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未可可
时间:2021-03-08 09:17:12

  一次二十万,这究竟是给她定的价还是给他自己定的价呢?
  如果是给他自己,那他这定价可太便宜了,毕竟他堂堂小盛总,怎么才值这点钱?
  如果是给她定的价,那只能说他真的轻看了她。
  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盛铭的声音传来:“没事吧?怎么洗这么久?”
  “马上好了。”她回过神来说。
  虽然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她还是要再确认一下,还有,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这都要搞清楚。
  洗完澡出来,她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问盛铭:“你今天出门吗?”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出不出门是显而易见的事,听她问他,他没答反问:“怎么了?”
  宋拾一擦着头发说:“你不出门的话,车借我开开。”
  “又不是就一辆车,地库那两辆,你随便开哪辆。”
  “别的车我不熟,就你最近开的那辆吧。”
  他对她要开跑车上班这事似乎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将钥匙递到她手上。
  半小时后宋拾一收拾好自己,开着盛铭那辆911出了门。
  因为出门还算早,她比平时稍早一点到了公司。下车前,她取下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
  行车记录仪上只有近几天的记录,但看盛铭身上那印记应该也就是最近才有的,那么近几天的也足够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还没到,她找了个读卡器插在电脑上,带着耳机开始看视频。
  视频足有八百多分钟那么长,进度条划过三分之一的时候,她也没发现他去过酒店之类的地方,更没有载过什么陌生女生。
  正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周围光线暗了,一抬头,正对上贺培风垂眼看她的视线。
  她这才恍然发现已经上班很久了,而办公室的其他几人竟都站在门口看着她,秦瑶更是在不遗余力地朝她挤眉弄眼传递信息。
  再看贺培风,脸色很不好,而且即便他还没搞清楚她在干什么,但应该也看到了她刚才电脑里播放的内容,定然知道她在上班时间没有干正事了。
  但她也无所谓。
  她不疾不徐地合上了电脑摘掉耳机:“找我吗?”
  他扫了眼被按在她手下的笔记本:“我说开会,别人请你请不动,只能我亲自来请了。”
  丢下这句,他便直接往门外走去。
  他说话还是那种让人忍不住爆粗口的欠扁语调,但他竟然对她上班摸鱼这事未置一词。
  她不由得缓了口气,随手拿起一个本子跟着他出了门。
  进了会议室,贺 * 培风直奔主位,其他人很自然地跟他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陆续落座,早来的早占据有利位置,晚来的自然离他越来越近。
  她就是那个不太幸运的,最后隔着两个空位坐在了他的旁边,还好她另一边坐着的是秦瑶。
  会议开始,秦瑶小声给她解释刚才的情形。
  “刚才贺总路过咱办公室叫开会,所有人都动了,就你坐那没动,我还叫你几声呢,你都没听见,他才进去叫你。对了,你刚才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
  宋拾一有点心不在焉:“没什么。今天开会什么主题?”
  “部门的月度例会,每个人对手上正在推进的项目做个简短的汇报。”
  宋拾一头疼:“我也要汇报?”
  秦瑶安抚她:“也不难,你先看看别人说什么,到了你你简单说两句就行。”
  对新人而言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但今天的宋拾一完全不在状态。
  脑子里全是盛铭最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宋拾一仔细回忆着,排查一切可能成为线索的蛛丝马迹。
  她忽然想到昨天被她随手揣在裙子口袋里的那个房卡套,那上面好像有酒店logo,还有房间号。
  虽然还没想好这些信息有什么用,但她已经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就冲回去看看。
  就在这时,她感到身边的秦瑶一直在戳她的胳膊。
  她收回心神抬起头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而贺培风垂着眼没有看她,但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比刚才更差了。
  秦瑶清了清嗓子说:“关于这家公司……”
  贺培风直接打断她:“我没问你,我问她。”
  宋拾一愣了愣,还不知道贺培风口中那个“她”指谁……
  秦瑶悻悻闭了嘴,似乎是见宋拾一还没反应,压低声音给她提示:“问你对维达信科了解的怎么样了。”
  宋拾一一头雾水:“什么伟大新课?”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虽然她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此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他离她又不远,很显然是听到了。
  就见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轻轻在桌上叩了叩说:“下一个。”
  宋拾一也是后来才搞清楚,秦瑶说的是“维达信科”,关于这家企业的资料秦瑶之前给过她,那些资料她都看过,有些资料上没有的,她还上网查过,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会议中,贺培风没再说过一句话,整个会议气氛都很压抑。直到会议结束,临出会议室前,他才再度开口,又是对她:“你来一下。”
  说完,他便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后,周遭人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喘气的喘气,抱怨的抱怨。
  秦瑶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今天真的有点过了,贺总最容不得开会开小差的,不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真的有事可以跟他解释一下,他还是挺讲道理的。”
  宋拾一苦笑,要怎么跟他说呢 * ?先不说他会站哪边,就说那些事说出去她都觉得丢人,更何况是说给他。
  跟着贺培风进了他办公室,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把门关上。”
  看样子是真要发威了,竟然还会顾忌她的面子,也不知道这该不该值得庆幸。
  宋拾一依言关上了门。
  他第一句话就是问她:“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问话的声音也淡,但莫名就是很有威慑力,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就不怕他。
  “没当什么地方,就公司。”
  她其实也没了耐心,如果不是盛铭,她又何必站在这里听他训话。
  想到这些,她忽然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瞥到他桌上有盒烟,她问他:“要训很久吗?”
  贺培风听她这话有点不解地看向她。
  她边说边拿过烟,娴熟地抖出一根来,笑笑说:“要训很久的话我就抽支烟。”
  宋拾一其实没什么烟瘾,最早学抽烟也只是因为年少不懂事有那么点叛逆,后来和盛铭在一起后,他明令禁止她抽烟,这才戒掉了。
  此刻她这么做,一方面是觉得烦躁赌气,另一方面也觉得这种时候干站着挺傻的,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干。所以也不管贺培风脸色多差,她直接把烟点燃。
  贺培风看着她的动作,半晌才再度开口。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那倒不是。”她坦白说,她从来不觉得他是个会被兄弟感情捆绑的人。
  他忽然缓缓朝她走来,上午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让他背光的五官看上去有点模糊,只有一双眼睛海一样的深邃明亮。
  “所以,你是故意的?”
  她抬眼看着他,不躲不让地和他对视着。
  “也不是。”
  “那就是我看错了,你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宋拾一忽然有点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贺培风继续道:“你来这里,应该不是只为了混个实习经验,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个表现,实习期过后我有什么理由把你留下?还是,你以为我还会看在盛铭的面子上给你通融一下?”
  这话在此时此刻直接戳到了宋拾一的痛点,她既生气又难过,但在这复杂的情绪的作用下,她却笑了。
  她扬起脸,把一口烟悉数喷在面前男人的脸上:“你以为我多愿意留在这?”
  她知道自己这举动肯定会惹毛面前的人,她也知道她遭遇的这些与他无关,她现在的表现足以用“不知好歹”来形容了。
  可她也知道在他看来,她肯定任性又无知。既然如此,那不如把这坏印象彻底坐实了,惹毛了他直接开除她也好——和盛铭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想要了,包括这份在他看来很有前途的工作。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没有预想中的疾言厉色怒不可遏,他只是夺走了她手指间的烟,随手按熄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中。
  “每年暑假,摩根士丹利暑期项目提供的分析师和助理岗位都会收到大约 * 90000份申请,但录取率不到2%,瑞正不能跟摩根士丹利比,但是和你一起参加笔试面试的那群人你还记得吗?”
  宋拾一想起那场笔试,几间阶梯教室的总人数,怎么着也过百了,层层筛选之后,就连到最后一轮面试时,也还有十几个人。
  贺培风接着说:“但是我们最后只录取了两个人,你是其中一个。那群人中不乏很优秀的毕业生,最后选了你,并不是说你一定就比他们优秀,只是你更幸运。”
  他不就想说,她是走了他这个后门吗?可以前让她觉得很无所谓的事情,在此刻,当她想到那天在面试等候区的那群学生时,她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了。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录用你只是因为盛铭?”
  难道不是吗?她用眼神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他却说:“盛铭的情面我自然要给,但那不是我答应他给你通融的全部理由。瑞正有很完善的招聘机制,一个人如果能顺利通过前面的笔试和面试,说明他已经具备了进入瑞正的基本素质。最后的一面本来就有很多主观因素参与其中,盛铭请我在最后面试里对你照顾点,这确实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当然这只是我决定录用你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我对你比对其他人多一些了解。你是财经大学的学生这件事我本身就很意外,后来感觉你好像没怎么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你依旧能够通过瑞正的层层筛选站到我面前,说明你本身就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这话宋拾一听明白了,他就差说她长着一张配不上财大的学渣脸,倒是大学四年天天不学无术的表现比较符合她的人设,能通过瑞正的笔试和初面说明她运气好。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还成了她的优势。更让她意外的是,她原本把她进瑞正这事想得很简单,没想到背地里还有他这么多的考量。
  也是,油盐不进六亲不认,这才是他贺培风的人设啊。
  “这算什么优势?”她笑。
  他看她一眼接着说:“相信你已经发现了,在工作中能用到的你本科四年学到的东西特别少,更多是需要你在工作过程中新摄入的知识,积累的经验,所以在这里,学习能力非常重要。”
  原来他口中的幸运是他对她的了解。
  而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过别人夸她了,可是还不等她有所触动,就听他话锋一转说:“可是我之前忽视了一点,比学习能力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态度。如果你朝九晚五的出现在这只是为了让别人满意,或者混日子就是你的人生规划的话,我以上说的这些话,你完全可以当没听见。”
  说完,他回到办公桌前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也没再看她一眼。
  他是在失望吗?
  有失望必然就有过希望,可是她怎么会对她抱有希望呢 * ?
  脑子里乱乱的,心里也很挫败,感情一塌糊涂,工作上也乱七八糟。
  或许她就该过这样的人生,没有规划,也没有为了一件事认真努力过,走到今天这样的困局里应该是早有预料的。
  从贺培风办公室出来,她直接任性地开着车离开了瑞正。
  她想,等他发现她非但没有悔改的意思还直接翘了班肯定更失望了,但她现在只想这么做。
  将911重新开回盛铭家的地库,原本停在旁边位置上的车已经不见了,可见盛铭应该出门了。
  上楼进了门,她不死心地掏出那张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查入读卡器接着看了起来。
  进度条过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陶然的声音。
  为了节省时间,她本来想直接跳过的,但莫名的她就想到了在宿舍里看到的那个验孕棒。
  心跳忽然加快,这是畏惧的感觉,她知道那是比单纯被盛铭背叛更可怕的事。
  不会的,她对自己说,可握着鼠标的手还是忍不住将进度条拖到最初有陶然声音的那一段。
  她听到他们打招呼,听到陶然惊喜的语气说“好巧”,看日期应该是她去瑞正签合同的那一天,她记得那天那个时段她和盛铭似乎通过电话,挂电话前她还嘱托他好好照顾她闺蜜。
  陶然上了车,似乎没什么不同寻常,看来是她多想了。
  然而正当她打算换个思路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耳机里盛铭略带点戏谑的声音说:“安全带都不会系,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问题就出在盛铭的语气上。
  宋拾一愣了一下,连忙又把进度条往前拖了拖。
  陶然上车,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车子靠边停下,安全带系上的声音,最后是盛铭那话。
  宋拾一的脑中几乎还原了当时的情形——所以是盛铭帮陶然系上了安全带,然后又说了那句话?
  心里很不舒服,但宋拾一依旧告诉自己,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记忆却好像失控了一般,蜂拥地朝她抛出一个个原本被她忽略掉的片段。
  她想起那天陶然下车看到她时的不知所措,还有那天晚上她对她说“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和别的异性呼吸一片空气都会让我难受”的时候,那神情分明就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可是她喜欢谁呢?
  宋拾一又想到她小心翼翼提出想去盛铭公司工作的事情。她成绩不差,名校毕业,她宋拾一这样的学渣都有几个小公司的offer在手,她陶然怎么会一个保底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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