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看过了,她正好明天休假。
原以为听她这么说会开心一点的男人却丝毫不见喜色。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好像有一抹什么被硬生生压抑着;
“你怎么了。”舟星澜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笑容敛了下去:“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陆青裁禁锢着她的腰不肯松开,语调也带了点不管不顾:“首先说清楚,你可以不高兴但不许跟我生气。”
舟星澜闻言便略略挑起了眉头:“你这么说就表示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我不高兴。”
她抬起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脖颈,那双清冷的眸中也染了些揶揄:“我向来爱憎分明你是知道的,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会对你生气。”
她一副做好心理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莫名也让陆青裁感到放松了一些。
“刚刚我接到赵康他们的电话,说明天要回青市。”他说。
女人听了这话默了两秒,她眨了眨眼哧了一声:“这不是挺好的么,你们应该也很久没聚一聚了吧。”
最多就是被他们敲几顿饭钱,这对陆青裁来说根本算不上事。
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顿了顿他忽然说:“听赵康的意思安粒大概会跟他们一道来青市。”
之前说过的,安粒打算来向他和舟星澜道歉。虽然陆青裁并不想见到安粒,但舟星澜好像觉得可以见一见、所以他才对那边松了口;
毕竟过去了这么久,陆青裁不太确定他的姑娘是不是还想见那个女人。
他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惹舟星澜不高兴,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再向她确认一次:“澜澜,你确定要见她吗?如果不想见的话我可以……”
他话没说完便被女人勾住脖子轻轻带下去。
她亲.了陆青裁一口,也顺利的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我不确定她这次来找我们见面是不是真的为了道歉,但她确实应该这么做。”女人平静的道。
“更何况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受害方是我们,那我为什么要拒绝?”
安粒道她的歉,至于舟星澜打不打算接受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陆青裁着实松了口气。
其实他很担心舟星澜跟他闹矛盾,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也有错;如果当初他再坚定些一定要见她说不准真就没这么多事了。
不过还好,他喜欢的姑娘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他垂眸看着女人,眼底温润和纵容的神色丝毫不加以掩盖。
“你当然要跟我去。”她理所当然的扬了扬眉。
“你也是受害者,她要道歉也该是向我们两个人道歉。”
在前线与敌方交火作战时他们之中难免会有受伤的,是因着信任才会接受她们给予的帮助;提供治疗和补给是军医部队的责任、然而安粒同志却做出了有愧于她们信任的事。
舟星澜从走进包间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女人;一时间大家都站了起来。
尽管他已经转业很久了,但他们还是忍不住习惯的向男人敬礼喊他队长、尽管他现下也确实是警署大队长就是了;
陆青裁颔首淡声示意大家可以随意些,“我不是你们的上司,没必要这么兢兢业业的对我。”
他一边说这话的时候还顺势牵住了身侧女人的手,那动作看上去确实挺自然的、一点也不刻意;
徐瑞瞥见这一幕忍不住戏谑的哟了两声:“两位这是重归于好了?”
当年他俩恋爱的时候确实很低调,不过两边小队倒都是知道的、还有人揶揄说小舟是特警那边派来给陆队和亲的;
不过陆青裁受伤转业后他们好像就分了手。
虽然在军队没人敢正大光明的议论,但一些细碎的声音偶尔还是能听到。
陆队不在,这些声音便都冲着舟星澜去了,两边的队伍的战友虽然默不出声但其实都心疼着这个独自承受的姑娘;
之所以后来大家会口径一致的答应替她保密行程,即便陆青裁亲自了问也不说就是因为这件事。
不过看起来他们是没事了。
曾与舟星澜隶属同一队伍的印天和桑茜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抹安心与释然。
“澜澜我们好想你啊!距离上一次见面都过去两年多了吧,你这个坏女人居然不去部队看我们。”桑茜碎碎念着过来与她拥抱了一下。
老朋友见面自然是亲热的不得了。陆青裁善解人意的把位置让给几个女人慢慢叙旧;
他才坐下,赵康他们也围了过来……
舟星澜淡笑着在桑茜的背上拍了拍,哄道:“我听阿竹说你们又出任务了……”
她话没说完便有另一道声音叫起来:“好哇又被我听到你偷偷说我坏话了!”
舟星澜被打断却没有露出不快的神情,她似无奈的笑着回头看过去;一双手臂穿过她的腰肢细细地挠她痒。
她们都知道,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很怕痒。
舟星澜一边努力绷住脸一边还要躲开龚竹不间断地“袭击”,最终几个女人还是笑着闹成了一团;
陆青裁抬眸看着笑容明媚的女人,他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到她了。
赵康忍不住啧了两声,凑在他身边低低的揶揄道:“队长,你再看下去星澜就要发现了。”
“发现怎么了。”徐瑞也跟着调皮,他刻意模仿着男人的神情和声线说:“我的女人我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俩倒也跟着闹得挺欢。
陆青裁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他们,难得没有正经的反驳;
“这样挺好的。”
“铁树终于要二次开花了!”徐瑞忍不住笑着啧了一声。
“会不会说话!队长这怎么能是什么二次开花。”赵康戏谑的神情渐渐变得温和下来。
他看了眼身边各方面都十分优异的男人,还有那边在跟龚竹她们嬉闹的舟星澜,莫名喟叹;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这“花”也从没变过,这是真爱啊!”
……
闹够了的女士们逐一落座,龚竹笑眯眯的扬起下巴玩笑般的对舟星澜说了句:“背地里说人坏话可是不好的行为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个别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某个人身上;被孤立在角落许久的安粒脸色立刻涨红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噌地站了起来,“舟星澜!”
第053章
女人双手交扣支着下巴。她看上去很冷淡;没有动怒也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仅仅只是这样与她对视着, 安粒的心中仿佛有一张名叫不安的网将她层层包裹住。
她愧疚却也不甘, 明明是她先认识这个男人的!只不过被舟星澜抢先一步向他告白罢了……
“所以你觉得如果当年是你先表白的话就是你俩就在一起了, 是这意思吧?”女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平淡,甚至尾音里还微微有点上扬的意味。
安粒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有些心虚但又不肯示弱:“我没这么说,但你确实抢在我前面向告的白这点我没有冤枉你吧!”
龚竹眯了眯眼睛满面不快的偏开了头。要不是星澜一直拉着她、恐怕她早就冲上去撕烂那个坏女人的嘴了;
“某些人还真是脸大得撑破了天!”她嘟囔着嘁了一声。
舟星澜只单单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没有生气反倒笑了出来:“我们有熟到那个地步吗。陆队长着这么一张耐看的脸、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特种小队的头头,就是现在也还有很多年轻小姑娘喜欢他啊!怎么,这些人我都必须要知道吗?”
她似乎在答非所问, 明明什么都说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星澜的意思是,她根本不知道你也喜欢陆队。”印天清了清嗓子善解人意的替她解说道。
“再说没告白之前又不存在谁小.三,除非你俩事先就两情相悦了……”
“等等天哥你先停一下,现在我们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安粒同志, 毕竟从前是战友,我也不想到了最后还说什么想揍人之类的话、你不想听我们也懒得说,搞快点, 实施你来这里的目的吧!”桑茜拦下了又要开始絮叨的老大姐,她颇有风度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是说一定要亲自向我们澜澜道歉吗?可以开始了, 来吧!”
虽然谁也没暴言说辱骂的话,但她们显然是站在舟星澜同一战线的。见大家这么护着自己,女人还是稍稍露出了几分动容;
这可比舟家人要靠谱得多了!
安粒脸色很不好看,但她依旧正式的向舟星澜鞠躬道了歉, 并请她放过自己的家人。
“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过去的事全是我的错, 求你高抬贵手放我父亲回家吧!”说罢她又鞠了一躬。
女人听了这话便微蹙起眉让她等等,“所以你来找我向我道歉,是为了这个?”
也就是说安粒并不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而是因为某些在外因素的压迫才。
站在正对面的桌边的安粒听了这话也没有回答,只是抿紧唇又说了句:“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吧!”
餐厅的包间里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欢声笑语都只是一场幻觉;赵康与印天她们交换了眼色,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舟星澜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嗓音低沉又冰冷,似乎厌倦了她。
“你搞错了,至今为止我没有做出过任何报复你的行为。”她说:“不放过你的人不是我。”
安粒张了张嘴,她继续绷着脸重复的向她道歉认错,求舟星澜放过她的家人。
浅口的陶瓷茶杯被猛地叩在桌上发出了一声尖锐地撞.击声,热茶也随着荡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男人肉眼可见的蹙起了眉头。
“我说了这事与我无关。”她有些烦躁。
舟星澜脾气其实不算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对讨厌的人态度就更恶劣了;她只是不常发火不是不会发火。
“如果你是来惹我不快的,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谁都听得懂这话里赶人的意思,可对面的女人却依旧站在那里、仿佛被铆钉定住似的不肯挪动。
“我知道不是你。”纠结了半刻,安粒把视线转向了那个正垂着头一脸专注的替女人敷手的男人;
“陆队,我知道是你做的。”
天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有多么难受;安粒错就错在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稍稍去军队里打听一番,谁不知道曾经隶属某特种部队某编队的陆青裁队长是那位尽忠职守为国家付出了一辈子的陆忠老将军的孙子。
陆家三代人代代从军,却从不以身份欺压人、低调又谦和。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安粒忘记了陆青裁也是陆家的人;他骨子里流淌着陆家的血液,根本就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
其实她本是不想来的。
要不是远在家乡的母亲给她打了好多通电话,在电话里总是哭诉她的父亲为人不忠、一把年纪了居然跑出去跟外面的狐狸口./精厮口混;
更可怕的是她父亲居然说不能与那些女人了断,言语间也充满了悔意,安粒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是想让她切身体会被横刀夺爱是什么感受。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确实是害怕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陆青裁和舟星澜都离开了部队、甚至连她自己都快忘却的那段记忆却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想起来初次见面时她对年轻男人的爱慕;想起了得知她们恋爱时的嫉妒、还有那天陆青裁转业离开前交给她的那封信纸……
她擅自拆开了原本应该交由舟星澜的信,当看见那行写着“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的字眼,安粒没忍住将信纸揉成一团从窗口扔了出去。
她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赶上了第一次上前线为战友包扎时的那种心情了。
安粒悔不当初,可显然对面的男人并不关心这一点;
他拿出手机滑了几下屏幕,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放到一边专下心轻轻替舟星澜吹了吹刚刚被热茶烫红的手指,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直到对面的女人又再一次向他道了歉。
舟星澜都忍不住侧过头看向他,结果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她说的是真的?”
其实舟星澜并不稀奇安粒说的话,她清楚身边这个男人确实能力出众、但至少在她面前距今为止好像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更何况依照陆青裁一贯的手段,就算要做也不该只是做到这个地步而已。
女人见它没有回应便轻轻动了动指尖想引起他的注意,但却马上被他制止了。
“烫伤膏马上送到,你安稳点,别乱动。”
舟星澜果然不再动了,她明明心里很开心面上却仍旧一本淡定的样子。
“只是有点红,没事的。”她回答说。
似乎是感知到来自身周一圈戏谑的视线,舟星澜抬起头淡淡的耸了耸肩才道:“别怀疑,他确实是陆青裁本人没错。”
桑茜啧啧了两声压低着嗓音对她嘀咕:“除了长相,这个陆队一点儿也不像陆队……”
赵康和徐瑞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说好的高冷都是假的,从前那个在战地刚抢灭敌的英雄消失的一点踪影都没了!”徐瑞喟叹似的说。
他话音才落男人的目光便扫了过去,徐瑞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说错话了。
陆队还是那个陆队,只是面对舟星澜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表面刷一层糖浆罢了;
“说起来我记得澜澜刚进队的那会儿好像有一次手臂中.弹了没错吧?那时候陆队还说什么军人就要拿出毅力之类的话……”龚竹没有注意到男人之间的眼色,还继续补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