可没说自己是在床上睡的。”她不紧不慢的倒着后退开两步,一脸轻松的打趣道:“怎么,我躺在地上睡觉你也要管。”
“看来你很喜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