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子曜。”叶辞道。
“所以那个男的只要还能影响到柒柒姐, 她就永远不能专心去学习。”楚景淡淡道，“你又打算怎么做？”
叶辞抿了一下唇，定定的看着楚景：“等到柒哥愿意把事情告诉我的那天我会想办法帮她解决，在这之前，我会保护好她。”
虽然他多少能猜出一点，但是不知道全部的事情他也不好说的很干脆。
不过他一定会帮她。
楚景稍稍挑了下眉，轻声道：“我会看着的。”
叶辞嗯了一声，保证：“在这方面我不会说谎。”
楚景自己又沉默了片刻，还是别别扭扭的开口道：“好吧，看在你态度很诚恳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叶辞反问。
楚景轻声道：“柒柒姐还没告诉你沈子曜的事大概率不是因为不想告诉你。”
顿了顿，楚景继续：“可能是因为她不想让这些恶心的事沾染到你身上。”
叶辞眼神微缩，瞬间看向楚景。
沈柒柒打完电话回来莫名觉得楚景和叶辞之间的气氛融洽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景，小姨说中午和小姨夫去外面吃了，让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午饭，你要不留下来吃？”沈柒柒问。
楚景闻言道：“我可真是他们亲儿子，还是柒柒姐好，谢谢柒柒姐收留我！”
沈柒柒无奈的笑：“别贫了，那我们……点外卖？”
“我没意见。”楚景借口，说完回头看叶辞。
叶辞微笑：“我也都可以。”
虽然不能和柒哥单独吃饭有点点遗憾，但是刚刚得到楚景的认可，楚景还告诉了他一个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还算满足。
——
那天之后，沈柒柒突然就变得忙碌了起来，叶辞很快就有所察觉。
具体表现为，白天的时候叶辞很少能见到沈柒柒，发消息被回复的频率也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连经常一起吃的午饭，沈柒柒也很少在留在家里吃了。
叶辞靠在门口单手拿着手机垂眸看屏幕，半天都没有其他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柒柒回到自己家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叶辞靠在她家门口。
发现沈柒柒回来的一瞬间，叶辞就抬起了头：“柒哥，你回来了。”
沈柒柒点点头：“辞哥怎么站在这里？”
“在等你。”叶辞回道。
沈柒柒闻言有些奇怪：“我家备用钥匙不是在你家吗，怎么不进去等？”
叶辞笑了笑：“没什么，对了，我买了很多零食柒哥要尝尝吗？”
沈柒柒闻言眼眸稍微亮了一下：“好啊。”
叶辞便笑着道：“已经放在你家客厅了。”
沈柒柒去开门，叶辞就跟在沈柒柒后面也进了门。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沈柒柒刚好有点想吃东西了，叶辞的零食可以说是戳到了她最想要的点上。
她都没想过叶辞会买她不喜欢的零食，果不其然进去之后沈柒柒一眼就看到了满满一大袋子零食，一眼看过去全是自己喜欢的。
“辞哥你怎么买这么多！”沈柒柒道，眼神里却都是细碎的笑意。
“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你，感觉你好像很忙。”叶辞笑着解释道，“见不到人我只好想办法给你投喂点吃的了。”
沈柒柒回头看叶辞：“谢谢辞哥！今天晚上我请辞哥吃饭！”
叶辞闻言调笑道：“终于能换一个跟柒哥一起吃饭的机会了吗？”
沈柒柒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几天有点事。”
叶辞嗯了一声，拉着沈柒柒坐下然后给她拆了一包水果干语气随意：“是沈子曜的事吗？”
沈柒柒微顿，而后点头：“嗯。”
叶辞又摸出一瓶酸奶放在沈柒柒面前，而后轻声道：“柒哥，我想帮你。”
沈柒柒吃零食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叶辞。
叶辞跟沈柒柒对视：“我之前说想等到柒哥愿意告诉我的那天，现在后悔了。”
“……为什么？”沈柒柒低声问。
叶辞温声道：“可能跟当初我不是很想让柒哥参与柳芷的事情是一样的想法吧，我觉得柒哥似乎也不是很像让我插入关于他的事。”
沈柒柒没有说话，叶辞继续道：“但最后我还是让柒哥参与了，所以……柒哥也给我一个机会？就当我对你的回报了，毕竟那个时候因为我你差点有危险。”
叶辞说着垂眸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一直都很愧疚。”
沈柒柒急忙道：“辞哥别这么想，那是我自己的行为我应该自己负责，不是你的问题。”
叶辞声音依旧低迷：“虽然柒哥这么说，可是这种情绪不是柒哥说一句不是我的问题就会消失的。柒哥，你帮我解决了我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我也想能帮到你，……可以吗？”
沈柒柒真是听不得叶辞这样说话，不想看到叶辞低落的模样。
“我自己也可以解决的。”沈柒柒小声道。
“柳芷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解决的。”叶辞回道。
沈柒柒沉默。
叶辞也没有再开口，摸摸的帮沈柒柒拆她想吃的零食袋放在她面前。
客厅内陷入安静，氛围却并不难捱，只是两个人都在犹豫。
沈柒柒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叶辞，叶辞在犹豫要不要再说点别的增加机会。
最终，沈柒柒先松了口：“好吧。”
叶辞瞬间抬头看她，眉目间都是松了一口气的笑意。
沈柒柒见状也跟着笑。
“我本来确实打算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再告诉辞哥的，”沈柒柒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纠结道，“这些烂事没必要去脏了辞哥的耳朵。”
叶辞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却坚定：“柒哥的事不一样，不管是什么我都很愿意倾听。”
沈柒柒放下手里的零食袋，缓慢道：“辞哥想听的话，这事其实挺长的。”
说完沈柒柒看了一眼叶辞。
叶辞道：“没关系，我有时间全部听完。”
沈柒柒放空了自己的视线，片刻后开口道：“从我记事起，沈子曜就很不喜欢我。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最多的就是他的辱骂和我妈的哭泣。”
本来以为已经对她没什么影响的以前，再回忆起来还是有些本能的酸涩。
沈柒柒的声音稍轻了一些：“我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听我爷爷说因为我妈孕期没养好，所以我差点没能顺利生下来。那个时候沈子曜就想直接把我丢在医院弃养，是我爷爷骂了他几句，要求他好好照顾我，那个时候他还算听我爷爷的话，所以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还算稳定。”
“但后来从医院回家，因为爷爷不跟我们住一起，沈子曜就暴露了本性，几乎要把讨厌我这几个字刻在脸上，日常就变成了找理由辱骂我妈，打我。辞哥应该能想到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吧？”说着沈柒柒看着叶辞笑了一下。
叶辞从沈柒柒眼神有些空洞的描述开始就止不住心疼了，几乎就要妥协让她别回忆了。
第86章 和沈子曜的过去 晚上我给你做辣子鸡好……
叶辞伸手握住沈柒柒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语气有一丝丝艰难：“因为……重男轻女？”
从沈柒柒的描述里叶辞听得出来沈子曜对她和她的母亲都没有什么好态度，发现沈柒柒身体不好的时候甚至想直接弃养，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沈柒柒, 也不喜欢她母亲，而且看起来似乎毫无缘由。
再加上叶辞曾经对沈子曜的一些调查, 最可能的就是这个有些可笑的理由了。
沈柒柒点了点头，似乎想笑一下，但是扯出来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我以前不知道这个概念, 我只知道他很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妈。每天除了出去喝酒就是回来打骂我们，说我晦气说我妈无能生不出儿子，家里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不顺心的理由。从小我身上的伤口就没断过, 只有在爷爷来看我的时候才会稍微好一点。但我那个时候特别自闭, 害怕接触任何人，所以在我爷爷试图亲近我的时候我总是会躲开。再加上他也很聪明, 从来不打脸, 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问题。”
“沈子曜起初根本不想让我上学, 是我爷爷强行要求我去上学的。”沈柒柒继续道，“我刚开始也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概念，但知道去上学可以离开那个家, 可以去一个没人伤害我的地方一待一整天。所以我很喜欢在学校，老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学会什么我就拼命学，所以我以前学习成绩很好。”
“……然后这就成了他在外吹嘘的资本。”沈柒柒的声音沉了下来, 却依旧维持着平淡，“他到处跟人炫耀我不用管在学校都能次次考试第一名，虽然是个女的但还算有点用处, 以后嫁人也有个换多点彩礼的资格。”
“可是这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的变化，他依旧时不时的打骂我，言语间恨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过。很奇怪，他可以一边享受着吹嘘我成绩带来的虚荣快乐，一边恨我恨到血肉里。我上小学的时候经常无故缺课，因为他有时候下手重了我会晕过去，他会叫个医生随便看看我确定我没有生命危险就不再管。然后下一次继续。”
“那时候我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让他过的那么顺心，最简单的是先让他失去吹嘘的资本。所以我在一次期末考试交了白卷，考了倒数第一名。”
“我挨的打不能再多了，所以我无所谓成绩好坏。但是我不知道爷爷也一直在关注我的学习，他年纪大了，我爸妈又认真保证过会好好照顾我，偶尔他来看我我也被装扮的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所以他一直都还算放心。直到那次他发现我成绩突然变成倒数第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强行带我回他家里住。然后就发现了我满身的伤口。”
“他几乎不敢碰我，直接打了医院电话带我去住了一个月院养身体。从医院回去之后，他认认真真跟我谈了很久，引导着我把那几年的经历都说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哭。”沈柒柒回忆到这里，稍微笑了一下，“我跟爷爷说别哭，我不是真的学习变差了，只是不想让沈子曜拿到我考第一的成绩。爷爷尊重了我的决定。”
“之后爷爷跟沈子曜谈了一次话，带着我被长期虐待的证据拿走了我的监护权。”沈柒柒看向叶辞，“辞哥知道他为什么会听我爷爷的话吗？”
“……为什么？”叶辞眼眶发红，说出口的话带着干涩的哑意。
沈柒柒继续道：“因为他没有正经工作，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奋斗了好多年攒下一些家底，他希望得到这些财产，所以不得不听我爷爷的话。这也很奇怪，他不喜欢我或许是因为重男轻女，可他对我爷爷也没什么感情，唯一的牵绊就是我爷爷的财产。”
顿了顿，沈柒柒继续道：“可能是因为我爷爷为了我跟他翻脸吧。这套房子是爷爷送我的，沈子曜当时闹了很久，最后还是暂时屈服了。”
看沈柒柒停了下来，叶辞轻声问道：“虽然可能有些唐突，但……阿姨没想过离婚吗？”
沈柒柒又笑了笑：“我对我妈的记忆不多，她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哭，她经常哭，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哭。我爸骂我打我她哭，骂她打她她也哭。我小姨我爷爷都劝过她离婚，可她不肯。至于原因，虽然我那个时候不理解，但因为她经常抱着我哭的时候说，我也就记住了。”
“她说柒柒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不能和你爸爸离婚，离婚了妈妈也养活不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柒柒，不要恨妈妈……”
“这些话她每天都在重复。”沈柒柒提到她母亲，语气更没有波动了，“她是一个需要依附别人生存的人，虽然她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零工，但是因为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照顾我爸上，零工也做不长久，断断续续的。所以她觉得不能独立生活，只能依靠别人，尽管那个人天天打骂她。哪怕我跟她说我不需要她养，我可以靠学校的补助金和去学校旁边的小店帮忙来换学费生活费，她只要能养自己就可以，可她还是说不行，问为什么她就哭，然后重复那些对不起的话。一直到去世，她都没想过离婚。”
叶辞另一只手摸了摸沈柒柒的头发，轻声道：“柒哥，如果想哭的话可以哭出来。”
沈柒柒看着叶辞眼眶有些泛酸，但是没有哭：“辞哥，这些都过去好几年了。”
“那他现在还在纠缠你是为了……你爷爷的钱，吗？”叶辞声音低哑，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沈柒柒嗯了一声：“我上初中之后就跟我爷爷一起住了，但我知道还没有摆脱沈子曜，所以我报名了很多提高体质的活动和项目，学的最久的是跆拳道。我学的很快，教我的教练也因此对我更用心了。所以我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好，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好。”
“在我以为一些都在变好的时候，沈子曜又出现了，他在学校门口拦住我哭闹。说我眼里没有他这个父亲，说他供我吃穿上学我却从来不给他好脸色，说我妈妈死了我也不回家看一眼不配为人子，说我是不是看他也死了才开心。说怎么会有我这种恶毒的人，学习成绩这么差人品还如此低劣根本不配上学。”
“辞哥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沈柒柒扯了下嘴角，“因为初中的时候他这么闹了几次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那之后所有任课老师都对我没有好脸色，同学开始孤立我，全校都流传着我人品劣迹斑斑的消息，从沈子曜嘴里传出来在他们口中夸大，似乎所有人都亲眼见过我辱骂顶撞父母还不知悔改的不孝模样。甚至开始有人放学路上堵我，但那个时候……”
沈柒柒眼里多了一些嘲讽：“他们已经没人能打得过我了，就算几个人一起堵我我拼着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们都说我打起架来不要命，渐渐的就没什么人敢惹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