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星主不满南柚手背冰凉凉的温度,掌心聚起灵力替她暖着,又慢慢地同她讲这些对她这个年龄尚且晦涩的东西:“清漾的父亲是因为星界的缘由才消亡的,她没了父亲,母亲又早早的去了,现在寄人篱下,心中定是不好受的,我们暂不提拢臣下的心,便是自己良心这一关,也过不去。”
  星主的声音浑厚,每一字都很清晰地入了南柚耳里,她抬起头,眼中噙着雾气:“父君信她,不信我。”
  星主哑然失笑。
  南柚情绪失常,兀自跑回昭芙院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根簪子,而是星主情愿去信一个臣下之女抽抽泣泣的辩解,也不信她。
  还有书里往后那么多次南柚和清漾的碰撞争执,星主不信她,堂兄表弟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都无条件倒戈。
  星主将嘟着脸一脸不开心的小家伙捞起来,让她在自己肩头上坐着,他爽朗地笑了几声,道:“那个多嘴的从侍,已经按规矩处置了。”
  “父君怎会不相信右右,只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父君于明面上,只能稍偏袒清漾一些。”
  “当着众人的面,右右也不知给父君留些面子。”星主笑着用才冒出来的青黑胡茬的下巴蹭了下女儿的脸蛋,被她很嫌弃地推开后,笑声越发大了。
  南柚心里装着事,小脸皱成一团,不开心几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明明是清漾御下不严而出的差错,现在传出去,她落得个仗势欺人,骄纵跋扈的声名,而清漾清清白白,更惹人疼惜。
  女主的光环,强大到这样的程度吗?
  她要如何做,才能改变书中自己的结局?
  瑟瑟寒宵,昭芙院外的两棵高大的绿柳静静地垂在极北的风雪中。
  南柚手里提着一盏古朴的小灯,这盏灯像是年代久远的物件,外面的纸皮已经泛黄,现出斑驳的时间痕迹,一点荧光从灯芯中流淌而出,渐渐的照清了远门口一条雪上蜿蜒的足迹。
  几根柳树枝无声无息地延伸,温柔地卷起一身雪色的女孩,与严冬格格不入的新绿嫩芽拖着她向上,稳稳当当地将人在了枝丫间架着的一个小板凳上。
  “姑娘因何事愁恼?”两棵绿柳的纸条缠绕在一起,像是要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中间的连接处现出一张少年的面孔,温柔,干净,两只尖长的耳朵藏在发丝中,带着点妖族特有的昳丽,声音轻轻荡在风中,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在吟唱。
  “孚祗。”南柚举起手中的灯笼,雪白的手指点了点那条歪歪扭扭的足迹,她侧着头,声音一派纯真:“你看,有人悄悄来探过我的院子了。”
  “走的时候,还特意把足迹隐去了。”南柚似乎觉得很有趣,“瞒过了父君给的守卫,长奎和彩霞也没察觉到异样,来的人,必然很厉害吧?”
  书中确实有描述,跟在女主身边效命的有两只大妖,一曰汛龟,二曰钩蛇。
  其中钩蛇化为人形,可隐身形,可匿气息。凭借这个,前期帮女主办成了不少事情。
  只是南柚想不明白,钩蛇这么无声无息地来一趟,是为了什么。里屋有强大的禁制,非南柚应允者不得入,他还没那个本事来去自如地放东西或拿东西,可院外,又有什么值得观望的呢。
  孚祗看了看唇白乌发的小女孩,浅声道:“姑娘若是不放心,可将破绽灯悬于树上,我替姑娘看着。”
  南柚将头靠在柳树粗壮的枝干上,大而圆的眼睛半眯,像是一只歇在雪夜里的幼猫,听了他的建议,也只是笑,许久没有吭声。
  孚祗从未见过她这样低落的模样。
  她生来高贵,星主和夫人都捧在手心里,所想所思,皆能如愿,像个横冲直撞的小太阳,虽有时会闯祸,但被教得很好,骨子里是个十分纯粹善良的孩子。
  经月不见,小孩的脸上,竟蒙上了一层阴郁。
  “孚祗,这段时日,你去青鸾居扎根吧。”隔了一会,南柚方出:“这几月,父君和母亲一见面就起争执,我怀疑有人煽风点火,刻意离间。”
  “姑娘?”孚祗温柔的声音里,惊异的味道显露出来。
  “明日我会同母亲说。”小姑娘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挺翘的鼻尖也现出嫩红,她身子一歪,柔嫩的柳条就从身后托住了她,她很自然地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着。
  “孚祗,我只信你。”
  孚祗尖长的耳朵动了动,低眸说了个好字。
  书中,南柚是头号女反派,孚祗则是她最忠心的臣下,哪怕最后,她众叛亲离,跌落低谷,所言所行皆错,无一人信她时,他也陪她在她身边,没有疑问,没有后退。
  南柚伸手抚了抚龟裂的树皮,像是突然又开心起来,孩子气地伸手指了指远处连绵的山脉和星点的灯火,漫天星辰闪耀,她将破绽灯往天上一拖,整个院子亮若白昼。
  孚祗不说话,陪着她一起看。
  小孩嗜睡,又因为蜕变期将至,本就强打着精神撑了两日,这下骤然放松了心神,没过多久就歪着头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孚祗抱着她,放到床榻上,又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
  少年长身玉立,衣衫飘然,月下无尘,宛若谪仙。想起小孩方才说的那句“我只信你”,复蹙了蹙眉,食指微动,在小孩身边设了一个半圆的澄亮结界。
  彩霞感受到波动,闪身进来,见到他,有点惊讶地问:“大人何时醒的?”
  “方才。”
  星界与妖界相邻,许多大妖喜其宁静和平,也会在星界安身。
  妖族等级森严,孚祗的气息对彩霞这等小妖来说,极有压迫性,但平时少年一向温和,似玉一样,十分好相处,因而也敢主动搭几句话。
  出了里屋,少年纤长的手指根根分明,往虚空中一招,破绽灯便顺从地落到了他的手中,他伸手一抚,那光便灭了,兀自转回屋里,挂在它该挂的地方去了。
  做完这些,孚祗抬眸,问彩霞:“长奎在何处?”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一不注意就会被勾得失神,令人不由自主回答他的问题,彩霞着过几次道,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姑娘准了长奎休假,现在还未归来。”
  孚祗又问:“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彩霞挑着重要的说了。
  “将长奎和云犽召回来,这段时日,盯着那个叫清漾的遗裔。”
  少年飘然远去,声音如萧如管,沁没在雪夜里。
 
 
第3章 仙参
  第二日一早,云端放亮,映着熠熠雪色,院子里绿柳拂面,就连吹来的风也下意识柔了两分。
  南柚有赖床的习惯,她醒来时,星主身边的大妖朱厌已在厅外等候多时。
  彩霞手巧,飞快地替她梳了两个小发髻,发包上各自垂着几根红金的绸缎,水银镜里,小女孩乌发雪眸,唇红齿白,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确实随父随母,生了副令人挑不出瑕疵的好模样。
  朱厌是白首赤足的大妖,跟在星主身边,南征北战多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很少做这种小从侍的传话活。
  他是看着南柚长大的,对她多有纵宠。星主数年前派他往返四海,南柚前段时日就听人说他回了星界,只一直没见着。
  南柚提着裙子跑到正厅,又在高大魁梧的男子面前匆匆止住了脚步,乌黑的瞳孔里细细碎碎的铺着一层惊喜。
  “朱厌伯伯。”妖族生命漫长,一别数年,就像只过了眨眼几日,小姑娘依旧是记忆中灵动的模样,嘴却比分别之前更甜,一口一声伯伯甜脆脆的叫人听着就高兴。
  朱厌弯下身来抱她,顺带着掂了掂重量,旋即有点不满意地皱眉,声音粗犷:“怎么又瘦了许多?”
  南柚很满意地将自己有点点轮廓的下巴尖抬起来,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瘦了就好。”
  南柚从生下来肥嘟嘟的,再大一点,能爬会走了之后,就连手指上的窝窝都能稳稳的放进一颗豆子,身子圆滚滚的,像是一颗雪团子,让她母亲愁得不行。
  近五百年,才渐渐的瘦下来。
  但一些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就不太乐意了,总觉得是她血脉之力太过强横,没吃着真正大补的东西,因此常外出给她带很多稀珍宝物。
  果不其然,下一刻,朱厌把南柚放下,从袖袍中拿出了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四方盒子。
  盒子周围都有禁制,闪动着强悍的灵力波动。孚祗无声无息出现在南柚身后,少年一身白衣,干净而无害,温润的黑瞳中隐烁着晦暗的光,用的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朱厌看了他一眼,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惊讶的味道:“右右小时带回的那根折柳?长这样快?”
  南柚看了眼眉目温柔的少年,声音中的骄傲意味藏也藏不住:“孚祗已经是大妖了,再过些年,就能比母亲身边的龙阻还厉害。”
  朱厌爽朗地笑了两声,乐意由她开心,他揭开掌心中的盒子,示意南柚上前看看。
  盒子里困着一根扭动的长绳,纠结盘根,不断挣扎,但闹出的动静却被盒子四个角里伸出的长链给锁住了,香甜的滋味扑面而来,过于浓郁的灵气几乎胶着成了粘稠的液状,种种迹象,足以表明盒中东西不是凡物。
  南柚本就是天材地宝养出来的顶尖血脉,眼力非同常人,不过细细观察了几息,就抬头,眼神亮晶晶的,“上了五千年的仙参?”
  “如何?可能入我们右右的眼?”这东西难得,不好找是一回事,上了五千年,生出了灵智,藏匿气息的手段更上一层楼,朱厌能得到,废了不小的气力。
  南柚很实诚地点了头,十分眼馋。
  凶名在外的大妖眼神柔和,看着幼崽软乎乎又好哄的模样,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想要个幼崽的心思。
  朱厌将盒子收起来,放在南柚白嫩的掌心中,很难得地叮嘱了两句:“等右右蜕变期正式到来时,让王君或夫人解开上面的禁制,辅以秘法,此物对洗经伐骨很有帮助。”
  南柚听话地点头。
  书里,也有关于这根仙参的记载。
  彼时她到底年少,又想事事压清漾一头,朱厌送给她这根仙参,她第二日就暴露在了清漾的眼皮下。原本是带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但女主不愧是女主,她眼一垂,无需说半句话,自有身后的从侍委委屈屈含含糊糊的暗示两句清漾的蜕变期也要到来了。
  星主对臣下的那份愧疚本来就全部转移到了他女儿的身上,再加上清漾时不时就会营造出一种她过得很惨很委屈的假象,两种情绪的叠加之下,星主确实将清漾当另一个女儿在养。
  简单来说,只要南柚有,清漾没有,但她又很想要的,总能如愿得到。
  星主也拿出了一根仙参,准备赐给清漾。
  南柚顿时委屈得要命。
  她本来就是被宠坏的孩子,性子由心,有人处处分走父亲的注意力和宠爱,她如何能不在意不膈应?
  于是她干了件傻逼事。
  她将朱厌给的仙参给了清漾,而自己拿了星主原本要赐给清漾的那根。
  谁料到朱厌亲自给她寻的是一根将要过天劫蜕变的仙参,那简直就是逆天的圣药,清漾助它渡劫,那根仙参渡劫后,能抗能打还能替人疗伤,在后面帮了清漾许多,堪称女主上位的最大推手。
  后来听人说,为了驯服这根仙参,朱厌跟在原始大山脉中不知跑了多久,还跟另一只大妖相争,受了些伤,又怕药性流失,打斗的时候束手束脚,只敢捉活的送给她,结果就被她那么不痛不痒的送给了一个遗裔之女。
  事后,朱厌虽未说什么,但再没送过她如此贵重的东西。
  “仙参有灵,捕捉怕是不易,朱厌伯伯可有受伤?”南柚一边很宝贝地将盒子收起来,一边扯着他的衣袖左右细看。
  幼崽毫不掩饰的关心让朱厌心软得不行,此时就是再让他进山捉十次也愿意。
  “无甚攻击力的妖灵,如何能伤到你朱厌伯伯。”朱厌硬朗的面容上,狰狞的刀疤交错成一个斜十字痕迹,豪气冲天。
  “走了,随伯伯去星辉殿找你父君。”朱厌牵过南柚的小手,闪身离开了前厅。
  妖族生性豪迈不拘小节,但作为处政和议事的重地,依旧戒备森严,围了许多的守卫。朱厌与南柚一路畅通无阻,行至书房外,南柚突然停下了脚步。
  里面有一股稚嫩的尚年幼的花妖气息,甜甜的香,并不浓郁,但足以在南柚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那是书中的天命女主,并且以遗裔之身,花妖之躯登天后位,并最终取走她性命的清漾。
  南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仅仅是顿了一下,就和朱厌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
  星主用大神通,将书房改造成了一个小世界,篱笆围起的院子里,一张石方桌,一方池塘,三五仙藤椅,绿树茵茵,旷野悠远。
  南柚和朱厌顺畅地进入了小世界,并没有遭到主人的阻拦。
  清漾站起来,屈身行礼,声音很温柔,又含着一丝藏不住的怯怯之意:“朱厌伯伯安,姑娘安。”
  朱厌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多看她。
  南柚瘪了瘪嘴,小脸险些揪成一团,但还是说:“既然父君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往后你就多看着些,星界深宫不比外头肆意,从侍们多看血脉和身份行事,你院里的人若有阴奉阳违的,可来与我说,我禀母亲打发他们。”
  她停了一下,又瓮声瓮气地道:“日后相处,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小小的姑娘,尚不及清漾高,行事说话,却已有大家之风,对比清漾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样子,高下立见。
  朱厌对这小幼崽喜欢得不行,越看越觉得继承了星主的性格,豁达大方,惹人爱得不行。
  星主在外人面前素来严厉的面容也抑制不住的流露些许骄傲的神色出来,他弯腰抱起软乎乎的闺女,南柚趴在他的肩头,很秀气地用小拳头掩着打了个哈欠,再抬眼时黑瞳里亮晶晶湿漉漉的。
  这些漂亮的场面话,就算她不说,星主也会说。与其让别人给这个脸面,还不如她先开口。
  在外人眼里,说出这番话的她率真且有容人之度,在清漾眼中,只会觉得自己在刻意让她认清身份。
  南柚朝清漾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遍布黑白子的棋盘上,顿时挣扎着伸腿乱蹬了几下,声音气呼呼的:“父君差别待遇!为何与清漾对弈,就让那么多步,与我下,非得杀得我一个子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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