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要在饮酒后——山有嘉卉
时间:2021-03-09 09:17:18

  他喘了一会儿粗气,刚要反驳,就听纪晗忽然开口了,“我是自甘下贱当小三了,我该死,但是……梁老师,我没有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上我。”
  声音冷冷清清,桑落酒想起电视剧里她饰演的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姑,灭绝了七情六欲,冷眼看着人间滚滚红尘。
  但现实中的她,却如此让人一言难尽,桑落酒很难同情她。
  何经纪人闭闭眼,索性转头面向桑落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医生,交给你吧。”
  “几位是要做个人隐私鉴定还是司法鉴定呢?”桑落酒点点头,问道。
  杨女士问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个人隐私亲子鉴定只是为了了解真实情况,不能直接作为法律证据,只能是间接证据,司法亲子鉴定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可以用于诉讼和上户口。”桑落酒解释道。
  刚说完这点,她正要接着说二者之间取材流程和费用之间的区别,何经纪人立刻打断道:“你直接抽血不就行了,我们肯定是要做的,这些知不知道都不要紧了。”
  “您可以不听,但我必须要说。”桑落酒正色拒绝道,“我必须要将所有相关事项告知各位,这是我的职责,至于听不听、听完后怎么做,那是各位自己的选择。”
  自从出事后心浮气躁的何经纪人接连被人怼了两次,顿时也没了脾气,摆摆手,坐到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沉默着。
  梁晓光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进来这么久,第一次开口说话,“事已至此……医生你继续吧。”
  桑落酒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等到她说完,这位老师忽然点着头,一副很笃定的模样,“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我有预感。”
  桑落酒闻言愣了一下,余光又看向纪晗和杨女士,见她们都露出一种讽刺的笑,不由得在心里呵了声。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谁的,绝大多数妈妈都心里有数。
  她没说什么,按部就班的给他们和孩子取了样本,什么都弄好后,再次告诉他们加急是明天就能出结果,会电话通知的。
  这才将他们送了出去。
  “你说,孩子会是谁的?”徐薇看着远去的车屁股,扭过头有点八卦又有点感慨地问桑落酒。
  桑落酒耸耸肩,“等鉴定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梁晓光吧,看他作品对他挺有好感的,但真人真的……emmm……”徐薇一边说一边跟她一起转身回到中心里,刚回去就被同事围住打听八卦。
  事涉客户隐私,桑落酒当然不会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魏桢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晚上来接她去酒店吃饭,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魏桢就笑道:“川叔他们在定夏天的菜单,你要不要提前尝尝鲜?”
  “要!”要是以前,桑落酒还可能会婉拒,但现在么……
  反正已经吃了他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半次的,再说了,京淮的宴席可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要靠她自己努力吃上,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下班的时候一出中心大门,就看见魏桢的保时捷停在路边,她跟徐薇挥挥手,小跑着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之后,接过他递来的小毯子。
  一边盖着膝盖一边想起来另一件事,便抬头问道:“方不方便走红湖路?我想去那边的一家面包店买点面包和蛋糕做早餐和宵夜。”
  魏桢一听,下意识道:“去酒店让西点师傅给你做一些带回去不是更好?”
  桑落酒忙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买现成的更方便。”
  见她坚持,魏桢立即就妥协,点头应声好,调转车头就往她说的方向开去。
  那是家桑落酒很喜欢的连锁面包店的总店,名字叫锦粮,装修得相当精致,魏桢跟着进去看了看,打量着这宽敞明亮的店堂,和橱窗里精致的小点心,空气里有纯纯的麦香和奶油甜香在弥漫,不得不承认,这里足够吸引人。
  “这个你不要么?”他指着一个蛋黄酥,问桑落酒。
  桑落酒回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你想试试味道么,想的话我就拿一个。”
  “呃……”魏桢哽了一下,然后很诚实地点点头,“我不怎么吃这个,有点好奇。”
  “那我给你买一个紫薯的。”桑落酒爽快地应道,从盘子里夹出一个蛋黄酥放到自己托盘里,“最里面是整颗咸蛋黄,蛋黄外面包着麻薯和紫薯,很好吃的。”
  魏桢笑了一下,点点头,“多谢阿鲤。”
  结账的时候,她发现收银小哥换人了,便好奇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刚来的么?”
  “这个月刚来的。”收银小哥腼腆的笑着应道,然后帮她刷了会员卡。
  小哥长得挺帅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有点像最近拍耽美剧火起来的一个小明星,桑落酒直到离开了面包店,还记得人家。
  “你觉不觉得那个小帅哥眼熟?”她问魏桢。
  魏桢哪会特地记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长什么样,漫不经心的反问一句:“有吗?”
  “有!”桑落酒点头肯定道,又开始想象,“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那谁谁本人,要拍新剧,然后要扮演一个在面包店工作的员工,所以乔装打扮出来实习?”
  “你未免对我国影视从业人员的专业素养太乐观了。”魏桢听了她的话,难得出言讽刺,说完还呵了一声。
  桑落酒闻言立刻哼了声,扁扁嘴,低下头吃着话梅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车堵路上了,桑落酒忽然想起那个蛋黄酥,问魏桢:“你要吃蛋黄酥么?反正现在也不能走。”
  魏桢说好,她就把蛋黄酥从袋子里拿出来给他。
  可是刚等他将蛋黄酥剥出来吃了一口,路通了,周围的喇叭声滴滴滴,催着大家赶紧走。
  他发动车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蛋黄酥,有点手忙脚乱起来,桑落酒还在旁边紧紧张张,“不可以一只手开车,教练说不可以的,会出车祸!”
  “不可以……喂……”
  魏桢被念得头都大了,叹口气,将蛋黄酥塞给她,“那你喂我行么?”
  桑落酒:“……”你就不能一会儿下了车再继续吃?
  魏桢告诉她,不能,“还挺好吃的,而且不赶快吃完是不是会弄脏车里?我昨天刚洗的。”
  桑落酒心说你可真麻烦极了,但面上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然后等喂他的时候,就使劲地将蛋黄酥往他嘴巴里塞:“快点吃,快点吃,不要弄脏车子!”
  魏桢被她气笑了,含糊着说了句:“你小心别犯我手上。”
  “可真有意思,我又不用人喂!”桑落酒不以为然,冷笑着拍拍手。
  可是她没想到,打脸来得那叫一个快,就像龙卷风:)
  作者有话要说:    阿鲤: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现在吃瓜第一线!
  魏桢:……算工作福利吗?
  阿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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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试菜依旧是在上次那个宴会厅,魏桢一路上走走停停,赶在七点半试菜正式开始前到达酒店。
  桑落酒下车前还要提面包袋子,他看得直发笑,劝道:“别拿了,上去哪有时间吃面包,你拎着也不嫌累,一会儿再来拿也行。”
  “可是一会儿我不坐你车回去啊,拎着拎着。”桑落酒想了想,坚持道。
  她一坚持,魏桢就迅速妥协,这是这段时间里魏桢思索出来的跟她的最佳相处方式。
  “好,我帮你拿吧。”一面点头应着,一面伸手接过桑落酒手里的袋子。
  然后将车交给泊车小弟,匆匆就走上台阶,经过旋转门进到酒店。
  酒水总监李诗立刻迎上来,“小魏总,桑小姐,大家已经基本到齐了。”
  魏桢点点头,问说酒都准备好了没有,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桑落酒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看墙上的挂画,之前几次来都没有仔细看过,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由一个又一个《十日谈》里的故事组合起来的。
  走到宴会厅门前,魏桢的脚步停了停,转身去找不知不觉已经落后他们很多的桑落酒,“阿鲤,你在看什么?”
  桑落酒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忙小跑着跑到他身边,不好意思地朝李诗笑笑,然后才跟魏桢说起自己的发现。
  “你们怎么想到要用《十日谈》来做墙画?”她问道。
  魏桢还没回答,李诗就笑了起来,“您真是问对了人,这是小魏总拍板了才挂上去的。”
  桑落酒惊讶地看看魏桢,然后听他说道:“有趣啊,有人看到了男欢女爱、男盗女娼,有人看到了反抗神权,也有人看到了宫闱秘事。”
  说着他回头笑吟吟地和桑落酒对视一眼,“这里是酒店,有多少谈话在此发生,顶灯又见证过多少幽会和缠绵,阿鲤,你不觉得很有趣,跟这本书的故事很契合吗?”
  桑落酒往后仰仰脖子,摇摇头,“不觉得,就觉得你很八卦,很恶趣味。”
  李诗一听,没忍住噗嗤笑了声,魏桢耸耸肩,伸手推开门,比划一下手势,让两位女士先进。
  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桑落酒一眼看去,都是至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虽然她不大能准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但他们却都认识她,同魏桢打招呼时会跟她说上一句:“桑小姐今晚吃好喝好。”
  然后她就在魏桢有意无意地帮助下记起对方是谁,也跟人家道谢寒暄两句,这样竟然也配合默契,顺利入座。
  这次桑落酒就跟魏桢挨着坐了,她的左手边是魏桢,右手边是陶东岩,桑萝帮忙推着装酒的推车进来,听见魏桢在跟人要话梅,不由得欣慰一笑。
  哎呀,弟弟和妹妹相处愉快,真是件不错的事。
  菜一道道地上,酒也一瓶瓶地打开,满屋子都是菜香和酒香。
  黄河醋鱼色泽红亮,甜中透酸,鲜嫩利口,前身是北宋时汴京城引人趋之若鹜的宋五嫂鱼羹;荤食素做的玉灌肺是用油酥饼、核桃肉、芝麻、松子和莳萝籽都捣碎,然后加绿豆淀粉,和成面糊后倒入容器中蒸熟,拿出切条后装盘,吃的时候蘸用酱醋糖和花椒、生姜、干姜、大蒜配成的五辣醋;雪霞羹以荷花入菜,其实就是荷花花瓣在盘里摆一圈,装入豆腐羹,图的是这份雅致和诗意;著名的莲房包鱼是道精致菜,要将调味好的鱼肉酿进黄绿色的嫩莲蓬里,因此时莲蓬还没上市,川叔拿面粉做了几个意思意思,竟也美味[1]。
  也考虑到夏季天热,大鱼大肉会让人觉得腻,用腊鱼干煮的河祇粥鲜香可口,据说还有治疗头风的作用,不知真假;红丝馎饦也就是虾汤面,虾肉捣成泥要和进面粉里,才能煮熟之后呈现淡淡的红色,这才叫“红丝”;冷淘即是凉面,很适合夏天,诸如甘菊冷淘要将菊花菜洗净焯水剁成碎末和面做成面条,槐叶冷淘则是将菊花菜换成嫩槐叶挤汁和面……[2]
  最后还有甜品,是蜜煎樱桃和五香糕,五香糕是用芡实、人参、白术、茯苓、砂仁呸糯米粉和粘米粉蒸出来的,川叔的比例调得好,淡化了药材的味道,不至于让人马上就联想到药膳。
  手边还有酒,黄酒里扔进去两颗话梅,桑落酒一见就左看又看,看是谁这么贴心。
  她以为会是陶东岩,结果人家忙着照顾桑萝吃菜喝酒,根本没理会过她,那就只能是魏桢了,想到这个她立刻扭过脸来,向看着自己的魏桢投去赞赏的目光。
  “你以为是姐夫给你准备的?”他低声问了句,声音好像有点委屈。
  桑落酒自己还觉得委屈呢,她向他那边靠靠,扁扁嘴,借着酒杯的遮掩,跟她吐槽道:“谁能想到呢,婚还没结,媒人就先扔过墙了,小姨子小舅子现在都这么惨,还是咱俩特别惨?”
  魏桢愣了一下,然后失笑,也低声跟她咬耳朵,“起码还有人能同病相怜,也不算特别惨了。”
  “你还挺会自我安慰。”桑落酒闻言立刻朝天花板翻一个大白眼。
  魏桢听了就直笑出声来,酒杯都挡不住他噗噗的笑声。
  坐他另一边的樊姜涛好奇地看他一眼,又什么都没问,直觉得这空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今晚这次试菜比上次多了不少东西,魏桢和桑萝打算在宴会上加入茶艺表演,想想一群人聚在一起,美酒美食开始之前,或者微醺之后,又或者是席中有不善饮酒者,能有一杯茶不管是解渴解闷还是以茶代酒,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宋代盛行点茶,跟现在的泡茶法不一样,是要将茶叶碾成茶粉放进盏中,然后先加入少许烧好的沸水调成膏,再用茶筅击拂搅拌后才能饮用,光喝茶不过瘾,又有斗茶、分茶可以增加趣味,这样一场宴会必定增色不少。
  桑落酒听着他们的描述,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感慨:“附庸风雅还是老祖宗厉害。”
  说着又担心:“会这个的茶艺师你们能找到么?”
  “不难,历来都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魏桢点点头,胸有成足,“好茶叶也不算很难找。”
  说白了就是他不缺钱。
  桑落酒失笑,捧着茶杯应道:“那就祝你们生意兴隆。”
  刚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才知道是纪晗打来的,她们下午才见过面,严格来说不算陌生人了,但桑落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因为之前都是杨女士跟她联系的。
  “纪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宴会厅里并不吵闹,她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加上她喝了不少酒后全身都有点发懒,便也没有离开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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