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僖嫔回到宫里,才知道她哥哥被革职了。
“噼里啪啦。”宫里的瓷器被她一把扫落。
“该死的汉人,该死的那拉明珠。”僖嫔怒极了,她就说嘛,皇帝为什么惩罚她,原来是前朝她哥哥出问题了。
叫僖嫔承认皇帝一点都不眷顾她,比杀了她还难,她坚决不承认皇帝是因为喜常在才罚她。
“主子,您最近不宜动手,先听着万岁爷的抄写宫规,博得了几分怜惜再去给家里大爷申冤。”僖嫔的心腹宫女安吉耐心劝到。
“你说的对。总有机会的。”僖嫔冲动是冲动了点,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听进去人劝。
安吉舒了口气,却有些后悔没跟僖嫔出去,如果她跟着出去了,也不会叫僖嫔随意罚人,会想办法劝一劝的。
这时候皇帝的口谕已经传遍六宫。
第7章
坤宁宫
“皇帝下旨革职查办僖嫔的哥哥,又将僖嫔禁足。”皇后钮祜禄·玉容轻轻敲打着桌子。“僖嫔自己撞上去了,万岁爷本就因着前朝生气,她还擅自惩罚宫妃。”
“姐姐,这喜常在倒是被皇帝记住了。”皇后身体一直不好,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钮祜禄家已经准备将皇后的亲妹妹送进来,现在皇后趁着自己还有些日子,将妹妹钮祜禄·玉华带在身边教导。
“她倒是有几分运气,不过咱们这位万岁爷可是喜新厌旧得很呢。”皇后说,“该担心的另有其人。”
承乾宫
“去给我查查这个喜常在。”佟贵妃听到消息时正在染蔻丹,她欣赏着指甲上漂亮的红色吩咐道。
“是,娘娘。”她身边安静候着的宫女行个礼悄悄退下。
“主子,不能再拖了,老爷已经在让夫人教导四小姐了。”身穿褐色马甲的中年女子上前几步说到。
佟贵妃进宫几年不说生育,连孕信都没有。佟家也是急了,没有阿哥整个家族都不安稳。
“啪。”佟贵妃将护甲摔在桌子上。
孩子孩子孩子,看着宫里一个个的怀孕生子,她心里也跟熬油似的,为了要个孩子她不知道喝了多少苦药汁子。现在连阿玛额娘也要放弃她了吗?
“主子,四小姐还小,要进宫也是好几年后了。老爷和夫人特地挑了四小姐。”刘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差了。
是啊,她这一房是没有适龄的女孩了,可以其他房还有呢,远的不说,佟国纲可是有个嫡女今年刚好及笄,也是皇帝正儿八经的表妹呢。
“嬷嬷,我让你选的宫女选的怎么样了。”佟贵妃紧紧握住手帕。
“寻摸了三个宫女,都是好生养的,您要不要叫来看看?”六嬷嬷知道自家主子终于想通了,宫女都是包衣,生了孩子后抱过来抚养,改个玉碟不就跟亲生的一样了嘛。
“先让她们学着规矩吧,学完我再见。”佟贵妃不想养其他人的孩子,可是没办法。
“是。”刘嬷嬷知道不能逼她太紧。
咸福宫
“哦?喜常在遇见万岁爷了?”端嫔放下茶一脸惊讶,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推喜常在一把呢,她自己就成了。
“据御花园的奴才说,皇上亲手抱着喜常在去了绛雪轩。”杨嬷嬷给端嫔加了些茶。
“这样也好,希望喜常在能多得垂怜。”咸福宫在东西六宫地位最低,就连送来的份利都排在最后,质量也是最差的。
“主子,僖嫔的哥哥因为草菅人命等罪状被革职查办了,僖嫔也被禁足了。”春月走进正殿禀告。
“僖嫔仗着自己与先后出自同一家族,在后宫嚣张跋扈,谁不知道她只是赫舍里氏旁支,跟先后根本没什么关系,现在可好了。”僖嫔得势时经常给不受宠的妃嫔没脸,端嫔深受其害。
“谁让孝仁皇后还留在家里的最大年纪的妹妹刚刚6岁呢,说句不好听的僖嫔就是狐假虎威。”
视线再回到绛雪轩
“你们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康熙帝看了一眼东珠,刚刚留在乾清宫的魏珠派人来传话,说是有大臣在乾清宫等候觐见。
“是,恭送皇上。”两宫女低头行礼。
康熙帝走后大约两刻钟,东珠从昏迷中醒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樱桃颇为高兴,这次可是被皇上记住了。
“樱桃,”东珠只知道自己被康熙帝抱起来了,之后的事情都不知道了,“刚刚发生什么了?”
“刚刚皇上撞见您昏迷,将您抱到绛雪轩,还叫太医给您诊脉了。对了,僖嫔被罚抄写20遍宫规,写不完不能出来。”樱桃笑盈盈地说,除了高兴于僖嫔被罚,更多的是遇到皇上。
“你和白果扶着我回咸福宫。”东珠倒是没想到僖嫔竟然会被禁足,她这次的目标其实是给康熙帝留下印象。
“主子,要不再休息会?”白果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回宫。
“不用了,回去再休息也是一样。”皇帝这种人啊,他可以允许你在这儿休息,但是你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樱桃和白果看东珠一副不会更改的样子,只好扶着她拿着东西离开绛雪轩。
坐到熟悉的榻上,东珠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白果去煎药吧,樱桃帮我换下衣服,小袁子去提膳。”折腾了一上午,她已经累到没胃口了,可是出了很多汗,又让她浑身不舒服。
樱桃帮她拆了头发,松松的梳成大辫子。
“主子您的腿。”换上一身宽松的杏色常服,樱桃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腿,两块触目惊心的乌青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着严重罢了,一会叫小袁子烧点水,拿热手巾敷上,揉开就行了。”东珠看了一眼膝盖倒不是太在意。
“这多疼啊。”樱桃都心疼了,东珠肤色白皙,这一大块乌青就好像是白玉有瑕,看得十分刺眼。
“这可能还有点用呢。”东珠喃喃自语。
“您说什么?”樱桃没听清。
“没什么,你去看看药煎好了吗。”东珠岔开话题。
樱桃没多想,小跑着去找白果了。
喝完药,小袁子从膳房提来了四菜一汤一饭。饭是梗米饭,菜是一碟片鸭子、一碟五绺鸡丝、一碟凉拌黄瓜、一碟炒白菜丝,汤是山药枸杞汤。
天热,再加上中暑没有胃口,东珠将放凉的茶水浸在梗米饭里,泡过凉水的热饭变得温温的,又捡着五绺鸡丝和凉拌黄瓜吃完了一碗饭。
山药枸杞汤也喝了一碗。剩下两个菜原封不动的分给樱桃她们。
“春月姐姐?”白果吃完午膳准备去寝殿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春月。
“是白果啊,麻烦你跟你们主子说一下,端嫔娘娘派我来送东西。”春月笑盈盈地说。
“您到屋里等吧。”白果将春月引进待客的暖阁,自己快走几步到寝殿,“主子,端嫔娘娘身边的春月来了,说是给您送东西,我让她在暖阁等您。”
东珠惊讶了下,“你去跟她说稍候片刻,我换件衣服。”
“是。”白果躬身退下。
“给喜常在请安。”春月稍等了一会,就看到喜常在从暖阁开的小门里出来。
“免礼,端嫔娘娘吩咐你送什么东西?”东珠面带笑意。
“回喜常在,娘娘吩咐我送两盒燕窝,两盒银耳给您补身体。”春月拿出一个盒子,“四盒都放在里面了。”
“那我得去谢谢娘娘啊,”东珠示意身边的白果接过盒子,“不瞒你说,之前的两盒燕窝我都吃了,正愁这么好的东西万一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
“娘娘说了,今天您受委屈了,就不用去谢恩了,好好休息就好。”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仿佛长在春月脸上似的。
“那请替我多谢娘娘,等好全了我一定亲自去谢恩。”东珠听懂了,这既是拉拢她也是端嫔表明自己的手段。
这倒是没什么,初来乍到的,互利共赢也不是不可以。
“那奴婢告退了,端嫔娘娘说前朝出了点事。”春月仿佛不经意般的说出后一句话。
“那就不留你了,白果送春月姑娘出去。”东珠吩咐道。
等所有人都出去,东珠正在琢磨春月的最后一句话,端嫔不可能无缘无故加一句没甚联系的话。
前朝出事了?为什么要跟她说,除非是跟她有关的,白日里康熙罚了僖嫔,她也是觉得单单擅惩宫妃这一条对不上这惩罚。如果是迁怒那就说得通了,大概是僖嫔家里出事了?
“小袁子。”东珠放下手中的茶杯。
“奴才在呢,主子有什么吩咐。”小袁子轻柔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同乡是清扫连接宫门的大路的是吧。”东珠从记忆深处找出那段记忆。
“是的,是奴才的同乡张二。”小袁子压低脑袋回答。
“樱桃你拿二两银子给小袁子,小袁子你去向你同乡打听一下今日白天有发生什么事吗?”东珠吩咐他,“小心点,他不知道也无妨。”
“是,奴才一定小心。”别看小袁子一副怯懦的样子,其实他心够狠。
小袁子出身农家,本来像他这样能传宗接代的男孩能过得下去的家庭都不会让进宫,他家却是例外,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小袁子娘死了后,爹又娶了寡妇,生了个小儿子,这前妻生的一儿一女就愈加碍眼。
女儿刚满六岁就被卖给人伢子,儿子也是十岁就送进宫当太监,小袁子的爹硬是一声不吭,自此,小袁子就发誓一定要往上爬。
“喏,这里头是二两银子。”樱桃努努嘴将荷包拿出来。
小袁子接过樱桃给的荷包三两下就拆开荷包倒出银子,“哪里用得上姐姐绣的这么好的荷包呢。”
“贫嘴,这荷包你拿着吧,可以装点东西什么的,”樱桃抿嘴笑了笑,“快去做主子吩咐你的事吧。”
“得嘞,小的这就走了。”小袁子眯眯眼。
他先去太监房,从自己的铺位下翻出个用油皮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才知道原来里面放了午膳赏下来的片鸭子,经过一下午,上边的油已经凝固了,但奴才们肚子里边缺油水,尤其干清扫工作的,他们最喜欢这种了。
又拿了几块主子赏下来的绿豆糕,一起包起来,趁着天色暗淡,悄悄往宫门走。
两刻钟后,小袁子回来了,“主子,张二说今天白日里多位官员进宫,还说他打扫时听到皇上下令革职查办了锦州知府。”
“锦州知府...”东珠的记性不错,原主父母进宫前更是教导了好几回,很快就想起来这锦州知府是谁,僖嫔的哥哥。
既然知道了,东珠也就明白端嫔的意思了,一来试探她的城府,二来提醒她不要侍宠生骄,高估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所以皇上才罚了僖嫔。
第8章
乾清宫
办完事的康熙帝半靠在榻上眯着眼睛放松了一会。
整个乾清宫安静又有序的运转着。
“梁九功,那个喜常在还在绛雪轩吗?”康熙睁开眼睛敲打着桌子。
“皇上,您走后两刻钟喜常在就醒了,醒了没多久就回咸福宫了。”东珠想的没错,康熙帝确实派人看着绛雪轩。
倒是颇为知情守趣,康熙这次是真的感兴趣了,他喜欢懂事的女人。
后宫里受宠的妃嫔容貌性格上可能各有千秋,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有自知之明,他心情好的时候不介意跟妃子玩玩情趣,心情不好的时候希望她们懂事点。
“梁九功,这喜常在什么时候选进来的。”
“回皇上,喜常在姓喜塔腊,是今年初春选秀进来的,只是一进宫就报病了,绿头牌还没放上去。”
梁九功在心里擦汗,幸好他趁皇帝跟大臣商议国事的时候去了解了一下喜常在。
“胡太医怎么说。”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梁九功懂了。
“喜常在的身体大病初愈除了还有些虚弱没什么问题了,虚弱这个问题好好保养就行。”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弯腰回答。
“催催顾问行把绿头牌放上去。”谁的绿头牌不言而喻。
康熙帝八岁登基,常年的皇帝生涯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想要的一向不会拿不到,也不会委屈自己。
全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感兴趣了,就宠爱一段时间,不感兴趣了,就不去了。
“嗻。”梁九功正准备退下去找顾问行,顾问行就在门外求见了。
“进来吧。”康熙摸着一块玉佩。
顾问行端着盘子就进来了,盘子里面乘的就是预备侍寝的嫔妃名单,比较得皇上宠爱的放在前边,其他的就按份位放置。
“万岁爷,该翻牌子了。”他将盘子呈在康熙面前。
“去吧。”康熙兴致缺缺,看都没看一眼。
“嗻。”顾问行倒也不惊讶,康熙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想翻牌子,他端着盘子就离开了。
“顾问行,顾问行你等等咱家。”梁九功小跑着跟上。
“哦,梁公公有何贵干?”御前这几个大太监各个之间都有竞争。
“啧,我是来提醒你的,别不识好人心啊。”梁九功翻了个白眼。
“哟,梁公公这么好心啊。”顾问行是真的有些惊讶。
“正经点。白日里发生什么了你知道吧,万岁爷对喜塔腊常在颇感兴趣,催你快点放上喜塔腊常在的绿头牌。”几个贴身大太监倒也不是仇人,他们各自的工作都不相同,更防备的是下边的想把他们拉下去的人。
“喜塔腊常在?”顾问行惊讶地说,“这位不是一直报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