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愣住,这个问题她方才倒是想过,只是现在让她亲口说出来答案,自己又于心不忍。
毕竟这个梦魇困扰他多年,若是自己真能治好,于他而言无异于满目漆黑中的一点光。如此这般,让自己如何拒绝他呀?
“若是…若是当真可以治好的话,那…”她低垂着头,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身前搅动,声量越来越弱,“那你不可以…不可以在房内不穿衣裳,也不可以…啊!”
话音未落,便觉自己的身子猛地一腾空,一声惊呼当即从她从喉间窜出。
那人环着她的大腿将她抱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言言,你真好…”
“好什么好!赶紧放我下来!”
待双脚落地,她嘟着嘴唇狠狠嗔了他一眼,伸出食指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警告他道:“也不可以像方才那般抱我!更不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对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轻轻按下她的手指,唇角翘得如弯月一般。
温若言抽回手指,白了他一眼,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其实方才她也不是没有思想斗争过,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日子久了难免要出事的。因此她原本想说清楚的态度是,无论这梦魇能不能治好,三日之后他还是得搬回自己的房间。
可赫连卿方才那一问,实实在在问进了她心底。若是自己真的能治好,难不成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梦魇缠绕,每晚都睡不好觉,而自己却袖手旁观吗?
若真是如此,她想自己是做不到的。
与喜欢不喜欢无关,只是单纯的,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反正,只是同个房而已也不会少块肉,况且与他相处这么些时日,人品脾性她已摸了个透彻,想必,是万万不会行不轨之事的。
当然,若是接下来的三日他又梦到了尤莱,那便说明同自己没有干系,今后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屋外的夜色化墨般越渐浓稠,温若言喝完小玉端过来的药,去洗漱了一番后,穿得规规整整地便上了床。赫连卿熄了屋内的烛火,随即也躺回了床上。
本来喝了药应该更容易睡着才对,可她现下不知怎么回事,闭上双眼有小半个时辰了,仍然毫无困意。
于是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赫连卿那边的动静,听不到一丁点声响,甚至连轻微的鼾声也没有。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问一句:“赫连卿,你睡着了吗?”
话音刚落,那边很快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有,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睡不着,你那药里是不是有什么提神的成分啊?”
那边默了一瞬后才答她:“对不起言言,我只听说那家的药治鼻子堵塞甚是管用,却忘了问老板成分了。”
“哦…”她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自责,便安慰道:“没事,也许不是因为这药呢,或许是我今日喝的茶有些多了。”
说到这儿,温若言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望着那漆黑的方向提着嗓子道:“对了,府里的龙井是不是就是上次你从悠茗坊里买的呀?我喝着是他家的味道。”
“嗯,是的。”
“那你的家人怎么说?我介绍的茶好喝吗?”
话毕,那边却蓦地没了声音。温若言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声音,便只好又喊了遍,“赫连卿?是睡着了吗?”
“言言…”他终于出声,顿了片刻,缓缓道:“我没有家人,族里的人都在封地,出不来的。”
这话着实让她怔愣了好半晌,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家人,故而一直以为,那日桥下所说的家人,便是他的族人。
可他现在又说,族人都在封地,出不来,这是何意?那之前说那些茶叶是买给家里人喝的,这个家里人又是谁?
难不成是……
“赫连卿!”她忽地怒喝一声,旋即掀开身上的被子,穿鞋下床点燃烛灯。
赫连卿被她这声呵斥喝得有些懵,心下正不明所以着,房内忽又亮起了烛光。
他连忙坐起,却见温若言一脸煞气地走到自己床边,伸出一根小手指指着他道:“你是不是在同我成亲之前就有了外室了?!”
“?”
“我没有啊。”
“你还说没有!上回你明明同我说,那茶是给你家里人喝的,现在你又同我说,你的族人都在封地出不来,那这茶给谁了你告诉我!”
原来是在为这事生气,他暗自舒了一口气,却又立马反应过来,小姑娘现在这副模样,似乎…是在吃自己的醋啊。
于是按捺不住微微扬起的唇角,他凝视着她,脸上一派真诚无辜,“我的确给我家里人喝了啊。”
“嚯!你看吧,承认了吧!”她气呼呼地撸起两边袖子,双手叉在腰侧,“赫连卿我告诉你,之前我想给你纳妾那是我想,你自己想肯定是不行的!况且你同我成亲之前,并未将你有外室的事情从实招来,这是欺骗!”
她深吸了两口气,尽力压住心里蹭蹭往外冒的火气,接着道:“我劝你现在要么同她断了,要么乖乖的把姓名住址告诉我,我替你解决了,否则,我就跟你和离!并且将你欺骗我的事情,进宫面圣告知舅舅去!”
瞧着她气到就差头顶冒烟了的模样,赫连卿实在没忍住,登时咧嘴笑出声来。
“你还敢笑?你…”
话未说完,那人就着她伸出的手指,握住腕部陡然使力一带,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隔着被褥稳稳当当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你,你答应了不抱我的…”温若言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一张小脸,此刻却顿时绽开两朵嫣红,低垂着眼眸愣是不敢与他对视。
他盯着怀里羞涩不堪的小姑娘,唇角的笑意更甚,“言言,这回可是你先来找我的,不算我毁约。”
“那我再加一条…”
“言言,定好的条约,是不能再二次改动的。”
“……算了,不改就不改。”反正下次一定不会主动来找你了!
眼见那人眸底的笑意同春日里开花似的泛滥,她猛地一下想起来,自己明明是来找他算账的呀!
于是便接着方才的话题又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哦,你还没同我说清楚,你那外室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对这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赫连卿不禁失笑,“言言,我从未有过外室。至于那位家里人…你仔细想一想,是谁喝了那茶呢?”
小姑娘只愣了一瞬不到,立刻便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脸颊上的红晕当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似的迅速占领了她整对耳朵。
“你…你难道…”温若言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轻轻咬了咬下唇,“从那个时候便已经…”
“已经什么?”
“……没,没什么,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连忙便欲起身离去,可不曾想,身前搂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却纹丝不动,生生挡住了她的去路。紧接着,身旁那人的气压忽然逼近,而那双圈着腰际的手臂却让她无处可逃。
只见他倾了身子凝视着自己,在与她不到咫尺的距离缓缓开口,“言言,你可是在吃醋吗?”
第24章 尝试喜欢
“谁吃醋了!”温若言将脸侧向一旁,躲避着那人投过来的灼热视线,“我说了嘛,我想归我想,你想肯定不行。再说了,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着一个外室?”
“那…我若是真养了外室,你当如何?”
话音刚落,便见她猛地侧过头来,杏眼怒瞪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敢!你若是敢养外室,我就把你那些破兵器全给你熔了,大将军府也给你烧了!”
许是她那张圆鼓鼓的小脸装起恶人来,不仅无丝毫狠戾之气,反倒越显她纯真可爱,赫连卿瞧着不禁轻扯嘴角笑声连连。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做得出来的!”
“嗯,我知道。”他敛起笑声,略微弯下眼角,昏黄的烛光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显得格外柔和,“那些兵器,你也可以现在熔了。这座将军府,你不喜欢也可以现在烧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你不同我和离。”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登时有些手足无措,但表面却仍是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嘴硬地又补充了一句,“你,你若是有了外室,我定是要同你和离的。先烧府,再和离。”
“我不会有外室,永远不会…”二人的脸原本就离得不过一指之间而已,赫连卿却更往前凑了一分,幽深的瞳仁定定与她对视,伴随着扑在脸上的温热呼吸,他略带喑哑的声音沉沉传来。
他说:“旁人无一及你。”
不远处的烛火在这时跳动了一下,好似她此刻的心一般,猛然跳漏了一拍。不知不觉便陷进他那双淳淳情深的眼眸里,随着里面温柔和煦的春风一齐微微荡漾,荡得她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眼前那人却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他每靠近一分,她便觉身体里的血液更滚烫一分。血液流经全身,她便滚烫了全身,胸腔里那颗小东西也跳得越发厉害。
眼见着两人的嘴唇就要相触,他却猝然刹了车,沉声问道:“言言,我可以亲你吗?”
“……”要亲就亲,问她做什么?
脑袋方才还陷入混沌的温若言,因他这句问题,立马清醒了过来。这让她如何回答?可以?那也太不矜持了。不可以?那他就真的不会亲了。
等等!
她忽愣了一瞬,察觉到自己方才不想拒绝的反应,心中立刻顿起慌乱。
望着眼前还在等待她回答的赫连卿,那双眸子里的情深让她下意识地便想要起身逃离。可那人反应极快,她甚至连身子都未来得及站直,便又被捞了回来紧紧箍在怀中。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不待她开口,那张用来说话的樱桃小嘴,不仅一个字也未说出,反倒被堵得严丝合缝,连一缕氧气也溜不进去。
虽然自己也未曾在别的男人身上体验过,但她依旧能感觉得出来,赫连卿是个新手。
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这次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却仍是忍不住却狠狠碾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在怀里,另一手抚上她的下颌骨和后脖颈,只为能更深的感受到属于她的沁甜。
二人的气息在暧昧的烛光中互相交织着,原本惊慌失措的温若言,在越发深刻的接吻里渐渐被夺取了神智,只觉脑中一片混沌,如身在云海之中绵延起伏。
柔软无力的双手不知不觉攀上了他的肩,又逐渐揽上他的脖颈,对越渐滚烫的身子浑然不觉,只尽情享受着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也不知他是在哪学的,亦或许是男人对这种事情天生无师自通,二人情浓之时,她忽觉有湿滑柔软的东西卷起了自己的舌尖,心下一惊,不自觉便发出了一声“唔”。可那人听见这声音,却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往里面探了些,勾着她的舌头回到自己口中。
温若言不消须臾便适应了下来,此刻只觉自己的身子越发滚烫,似在太上老君的火炉里一般,浑身都热得难受,连喘气也变得越发沉重。
她从未经历过此事,又哪里知道这滚烫便是情.动?只当自己是风寒严重了些,连忙将他推开,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待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平复了心跳后,这才同他说道:“我…我会传染给你的。”
赫连卿自是知晓她在说自己的风寒,便微微笑着蹭了蹭她的颈窝,用蛊惑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会,我身体好。”
“言言…”他复又抬眸望向她,双手将她的脸颊捧起,强制性让她与自己对视,“你知不知道,我方才吻你,你没有拒绝。”
“我…我知道…”
“那,言言可是喜欢我?”
哪怕已经被他捧起脸颊,可她仍是垂着眸子瞥向一旁,不敢同他对视,“才没有,我只是……只是可以尝试一下。”
盈盈笑意映入他眼中泛滥,他穷追不舍地问道:“尝试什么?”
“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言言不说清楚,我又如何知道?”
温若言当即秀眉一蹙,目光瞬间转移到他的脸上,“你不要得寸进尺哦,你明明知道的,你再逼我说,我就不尝试了!”
眼前的男人发出几声朗笑,连带着胸腔也在微微震动。她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开怀,以往哪怕是笑,也只是浅浅流于表面或是藏于眼底,而像现在这般,漫无边际的欣喜愉悦尽情展露在他眉眼和心底的,却是从未有过。
那人笑够了,又将她抱着,头埋进她颈窝里,闷闷地问:“言言是说,会尝试喜欢我吗?”
这回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她便不用那么害羞了,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本应是极其喜悦的事儿,赫连卿却不知怎的陷入了沉默。
少焉,他又道:“我想问问,为何?”
为何……
这个问题,若是拆开了揉碎了从头分析,连温若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凭着感觉在走。
以往讨厌赫连卿,那是圣旨给她造成的感觉。后来觉得他是个好人,不讨厌也不喜欢,这也是一种感觉。再到现在,她能感觉到赫连卿对自己的爱意,加之二人也已成婚,因此她便愿意去尝试,喜欢他。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跟着那颗心走罢了。
若是真的要从中拆解出来一个答案来,那便是因为……
第25章 一起睡觉
若是真的要从中拆解出一个答案来,那便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