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娇宠——张小素
时间:2021-03-09 09:15:36

  他从小便跟在世子身边,跟世子同吃同住,世子待他如同亲生兄弟一般好。别人不知道,只知世子天之骄子,他最清楚世子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想看到他好。
  钟允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赵安一哆嗦,把他从世子妃那收到的好处全招了:“蜜饯。”
  伸出一根手指,低声补充道:“一盒。”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家世子的身价只值一盒蜜饯,这......应该不怪他吧。
  钟允捡起地上江琇莹落下的流苏簪子在手上把玩,这女人,短短几日,竟连他身边最衷心的心腹都给策反了。
  她为了得到他的心,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机。
  赵安在一旁干着急,要是被世子妃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怎么办,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如同自尊心被踩在底下践踏。倘若是个要强的,恨不离要自刎在那负心郎眼前了。
  钟允放下手上的簪子,将地上被扫落的几支梅花插在花瓶里,语气随意:“我原本也没想瞒着她,她若知道了,能接受便受着,接受不了就送她一张和离书。”
  他言辞语气像个举世大善人一般:“到时我亲自帮她挑个如意郎君再嫁便是,必不会委屈了她。”
  赵安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竟在自家矜贵自持的世子身上看到了一丝......渣气。
  他还渣得如此明明白白。
  赵安无话可说,也不敢说话,翻窗匿了。
  第二日一早,用好早膳,给王府的长辈们请过安,江琇莹亲自去王府库房挑了些补品,今日回娘家看母亲时带上。
  回房的路上看见钟允在院子里练箭,额头鼻尖都是汗,江琇莹下意识地想去给他擦汗,又想到自己因为他不肯把香雁赶走生着气,忍了忍,没叫他。
  她刚从库房出来,身上沾了些尘土气,准备去浴房沐浴,换身衣裳。
  她推开浴室的门,竟在屏风后面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身影,身段婀娜,一身轻纱,身材曲线若隐若现。
  往常这个时候,钟允练好箭便会来浴房沐浴。
  这女子在等钟允,阴差阳错被江琇莹撞上了。
  悦瑾瞧见是香雁,火气顿时上来了,把香雁从屏风后头抓出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进不了世子的房,便在浴房守着。”
  香雁理了理被悦瑾弄乱的头发,梗着脖子:“是世子让我来伺候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悦瑾打了香雁一巴掌:“大胆奴婢。”她是个泼的,谁敢对小姐不敬,她就敢打谁。
  香雁嘴角被打出了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颊,竟笑了起来:“横竖世子不会把我赶出王府。”
  她表面上装得硬气,实际已经狗急跳墙了。
  她的小姐,如今的柳贵妃,把她放在世子身边两年,她用尽了浑身招数,始终未能如愿爬上世子的床,现在连世子的房门都进不得了。
  世子如今有了世子妃,世子妃还长得这般娇媚,又惯会迷惑人,她就更没有什么机会了。
  她不甘心,拼了最后这一把,没想到被江琇莹搅合了。
  这都怪江琇莹,要不是她,她今天肯定能成。
  香雁眼里充满恨意,她往前走了走:“世子妃可知世子那晚为何守在皇城外头?”
  悦瑾要把香雁带走,江琇莹摆了下手:“让她说。”
  香雁压低声音,语气得意:“因为贵妃染了点风寒。”
  江琇莹想到昨天她问钟允的话,他说是因为贵妃性命有虞,不是什么一点小风寒。
  他那般骄傲,是不屑与人撒这种谎的。
  香雁的离间计,在她这儿,败了。
  但她心里知道,钟允跟贵妃之间应当不止一个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香雁见江琇莹半分没有被他方才的话气着的样子,便又加了一剂猛药:“请世子妃屏退旁人,香雁讲一段旧事给世子妃听。”
 
 
第3章 回娘家。
  听了香雁的话,江琇莹想也没想:“你那么喜欢讲故事,去外头讲吧。”
  香雁没想到江琇莹会对世子的旧事不感兴趣,这个女人爱极了世子,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她装的,一定是装的。
  香雁笑了起来:“世子妃这般聪明,大约已经猜到我想讲的故事是什么了吧。”
  江琇莹走到香雁面前,如同看着一个蝼蚁:“我若想听故事,央着世子讲便是,没必要听旁的人讲。”
  关于钟允的事,纵她再想知道,也不愿意从贵妃的人嘴里听说。
  香雁偏不让江琇莹如意,自顾自地说了出来:“我家小姐进宫前曾救过世子的命,世子原本是打算向柳府提亲的。要不是皇帝瞧见小姐,带进了宫,现在这这王府世子妃便是我家小姐了。”
  江琇莹顿了一下,没想到钟允与贵妃竟差点结成夫妻了。
  香雁还想说什么,江琇莹摆了下手,声音透着些许疲惫:“拖出去卖了。”
  香雁哪里肯,挣扎着哭喊,鼻涕眼泪将她的粉色衣裳弄脏了一片,头发乱糟糟的。
  她长得这样好看,肯定要被人牙子卖进勾栏院。
  “江琇莹,你不能把我卖了,我是贵妃的人,回头世子知道,定不会饶你,”香雁的声音透着尖利,哭着往门口的方向扑去,“世子呢,我要见世子!”
  她在世子身边伺候了整整两年,他就算不喜她,对她应当也是有几分情分的。就算不是对她,总要顾及贵妃的感受吧。
  浴房的门被推开,钟允走了进来。
  香雁忙跪着爬过去,怕自己的眼泪弄脏了他的衣裳,不敢去抱他的腿,使劲在地上磕着头,额头一片血青:“世子,世子妃要把奴婢卖进勾栏院,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在场的大多数丫头都被香雁欺压过,是巴不得她死的。可惜世子来了,这次恐怕又要被香雁逃脱了。
  世子对香雁包容,好几次她犯了错,世子罚都没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平日里也是香雁得的赏赐最多。
  她一个伺候茶水的丫头,日子过得比管事大丫头还好。
  江琇莹抬眸看着钟允,想看他会如何处置香雁,确切来说,是如何处置贵妃的人。
  钟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香雁,声音一惯清冷:“赵安。”
  赵安从窗户翻进来,把香雁带走了。
  在场的丫头均不敢出声,上次世子叫赵安把一个试图搬弄是非的人带走,如今那人的的坟头草已经三丈高了。
  香雁的命八成没了。
  钟允平生最恨人背后用阴招,挑拨离间。
  当今皇上惯用这种伎俩,他那皇位就是这样从前朝太子手上抢来的。
  香雁千不该万不该,自作孽,撞在了这样的枪口上。
  丫头们退了下去,江琇莹端了杯水走上前递给钟允:“阿琇不愿糟蹋女子,就是再烦她,也没想把她卖进勾栏院。”
  她原本是打算让人把香雁送去江家在乡下的庄子里干活,让自己人好生看着,免得再生事端。
  钟允宽衣解带进了浴桶。
  江琇莹在一旁伺候着,葱白的手指在他颈后捏了捏,先是轻轻地捏,又像生了气一般加重了几分:“夫君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人,恩人会不会介怀?”
  香雁不过一个小丫头,借她十个胆也不敢传贵妃娘娘快要死了这种假消息,背后必是有人授意,想必就是贵妃了。
  她在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作崇,让新娘和新郎心生嫌隙,是想牢牢攥着新郎,不是为了他的心,就是为了他手上的权势。
  江琇莹看了看钟允,他生性多疑,心思敏感,不会看不出来香雁只是一颗棋子,他应当是什么都知道的。
  钟允往水里浸了浸:“不该你关心的事不要关心。”
  他转过身,隔着雾气,看着她有些模糊的脸,语气有些不悦:“你只需当好一个世子妃。”
  江琇莹趴在浴桶沿上,单手撑着下巴,轻轻歪着头,用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钟允,神色显出几分娇俏:“阿琇想当世子的心上人。”
  她眼里只有他,再也映不出其他。
  钟允抬起手,带起哗哗的水声。
  他抚上她的后脑,将她往自己眼前压了压,鼻尖埋在她颈侧,闭了眼睛,闻着她身上淡淡梅花的幽香。
  江琇莹被钟允的鼻尖蹭得发痒,身子动了动,想往后躲,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他总这样,喜欢在黑暗中闻她。
  她的衣裳被他弄湿了,贴在身上难受,便骂了他一句:“世子上辈子定是一只大狗。”狗才喜欢用鼻子闻人。
  钟允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样骂过,脸色一沉,狠狠在江琇莹颈侧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红色的牙印。
  江琇莹心里惦记着今日要回侯府看望母亲,不敢与钟允多闹,怕闹着闹着闹到床上去了,又要半天下不来床。
  收拾妥当,两人一块往王府大门走去。
  江琇莹一边走,伸手去抓钟允的手,被他躲了过去,她也不恼,依旧开开心心的,指着院子里的梅花给他看。
  她一直都是这样,好像只要看着他,只要他在她眼前,只要她的手能抓到他碰到他,她就会满心欢喜。如果看到不到,心里就会发慌,怕自己永远也见不着他了。
  江琇莹侧过脸看着钟允。
  大冷的天,他身上只穿着一层不厚的月白色外衣,目光冷峻,腰背挺直,像孤山上落了一层雪的挺拔松柏。
  方才她去抓他的手,触到他的皮肤,像触着一块冰一般,不似活人。
  回头她得让人给他做件夹棉嵌皮草的袄,领口袖口缝上一圈白色的狐狸绒毛,保暖又好看。
  王府的马车被江琇莹改造了一番,座位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垫子,中间放着一个烤火用的小炉子,点了淡淡梅花味的香薰。
  一旁小桌上放着的点心是街面铺子上的,每日要排上许久的队才能买上。
  钟允上了马车,环视一圈,似乎不愿被这奢侈腐化的生活同化,看了一眼歪在羊毛垫子上的江琇莹,颇有气节地坐在了侧位的凳子上:“早知便不同你一车了。”
  人不能过得太舒服,需时刻保持警惕、警醒,这样才能活下去。
  江琇莹捏了块甜糕吃,给钟允也递了一块:“世子也吃点吧。”
  钟允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食物,光是闻着味儿就已经感到了不适。
  江琇莹有些不解:“世子从前不是很爱吃甜吗,怎么最近几日半点也不愿意沾了?”
  钟允皱了下眉,他从小就不爱吃甜,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整个王府的人,就连皇宫里的御厨都知道。
  悦瑾就陪在马车外面,听见里头的话,吓了一跳。小姐弄错了,爱吃甜的不是世子,是小姐从前喜欢的那个人。
  悦瑾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被世子察觉出来什么才好。
  马车里,钟允抬眸看着江琇莹,她脸上的疑惑是真真切切的,她是真心认为他爱吃甜的。
  他看也没看那块甜糕。
  从前常有世家贵女让丫头捧着重金问王府的下人买消息,问的全是关于他的喜好。
  他原以为江琇莹是个聪慧的,没想她竟问人买了假消息,还这般自以为是地向他献宝。
  他这才知道,她竟很久之前就心仪他了,必然是在王府向侯府提亲之前,不然以她世子妃的身份,想跟人打听他的喜好,哪个下人敢说假话。
  钟允一向心冷,很难对人生出什么同情心,他一时竟觉得她有些可怜,下马车时破天荒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她。
  江琇莹一只手撩着裙摆,等着下人放小梯.子,她好下车。
  眼前徒然出现一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是她在王府时想抓没抓到的那只手。
  江琇莹笑了笑,抓住钟允的手。
  他神色看起来有些勉为其难,手却很稳,她基本没用力,是被他半扶半抱着下来的。
  侯府门口早有人在等,好些都是服侍过江琇莹的,见小姐和姑爷这般恩爱,都很高兴,忍不住小声讨论。
  “姑爷对小姐真好,生怕小姐踩到裙摆,亲自抱了下来。”
  “就是,别人家的姑爷哪有这样宠着房里人的。”
  “小姐方才脸都红了呢。”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落在钟允耳朵里,他甩开江琇莹的手,大步跨进门槛,与她拉开一两米远的距离。
  他不喜欢被人议论宠妻,认为男人的名声应当在战场和朝堂上,怎能整日与女人黏在一起。
  两人进了院子,突然一道剑光闪了过来,持剑的是江佑安,江琇莹的嫡亲哥哥。
  江佑安下手稳准狠,刀尖直指钟允的喉咙,若不是钟允反应快,没有人会怀疑,那剑真的会将他的脖子刺出来一个血窟窿。
  钟允接过赵安扔过来的剑,跟江佑安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钟允见招拆招,多是些防御招数。
  江佑安则来势汹汹,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杀人。
  江琇莹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忙道:“哥哥,你手上当知道些轻重,别伤了世子。”
  听了江琇莹的话,江佑安下手更狠了,逼得钟允不得不出招。
  江琇莹知道自己这哥哥一向稳重,若不是气急了是不会用如此狠厉的招数与人动武的。
  “姑姑,”一双白嫩的小手扯了扯江琇莹的裙摆,“父亲说姑父让姑姑伤心了,姑父不是好人。”
  江琇莹低头,看见是哥哥的儿子,五岁的江璃儿,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
  江琇莹眼眶有点泛红,哥哥定是听说钟允在洞房花烛夜扔下她跑出去的事,找他算账了。
  侯夫人听见声音,出来看见儿子和女婿打架,忙叫停,把江佑安好生教训了一顿。
  江佑安收了剑,他任职御史台大夫,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
  要说公报私仇,天下哪里还有比这更趁手的职位。
  钟允再敢欺负他妹妹,他就用弹劾的奏章把他活埋了,闹他个不安生。
  钟允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腿上突然一疼,低头看见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在咬他,嘴边还挂着一行口水。
  江琇莹忙过去把江璃儿抱起来,佯作严厉地教育自己的侄儿:“不能什么东西都啃,脏。”
  钟允听着,总觉得自己那个温柔娇软以他为尊的妻子在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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