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面部平静,除了眼里透着几分狠劲,再也看不出别的。
夏屿嫌弃地闭上眼。可他的存在感却又那样的强,比起记忆中的他,骨骼更硬朗,肌肉更结实,蕴含的是她无法消受的爆发力。
而她的改变,更多的是心理,过去她是承受方,疼也觉得这是正常的,现在则是,凭什么只让她疼?生理结构改变不了,但她可以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她把手绕到他背后,又抓又挠……
然后,某人就受不住了,立即缴械。
僵持了一瞬,轰然倒向一侧。大口喘气,不知道是累更多还是气更多,拿起表一看。
奇耻大辱。
空气中原本的暧昧分子,统统变成尴尬。
他偷瞄了她一眼,看到胸脯起伏,反应还挺剧烈,那也只是能说明她体力不行。
他咳嗽一声:“刚才是意外……”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在他听来,这就是敷衍,是安慰。
解释没用,这种事就得靠行动证明。
他起身,又拿起一枚,撕开。
其实夏屿没那么多心理活动,可能是男女对这种事情的侧重点不同,对她来说,只要是肌肤相亲,就已经足够刺激,让她身心都无法平静。
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些,翻过身去,随即又感受到威胁。
她警惕地问:“你干什么?”
“你……说呢?”
感受到他的重振旗鼓,她吓了一跳:“这么快?”
现在江先生最听不得的,就是“快”字,哪怕这明明是夸他恢复能力惊人。
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正面的话,还是有点难为情,毕竟这么多年不见,像是半个陌生人。他吸取了教训,足够耐心,都能听见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夏屿只希望快点开始,早点结束……
然而事与愿违,这一次是没完没了,让她死了一回,又一回。终于结束时,她这边床单被抓得皱成一团,嘴唇都咬破了。
身后某人长舒一口气。
缓了片刻,问她:“这回怎么样?”
“……”
他凑过去看她,原来已经睡着了。他开了床头灯,她都没反应。脸颊红润,睫毛还挂着泪珠。这种被狠狠欺负过的小模样,让人很想……
再来一次。
……
***
晨曦从窗帘渗透而入,前一晚的爱~欲气息还没散尽。
一条微信进来,夏屿立即睁眼。
她伸手摸过手机。手一动,牵动着身体另一处的不适感。
她先看时间,快八点了。
是肖贝贝发来一个视频地址,看标题就知道是江川的采访。
其实夏屿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所以一直在装睡,也在回顾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这视频里的内容,就是罪魁祸首。
昨晚,他简直是把一个成年男性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外人的推波助澜,酒精的催化……总之,她没能抵挡得住。
这不是水到渠成的男~欢~女~爱,而是一场激情。
身后人动了下,她赶紧把手机按黑,放到枕头下。
他的手搭在她腰间,她反射性地僵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走?”
感觉到腰间的手也动了下。
她拿开那只手,撑着坐起,身上换了睡裙,还是昨晚他帮忙拿的,可她现在清醒了,就要把话说清楚:“我昨晚喝多了。”
身后人问:“那我们做了几次?”
夏屿:“……”
算你狠。
她也会耍狠:“你想复合吗?”
沉默了片刻,他反问:“你不想?”
夏屿回:“我不想……重蹈覆辙。”
江川被她的大喘气搞得气闷,生硬回一句:“只要你不出尔反尔。”
夏屿也动了气,回头看他说:“我出尔反尔?”
江川坐起,慵懒地靠着床头,他上身赤~裸,下边不知道是真空还是……但夏屿此刻没别的心思,注意力都在他即将出口的话上。
“想来北京上学、又改主意的,主动撩我、又说跟我在一起太累的,都是谁?”
他说得很平静,但夏屿听出了怨气。
重逢以来,他都没表现出太多情绪,包括壁咚那次指出是她提的分手,也没流露出指责的意思。但是谁没情绪呢,也许只是克制得比较好。
想起他昨晚,看见那几件男式衬衣时的反应。既然不信任,心有芥蒂,又何必呢?
夏屿声音也冷下来:“没错,我是出尔反尔了,那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川看着她,不说话,眼里情绪满满。对视片刻,他别开视线。
夏屿问:“不甘心?”
“还是打算复合,再甩我一次?”
虽然这理由她自己都不是很信,可是吵架么,就是要挑狠的来,万一是真的呢?
江川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原来腰间还裹着浴巾,但是也松松垮垮、摇摇欲坠了。夏屿忙转回头。听见他弯腰拎起裤子时皮带扣的轻响。
他边动作边说:“复合是不可能的,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没什么大惊小怪。”
夏屿气急攻心,这可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啊!莫非你还是个惯犯?
她脸上却挂了微笑:“你想多了,我就是找个人消费一下这七十二个套,而且还没打算都用到一个人身上。”
江川系上皮带,正去捡衬衣,闻言一顿,“还有谁?”
他立即想到昨天刺激他的那一幕。
夏屿说:“谁技术好找谁。”
技术……
江川气得咬碎牙,果然不能出现这种失误,他反击道:“昨晚第二次你不是挺满意?”
夏屿被揭短,立即回击:“那也是不太稳定。”
江川再次受到暴击。
他动作恶狠狠地系扣子,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一大盒。“行,那剩下这七十个我都包了,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稳定。”
说着大步流星走出卧室,摔门离去。
夏屿则是长舒一口气,像是被抽了筋骨,躺回床上。
吵赢了,心却有点累。他提到那次去北京上学,在那件事上,的确是她辜负了他。
大一暑假,她去北京,稀里糊涂就表白成功,跟做梦一样。转眼开学,他们成了众多异地恋小鸳鸯里的一对。数着日子到了十一,他飞过来找她……
她有点后悔,不如当初考去北京了,人生应该有一点冒险精神,幸而还有一颗后悔药,她的学校跟北京几所高校有个合作项目,可以在大三去读一至两年。
名额有限,还要通过考试。她本想准备好了再给他惊喜,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他自然支持。当她说假期在家复习效率低时,他说他有办法。大二寒假,他回了云水,她跟家里说去市图书馆上自习,其实就是去他家,跟他一起学习。
可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放弃了,他虽然没说什么,一定也是失望的。
***
这天是周日,夏屿身上的疲惫还没散去,索性在床上躺到肚子叫,才爬起来去弄口吃的。
后来在沙发上看到他的领带,原来是落在这里了。
当年就是因为捡了他的领带,才引出后面的故事……
她不禁唏嘘,现在的一切,都好像有意无意在和过去重叠。
当年她问过他,是不是故意掉下领带让她捡,他没正面回答。那这一次呢?是真的气得忘了,还是留有余地?
她拿过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
——没能去北京上学那件事,我该对你说声抱歉。
那不仅是她的一个目标,也是两个人共同为之努力的一件事啊。他当时还计划就在两所学校之间租个房子……
江川的回应很快,直接打过来。
“是因为你爸爸生病了吗?”
提到这个,夏屿心抽疼了一下。
“那时候还没发现。”
查出生病时,他们已经分手了,她受不了打击才给他打电话……
此刻,他那边的背景音,似乎就是机场的广播声,这更让她有种时空交叠的恍惚感。
江川像是又走了几步,更安静一点,他问:“那真是因为累?跟我在一起有压力?”
夏屿避开这个,而是问:“江川,如果那时候没分手,我们能走到现在吗?”
他回道:“为什么不能?”
一句话,让夏屿顿时落泪。
她捂住嘴,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那边也沉默了片刻,他说:“今天早上,我说了几句气话。回去想了很久,分开短时间叫复合,像我们这种,确实没办法复合。”
“夏屿,咱们重新开始吧。”
第26章
收到夏屿那条道歉微信时,江川其实也盯着手机好久了。
早上从夏屿家离开时,可真是一肚子气。愤愤地想,就是昨晚给她留了力气,才让她来气自己。回酒店后换衣服,衬衣几乎粘在后背上,因为昨晚没处理又冲了澡,他对着镜子擦了些药水,回忆着昨晚的旖旎时刻,等处理完,气也消了大半。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实质性进展。不能因为她的几句激将就乱了方寸,关键是,还有人虎视眈眈呢。所以,他郑重地提出重新开始。
她没马上回应,直到这边广播提醒登机,她才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
他认真道:“有问题不怕,可以一个个解决,就怕没感情。”
在昨晚之前,他也不确定感情还有多少,现在确定了,他们之间,不光有记忆……
上飞机后,他没再看电影,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他闭上眼,回味了一遍自己的。
跟同龄人相比,他在感情方面觉醒得比较晚。也可能是从小到大都比较受欢迎,引发了逆反心理。别人以为他眼光高,问他喜欢哪一类型,他还真说不上来。
他采用的是排除法。
到了夏屿这里,他发现居然没有那种本能的抵触,甚至还有些好奇,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能做到哪一步?
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是经历了感情的各种形态,同一屋檐下的暧昧与试探,异地恋的相思之苦,一整个假期的半同居式生活……
他现在还记得她扎起围裙切菜的样子,有模有样,就是做出来的味道不怎么样。回想起北京那酸甜爽口的冷面,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她解释说,因为父母很爱她,很少有机会下厨,他是除了她爸爸第一个尝到她手艺的男人。
第一个。
这个词的确有些魔力,让他吃着齁咸的菜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多喝点水呗。以后肯定会一次比一次好。
……
***
这一次回北京,还有一件私事。
今天上午接到家里的消息,母亲拿着小猫的照片在业主群询问,有人回复说数日前捡到一只受伤的猫送去救治,现已痊愈,正在寻找领养人。
所以这一次,江川回父母那里之前,先拐去了附近的一家宠物用品店。
那只小猫就寄存在此。
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特别热情地接待了他,指引他走到一只笼子前。
笼子不大,它蜷缩起来就更显小。它听见动静,抬头睁眼,然后,它像是认出他,走了过来。店员把笼子打开,小家伙出来后,喵一声叫,果断抱住了江川的大腿。
他和店员同时惊呆了。
江川用手摸了摸它的后背,摸到一把小骨头,心里狠狠一疼。所以当店员试探地问:“先生,您是来领养这只猫的吗?”
他点头。
虽然,他其实只是想看它一眼,确认它安然无恙。
店员提醒了它的身体情况,大病初愈,底子弱,如果是新手建议收养健康一点的猫。
江川只问:“它多大了?”
“五六个月。”
还这么小,却吃了这么多苦,更让人无法割舍。
领养还有一番流程。要跟救助人通视频,了解基本情况,看看面相是否善类……店员小姑娘笃信“颜值即正义”,为了他说了些好话。
收养后也不能马上带走,江川要回父母那吃个饭。江川一进家门,母亲陶慧就有了反应,打了喷嚏。江川解释,去看了一眼那只小灰猫。
他刚做了个冲动的决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跟父母说了肯定会大惊小怪。他从小就习惯了如此,能自己处理的就不跟大人多嘴。
饭后,他稍稍坐了会儿就以明天要早起为由走了。
这有些反常的行为,也引起陶慧的警觉:“你没发现川川最近变了很多?”
江远山却道:“那也是好现象。”
他一直觉得儿子理性得有些冷漠了,还从事着众所周知最无情的行业,长此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没人情味。
“快三十的人了,不想着找女朋友,还挺惦记猫猫狗狗。”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找女朋友?”
江远山只是随口一说,却也提醒了陶慧,上次儿子性情出现变化,就是因为谈了个朋友……要不问问岑东?不行,那孩子也只是看着老实,想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还真不容易,还不如问问陆泽明。
江川回那家店取猫,还买了猫粮跟猫厕所,回家后先洗了个澡,就开始研究这些,其实也挺想给猫洗一洗,但是怕它感冒,上网查过后,用温热毛巾帮它擦了一遍。
以前那么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经过一场磨难后,变得有些逆来顺受,就眯着眼睛任他折腾,这样的好处是很快就结束了。他用一条干毛巾把它裹起来,放在沙发上,它就乖乖趴着,看着像一只胖胖的春卷,露出个猫头,另一边露出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