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秦川低头，看见她以往乌黑亮泽的秀发变得干枯毛糙，心口宛如针扎般钝痛不已，抬起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无声胜有声地安抚她的情绪。
如果他当时不逞强，她就不会被李轻舟带走，如果他能早点醒来行动的更快一点，她就不会被虐待成这样。
李轻舟纵然该死，他也不该那么冲动。
被温柔包裹的裴秦秦终于不再忍着憋着，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太难了，她真的饿了好久！一天天的靠吃那几朵蘑菇维持精神，昨天还软手软脚地走了九个小时的山路！
现在被秦川找到，她却满脑子想着怎么咬秦川！
她真的不要咬秦川！
裴秦秦呜声抽泣着，一边哭一边道歉，伤心的眼泪掉到秦川的脖子上，让秦川恨不得把李轻舟千刀万剐。
秦川按下杀戮的欲望，稍微松开裴秦秦一些，用指腹轻轻揩掉她脸上的泪水说：“别哭，是我来晚了，你的眼尾和嘴角怎么回事？李轻舟动你了？”
秦川掌心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小心地摩挲着她伤口周围，眼中杀意愈发浓重。
裴秦秦摇头，红着眼眶说是被五阶丧尸摔的。
五阶丧尸？
“好，不哭了，等会我们就削他。”秦川看着自己好吃好喝养着的心上人被折腾成这样，疼惜地吻上她的眼尾，藏在唇后的舌尖轻轻地舔舐着上面的伤口。
细细麻麻的痒意让裴秦秦下意识地抬手想揉，但却被秦川拦下。
秦川微微抬起她的下巴跟她对视说：“别怕，一会就不疼了。”随后像亲吻眼尾一样吻上她的嘴角。
温软陌生的触感止住了裴秦秦的抽噎，随着秦川的舔舐，心跳声全面占领了裴秦秦的耳膜，让她暂时忘了那种抓心挠肺的饥饿感。
李轻舟追上来看见亲密无间的两人，脑中‘嗡’地一下，理智的琴弦彻底崩毁，他暴怒地吼着“秦川”的名字，手里有什么攻击就发动什么攻击。
眼前的画面勾起了他憎恨的记忆，两个相似的场景在他脑中不断交替，气到他指尖颤抖。
秦川抬眼冷漠一扫，无形的屏障护在两人周围，任由李轻舟怎么发狂都冲不过来。
“秦川我草你妈的！你他妈死了，你妈死了！”
秦川眸光幽深地盯着宛如疯狗的李轻舟，当着他的面从亲吻秦秦的嘴角到覆上唇瓣，然后不断地加深触感，无声地宣告主权。
李轻舟痛叫了声，十指紧抓头皮，目眦欲裂地怒视着秦川，随后转身大肆破坏周围的房屋，红着眼睛放话道：“我能拆散你们一次，就能拆散你们第二次！你不想再害死她就放开她，秦川我他妈的警告你！放、开、她！”
骇人的能量从李轻舟身上迸发而出，终于冲碎了秦川的空间屏障。
赶在能量波袭来前，秦川抱起昏睡过去的秦秦后跳至之前的大树上，看着树下的李轻舟，深恶痛疾地反问：“我害死她？是谁暗中跟踪她且背着她与外人合谋设计埋伏最终致其死亡的！李轻舟，你以为她最后猜不到是谁暴露她行踪的吗？你对不起她的信任，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
李轻舟的攻势暂缓，片刻厉声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害死秦秦！我要杀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是你让人埋伏她的！在我全力除去你的时候，你的人用阴谋诡计暗算了她！就算我有错，起因也是你先蓄意接近，是你养的人类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无可救药。
秦川垂眼看着怀里沉睡的人，俯身珍而重之地亲吻她的额头。
他不敢想象她开开心心地去到两人秘密基地，见面后突然被“他”重伤又被人类集体围攻时的心情。更不敢去想她是如何独自反杀破出重围，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一步步往回走的。
他和她的秘密基地除了彼此之外，只有偷偷跟踪而来的李轻舟知道。
可笑的是，他那天还看在她的面上没有对算计他的李轻舟下杀手。
他知道李轻舟恨他，但他没想到他会和别人合作，暴露他和秦秦还未来得及更改的约会地点！
这是何其的愚蠢。
所以当他满身是伤地赶往秘密基地，在半路和浑身是血且失去一只手臂的恋人相遇时，当她笑着说“我就知道那不是你”，然后倒下让他小心身边的人时，他就觉得，这样的世界不应该被存在。
李轻舟反驳完以后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再次召唤毒玫瑰和永生的太岁，死盯着秦川说：“上次没弄死你，这次你必死无疑！”
自大。
秦川目光落在地面渐渐蔓延的黑植物上，没有了数以万计的丧尸血肉，黑植物的威力大大减少，而且恢复大部分记忆的他早已知道如何破解黑植物的毒性。
秦川在裴秦秦耳边说了句抱歉，随即再次吻上她的唇获取解毒液体，开始了跟李轻舟的搏斗。
李轻舟和裴秦秦一样都不是近战异能者，他们以操纵异植为主，类似于游戏里的远程法师，伤害高血条却很脆。
而秦川是远近皆可的空间系异能，他的身体素质远在李轻舟之上，在没有毒素的约束下，两个近战李轻舟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十分钟不到，李轻舟就被踢断了一百多根骨头，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狠狠掼进混凝土中。
正如他之前了解的那样，拥有作战能力的秦川是会趁胜追击的，他不会因为李轻舟丧失战斗能力就放过李轻舟，而是抱着裴秦秦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不留余力地踩穿了李轻舟的胸膛。
大口大口的黑血从李轻舟嘴里喷溅出来，染脏了秦川的裤腿。
秦川冷漠地抬起脚，看着脚下血肉模糊的一片，把裴小秦的脸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即使她还在睡着。
李轻舟气若游丝地张开口，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即使是以前的秦川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把他打成这样。
明明黑植物的毒是秦川的克星，明明是秦川的克星！
秦川看着李轻舟逐渐涣散的瞳孔，没有再相信他的死亡，选择直接砍下他的头颅。
他已经丧失了让他手下留情的资格。
但就在秦川要下手的时候，裴秦秦兜里的圆圆突然跳出来阻止他，紧张地‘叽叽’‘叽叽’个不停。
秦川听不懂它在叽些什么，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才发现，壮壮和绵绵正在他异能范围之外的地方命悬一线。
就在秦川抬头的时间里，李轻舟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蠕动的太岁从李轻舟的身下出现层层包裹住他，迫使秦川不得不跳离李轻舟身边。
李轻舟从太岁里冒出一个头说：“我死了，它们也就玩完了，那是秦秦最爱的异植，你舍得吗？”
可惜了，原本是备来钓着秦秦的。
李轻舟在沉入地底前，恶狠狠地盯着秦川的背影喊：“秦川你是杀不死我的，你知道我的异能来自哪里，但我能杀死你！你给我等着！”
秦川头也不回地救下壮壮和绵绵，把试图吞噬它们的黑太岁斩成碎末。
他转身看着大片下沉的黑植物，抬手把壮壮和绵绵放进裴小秦的口袋里。
他等着他来送死。
即使李轻舟不来，他也会上门索命。
因为时光倒流也无法抹消李轻舟对她的背叛。
第71章
裴秦秦是被一声爆炸惊醒的,伴随着滚滚浓烟以及秦弋阳的咆哮，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全区。
[魔王开火波om~波om~波om~]
“叽叽~”
“我的厨房,我的厨房！！从小到大你就没煮过饭！你去野外架锅好不好？你再搞下去，排雷小队都要找上门了！”
熟悉的声音争相传入耳，让裴秦秦不得不忍着困意下床查看是怎么回事。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秦川用万年不变的语气，平静说：“你别喊这么大声，会吵到她休息。”
“我吵到秦秦休息？你都把厨房炸了！我的嗓音能比得上你的爆炸吗？！”话虽如此，秦弋阳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嗓音。
“我会烤肉。”
“你特喵的是烤厨房！”
随着门锁转动，身穿奶牛睡衣的裴秦秦出现在他们眼前。
[主人！]
[叽叽！]
三小只最先反应过来,全部猛冲扑到裴秦秦的衣领上,各自霸占裴秦秦的脸颊或下巴使劲亲亲蹭蹭。
[呜！壮壮好想你！]
[叽哇！]
裴秦秦温声安抚,把它们捧在手心里看了眼冒烟的厨房，再看向穿着小熊围裙手里拿着木铲的秦川，眨了眨眼睛，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想给某人熬粥没熬成的秦川低头清了清嗓子,像是掩耳盗铃般把炸焦的锅铲放到秦弋阳手里，再把小熊围裙也挂过去。
秦弋阳无妇ck可说,握着锅铲,木然地看着他走到秦秦面前弯腰和秦秦对视。
这表弟自从中毒醒来后，莫名其妙地就“懂事”了。不止会喊他哥，前天带着秦秦回来时还主动抱了他一下,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好在抱完以后就恢复原样，继续开始他的吃饭——发呆——看秦秦的日常。
秦弋阳瞥了秦川一眼,跟秦秦打完招呼后转身收拾厨房的烂摊子。
摊上这么个表弟，注定闲不下来。
秦川一言不发地牵着裴秦秦回卧室，进去后关上门,拉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脖颈，问她说：“饿了吗？”
蓬勃有力的颈动脉宛如沙漠里的水源，让裴秦秦饥渴地吞咽起唾沫，她盯着秦川流动的血管，满脑子都是想吃想吃想吃的念头。
好在理智幸存，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稍微退后一步说：“哥哥你别这样，哪怕我变成了丧尸，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丧尸，我是不会咬自己人的！”嗯！
秦川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跟着上前一步说：“我造血功能很强，损失500毫升的血液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我还不会被感染，你确定不要吗？”
裴秦秦：“！”
“你为什么非要我咬你？对于你来说，不是应该制止我喝人血，把我掰回正常人嘛？”
“你没有哪里不正常，这只是两个种类的生存问题。”秦川松开衣领告诉她：“丧尸靠活体血肉维持生命，你是例外也要定时补充鲜血，不然你会越来越虚弱，就跟你现在这样。”他说完看见瞬间蔫巴下去的裴小秦，动动手指摸摸她头保证道：“等你学会从植物里获取能量后就可以不喝人血了。”
“真的嘛？怎么获取？”她抓起壮壮问秦川。
[喵呜？]壮壮两手搭在裴秦秦的食指上，根部的小腿开心到晃来晃去。
秦川看了眼以前没有的异植，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植物互相依存的。
李轻舟可能会知道，但他不想她跟李轻舟再牵扯上关系了。
裴秦秦看到了他眼里的犹豫，不再追问，低头关心起他的手，毕竟圆圆说秦川的手指被李轻舟掰断了！想想就疼。
“没事。”秦川回握住她的手，尤觉得不够，再次将她拉入怀中抱住，只有抱着才有踏实感说：“一点都不疼。”
他是踏实了，裴秦秦却倍感煎熬，吞咽着口水说：“哥哥，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嗯，想起来怎么解黑植物的毒。”秦川牵着她到床边坐下：“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不受黑植物的毒素影响？”
“好像是的？可能我也能操纵植物的缘故？”
“所以我得到你的□□就可以免疫他的毒素。”
裴秦秦：“？”
“你说得到我的什么？”
“唾液或者血液。”
裴秦秦：“……”
“所以你当时亲我是为了解毒？！”
“不是，我当时亲你的伤口是为了加速你的伤口愈合，后面我真正亲你的时候你已经睡过去了。”
……你也不用这么老实交代吧！
裴秦秦抚摸着唇瓣，抬头看着他，神色认真道：“你亲了我，你得负责。”那样亲人是违规的！
秦川第二次听她说这句话，笑着和她额头相抵做出同样的回答说：“好。”这是我久等的荣幸。
等等，你这么容易就答应的吗！
裴秦秦抬手抵开他的额头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想也不想地就说好？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李轻舟藏的地方那么山卡拉，你都能这么快找来，我都已经做好走上十天半个月的准备了！”
“因为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秦川从空间里掏出她喜欢的牛肉干给她打牙祭，从背后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头发说：“以他的性格，他再怎么藏，也会带你把以前的路再走一遍。我只要把他沿途规划的路线破坏掉，总能遇到你。”
裴秦秦听着秦川的解释，低头打量手里的牛肉干包装，总感觉这肉没以前香也没有以前的口感了。
不会是过期了吧？
她撕了一块扭头塞秦川的嘴里，然后等着他的反馈。
秦川嚼着她喂来的牛肉干，知道她的意思，主动把手腕递到她的唇边：“牛肉干没变，是你的口味变了。”你想要的是活人血肉。
裴秦秦脸垮了，按下秦川的手腕，皱着鼻子继续咬她的牛肉干说：“那你想起来的事情可真多，连未来的我跟李轻舟走过什么地方都知道。”哼！
“你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包括你说非我不嫁，单方面宣布我是你未婚夫的事。可惜那时我觉得你只是想要我的保护，所以没当真，现在想想，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万个亿。”
裴秦秦：“……”醒醒，这种遗憾的语气不适合你！
[主人，什么是一万个亿？]
裴秦秦扭头看着肩膀上的壮壮说：[那是人类过去的流通货币，你前几天都去哪里啦？]
壮壮想起这个就来气！爬起来抓着她的发丝告状道：[龟儿子把我和绵绵关起来了！还让臭肉吃我和绵绵，然后大魔王出现救了我们。]
[主人，龟儿子坏得很！]
龟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