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有人出手帮了茅子苓,但这人不仅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痕迹,也有反侦查的能力,更了解办案流程,所以很狡猾的隐身了。
事已至此,陆俨心里也十分明白,出于上面的考虑,既然真凶已经落网,那么这个案子的确应该点到为止,不宜深究。
但陆俨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茅子苓可能还有帮手在外面,上头的意思,是让我们点到为止,放弃追查么?”
潘震生自然不会直接说“是”或者“不是”,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如果让你继续查,你能保证一定找到人吗?只要你给我个期限,我就拿自己这张老脸去争取。不过你要想好了,一旦超过那个期限,你还没把人交出来,到时候对社会造成了进一步影响,这个责任谁来担?”
陆俨眉头一皱,不说话了。
潘震生瞅着他,半晌又劝了几句,还提到这个案子是支队立下的功劳,还是他来做副队以后,很快就能得到嘉奖。
潘震生还说,知道陆俨一直想回禁毒去查之前的案子,这件事其实禁毒也已经松口了,反正陆俨过来是挂职、调任,也许再过小半年就能回去了。
也就是说,刑侦这边的事,陆俨不用太放在心上。
陆俨许久没接话,潘震生还以为他都听进去了,也已经权衡好利弊。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陆俨抬起眼皮,忽然来了这么几句:“分尸案已经告破,我一定会顾全大局。至于茅子苓身后是否有帮凶,等将来再有线索,再查也不晚。”
潘震生听了,先是安静几秒,瞅着陆俨的眼神,也渐渐融入笑意:“看来你是不会放弃了。你这脾气啊,难怪老林那么喜欢你。”
老林指的就是林岳山,禁毒支队队长。
陆俨仍是刚才的表情,不紧不慢道:“我也不是非揪着不放,但如果发现线索,也不能视而不见。这个案子现在可以了结,但只要将来帮凶浮出水面,不管是几个人,他们仍要面临法律制裁。”
言下之意便是,除非帮凶会躲,一辈子都不露出来,只要露出来,这事就还有后续。
潘震生笑道:“这意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我只当没听过。这个案子了结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就只有两个字——证据。只要你拿得出证据,我就敢拿着它去跟上面叫板。”
陆俨这才笑了:“是,我明白了。”
……
几分钟后,陆俨回到刑侦支队办公区。
许臻已经做好了给顾瑶录制的笔录档案,第一时间交上来。
这个时候,顾瑶已经离开警局,薛芃和季冬允也先后回了实验楼。
陆俨拿着笔录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倒了杯水,坐下来揉了揉眉心,这才将报告打开,准备快速阅读一遍。
只是刚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据我所知,在霍雍十六岁的时候,就曾经被人绑架过一次。”
陆俨的目光瞬间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结束,下章进入新卷,以霍家的故事无缝衔接。
下一卷,钟隶该出来了,霍骁要醒来了,这就意味着感情线和姐姐的故事都要推进了~
红包继续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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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未解悬案之谜
Chapter 1
陆俨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研究顾瑶的笔录, 在阅读之前,他内心也有过预判,以为不过就是一场豪门秘辛, 外表越是光鲜亮丽, 里面越是藏污纳垢,类似的事大同小异,他也见过听过不少。
但是在看到顾瑶提供的霍雍背景资料之后,陆俨才发现,想象力远不如现实来的震惊。
自然, 顾瑶也不是当事人, 有很多事她也是听来的,而且那些“听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还有待考证。
这里面,顾瑶提到的霍雍十六岁时曾经遭遇过一次绑架,而霍廷耀亲自出面,请顾瑶来为霍雍做心理辅导, 就是在那件事之后不久。
原本在那之前, 霍雍的性情就已是顽劣不堪,绑架之后更是天翻地覆, 好像要跟全天下人都过不去。
而且顾瑶还说, 有件事她不是很确定,只是听霍廷耀说,霍雍刚被找到的时候,身上还受了伤,卧床了一段时间。
人质被绑架,受伤时大概率会发生的事,只不过……
陆俨看到这里, 皱了皱眉,很快就拿起桌上的另外一份档案,是季冬允前几天做的霍雍的验尸报告。
这份报告里写的很清楚,霍雍曾经有过两次睾|丸摘除手术,根据伤口的恢复形态,一次应该在十八到二十年前,另一次应该在九年到十年前。
如果是九到十年前,那时候霍雍应该也就十六到十七岁。
难道霍廷耀所说的身上受了伤,指的就是这件事?
这就奇怪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绑匪绑架霍雍,是不小心伤到了那里,还是故意为之?
要真是因为绑架事件,那么此前知道霍雍做过摘除手术的人,除了他的家人、廖云川父子、茅子苓,应该还有当年的绑匪。
……
转眼到了傍晚,刑侦支队众人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歇了口气。
许臻和李晓梦正式加入专案小组,接下来数日将要和历城、春城的刑警一起,针对多城连环奸杀案继续调查,除了已经确实参与犯罪的霍雍、廖云川和几个富二代,还要找出其他同伙,收集更多有力证据。
只不过首犯霍雍已经身亡,法律是无法再对他进行刑事追究的。
至于民事责任方面,因为霍雍已经是成年人,具备完全的民事能力,所以亲属没有法定承担民事赔偿的责任,除非亲属愿意主动赔偿。
另一边,刑技实验室。
薛芃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对分尸案的物证进行最后的分类处理,除了再检查一遍有无遗漏,还要将之前在检验中存在问号的地方挑出来进行分析。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再一抬眼,已是傍晚。
薛芃站直了身体,转了转脖子,活动了几下肩膀,随即就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震。
她拿出来一看,是陆俨的微信:“一起晚饭?”
薛芃笑了下,反问:“食堂?”
“不吃食堂,回家吃。今天不加班,早点回去陪巴诺。”
不到十分钟,薛芃就将桌面收拾好,裹好羽绒服,拿着包和手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陆俨比她早一步,人就靠立在车前,一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另一手正在刷手机。
薛芃走上前问:“打算吃什么?”
陆俨说:“我刚叫了火锅,一会儿就能送到,先上车吧。”
薛芃扫了他一眼,等上车才说:“破案了就是不一样,吃火锅是为了庆祝?”
陆俨笑了下:“还不到庆祝的时候,只是突然想吃了。”
这话落地,车里安静了许久。
薛芃本来也没有特别想聊的话题,她的思路还停留在实验室里,就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等到陆俨住的小区到了,薛芃醒过神,再转头一看,见陆俨浓眉微皱,目光深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困扰着他。
薛芃也没问,跟着陆俨下车,就像之前一样,刚走到家门口,巴诺就主动把门打开了。
趁着换鞋的功夫,薛芃才忽然想起一茬儿,说:“哦对了,你待会儿把被罩换下来吧,换套新的。我早上赶着回实验室,又忙了一天,忘了和你说了。”
陆俨将鞋子码好,直起身,微微一怔:“怎么?”
薛芃这才将昨天巴诺咬着棉被在地上拖行的事说了一遍,随即一边顺着巴诺的毛,一边说:“它也不是故意的,它只是怕我着凉。”
陆俨居高临下的扫了巴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个狗腿子,还知道献殷勤。”
话落,他脚下一转,便拐进卧室。
薛芃洗了手,就跟着走到卧室门口,伸头一看,陆俨正在换被罩。
薛芃轻咳一声,问:“要我帮忙么?”
陆俨就立在床边,侧头应道:“先帮我把窗户打开,放放空气。”
“好。”薛芃将窗户推开,转身再一看,陆俨已经将四个被角都塞到被罩里,他手长脚长,手臂打开,很轻易的就将棉被展开。
薛芃上去捏住了两个角,抖了两下,棉被和“新衣服”完美贴合。
陆俨说:“你先抱着,我把床单换了。”
薛芃就将棉被抱进怀里,以免棉被落到地上,她还特意举高,半张脸也埋了进去,嗅到了一点洗衣液的味道。
清爽、干净,纯棉质地。
再一抬眼,就看到陆俨已经将旧床单扯下来,正将新的铺在床褥上,利落的掖好四个角,床单被他捋的很平整。
随即陆俨单膝架在床上:“来吧,把被子给我。”
薛芃回到床边,不发一言的松了手。
陆俨一边叠被子一边说:“昨天是我疏忽了,我既然叫你过来帮我照看巴诺,就应该告诉你床单被罩放在哪个柜子,你换了就可以睡床了,怎么能让你在沙发睡。”
薛芃反应了两秒,才明白:“我不是嫌你不换床单被罩才不睡床的,是我不好意思,我穿的是上班的衣服,忙了一天下来很脏了。”
陆俨叠好被子,直起身时,笑道:“我也有问题,我的确好久没换了,以后我勤换,下次你就别睡沙……”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陆俨就顿住了。
薛芃也是一愣。
两人看着彼此,四目相交,一时无言。
屋里的气氛走向也跟着越发不对。
半晌过去,陆俨咳嗽两声,挪开目光:“我不是那个……”
没想到薛芃却将他打断:“还有下次?你真拿我当保姆了。”
薛芃说完,就往外走,还叫了一声始终蹲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巴诺,巴诺立刻跟上去。
一人一狗坐到沙发上,巴诺主动挨了过来,让薛芃靠着。
薛芃将电视打开,就搂着它一起看。
隔了好一会儿,陆俨才从卧室里出来,也没和薛芃有正面交谈,便进厨房开始整理碗筷,然后又将折抵餐桌拿出来支好。
薛芃见了,也跟着起身,进厨房洗了手,就出来帮陆俨的忙。
厨房和客厅的面积都不大,两人进出时难免会有接触,或擦肩而过,或侧身让对方先走。
只是整个过程,谁都没有看对方。
直到外卖将火锅送到,接下来又是一番忙碌,从热锅、摆盘到落座,折腾了十来分钟,终于可以开吃了。
两人在桌子两边落座,一抬眼,就能透过白色的水蒸气看到彼此。
陆俨将饮料打开,递给薛芃,终于将沉默打破:“其实我一年没吃过火锅了。”
薛芃喝了一口,下意识问:“怎么这么久……”
只是刚问完,她就对上陆俨的眼睛,瞬间明白了。
隔了几秒,薛芃又道:“其实我也是。”
吃火锅,要看对象。
通常只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才会一起涮筷子,吃彼此的口水。
上一次吃火锅还是一年多前,陆俨和钟隶即将要出任务,那是一次很重要的卧底行动,吃饭地点就在陆俨家里,薛芃也在。
也是同一天晚上,钟隶告诉陆俨,他要跟薛芃表白。
而后在回去的路上,钟隶开口了。
薛芃也答应了钟隶,等他出任务回来,就交往。
一年前的画面一幕幕重现,屋里又沉默了片刻。
直到陆俨说道:“今天潘队找我谈话,说了一下分尸案的事,还提到再过半年,我就可以调回禁毒那边。”
薛芃一怔:“你想继续追查钟隶的下落?”
陆俨抿着嘴唇,轻轻颔首:“钟隶‘失踪’还不到两年,在法律判定他死亡之前,我还想再找找看。在刑侦这边,我也累计一些经验,学到了一些东西,将来也会派得上用场。”
薛芃轻叹了一声,不得不说,她心里是受到震动的,比起陆俨的执念,她远远不如。
在几个月以前,她也曾想过要把钟隶找到,对于理化检验,尤其是毒检额外上心,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当初那种执拗已经渐渐淡了,有些事可以说是想通了,也可以说是放下了。
要说还有什么心结没有打开的话,恐怕也就是薛奕的死了。
想到这里,薛芃应道:“如果等你回到禁毒,你还这么坚持的话,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叫我。”
陆俨:“我会的,我知道你也很想找到他。”
薛芃垂下眼想了一下,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其实没有那么执着了,你会信么?”
陆俨一顿,明显有些惊讶。
只听薛芃说:“钟隶的事,我放下了。我小时候经历过我父亲的离开,我姐姐的被刺身亡,后来做了痕检,又遇见这么多案子,看到了很多人情冷暖,人性黑暗面,有些事情就像是顾瑶说的一样,我看的比别人要淡。可实际上这是被迫炼成的技能,因为如果不看淡一点,凡事都去计较,事实也不会改变,最终烦恼的只是自己。”
这番话落地,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只默默吃着锅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