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佳燕立马扯着头道:“我才不去,我忙着呢。”
乔佳燕毕竟不是莫春红的亲生孩子,所以她也不好指使,只能对乔月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呢,妈妈让你去你就快点去。”
乔月闷声道:“我知道了。”
她不是很情愿,但是还是要去做,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才走回房间。
莫春红要出门了,见乔月回了屋里疑问道:“出去买个菜你进屋里做什么?钱妈妈给你放在门口了。”
乔月从屋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现在天气已经暖和,路上不少人已经穿上了短袖短裤,但乔月却穿一身长衣长裤,戴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拿上钱出门。
她走出家门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眼,然后才往菜市场走去。
菜市场离家不远,可是乔月却仿佛走了好久。
因为,那人又来了。
最近一直有一个人跟着她。
乔月察觉到的时候是一个漆黑夜晚,她出门散步,因为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对周围也摸清了,所以她并不害怕,但是那天晚上她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直到回到家,她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为是附近的醉汉,从那以后再也没敢再夜晚时独自离开过家,但白天她偶尔出门时他也依然出现,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寸步不离......
乔月的脚步加快,冷汗从毛孔流出,打湿了整个后背,风一吹,她整个身子都是凉的。
幸亏菜市场的人多,她在里面逗留了一会儿,将菜挑选好,然后就往家里跑。
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仔细想过,可是对对方没有一丁点的头绪,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庭也普通得很,更谈不上寻仇要债什么的。
......那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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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秋觉得自己简直变态到了极致。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这么讨厌过放假。
为什么要放假?学生难道不应该在学校里学习吗?放假有什么意思?
最令他讨厌的是高二的文理分班,乔月自然会去文科班,而他去的是理科班,只要想想就觉得难受,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他心里啃噬,疯狂地叫嚣着“去见她去见她,不然就咬死你”。
......他决定听从。
最开始的那几天,他只是安静地在她家的底下,盯着她窗户的位置看,独自幻想黑暗中她的轮廓,然后在心里感叹一下对她的爱意。
为什么这么爱她呢?她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是使用了什么神秘的巫术吗?不然他为什么看不见她就想她......
想她想到梦里也不让他安宁,怎么可以这么黏人呢?
一定是这样的,他以前一直都很正常的,遇见她才变了样。
乔月乔月乔月......
他怎么念她的名字都觉得不够。
她为什么还不喜欢自己,是在欲擒故纵吗?难道她真的把他当成好朋友?
他虽然并不在乎外在的形象,但是也听到过,他的长相似乎很得女生的喜欢,那她是不是也喜欢上了他呢?只是碍于女生的矜持不敢告白?
江如秋恍然大悟。
他这时才想起之前做过的荒唐事,每一位来跟他告白的女生都狼狈离场,他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些娇滴滴的女生留,似乎还曾扬言不要再来烦他......
乔乔一定是听到了这些传言才不敢示好的。
江如秋藏在黑暗中,因为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露出了笑意,只要想一想她也会喜欢自己,心里就像开了花。
他每次看向乔月房间的窗户时,那里灯光已灭,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但是他似乎非常满足。
满足到,深夜寂静的街道都因为他内心的灼热而喧闹起来。
他在乔月家外面待了大半个月,从不觉得疲惫,甚至还想就此在她家外睡一夜,但他好歹还保持理智,最终很惋惜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在天将明时回家。
直到某一天,乔月晚上出门,他跟在她身后尾随了一路。
心情由一开始的激动瞬间沉入低谷。
她知道像她这么可爱的女生晚上出门有多么危险吗?哪怕就在她家门口也不可以,坏人那么多,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的安全!
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呢。
从那天开始,他日日守在乔月家附近,盼着她出门,这样就可以跟在她的身后,躲在阴暗里的他,目光可以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让他满足又觉得空虚。
他偶尔唾骂自己,这么做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他是爱乔月啊,他实在是太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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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月做噩梦了,醒来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里是猩红的火舌,毫不留情地就将她卷进去,炙热滚烫的温度似要将她一同融化,任她如何哭喊都无济于事。
睁眼,是刷白的墙,茶几上摆放着切好的水果,形形色色圈在一起,旁边散着几块糖果,让人胃口大开。
她的意识还处在怔愣中。
随后,身旁的沙发塌陷了一块。
江如秋坐到她身边,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递到乔月手中,含着笑意:“看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没叫你。”
乔月愣愣的。
她的身上披着薄毯,现在已是盛夏,她的身体虽然寒凉,但披着毯子睡觉还是热的,也难怪她会做那种梦了。
现在还能记得梦里的恐惧。
“现在几点了?我该回家了。”
乔月将毯子放好,向江如秋道了一声谢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恐惧才随着压下,但她总感觉不自在极了,借着放水杯的由头往旁边靠去。
离得江如秋远了一些,她才感觉胸口处的憋闷感消散。
今天是周六,他们说好一起学习的日子,但是乔月因为跟踪事件一直不敢出门,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不仅如此,她甚至连江如秋家也不想来了。
她委婉地在电话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被江如秋一口否决,甚至在她还要提时,会问她是不是不想跟他交朋友了......用那种可怜兮兮让人无法说出一声拒绝的语气......
她就再不提了。
“睡懵了?回什么家,才下午。你不是有好几道题不会还等着我教嘛,我就在这等着你醒呢,吃点水果我们就进屋。”
江如秋紧接着就随着乔月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极其自然地伸手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拭去,不顾她突然僵硬的身子,笑着道:“你刚睡醒的样子好可爱。”
乔月立马坐直了身子,飞快地将目光撇开。
她的胸口扑通跳着。
她承认,江如秋确实很有魅力,按理说,如果有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孩子,她肯定也会喜欢上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江如秋,她总是畏惧大于欢喜......
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大概是在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灼热得让她心里发慌,大概是在他总是以朋友之名对她动手动脚......
乔月承认她在学习上是笨些,日常生活反应也慢,但是不代表她无所觉察。
她很早就觉得不对劲,一直没有细想,等她反应过来后,好像一切已经控制不住了。
江如秋坐在她身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并没有再做出让她为难的动作或是话语,而是拿了一个苹果在削皮。
水果刀贴着果肉,锋利的刀刃沿着头部,动作不带急切,像是在享受整个过程,直到一长串果皮落在垃圾桶里。
他才将刀放下,将苹果放到她手中。
江如秋的眼底似乎含着笑,可是细看,却只觉得幽深,仿佛无底洞能将人吸进去,浓密的睫毛好似刷子,将她轻易勾进。
乔月几乎在跟江如秋对视的一瞬间,脸颊就红了,从脚底蔓延一股酥麻至全身。
“你吃苹果还削皮啊。”她随意找了个话题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江如秋笑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怕洗不干净,干脆就全削去了。”
“这,这样啊。”
是吗?他随口胡诌的。
他削皮不过是想看乔月惊慌的模样罢了,从他拿起水果刀的那一刻,她就莫名地紧张,紧张到让他心里烦躁,真想把她按在沙发上,囚在身下,看她还能到哪里去,竟然还想着回家......他对她那么好,难道不能把这里当家吗?
要不是怕她会害怕,他早就那么做了。
“怎么不吃?不喜欢吃苹果?”他故意问道。
乔月努力镇定,心想她在害怕什么?眼前这人可是江如秋啊,是她的同桌,她不至于这么胆小吧!
乔月咬了一口,江如秋立马凑上前问道:“甜吗?”她点点头,盯着江如秋亮晶晶的眼睛,在他张嘴咬过来的一瞬间将苹果拿开,从容道:“你别闹。”
自从那次,江如秋用乔月的杯子喝水之后,他就开始变本加厉,一开始哄着她两个人吃饭也不避讳了,两人经常用一套餐具吃饭,就算乔月觉得不对劲,也被江如秋三言两语糊弄的头晕。
而后乔月嘴里吃了一半的零食也会被他突然抢到他自己的嘴中,但凡乔月露出不自在或者不喜欢的神情,江如秋会赔罪,但下一次会更加变本加厉。
久而久之,乔月就不与他计较了。
江如秋抓着乔月的手腕,如愿咬上了苹果,可惜的一点是,乔月咬的那一边被她转到了他碰不到的地方。
江如秋道:“乔乔,你变坏了。”
乔月没有理他,将苹果快速地吃完然后扔进垃圾桶,扔掉的垃圾迅速被淹没在团成团的卫生纸中。
她几乎摸清了跟江如秋的相处之道。
只要她不明确表达出厌恶的情绪来,哪怕江如秋喋喋不休她一句话也不回,他也不在意。
加上乔月的性子本来就温和,很少对什么人或者事感到厌恶,所以江如秋才能一次次地得寸进尺、毫无忌惮。
乔月拿了一块薄荷糖放在嘴中,对着还坐在沙发上控诉她不给他分享苹果的江如秋道:“去学习吧。”
江如秋立马起身,笑嘻嘻地牵着她的手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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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我想睡觉了。”
乔月拖着腮,书本里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所幸将笔放下,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
他把乔月不会的题讲完就去了床上,他的睡姿一开始很安静,后来就开始不老实,因为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凉,他身上的被子滑到床底,整个人开始在床上滚动,似乎怎么也不舒服。
乔月就是被他在床上的动静扰的怎么也学不进去,所幸将笔丢掉托腮发呆。
后来实在是看不过去江如秋的样子,起身将被子拾起盖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她的目光愣住,盯着枕下露出的一角照片呆住。
她沉默了许久,将枕下的照片抽出。
这是她的照片。
乔月将他的枕头拿开,一样一样从枕下拿起。
她的头发是中长发,偶尔会散开,某一天她中午睡起一觉来,头绳就不见了,她明明记得扎在头发上,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天班主任还就她的仪容仪表训斥了一顿......
里面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都是她的。
乔月看着这些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跳竟然也平静得很,仿佛并没有被眼前的这一切刺激到。
“你都看到了呀。”
江如秋睁眼,撑着头,漆黑的眼里藏着笑意,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大,显示着他的好心情。他没有半点被抓包的惊慌,反倒神情间全是控诉。
“我生日的时候你都没有给我送过礼物呢,我只好自己拿了。”
乔月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本来她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迷雾被剥开的感觉。虽然她一直强调,江如秋在她心里温柔又善良,可是每每这样想时,又觉得违和。
违和的让她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
她的音调升高:“你的生日明明都还没有过!”
仔细算算,他们也才认识了半年而已。江如秋的生日是下半年,乔月肯定会送他礼物的,他凭什么乱冤枉人?这就让乔月很委屈了。
江如秋理直气壮:“我今年都十七了,可是你的礼物我一次都没有收到过,乔乔你自己说,是不是该补给我?”
“我......我以前都不认识你!”
“可是现在我们认识了啊,”江如秋忽然笑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起身,从床底的纸箱子里拿出一条针脚粗糙的围巾,“我想要一条你亲手给我织的围巾,可以吗?”
乔月再次呆住。
他手里的那条围巾是乔月冬天时在家里织的,给她继父的,当时班里都流行织围巾,她先给莫春红织了一条,继父的这条并不着急,等她想要送出去时,就见继父脖子上已经围上了乔佳燕织好的。
她就没有送出去,放到了橱子里。
暑假时她收拾屋子,才将它找出来,另外又收拾出了许多不要的东西一起放到了垃圾桶里。
江如秋床底下的纸箱子,分明是她扔掉的,她亲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江如秋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从来都没有人给我织过围巾,班里的人都在织时,我还觉得幼稚,可是如果是乔乔送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肯定连带出去都怕脏掉呢。”
“你送我一条好不好?这条虽然是你织的,可是不是给我的。”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眉宇间全是妒色,在他那张略显艳丽的脸上格外诡异阴沉。
乔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这箱子......”
察觉到她的视线,江如秋神色一顿,笑得无辜:“对呀,这是你扔掉的箱子。你也太浪费了吧,里面有好多东西的,怎么就扔掉了?为什么不送给我呢?”
乔月瞪大眼睛看他,不敢置信:“江如秋,这箱子是我扔掉的,我扔在我家门口的垃圾箱里,为什么你要把它拿回家?”
她的大脑乱了。
这箱子是她扔了的,扔在了自己的家门口,结果却被他拿回了家中。这里面有太多太多她搞不明白的地方了。
为什么江如秋会去她家?为什么又正好碰见她在扔垃圾,又为什么要把它们拿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