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林黛玉和孙悟空——柯染
时间:2021-03-13 10:20:31

  黛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三藏问禁锢的事。
  黛玉也看向他,目带期许。
  大圣道,“菩萨看不见他,算不出他过去未来,不消说解禁锢的事了。”
  猴子围着小妖怪四处转,“难不成你像那野人一般,是凭空来的?”
  黛玉心焦,越慌,咳嗽得越厉害,她这是要随师徒二人一道去西天了,这可怎生是好。
  三藏疑惑问,“关那野人什么事?”
  大圣道,“师父有所不知,昨日我们本是前后脚进的迷雾,我去时,师父你却已被绑多时,上下不过半个时辰的买卖,出来这边天却是亮了,地界也不对,实再是怪哉。”
  三藏还是未懂,大圣思忖着,“便好似须弥介子,原本里头能装些物件,眼下兴许装着天地生灵哩。”
  三藏道,“原来如此。”
  黛玉想不到办法,只得勉力提了提神,朝两人服了服,“要累烦二位了。”
  三藏犹犹豫豫,“悟空,这可如何是好,我等出家人,带个女施主一路去西天,总也会让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大圣笑道,“一则眼下解不了这禁锢,二则佛渡众生难,非渡男子难,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三则只要师父心诚志坚,问心无愧,又何须惧怕世人眼光。”
  黛玉听了,怔然看着猴子。
  三藏欲言又止,却并未再说什么,只看了看天色道,“我们早些歇息,明日天光亮,便启程了。”
  大圣道了声好,先去给师父铺床。
  黛玉住在隔壁,也进屋收捡东西,想着西去的路必然千难万难,她这身体撑不住,丢性命尚在其次,是观三藏法师神情,约莫是担心被她拖累带害,千般不愿。
  偏生确实是她体弱,要成拖累,半个不字也不能说,不能讲。
  黛玉难免泪眼汪汪,又想着猴头的话,知道担心无用,哭也无用,便竭力收束住,先把能做的事做了。
  山林间路不平,软鞋定不能再穿,衣裙钗饰也不方便,玉镯玉佩带着是个重累赘,她是女儿家,总也需要自己带些东西,都得先准备打算好。
  黛玉把东西收捡好,想着她原本是棵植株,在外头效果该会好一些,便悄悄出了院子,在外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摒弃一切杂念,沉心静气感知天地的灵气。
  她必须要尽快有自保能力,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想试一试。
  大圣守夜,见小妖怪没走远,只在院子里,周围也危险,便未出声相扰。
  “你这是在修炼么?用的什么心法?拿给我瞧瞧。”
  耳侧传来一声嗤笑,黛玉睁眼,一白衣男子正给白龙马栓马鞍,白日随菩萨来过,是一位名叫雀鸣的鸟仙。
  黛玉感激菩萨给的杨枝甘露,起身给雀鸣行礼,“回神仙的话,并没有心法,只是潜心修炼。”
  雀鸣上下打量她一番,一双雀眼都是不屑,“你区区凡人,怎生这般痴心妄想,再者本神观你身躯,是个死相,一则活不了冬年,二则无慧根,是个扶不上墙的愚钝烂泥,樗朽晦气,连心法都没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早点存些钱财,买一口薄棺,免得到了冬日,死了没有葬身的地,被那野狗给吃了。”
  雀鸣生平最看不上痴心妄想的凡人,又嫌晦气,说完展翅成本体,扑闪着翅膀,这就飞走了。
  夜里面恢复了宁静,只听得蝉鸣虫叫,黛玉脸色煞白如雪,耳边嗡嗡嗡的,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又扶着树干摇摇头,心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都不能放弃。
  黛玉想硬将眼泪憋回去,站在这空寂又陌生的世界,想着自己是一抹孤魂野鬼,无处可去,又无路可循,蓄在眼里的泪珠到底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
  “仙子,仙子?”
  黛玉听得有人唤她,忙拭干净眼泪,那边冒出一个胖脑袋来。
  伍小胖小声安慰道,“仙子且莫要悲伤,羊伯伯有修炼心法,我刚才找它要来给你了,牛伯伯的也说给你,仙子拿着,要是能帮到你就好啦。”
  小棉花精圆圆的眼睛清亮亮的,并没有嘲笑戏弄,黛玉心中温暖动容,双手接过来,郑重朝他拜了一拜,“谢谢小胖山神,谢谢羊伯伯。”
  伍小胖晃了晃头,怕吵醒大圣爷爷,这就要走了,“希望大圣爷爷和仙子一路顺利,早日取经归来。”
  他临走,又转头揣着双手劝了一句,“仙子且莫要常常流泪,哭了棉花会发霉,也就坏掉了。”
  黛玉破涕为笑,捧着心法如若珍宝,将山神们的恩情记在心底,目送山神离开,回屋坐下来,沉心静气地翻看起心法来。
  大圣待屋子里安静了,使了个二身法,变做个蚊虫,飞进师父屋里。
  三藏睡得沉,被子掉地上也未察觉。
  大圣捡起来,蹑手蹑脚给他盖好,出了屋,看看天光,又变作只飞鹰,展翅九霄,一去万里,往南海的方向追去了。
  金刚利爪,健翅搏击长空,钳月赶海,飞沙走石。
 
 
第6章 这泼魔面前
  一晃眼的功夫,猴子在山涧边追上了山雀,冲将过去,也不啄准,偏就戏耍着山雀玩,看他羽毛扑簌簌往下落,狼狈不已,兀自哈哈大笑。
  雀鸣躲闪不及,头撞在山崖上,头疼头晕,爪下用力,就要用法术来打,定要把这孽畜轰成肉饼。
  大圣腿击开,那术法弹到山崖,山石崩裂,威力倍增。
  大圣暗笑,还以为是多大法力的神仙,原来只是只灰眼山雀,功法低微,不值当耍,且回去也!
  大圣收了功,这便要回去了。
  雀鸣见对方扑翅要走,猜是认出他来了,心里不屑,挺直了脊背,显出人形来,高声问,“敢问是哪路神仙?在下南海观世音座下珞珈山青鼓峰雀鸣。”
  “哟嚯~”大圣扑棱开的翅膀又收了回来,露出本像,喝声道,“秃雀儿,你大圣爷爷在此!”
  怎会是这泼魔!
  雀鸣心惊,忙拜道,“原来是大圣,小神这边有礼了,大圣怎么会在此。”
  大圣笑道,“夜里面兴起遨游,碰到只山雀,耍子玩,好玩好玩,不曾想倒是尊上神,得罪得罪!”
  这泼魔面前,谁敢称上神。
  雀鸣忙说不敢,他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略想一想,迟疑问,“小神斗胆问,大圣和那凡女是何关系?”
  大圣笑,“他要随师祖爷爷西去取经,自然是你爷爷的小师弟,俺老孙也不做那欺压人的恶事,只与你说一声,我家小师弟原来就是株仙草,花五百年时间,补齐了残魂,得开蒙智,又花十年时间,勤修苦练得化人形,非但不是樗朽,反而很有慧根,管叫你下次路过俺老孙的院子,闭上你的尖嘴巴,少要啰嗦!”
  雀鸣脸色胀红,又气又惧怕,并不敢惹他,低头连连拜服,“是小神说错了话,大圣尽管责罚。”
  大圣笑道,“俺又不是你真爷爷,没那推磨的功夫管教你,俺老孙去也!”
  那厮说完,又变作飞鹰,展翅时带起的风把雀鸣刮得翻出个跟头去,也未管,片刻间消失在夜空里了。
  雀鸣心头憋闷,气得手指几乎要在地上刨出坑来,却不敢发作,谁也知这泼魔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回去告知菩萨,只怕菩萨还要问一句,你惹他干嘛。
  这爱管闲事的弼马温!
  雀鸣心底咒骂了一句,不敢再停留,驾云回南海了。
  大圣回了院落,见小白龙早把马鞍甩到了一边,暗道小白龙倒与他有三分心意相通,不爱用这等人的东西,早早扔了便罢。
  大圣吹了一口仙气儿,把这马鞍扔到几百里开外去,又腾云驾雾另寻了一副换上,这才蹑手蹑脚重回了房梁上,斜靠下来休息。
  第二日清晨,猴头站在白马旁边,手抚着小白龙的鬓毛,往屋子里探头探脑。
  小白龙并不想要大师兄抚摸,怎奈天下无论凡马龙马,都怕齐天大圣孙悟空,他扛不住威压,只得僵站着,差点给他摸跪下了!
  待那边门开了,一颗猴头收回来,抚得更起劲,摇头晃脑道,“小白龙呀小白龙,虽然你根骨差了些,但须知大器亦可晚成,只要勤学修炼,必定有所收获耶!”
  小白龙:“…………!”
  黛玉出门,恰好听到,轻轻舒了口气,昨夜修炼又是一无所获,却也不怎么沮丧了。
  黛玉做男子装扮,头发包起来了,脸、脖颈、手都涂抹了药汁,背篓里放了简单的衣物,水囊和干粮。
  三藏见她容颜被暗黄的肤色遮盖去了一些,暗自点头,“施主以后便以贫僧小徒的身份行走,也能免去许多是非,如何?”
  黛玉道,“全听师父的。”
  她声音亦如山涧里的清泉,三藏又有话想说,却自知要求实在失礼过分,欲言又止。
  黛玉立刻道,“以后有人的时候,如非必要,我便不开口说话,尽量避免惹人注意。”
  正该如此。
  三藏松了口气,朝她合礼,“阿弥陀佛。”
  两人一猴辞别老伯一家,与几个山神道了别,这便上路了。
  大圣牵着马跳过来,“小师弟,走了!”
  黛玉见猴子系上了包袱,看大小重量,觉得还能承受,便要接过来,“大圣,我来背包袱。”
  大圣勾过小师弟背篓里的水囊和干粮,系在背上,一步三跃,“菩萨说前头还有些归顺的,小师弟我们快走,到时候让他们背包袱,咱俩落得个松快,桀桀桀……”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哈哈的没个定性,黛玉紧绷着的神经却是放松不少,拉了拉背篓的带子,跟上师徒二人。
  出了羊山往西去,山脉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爬坡的地方多,骑不了马,三人多是靠脚力。
  山路崎岖,满是荆棘,大圣前头牵着马,时不时高飞,摘花摘果。
  烈日炎炎,尤其午后,晒得人都能化了去。
  三藏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回头见女施主走得艰难,与悟空说,“照为师说,施主撑不过今晚了。”
  大圣手搭凉蓬,往后头张望两下,见和尚脚下趔趄,差点滚下山坡去,一把扶住了,“师父,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
  三藏心惊后怕,专注脚下了。
  黛玉脚磨破,咬着牙一声不吭,日头晒得毒,头晕中暑,也只管掐着伤口撑住意识跟着,硬是跟在师徒二人后头,翻过了一座山,蹚过了一条河。
  到傍晚天黑要休息的时候,也没放松心神,抓紧时间处理伤口,捣药,睡觉,修炼。
  如此日复一日,天气有热得人发晕的,也有打雷下雨的,一日难挨过一日。
  不过十日光景,黛玉整个人瘦脱了形,形销骨立,手上全是荆棘划过的伤,每日傍晚歇息时,脚上溃脓出血,和鞋子粘在一起,一脱必定要扯下一层皮来,血淋淋的疼得死去活来,却总算是一日一日挨过来了。
  这日傍晚,爬到山腰到了一片旷地,三藏看日头西落,实在撑不住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招呼徒弟歇息,“悟空,天色晚了,不如歇息一晚,明日赶早上路,为师实在是腿颤得厉害。”
  “也好,前面还有一条小溪水,刚好做宿地!”
  大圣刚摘了果子回来,衣服上蹭蹭毛,递给师父,又摘了好几个,跳到后头给小师弟,“小师弟,给!”
  听法师说可以休息时,黛玉差点没站稳,扶着树干,含着参须,接过大师兄递来的桃,道了谢,就这么靠树站着,先吃了两个。
  她不敢坐下,怕一坐下,就起不来了,吃完桃缓过气来,先拿水囊去河边打水,回来分给法师和大师兄。
  三藏见她面无血色,形容憔悴,一双纳鞋上血已经透出来了,触目惊心,原是怕耽误取经的大事,眼下却是不忍心,“施主坐下来休息,让悟空去帮你打水,捣药。”
  黛玉摇摇头,就着水吃了干粮,照惯例给身上的伤口上药。
  其它还好,就是脚,脚背脚底脚指头上都是血口子,每次穿鞋脱鞋上药都是一场酷刑。
  穿心莲和夏枯草捣碎了挤出药汁,滴在伤口上,黛玉眼前都是灰白色的。
  不怕,不怕,又熬过了一日,只要明日一早能睁眼,就算她多赚了一天。
  忍住。
  黛玉都不敢看,眼里憋着泪,一颗没掉下来,上完药包扎好,整个人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等缓过那一阵,会喘气了,黛玉又站起来,把干草抱过来,给法师铺好,自己的铺完,想借小白龙学骑马。
  现在山路崎岖,马匹都是牵着走,她还能勉强跟上,到出了林子,路平坦的地方,三藏法师定是要骑马的,她如果不会骑马,到时候是决计跟不上的。
  所以她必须尽快学会骑马。
  大圣往树干上吹了口气,缰绳掉下来,“小白龙,劳驾。”
  黛玉感激道,“谢谢大师兄。”
  她牵着马走到远一些的河滩边,告诉自己,世界上超过一半人能学会的事,就没什么难的,只要肯用功,她也能学会。
  但事实让她眼前发黑,她连马都上不去。
  黛玉试了几次,都不行,摔得鼻青脸肿,爬起来望着绵延不绝的山脉,还有面前的高头大马,回头看看法师和大圣看不见这边,实在忍不住,抱着马脖子哭了一场。
  时间不多,哭一会儿也就够了,黛玉很克制地擦干净眼泪,忍着疼,接着和马死磕,直到天光完全暗下来,才牵着小白龙回去,重新换了药,把明天要带的东西先收拾好,躺下来,抓紧时间休息。
  只要明早能醒,就算多赚一日光景了……
  不亏。
  夜空宁静,皎洁的月光和深邃的蓝混在一起,星罗棋布,遥远又安宁,黛玉看了一会儿,心境渐渐平和宁静,很快就睡着了。
  三藏坐在火堆边烤火,见那边女施主手和脚上都包满了草药,忍不住朝徒弟道,“先前是师父门缝里看人,女施主那般身体,能挨过这些时日,实属难得了。”他先前听菩萨说,灵山有大乘佛法,能普渡众生难,恨不得立刻便能取回大唐,频生枝节,心中难免着急,这几日看着,却明白女施主的难处,不是她的错,她也是无辜受牵连。
  三藏起了慈悲心,也就越来越不忍,对这女施主,也越来越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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