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蕾笑着点头:“爷爷您说的是,我会早做准备,您也知道我家中的事情。我这里还是需要一一解决才是。”
“也是!”
“闻爷爷,今日替夫人侧切,我用了绣花的丝线进行缝合,若是能够用羊肠线缝合,就不用拆线,能被身体吸收,病人也能缓解痛苦。咱们能不能试试?”
“缝合术,你竟然也会?”老爷子开始跟庄蕾探讨起来,原来这个时代对外伤处理已经有了缝合的概念。庄蕾听他这么说心里宽松,以后想来自己直接用缝合术,也不会被人当成奇怪的事情来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学医的,所以对于症状方面,中药方面的知识来自于百度。
如果觉得不对,也就别挑了,就那么点本事。纯粹当个故事来读哈!
第17章 玉兰
两人一起聊着,毕竟寿安堂就一段路,庄蕾下车,到里面,老爷子愕然,他让孙子去接小姑娘,怎么这陈家二郎也过来了?
庄蕾一笑道:“我怕婆母多想,借着二郎看病出来的。”
“原是如此!”老爷子之前就问过她医术的问题,既然人家不愿提,他也就不多问你。放下药箱,过去替陈熹把脉,对着庄蕾道:“已经好了很多啊!”
“是啊!我对治好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了!”
闻海宇又带了那肝腹水的病人过来复诊,庄蕾一看已经消下去很多,只说了句:“按照原来的方子吃二十天,再说。”
闻家的马车送庄蕾和陈熹回去,车上庄蕾问陈熹:“可累着你了?”
“还好!嫂子若是真想行医,我会再想办法跟阿娘说的,一定想办法打消阿娘的顾虑!”
庄蕾对他笑了笑:“好啊!那就谢谢你了!咱们是要搬出来,我们家没有了成年男丁,家里的田地耕种也困难。若是我来寿安堂行医,再开个小铺子,等你病好了,在城里的学堂读书。这样才好!不过这个事情也不用操之过急,等月娘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再过来也不迟。”
两人回了家里,张氏已经等在那里,她给几个人盛了饭之后说:“甲长来过了,他想买。我想了一下,既然你已经在河边把话说出去了,想来不日就会传到李家的耳朵里。为免夜长梦多,我便宜点给了他们,明天去城里把地契给转了。”
“好!给他们什么价钱?”
“还好,折了两成。”张氏挺高兴的:“这两年田地涨了些,没亏。”
“地以后还会涨,朝廷太平了,地肯定会涨。不过这一块咱们先卖了也是不亏的。等以后咱们再买好的。”陈熹说道。
庄蕾横了他一眼,他这不是让娘肉痛吗?
这厢说起李家村,既然用李姓命名,自然是一个村大多就是本家。陈家父子死在李家村后边的河里,那是闹得沸沸扬扬,也有从小沟村传回来的那些闲言碎语。说灵堂上李春生一家子被骂了回来。
陈月娘的婆母听见这些话,定然蹦跶起来,骂回去。
陈家父子死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他儿子可没有把他们父子推进河里,干她儿子什么事?女人不听话就不能打了?有几家人家不打女人了?自从这个儿媳妇来了,李家真的是迎了尊佛在家里。小夫妻俩拌个嘴,娘家人都会出场。他们讲道理去吊唁,被陈家给赶回来了!陈家的那个小寡妇,凶地不得了,完全的不讲道理……
他们家还是要讲道理的,陈月娘肚子里怀着的是他们李家的孩子,总归要回来的。说到底还是他李家的媳妇儿,一个女人还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当然这些话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真要等那个贱货回来,她一定要打死这个丧门星。
老太太吃过午饭到田头去拔两把菜回来等下晚上炒来吃,她看见他们家的地里站着两个人在指指点点。
甲长带着自己的大儿子,难掩兴奋地看这一片田,省了不少钱拿到手的。有了这一片田,他们家在村里也能算算的好人家了。李家婆子一看是陈家村的甲长,走过去叫:“陈阿胜,你在干什么?”
甲长略带着自豪地说:“春生娘啊!我来看看我家的地。”
李家婆子懵了一下,忙叫:“什么叫你家的地?这是我家的地。”
甲长瘦长的脸上,两撇胡须一翘道:“这是你亲家的地,给你家种了,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地了?如今你亲家公被你儿子害死了,珍娣一个女人家家的,还要给他家二郎治病,手头没钱,就卖了这些田地。这不前天刚刚把地契给转了,我今儿就来看看。”
李家婆子一下子慌了,自家家里的那些田地大多是薄田,出息不多,因着有了这片田,自家的那些地刚刚开始翻种桑叶,毕竟桑树不用太耗费精神。家里吃的粮食全靠了这些地,他们卖了,叫他们吃什么去?这不是要断他们的口粮?这陈家也太不地道了。
老婆子问:“真的?”
“我骗你不成?这一茬你们快些收了,咱们要种下一茬呢!”甲长越看越满意,老婆子却是一声惊叫:“这是我家的田,谁也不能夺走!”
甲长冷笑了一声:“地契那得看地契在谁手里,要不带你去衙门咱们评评理。你快些去跟你男人商量一下。把上面的庄稼收了,否则我就帮你割了。”
老婆子手里的豆子也不要了,飞快地奔回家去。李春生的爹正在院子里锉钓钩,看见自家婆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做什么,跟赶着投胎似的!”
“老头子,我们家的地被陈家那个婆娘卖了!”
“什么?”
李婆子激动地脸上的肉一抖一抖地:“就是月娘的二十亩嫁妆,被陈家给卖了,卖给他们村的陈阿胜了,他正在咱们的地里看呢!”
老头子听见这句话心头也是砰砰跳,比听见陈家父子死的消息还要紧张:“卖了?凭什么卖?嫁过来的嫁妆,招呼都不打一声卖了?”
“是啊!”李家婆子拍大腿说。
“六郎在哪儿?去陈家讲理去!”李家老头子叫了一声。
李家婆子进去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自己儿子的人影:“不在啊!”
老头子叫了一声:“你去后边找找!”他说的后边儿,就是村子后头的寡妇玉兰家。
李春生吃过饭就偷偷地溜了过来,寡妇玉兰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论辈分却是李春生的婶子。
她男人得了绞肠痧,死了一年整。就留下了两间破瓦房,还留下了一双儿女。女儿不过四岁,儿子那死鬼死的时候,才刚刚满月,如今也不过一周岁多一些。
玉兰生地没有月娘周正,只是行动做派自有一番风韵。她男人还没死的时候,在村里就有风言风语,跟外村的谁谁有些瓜葛。自从她男人走了之后,儿子三个月不到,就有人出入她的家门了,一个女人家的,原本家里就不富裕,拖了两个孩子,谁敢真娶回去做媳妇?只能靠着做做露水夫妻,从男人手上拿几个铜钱过活。
此刻她正枕着李春生的胸膛:“春生,你这样的男人真是……”
“真是什么?”李春生拿起玉兰的手指轻轻地咬着,那玉兰侧过头去仿若娇羞:“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是不是比你那死鬼男人要强?”李春生问她,她点点头,把头枕在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正儿八经地在一起,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我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我只盼着你天天能来。”
李春生压住她:“今天让你过过瘾!”两人正要花开二度,听见外边门被拍地震天响。
边上躺着正在睡午觉的姐弟俩一下子惊醒了,玉兰推开李春生抱起孩子,拢着衣衫道:“是你娘,还不快出去!”
“你先哄着孩子,等我回来!”
李家婆子奔到了后边找到了两间瓦房的小院,扒开篱笆,走到门口,使劲地拍门。门被打开,李春生拉拢了衣襟道:“娘,什么事儿?”
“家里都快没饭吃了,你还在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身上!快跟我回去!”李家婆子扯着儿子就要回去。
李春生甩开手,道:“干嘛?”
“干嘛?陈家把地给卖了,我们家吃什么去?”李婆子鼻孔出气。
“陈月娘那个贱货,还要不要回来了?”李春生一下子怒气上来,将衣带系好,跟着他娘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玉兰,晚上等我!”
李婆子看他还对着那个骚货挤眉弄眼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在门口抱着孩子的玉兰,骂了一声:“不要脸的贱货!”
玉兰看了一眼飞快奔出去的母子俩,撇了撇嘴。谁要这种男人做自己的丈夫,不是脑子不开窍吗?哄他两句还当真了。
玉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一根银发簪,簪子倒是个好东西,也算值几个钱。养活孩子不容易啊!
第18章 上门
这厢陈照拖着板车回来,庄蕾过来把板车上的油菜籽给搬下来,她拿着簸箕站在箬席上,借着风把里面的残余的菜籽壳子给吹了。听见自家的小黑汪汪大叫,抬眼看出去。陈月娘的婆婆在那里问:“她嫂子,你家婆婆在吗?”
庄蕾看见三人红着脸,头上冒着汗,她继续扬洒着菜籽,也不理睬。这下惹恼了李春生:“庄花儿,问你话呢!”
庄蕾拿起笤帚,将扬干净的菜籽烧进簸箕里,倒入挑箩里,陈春生大吼一声:“小寡妇,聋了!”上次她被庄蕾给打了,记恨在心。
张氏在里面问:“花儿,谁啊!”
“娘,没谁!几只牲口在外边!”
听见这话,李春生脸腾地蹿红了起来,李家的那个老婆子手伸进篱笆内,要拉开栓子,叫道:“亲家母,是我!”
张氏从里面出来,看见是李家一家子,脸色骤然就变了问:“你们还来干什么?”
李春生也没叫丈母娘,冷哼:“要不是我儿子还在你女儿肚子里,你以为我愿意上这样晦气的门?”
庄蕾转过身,冲过去激动地问:“你说什么?谁晦气?我男人和公爹被你给害死了,你还说我家晦气?”
张氏把庄蕾给拉住了:“花儿!”
李家的老婆子说:“亲家母,我们今日是上门来商量月娘的事情,她爹没了,在娘家住几天是没什么。可现在不是她爹的大殓也过了,也落葬了。总不能老是住娘家吧?她还怀着我们李家的子孙呢!”
“月娘是不能回去了,她爹她哥是怕她被打死才来接她的。若是这个时候她回去,被你们打死了。他爹在地下怎么安生?”
月娘的公爹指着张氏说:“你这怎么不讲道理呢?她是我李家的媳妇,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怎么能一直住娘家?这么住下去让邻居看了,笑话我们也笑话你陈家,陈家好家教,也教出这样的女儿,跟夫家这样闹。”
庄蕾过去牵住张氏的手:“娘,别听他们的,他们把月娘往死里打的。不能让月娘回去。”
陈照把菜籽萁给挑了回来,菜籽萁烧火用很旺,舍不得扔,满头大汗,他一看人都堵在门口,叫了一声:“让让!”
板车进来,他把一捆一捆的菜籽萁,塞进院子西侧的柴房里,庄蕾进去拿了一块手巾,出来递给陈照:“三郎擦擦汗!”,手里还有一碗茶水。
陈照接过手巾擦了汗,又拿了庄蕾手里的杯子咕咚咕咚地把一碗的茶水全喝了进去。
“那二十亩地是嫁妆,你凭什么卖了?月娘回来还吃什么!”李家老头说地理直气壮。
张氏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庄蕾侧过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谁家娶了媳妇还要丈母娘家养的?”
“那是嫁妆!”
庄蕾挑起嘴角冷笑:“什么嫁妆?当初搬嫁妆的时候搬过去的?还是放在箱子里你开出来看见过地契的?再说了,娘家的嫁妆也是给女儿用的。一家子全部吃在儿媳妇身上,天底下也就你们家这么不要脸。”这个时候过来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邻居已经有了,看见李家一家子说的话,开始嗡嗡地聊了起来。
李春生看庄蕾一身布衫,站在那里俏生生,头上一朵白花带着孝,又看了一眼在那里搬柴的壮实的陈照,想起方才的那个寡妇玉兰,这样的风流俊俏的样貌怎么可能守得住?他说:“可着,是你撺掇着卖了地啊?陈家大郎没了,陈家二郎是个痨病鬼。认了这个野男人做了小叔,你这是想等陈家二郎死了,可以叔就嫂,跟着他拼在一起?”
“李春生,你满口胡沁什么?看我不打死你个王八蛋。”庄蕾冲上去,被李春生一把推过去,她踉踉跄跄往地上一坐。
陈月娘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庄蕾跌倒在地上,她壮起胆子走到李春生前面骂道:“你个畜生还来做什么?”
张氏还在扶着庄蕾,陈照拿了扁担要打李春生,被里面的陈熹喊:“三郎,不可打人!”陈照停下了脚步,看着陈熹,陈熹走过去说:“有什么事就说,不要随便打打杀杀的。”
这边李春生一贯对着月娘要打要骂,听月娘这样骂他怒火上来,一把拽住了月娘的手,庄蕾才站起来,还没站稳,她大叫一声:“李春生你要干什么?月娘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陈月娘在李春生的一甩之下,她脚下一滑,扑跌在地上,张氏慌了神大叫:“月娘!”过去扑在月娘身上,月娘抱着肚子蜷缩在了地上。
庄蕾一拐一拐地走过去,一条腿看上去弯都弯不下去,也在嘴里叫着:“月娘!”
陈熹一步一喘地走过来,焦急地叫:“姐!”
月娘捂着肚子在那里喊疼,让张氏心疼地眼泪掉下来:“这是怎么了啊?”
隔壁的三婶忙过来一起搀扶月娘起来,庄蕾看上去很艰难地慢慢地直起腰身,对着陈照说:“三郎,给我打死这个王八蛋!”
“娘,婶儿,你们先扶着月娘进屋。”庄蕾对着三婶说道。
三叔堵在门口道:“欺负到我们陈家门上来了,月娘还怀着孩子呢!你这个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李春生对着陈月娘蛮横惯了,今天不过是轻轻一推,他叫道:“装模作样个什么?按在河里也没掉,就这么一摔就不行了?陈月娘,你今天给我带着二十亩的地契回去,就还是我陈家的人,否则就算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我也不会认。让他做野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