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播?夏映浅可不知道。
他朝两人作揖道:“两位施主安康!”
“小道长安康!”大祥也朝他作了个揖。
二君看到了大祥递过来的眼色,接着说:“小道长,我们是盛市本地最有名的自媒体,在网上看了咱们道观的视频,特别想以一个更加全面的角度,来给咱们道观拍一段短视频,所以征求您的同意……”
夏映浅点点头道:“你们随便拍吧!别进主殿拍就成。”
说着他将自行车搬进了道观里。
大祥跟了进去:“小道长,您也得入镜呀!这样画面才会显得真实鲜活。而且拍摄的好处是相互的,对你们道观来说,算是增加了宣传,对我们来说,我们就是想多涨几个粉丝,再一个就是能宣传咱们盛市本地的旅游业,一举三得。”
二君也跟着进来了,扛着摄像机乱晃。
眼看他的摄像机对准了主殿,夏映浅赶忙又道:“没有经过三官大帝的允许,你要是在主殿乱拍的话,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二君神笑了一下,摄像机的镜头转到了一边,心里却想,能有什么后果啊!
大祥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闪烁道:“小道长,还有一个小道童呢?”
嘶~
敢情是来拍他表姨的。
夏映浅撇撇嘴说:“去幼儿园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祥又问。
夏映浅想了想,他们晚上还有事儿,便道:“你们要真想拍的话,就明天中午来吧!”
大祥点头道谢:“那就麻烦小道长了。”
夏映浅摆摆手:“不客气。”
打发走了两人,夏映浅煞有介事地翻了翻师父留下来的占卜书。
他按照书里教的方法,给方神棍卜了一卦。
乾为天:可望寻回。
但失物被很重的物件儿压在了最底部。
鬼能被什么玩意儿压住呢?
夏映浅百思不得其解。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这个半桶水占卜错了。
再一瞅时间四点半。
得,又该接娃了。
接孩子的路上,夏映浅在心里琢磨,要不给他表姨办个日托?省事儿!
日托是在幼儿园里吃两顿饭,就五河镇这种小地方,一月托费也得一千三呢!
不在幼儿园里吃饭,一月就八百。
其实要按照这两天的进帐,他也不是养不起她。
但这种事情谁知道会不会持续有呢!
夏映浅又想起了方神棍要寻鬼的事情。
兴许是跟他表姨在一块待的久了,他满脑子也都是重金。
入夜。
苏锦霓按照夏映浅说的,点燃了三根檀香,在心里默念红茵的名字。
红茵原本在鬼洞里修炼。
可怜她被小道士和大黑脸联合打击的,最近都不想出门晃悠了。
说起修炼,其实她也没什么具体的要领。
无非就是吸吸月光。
要不就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练练反应能力。
鬼跟人一样,时间长了不练,动作缓慢。
比如那个大黑脸。
上回秦游成弄脏了她的鞋,就是她到处乱窜,练习反应能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
说起来,这场事故不能算是单方面造成的。
但她是鬼,还是个女鬼,就是不想讲道理。
红茵在自家的鬼洞门口翘着二郎腿吸月光,也就是眨一眨眼睛的功夫,嘿,眼前就变了。
俩人一鬼,将她围在中间。
红茵的脸色有点儿黑,她可能近墨者黑了。
红茵其实一点都不想再来道观。
尽管小可爱的嘴巴很甜。
因为按照她的推算,她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
红茵咬牙切齿,不讲道理地说:“你们以后不能一个招呼不打就把我招来,万一我在洗澡呢!”
鬼还需要洗澡吗?!
自打做鬼,他可是一次都没有洗过。
大黑脸惊讶了,他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自己,屁都没有闻到。
这时,苏锦霓掰了掰手指头道:“红姐姐,你最近有没有在附近见过其他鬼?”
红茵的眼睛瞟向了大黑脸。
苏锦霓摆着小手说:“不不不,那个鬼一定比范阶的脸白。”
小鬼嘛,虚影子总是会淡些的。
范阶:……
感觉自己受到了嫌弃!
红茵摇了摇头。
这附近要是有其他同类的话,那天她也就不会跑过来找大黑脸显摆鞋,也不会一时失足千古恨了。
苏锦霓看了看表外甥,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一手托腮,重重地叹了口奶味儿十足的气:“那能怎么办呢?要不然写个寻鬼启事吧!”
第15章 佛牌
“写寻鬼启事,万一鬼不识字呢?”
夏映浅故意逗他表姨。
“是哦,刚刚没有想到!”苏锦霓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小脑门。
夏映浅按住了她的小手。
“这样吧,人找人路,鬼找鬼道儿,咱们分头行动。红茵,你带着大黑脸去一趟四景村,看看能不能找个鬼打听打听。哦,对了,看好了大黑脸,别让他迷路了。”
两人两鬼凑在一起商量事情的行为,看起来特别怪异。
尤其红茵,她一点儿都不想听从命令,可不听又不行。
她撇着嘴说:“迷路了也不怕!再叫他回来不就成了。”
都成鬼奴了,哪怕远在天边,只要主人一叫,也能瞬间回转。
而鬼奴得到的酬劳就是三根香火。
听听,是不是跟训狗有异曲同工之妙。
夏映浅想到了白天卜的卦,皱了眉道:“我怕的是能困住那小鬼的东西,也能困住你们。你们俩呆在一处,别走散了。”
红茵想说孤男寡女的总呆在一处不大好,话都到了嘴边,想起小道士才十四,他懂个屁啊!
她又将话咽了回去,往外飘的时候,愤然想:姑奶奶是看在小可爱的份上,才跟小道士同流合污。
“红姐姐,一定要小小心呀!”
身后传来了小可爱的嘱咐,红茵的鬼气顺畅了不少,连带着看大黑脸也顺眼了许多。
“一会儿跟紧了姑奶奶!”
她又小声嘟囔:“哪有狗还迷路的!”
范阶:……
等到两鬼一离开,苏锦霓兴冲冲地问:“表外甥,我能干点什么?”
“你呀!”夏映浅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你睡觉!”
“哼!”苏锦霓撅了撅小嘴儿。
表外甥好像是嫌弃她人小力气不够大。
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过河拆桥=表外甥=不识货!
睡是不可能睡的。
苏锦霓缠着夏映浅,翻了两个小时的花绳。
就在夏映浅濒临崩溃之际,她终于熬不住了,小手上还缠着花绳,沉沉地睡去。
拂晓之前,大黑脸一个鬼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红茵写的字条。
夏映浅揉了揉眼睛,拆开了那黄裱纸一看。
上书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没找到鬼!”
底下又跟了一行“明晚别叫我!姑奶奶要睡美容觉!”
底下的字比上面的更丑。
想来可以代表红茵扭曲的心情,还有她最后的倔强。
夏映浅阅后即焚。
好在,他也没指望一晚上就能打听出什么来。
早上和昨天一个流程。
赶在七点五十之前,夏映浅将苏锦霓送到了幼儿园。
别人家的小孩,都是萌哒哒的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再见。
苏锦霓斜眼看他,长辈范儿拿的十足:“哼,今天是不是又想请假?又不好好上学!”
夏映浅:……
不止今天,其实这周都不大想去。
他的命格不太好,离开道观时间长了,总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打个比方说,他周身都是潮气,道观就是太阳,一离开道观,霉运就会蔓延生长。
十一点钟,夏映浅又认命地去接孩子。
他忘记了快侠主播要来拍摄的事情,压根儿就没跟他表姨提起。
接完孩子了还得做饭。
夏映浅去了厨房,苏锦霓嘚儿巴嘚儿巴跑到了青苔墙边,烦范阶。
苏锦霓戳了戳他问:“你和红姐姐都找到什么了?”她的信息有点滞后,啥也不知道。
范阶张着大黑嘴,打了个哈欠,缓慢地摇了摇头。
苏锦霓怪失落地耷拉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委屈巴拉地说:“以后你发现什么都要先告诉我!知道吗?不要告诉我表外甥啦!我才是这个家的大人。”
范阶压根儿就没听懂她的意思,别看他的动作缓慢,但脑子灵活呀,要想打发走她,当然是点头啦!
苏锦霓开心地摸了摸他的头,夸赞:“好鬼!”
范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狗。
中午十二点,大祥和二君开着吉普车,准时到达道观。
昨天,大祥还特地在镇上打听了一下。
小道长是打小就住在道观的。
小道童虽然刚来没有几天,但听说也是被父母遗弃。
两个被无良父母遗弃的孩子,这样的人设特别容易炒话题。
要是再能找到小道长的监护人,上直播聊一聊,分分钟钟可以引爆话题。
大祥和二君因此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两个人的眼下,显而易见有了黑眼圈的痕迹。
大祥大老远就看见了身穿道袍的小道童,一个人站在墙角里叽叽咕咕。
他停好了吉普车,迈步走过去,手里还拿着特意给她买的礼物——
一根比小朋友的脸,还要大的彩虹棒棒糖。
“小朋友,你好呀!叔叔请你吃糖好不好?”
苏锦霓觉得眼前的大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又不认识。
她猫儿眼滴溜溜一转,拔腿就往道观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表外甥,不好啦,有人要拐卖我啦!”
二君差点没笑岔气,指着大祥的脸道:“衰货,长得就像个人贩子!”
大祥啐了他一口,气哼哼地踏上了道观台阶。
“小道长有礼!”
夏映浅一愣,终于想起拍摄的事情了,他作揖道:“两位施主有礼。”
苏锦霓一看表外甥认识他们,不好意思地躲在表外甥的腿后,偷眼将两人打量。
他们好像在聊拍摄短视频。
苏锦霓恍然大悟。
嗳,原来是真误会了。
糖是真的要送给她吃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大祥设计了几个拍摄主题,其中有一个是想拍摄夏映浅和苏锦霓做功课的场景。
这个功课可不是学校里的功课。
说白了就是想让他俩盘坐在蒲团上,凝神静思。
“现代人越是人心浮躁,就越是喜欢这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大祥说起拍摄理念来头头是道。
夏映浅可不懂那么多,但他坚持道:“没有得到三官大帝的应允,是不可以在主殿拍摄的。”
二君觉得这孩子的脑袋傻的冒泡了。
他揶揄道:“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得到三官大帝的应允?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吗?”
夏映浅挑了下眼皮,倒也不气,指了指主殿说:“你们去上柱香问问就知道了。”
大祥和二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默契不言而喻。
嗨,敢情是想要香油钱。
这年头,连孩子都钻到了钱眼儿里。
两个人走进主殿。
大祥煞有介事地点燃了三根檀香。
二君准备好了香油钱。
大祥道:“三官大帝在上,信徒二人想给清明观拍一段小短片,需要在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话都没有说完,手里的檀香……居然断了。
大祥“卧槽”了一声。
就是前几天去四景村拍那个姓方的神棍,也没有遇见如此灵异的事件。
二君也吓了一跳:“你个衰货是不是捏错地方了?”
大祥的三观正在进行洗礼,没好气地说:“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二君又拿起了三根檀香。
他摁了一下打火机,火苗子刚起,一阵风穿堂而来,火苗便熄灭了。
二君不信邪,又摁了一下打火机。
这一次仍然没有悬念地熄灭了。
二君的心里有点毛了,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夏映浅。
夏映浅撇了撇嘴:“别瞎忙了,三官大帝没同意。”
原来神也会偏心眼儿!他表姨挤在地官和水官的中间吃供奉,他们都乐意。现在拍一下都不成了。
大祥和二君的脸色煞白,像见鬼了似的,跨出了主殿。
二君的态度猛然转变,斟酌着问:“小道长,我们这……”
是不是把三官大帝给得罪惨了?
连香火都不受了。
夏映浅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你别拍主殿就成。”
他顿了一下,安慰说:“其实三官大帝还是挺慈祥的。”
大祥快吓疯了,哪儿能听得进去夏映浅说什么。
他脑子一抽,从衣服的里面掏出了一个佛牌,给自己壮胆:“二君,别怂!我们有人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