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真大。”他自言自语。
夏映浅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脑海中放电影似的过着今日英语老师布置的背诵作业。
他虽然没去上学,但每一日的作业都会老老实实地做完。
还别说,背英语单词,比念经都管用,真催眠!
他不过才记了两三个,脑子就混沌了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他的耳边骤然响起炸雷一样的声音:“喂,听…到…了…吗?嘤嘤……”
夏映浅猛然睁开了眼睛,拧开了床头灯,格外无语地瞪着随手搁在床头柜上的佛牌。
还真他奶奶的有鬼哭鬼嚎。
幸好,他早就是个成熟的道士了。
不然早就被这些鬼鬼怪怪吓成了神经病。
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的夏映浅给方神棍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有快侠主播去过他那里。
方神棍奇怪地道:“小道长是怎么知道的?我跟那两个人起了冲突,拍了一半就赶走了他们!难不成他们把半成品也放到了网上?那我可是要告他们的,告他们侵犯我的肖像权!”
夏映浅掂量着手里的佛牌,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通知他:“你那丢的小鬼,八成找着了。”
方神棍惊喜万分,“真的?”
“哦!”夏映浅淡淡又说:“我找着了一个鬼,但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你的,等晚上九点半你来认领一下。”
其实养小鬼的都知道,养鬼跟养狗差不多,只要没有限制,他不可能找不着家门的!
方神棍误会了:“小道长放心,我一定带着重金去认领!”
夏映浅想说,重不重金的无所谓。
毕竟鬼被佛牌给压住了!
怎么弄出来是个难题!
但又一想,在电话里扯不清。
他没再说什么。
方神棍也只当他是默认了。
挂线了。
和昨夜一样。
夏映浅头疼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佛牌,又看了看正吃粉的他表姨。
他纠结的很,因为他要不耻下问。
“那个表姨呀!你有没有办法把牌牌里的鬼给放出来?”
苏锦霓停下了筷子,舔了舔沾满溏心鸡蛋的小嘴唇,乌拉不清地说:“放了他处来,就会有,另一个鬼鬼被吸进去!”
“那砸碎行吗?”夏映浅怪不舍又问。
“鬼鬼会碎掉的!”苏锦霓很正色地道:“碎掉的鬼鬼会变成丰都鬼城里的泥,被其他的鬼鬼踩呀踩呀,好几万年,都不能投胎呢!”
夏映浅一听,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成熟的道士了,他表姨说的这些,他压根就没有听过。
她又在胡扯吧?!
是的,她肯定在胡扯鬼,鬼都是用飘的踩不到泥。
夏映浅心情格外复杂,他紧皱着眉头,忽然盖特到了重点。
“表姨,你说这里头的鬼被吸进去之前,还有一个鬼,那个鬼去哪儿了?”
苏锦霓很认真地看着夏映浅。
她表外甥是不是傻的呀?
嗯,看起来确实不如她聪明。
她张了张小嘴儿,想要告诉他这个事实。
但还是算了吧!她怕打击的表外甥哭唧唧。
夏映浅眼巴巴地等着答案呢!
看她欲言又止的,他还心想,没准儿这一次的答案会靠谱一丢丢。
却只见她翻了个白眼儿,哼哼道:“我怎么知道呀!”
夏映浅深深的,深深的,深呼吸。
为什么要对她有期待呢?
**
自打败家子卖了他从泰国请回来的佛牌,黄大庆就觉得干啥啥不顺,倒霉第一名。
谈好的生意又黄了。
他气急败坏地开着车回家,一进门就看见败家子有床不睡,却躺在沙发旁边。
黄大庆走上前去,轻轻地踢了他一脚:“黄子滨,是不是又去网吧包夜了?滚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毕竟是亲生的,而且是根独苗,就算再败家,当爹的也不能不管亲儿子。
可地上的黄子滨没有一点儿反应。
黄大庆又接连踢了几脚,总算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赶忙蹲了下去,触了触儿子的鼻息。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还有气。
黄大庆才将松一口气,忽地看见黄子滨的嘴角上扬,还以为是儿子恶作剧。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过去:“臭孩子!不好好学习,天天败家就算了,想吓死你爹继承财产啊!”
他这一脚实打实地踢在了黄子滨的腿上。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的最清。
黄子滨是最怕疼的,平日里手长点倒刺儿,都吆喝的不行。
而现在,臭小子,居然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再看他的脸,依然保持着嘴角上扬,微笑的表情。
黄大庆心头乱跳,他真的慌了!
**
才将傍晚。
方神棍的黑色小轿车就停在了道观的门口。
与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慌乱。
来人正是盛市的首富黄大庆。
今早回家,他发现儿子黄子滨倒地不醒,赶忙送到了医院,各项的检查都做过了,却没有发现一丁点儿问题。
本来就信邪的黄大庆,慌里慌张又将儿子送到了方神棍那里。
但方神棍只管算命,忽悠忽悠理论知识还行,实际的操作,驱鬼呀叫魂呀,他统统不会。
但送上门的小钱钱不能不挣啊。
方神棍的脑子一转,就来了主意。
和小道长说好的带着重金。
这不,“重金”来了!
“小道长在吗?”
方神棍踏进了道观,大声询问。
夏映浅去街口买烧饼了,顺带给他表姨买大猪蹄。
苏锦霓一个人在道观里看家。
好不容易躲开了表外甥的眼睛,她跑到主殿跟三官大帝叭叭叭。
“吃了我表外甥的供奉,还不干活,羞羞羞!”
哼,她才不会说她是羡慕嫉妒恨了!
三官大帝:……
调皮!
还没叭叭完呢,就听见了方神棍的声音,苏锦霓跳出了主殿,热情地招呼:“山羊爷爷来啦!”
她还特地看了看,山羊爷爷没有带包包。
所以重金在哪儿呢?
方神棍:……
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胡子,不叫仙风道骨了。
第17章 包装 阿浅行不行!
夏映浅一回来,就看见了方神棍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立在院子里。
不是说好了九点半嘛?
这老头儿,每回来都偏赶饭点儿!
这烧饼他就买了四个,猪蹄儿就买了俩。
他扫了一眼所有人,谁吃谁不吃呀?
他一对上他表姨晶晶亮的猫儿眼,心想,谁不吃,他表姨都得吃。
夏映浅悄悄地把烧饼和猪蹄别在了身后,干笑一声,怪不好意思地问:“你们…吃了吗?”
黄大庆心急如焚,别说是晚饭了,连中午饭都没吃一口。
他斜眼看了看方神棍,那意思是问:这小孩能靠谱?
一开始黄大庆压根就不愿意来,还是方神棍给他看了那个快侠直播发的短视频。
说什么拍一拍道观,就中了八万块。
他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但一来他就后悔了。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得争分夺秒救儿子。
他虽然懂得不多,但电视剧上不是演了,魂要是丢个三几天,就再也回不了身体了。
盛市若真没有能人能救他儿子,他就赶紧包机飞到泰国去。
黄大庆不差钱,但差儿子呀!
甭管败不败家,也是他辛辛苦苦拿钱浇灌大的,有感情基础在。
方神棍也给了他一个眼色,意思是说稍安勿躁。
方神棍给夏映浅作了个揖,忽略了吃没吃那个问题,问他:“小道长,我的东西……”
“哦,在屋里!”夏映浅转身想去拿佛牌。
方神棍赶忙又道:“小道长,那个不忙,我这儿还有一件其他事情要麻烦你。”
夏映浅顿下了步子,眉头不由紧皱。
他觉得这些成年人,太不够真诚。
有事情求他就有事情求他呗,还要试探一下,是不是真的找到那只小鬼了。
切!
方神棍朝一旁退了一步,示意黄大庆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黄大庆实在是犹豫,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道长年纪太小,还因为他一手烧饼一手猪蹄。
不是说道长就不能吃饭,非得喝风吃露水。
而是吃……也不该让他们看见啊!
一时间,黄大庆的脑子跟乱麻一样。
方神棍误会了,还以为他是紧张。
他干脆又上前了一步,直接道:“小道长,这位黄先生的儿子掉魂了!”
夏映浅“哦”了一声,问:“那叫魂了吗?”
方神棍别过脸不肯接话。
而黄大庆一脸的懵逼,他要是会叫魂,还来这儿干啥?
夏映浅懂了,方神棍果真是个神棍,离了小鬼他就是个屁。
他冲苏锦霓招招手,把烧饼和猪蹄儿一块递了过去:“表姨,你先吃!”
紧跟着他又冲方神棍和黄大庆道:“人呢?我瞧瞧!”
黄大庆这时才癔症过来,赶忙朝观外的保镖喊:“快把子滨抬进来。”
**
正值晚饭饭点,老街街口聚集了很多闲人,端着自家的饭碗,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眼看四个大汉抬着一个担架,进了清明观,纷纷议论了起来。
周奶奶:“哎哟,阿浅现在可不得了喽,都有人专程上门找他看病了!”
余奶奶咂了咂嘴,接道:“这个可是担架抬进去的哟,可比上一个脸上长大包的病的厉害,也不知道这一次,阿浅行不行?”
王家的嫂子强势挤入了“谈话会”,兴冲冲地给年纪大的奶奶们科普,“那个小道士可是咱们镇的名人啦!前几天有一个自媒体去道观里拍摄,拍完就中了八万块钱呢!彩票二等奖!”
“真的假的呀?”周奶奶和余奶奶异口同声地问。
张清山在一旁听了许久,前面说的那些他都忍了,唯独这八万块他忍不了。
再让这些老太太们聊下去,都把那小道士塑造成财神爷了。
他瓮声瓮气地说:“那都是自媒体为了流量在瞎扯!你们想呀,阿浅要是能有让人中奖的本领干嘛要便宜外人,不让咱们这些街里街坊们受益呢!还有啊,阿浅他自己都没钱!”
这话说的在理,周奶奶和余奶奶点了点头。
王嫂子谴责道:“是的呀,现在这些主播为了流量,什么谣都敢造!”
“嗯,坏的很!”周奶奶附和。
张清山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这把火还是烧不到夏映浅的身上。
余奶奶很是操心,又道:“你们说阿浅能不能治好那个担架抬进去的?”
周奶奶同款的担忧脸:“谁知道呢!”
张清山干笑:“哎呀,你们还是要多相信科学。道观要是什么病都能治的话,还要那些大医院干啥?”
小张医生只要不乱推销他那些保健品,说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就有人附和:“是的呀,我看那人也是傻的脑子冒泡了,有病不去医院,跑道观里能做什么?祈福啊?”
“驱邪!”
“切!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而且,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傻的脑子冒泡泡。”
张清山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闲聊的人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押夏映浅一定能治好病的,一派押治不好的。
张清山押的当然是治不好。
他还放出了豪言:“要是我输了的话,这个月你们去我诊所里看病都不要钱。”
“呸!”
几个人一块儿呸了他一口。
毕竟好好的人,谁也不愿意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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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热闹的很。
清明观内却很安静。
四个保镖将黄子滨抬进院内,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但清明观的小院实在是太小了。
也就站了这么几个人,便稍显拥挤。
夏映浅走到了担架前。
只见担架上躺的少年也就十四五岁,跟他差不多的年纪。
长得和眼前的黄大庆有五分相似,一身的名牌,脸色腊黄,一看就是身体不好或是经常熬夜。
奇怪的是,这少年紧闭着双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夏映浅抬手掀起了他的眼皮,瞳孔倒是正常,不像是掉了魂的样子。
他奇怪地“咦”了一声,道:“等等啊!”
他得先去开个天眼,再捯饬一下。
夏映浅转身进了屋。
苏锦霓将猪蹄儿搁在了石桌子上,还有那个她咬了两口的芝麻烧饼,也搁了上去。
她又甩了甩手上的芝麻粒儿,这才凑到了担架前。
苏锦霓也像夏映浅一样,掀了掀黄子滨的眼皮,将芝麻留在了他的眼皮上几粒。
方神棍愁的牙疼,嘶一声道:“唉呀,小小道长,你……”
苏锦霓抬头,很有礼貌地问:“山羊爷爷,我怎么了?”
方神棍斜了一眼黄大庆,幸好这会儿他在发愣,根本没注意这里。
方神棍悄悄拿掉了黄子滨脸上的芝麻粒儿,又朝苏锦霓摆了摆手,也不好说让她一边玩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