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情况下，你只是做了一个任何人都会做的选择。”
“汤淑捷说好听了是在帮忙，说白了是在趁火打劫。”
“你这四年给她赚的钱早已经超出了那一百万，即便要还也早还清了。现在只是就事论事。”
高菲似乎触动极大，她呢喃着，感动又感激：“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
顾南岸看了看她：“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
“继续准备解约吧。”
高菲摇头，忍住酸涩，知道顾南岸不喜欢她用他的身体哭：“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顾南岸扯着唇角笑了一声，不过此情此景，让他突然想起这女人之前连银行余额都要设成“5201314”来跟他表白的，这几天又变着花儿做饭，早餐连煎个鸡蛋都是爱你的形状。
于是顾南岸把手从高菲手中抽了出来：“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其余都可以。”
高菲听后愣了半晌，本来想解释什么，最终：“……哦。”
第9章 第九天穿了
当晚，高菲拿到自己手机，登到微信，发现向原给她发了信息。
【菲菲，汤淑捷最近脾气特别大，我听了一下，你是不是要跟她解约了？】高菲：【对！】
如果说她跟汤淑捷签约后还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的话，就是遇到向原这个助理。
向原虽然是汤淑捷安排给她的，但跟她关系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两人平时私底下虽然会斗斗嘴，但对外都一直很有默契，有时候碰到有人对她毛手毛脚，向原会给她岔过去，汤淑捷有时候骂她，向原也会给她解围，甚至帮她顶两句嘴。
当然了，顶嘴的后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挨骂。
向原：【真的吗！你哪里来的钱打官司啊，输了怎么办，我怕汤淑捷不会那么善罢甘休。】高菲本来想把自己跟顾南岸互换身体的事情告诉向原，但是顾南岸说不经过他允许不能说擅自对外说这件事，高菲只好决定暂时瞒着：【我最近认识一个人美心善的好朋友，他答应帮我。】顾南岸现在在她这里的定位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朋友”，不管顾南岸认不认她这个朋友，反正她已经单方面认了顾南岸这个人美心善的好朋友了。
向原：【……靠谱吗？】
【他是不是要你，嗯，补偿他什么。】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早年港台那边的女星很多跟经济公司签了卖身合同，傍上富商后再赎身。
高菲：【没有！】
【真的很人美心善，他说以后什么都可以要我的，但就是不会要我这个人，更不要我以身相许。】【你放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暂时不能跟你说，等过些日子我一定告诉你！】向原也不再追问：【好！】
他在高菲身边当了四年的助理，知道这个解约对她来说是一种怎么样的解脱：【你这几天暂时躲着点，别见汤淑捷了，我怕她打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说，我一定帮！】高菲：【嗯嗯，点头.jpg】
……
高菲开始一起跟顾南岸准备起了诉讼材料，虽然大部分都有律师帮忙，但是还是有些资料需要诉讼方本人亲自弄。
期间汤淑捷竟然又联系了她一次。
她可能是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白白损失高菲这么个又听话又好拿捏的摇钱树不值当，于是在电话里笑着说以后的收入分成还可以商量，然后又威胁说现在是给你个机会后悔，跟我打官司你只会得不偿失。
电话是顾南岸接的，他听着电话那头女人尖锐的声音，想起那天晚上汤淑捷在肥头大耳的品牌方前堵住“高菲”去路的样子，没有思索便挂了电话。
汤淑捷从来不是个好人，高菲再待在她手里，被卖掉只是迟早的事情。
律师诉讼材料准备的很快，高菲不想把解约的事情闹太大，想低调打官司。
在提起诉讼的前一天，高菲前所未有的紧张，她翻了翻自己的微博，再看向顾南岸。
“顾……老师。”她选来选去用了这个称谓，对顾南岸说，“你能不能自拍一张？”
顾南岸眉头一皱：？
高菲握着手机：“你要是不喜欢自拍的话，我可以来帮你拍一张吗。”
“我想发个微博。”
“我的微博一般都会带自拍。”毕竟她是靠脸在娱乐圈里混饭吃的，发别的都会被骂，只有发自拍，骂的人少点，还能收获几声“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整出来的”的点赞。
顾南岸：“……”
他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前置镜头，看到屏幕里高菲的脸，没选光线没弄头发，甚至连妆都没化，直接咔嚓一张，然后把手机扔给高菲。
“拿去发吧。”
高菲看到手机里顾南岸刚刚拍的那张死亡角度的自拍，有点欲哭无泪。
尽管脸还是她的脸，但照片上的那个人每一个表情似乎都写着“我不是高菲，我是顾南岸”。
高菲只好死了发自拍的这条心。
她又拿起手机，打开前置镜头，看到屏幕里顾南岸的脸。
男人的脸清俊，贵气，三庭五眼几近完美。
于是高菲对着手机自拍，先抓了抓头发，然后动来动去找最佳自拍光线和角度。
顾南岸从诉讼文件中抬起头，看到高菲正举着手机对着他的脸做作地自拍。
顾南岸脸黑了，伸手，用笔帽敲了一下正做作自拍的人的头。
高菲：“嗷！”
她捂住头，一脸委屈地看向顾南岸。
顾南岸正想警告说不准用他的脸自拍，但对着捂着头一脸委屈的高菲，不知怎么，眼前却变成了高菲本来的脸做这个表情的样子。
她皮肤白腻，委屈时噘嘴鼓腮，让人很有想伸手掐一下粉嫩腮帮子的念头。
顾南岸清咳一声，匆匆别过眼，再回神，眼前还是他的脸。
高菲揉了揉头上刚才被顾南岸用笔帽敲的地方，放下手机，过去跟顾南岸一起看诉讼文件。
……
第二天一早，高菲解约的相关诉讼材料正式向法院提交，她并没有发微博说解约的事，只是在提交完所有文件后长长松了口气，然而当天下午。汤淑捷手里的捷星传媒突然发了一条微博，题目“关于捷星传媒旗下艺人高菲违反经纪合约，私自断联出逃，拒绝沟通诉讼解约事宜”。
下面是一张盖着捷星公章的文件图片，上面列举了捷星传媒旗下艺人高菲近期私自出逃，跟经济公司断绝联系，拒绝履行已定的通告，造成公司严重经济和信誉损失，今天公司又收到高菲要诉讼解约的事宜。对于此，捷星传媒将会拿出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
最近的娱乐圈除了顾南岸首次参加综艺演技逆天的新闻外还算是平静，捷星传媒的这份公告一出，立马将“高菲违约跑路”的词条送上热一。
但顾南岸早就料到这一点，紧接着，高菲也发出一条微博，上面详细列出了与捷星传媒的经济合约里的各种不合理之处，表示解约是捍卫自己的正当权益。
双方都前后脚发了微博，如果是流量的话早就有粉丝开始控评帮着哥哥骂公司了，但是高菲名声不好没粉，众人看了双方的微博，基本都各执一词。
高菲这个二十年的经纪合约是有点长了吧。
收入分成好像也很少的样子。
但是突然跑路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怎么厚道，成年人好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任吧。
再说了，这个合约当年又不是捷星逼你签的，你当年签的时候就同意，怎么现在觉得自己能赚钱了就想跑了呢。
于此同时，高菲坐在沙发上，心脏一直扑通跳着，看那些各执一词的评论。她原以为依照汤淑捷的性格会疯狂买水军骂她，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怎么回事？
顾南岸端了杯牛奶过来放到她面前：“没事，过几天就过去了。”
这种艺人跟经济公司闹解约的新闻在圈里不要太常见，都是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双方各执一词，等热度淡下去后就没人再会记起。
并且就这场官司本身，律师那边表示赢面很大。
高菲看到顾南岸给她的牛奶：“谢谢。”
她蜷起双腿，在打算退出微博前最后刷新了一下主页。
然后她看到首页的几个娱乐博主刚才前后发了微博。
“女星高菲跟要跟原经济公司起诉解约？高菲与经纪人签约录音首曝光，昔日哭求经纪人签约，如今何为翻脸毁约跑路。”
高菲看到这个标题。
她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停住呼吸，手指轻颤，点开那段录音视频。
家里很安静，录音里的哭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顾南岸被录音里的哭声吸引，停下脚步。
录音自动播放着。
——呜呜呜呜汤姐，求你，求你签下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听你的话。
——你还小，我可不敢签你，你爸妈呢？
——我不小了，呜呜呜呜，我爸妈不在，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的签字作数的，我想当明星，我想挣钱，你可不可以签我，求求你呜呜呜呜呜……求你帮帮我，你可不可以帮我还钱，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否则那些人就要把我抓起来呜呜呜呜——可是你知道，谁都不想掺和到你那烂摊子里去。放高利贷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我哪敢招惹，而且捷星又不缺艺人，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找别人帮你想想办法吧。
——汤姐，你别赶我走，我真的求求你呜呜呜呜……
录音在女孩凄惨而绝望的哭声中终止。
录音明明停了，但整个客厅似乎还回响着那段声音，回响着女孩的哭声。
高菲浑身僵硬，定定地看着前方，突然冷到发抖。
这条录音被爆出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几乎是瞬间，下午挂了一下午的“高菲违约跑路”的热搜被挤到第二，第一条变成了“高菲录音”，旁边是一个红到发黑的“爆”。
下午还在舆论中对高菲和经济公司各执一词的人，听到这段录音后，气怒交加，压倒性地，跑到一边。
微博下面评论点赞疯涨。
【卧槽这尼玛也太忘恩负义了吧，当年哭着要人家签，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跑？】【据说当年高菲欠了高利贷，追债的人跑到她家里，她经纪人帮她还了高利贷，还送她出道进娱乐圈，这么多年，没想到却养了一只活生生的白眼狼】【经纪人真的很好啊，知道她还是个孩子问她爸妈在哪儿，而且经纪人话里几次三番都说了不想签她，是高菲在那里求着人家签她的对吧】【合约分成是低，可人家从来没有求她签，话说的明明白白】【恩将仇报的典型，这种女人怎么配喜欢顾南岸，给老子滚啊！】【顾南岸做错了什么要被这种恶心的人喜欢】
很快，伴随着那些“白眼狼”“忘恩负义”而来的，是高菲微博评论区，微博私信，疯狂的人身攻击。
【我真的吐了，现在那么急着解约怕不是找到金主了吧】【这一路爬上来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sao货不怕得x病吗？】【高菲sb高菲sb高菲sb高菲sb】
【祝高菲脸上的假体早日腐烂，胸里的硅胶今晚爆炸】【强烈要求封杀】
……
高菲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被打爆。
顾南岸直接开了飞行模式，又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直接骂了句脏话。
他扔掉手机，看向高菲。
高菲这次连哭都没哭，在沙发上呆呆坐着，录音把那段记忆重新从她脑海里挖了出来，她哭着，求汤淑捷签下她。
她动了动唇，突然开口，轻声说：“我是不是完了？”
顾南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他说：“听着，高菲，你没有错。”
“抛弃家庭的人不是你，欠高利贷的人不是你，你十八岁，别人威胁要卖掉你，你当然会拼尽全力自保。”
高菲依旧呆滞：“可是是我要签的，现在也是我想毁。”
顾南岸：“人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选择。汤淑捷可能是帮过你，但这不代表你要为她卖命一辈子。”
高菲缓缓抬头，看向他：“真的……吗？”
顾南岸：“你这几年赚的钱有多少个一百万，你算过吗？”
高菲听完，咬住唇，顾南岸的话似乎总能把人打醒，在她被那些恶语压倒几近崩溃时。
她想起这些天顾南岸为她的合约忙碌的样子，终于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顾南岸叹了口气：“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知道现在高菲心情很复杂，碰到这样的事，仿佛是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
他想到的是刚才录音里的那些哭声，从来没有一刻让人那样心疼过。
顾南岸去拧了张湿毛巾，过来给高菲擦脸。
他把毛巾递过去：“接下来怎么办？”
高菲想起从前汤淑捷灌她喝下的那些酒，咬了咬牙：“解约。”
录音的确是真的，但汤淑捷根本不是录音里那样一个好人，她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
顾南岸听到手机的消息提示。
他现在在高菲身体里，解开了高菲的手机锁。
界面在微信。
顾南岸看了一眼高菲的微信界面，她有几个置顶，一个是之前在捷星的团队群，一个是跟他的聊天，还有一个是跟向原。
向原那边刚才发了消息过来。
顾南岸记得向原是高菲助理，于是他点开聊天。
向原：【高菲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手机关机！】
【快出来！】
【你快看看这个！】
【高菲出来！】
向原让高菲看的是一张照片。
顾南岸对着那张照片皱了皱眉。
是一张合影，一男一女，女的是汤淑捷，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上身，胳膊上有大块刺青。
照片里，汤淑捷小鸟依人地以为在那个男人怀里，明显是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