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只有这种时候,南柚才觉得他是真实存在,冒着烟火气的。
  两日后,花界的使者到了星界。
  来的人地位还不低,听说是清漾母亲的一位姨母,是位长老,为这事出关,亲自走了一趟,身边的从侍唤她绿藤长老。
  这位长老一见到清漾的凄惨模样,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血脉已毁?”她何等眼里,不过片刻,便已完全看穿在血脉封印之下,清漾真正的身体状况。
  “绿藤长老,一路过来,也该知道你们这位遗落在外的皇嗣犯的是什么罪,能留住一条命已算我们王君和姑娘仁慈,难不成,你们还指望将人完好无损,八抬大轿地送回去?”接待她的正是朱厌。
  因为清漾一事,他现在对花界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说话并不客气,话毕,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怎么,花界如今已经乱到能容许这样的事件发生了?”
  大家都知道朱厌的耿直脾气。
  因而,绿藤不跟他争锋相对辩驳,她走过去,探了探清漾体内的情况,半晌,道:“此次出行,我们不便停留太久,现在接到了人,也该告辞回程,还望转告星主,花界多谢这些年对清漾的照拂。”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话总得说到份上。
  朱厌没留他们。
  这也是星主的意思。
  当天夜里,清漾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了些许的好转,扭头一看,绿藤才收回手。
  “姨祖母。”清漾眼睫往下微垂,一副受了惊,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模样。
  绿藤辈分摆着,可面相并不老,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许是长老做久了,绷着脸时分外严肃,她不太习惯面对自己的小辈,出口的声音显得十分生硬:“事情的大概,我已了解清楚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这也是清漾此时此刻最怕回答的一个问题。
  若是承认了,她该如何自处,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直接露出鄙夷的神色,将她弃之不顾?
  可若是否认,她又该将责任往哪头,哪边推?那些物证人证,从何辩驳。
  随着时间的推移,绿藤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她看着清漾那张跟她母亲有五分相似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拉了张椅子在床头坐下,她的眼神十分犀利,半分不容人逃避。
  “你跟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良久,清漾猛的闭上眼,抖着手,身体细细地哆嗦着,道:“姨祖母,我没想伤害她,我只是想要狻猊的血脉。”
  “狻猊一死,南柚必遭反噬,这些,你也不知道吗?”绿藤眉心隐忍地皱着,她道:“我今日坐在这里,是想听你说真话。”
  片刻沉默后。
  清漾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无声哽咽,慢慢地一字一句地交代:“因为她,我没有了父亲。”
  这个理由,令绿藤楞了一下。
  她拿出条帕子,放在清漾眼下,道:“自己把眼泪擦干。”
  仅此一句,清漾不敢再哭,她竭力咬着牙,生怕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惹了眼前之人不快。
  “听着,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怨恨,什么执念,多少不甘与愤懑,从决定跟我离开的那一刻起,就通通给我收起来。”绿藤声音冷硬:“四海八荒,实力为尊,若你的实力强,拳头硬,将她踩在脚下,我只觉得欣慰,快意,但若是再用那种自降身份的下三流手段,我的身边,就容不下你。”
  “现在,告诉我,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绿藤问。
  话虽如此问,看似也给了两个选择,但清漾却无比清楚,她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跟着姨祖母走。”她认真道:“此事之后,清漾自知不该,早已后悔,这样的事,再没有第二次,希望姨祖母给清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母亲是跟在我身边,由我看着长大的。”绿藤听了她这一番话,脸色终于好了一点,她伸手,摸了摸清漾细软的长发,道:“若是她还在,你必然不是今日的模样。”
  清漾敛目,指甲在肉里顿了一下,弯出一个浅浅的小弯月。
  “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启程回去。”绿藤将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说:“花界内乱不休,争权夺势的事不少,回去之后,你跟在我身边,少说多做,不要招惹别人,也别让别人欺负到你头上。”
  清漾谨慎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谢之后,收下了那个瓷瓶。
  翌日,南柚起得很早,她站在高高的塔楼尖顶上,发丝和绸带纠缠,身边是威风凛凛,四蹄踏云的狻猊。
  目光尽头,展翅的大鹏鸟载着一行人,穿云驭风,飞快消失在眼帘中。
  南柚抿了下唇,她的鼻尖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纯净的雪色映照下,白嫩的肌肤上,眼下缀着的两团乌青,格外惹眼。
  狻猊甩着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右右,你大早上起来,不是为了看雪景吧?”它用头颅推她的后背,道:“还是回去睡觉吧,外面太冷了,我毛都结冰了,现在感觉挂了一身的冰碴子,头重得都抬不起来。”
  南柚嘴角抽了一下。
  她拍了拍闹腾的异兽,抬眸再望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眉目中的冷凝之意几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声音却依旧如常:“希望日后,不会再碰面了。”
  就这样吧。
  与书中的剧情彻底岔开,不再有任何交集。
  这样,那些困扰她的,束缚她的,她也可以有理由,劝自己一一放下。
 
 
第53章 堂兄
  时光悠悠,一晃千年。
  南柚的蜕变期还剩最后一个月。
  这也意味着她的幼年期即将画上句号。
  恰逢她六千岁生辰,按照各族的习俗,决定大办,本就好事凑双,又因她星界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大典便格外盛大些,提前三个月,宫里宫外就开始准备。四海八荒,凡和星界有交集的种族,都收到了精致的请帖。
  随着蜕变期的,南柚的个子悄然拔高了不少,一张巴掌大的小圆脸也在短短几月之内瘦下来,下巴开始有了尖尖的弧度,从小小的一个玉白团子,长成了十二三岁姑娘的模样。
  她觉得新奇极了,每日早上起来,都要对着镜子看一看,托着腮细探。
  星界的春季,依旧是冷的,但有些生命力极顽强的花草也咬牙冒出了头,昭芙院里,翠竹生长,西边开了一片叫不出名字的花,两面篱笆边,巨柳强硬地吞噬了周边的一切生机,如同从天而降的巨大碗盖。
  伞盖里,藏着一个葱郁的鲜为人知的小世界。
  狻猊荼鼠和月匀闲不下来,最喜欢在里面打闹。
  今日,太阳难得有露面的迹象,南柚推开窗子,看着院子东侧光溜溜秃了的一片,拧着眉,若有所思的模样。
  “姑娘别再折腾那些种子了,留下来,往后送人也好。”茉七走进来,熟练地替她梳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道。
  南柚看着镜子中小小的稚气未脱的脸,低低地哼了一声,两条细长的眉毛皱着,甚为不满:“不知道流芫从哪找来的东西,在留音玉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是树族的宝贝,能不能种出东西来,全看栽种之人与这些种子的缘分。”
  “照这样看,那十几类树种,竟没一颗是同我有缘的?”
  南柚眼里露出一种“怎么可能”的意味,纤细的手指在水晶一样的种子里抓了一把,道:“不知她从哪听来的瞎话。”
  “这些种子里,确实蕴含着充沛的灵力,按理说,只要落地,便能生根,怎么经了我的手,愣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南柚捻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树种在眼前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得奇怪。
  “茉七,你过来。”南柚手里抓着仅剩的十几粒树种,从窗台边轻盈地跃下,一朵青莲在她脚下盛放,又蓦的消失,她稳稳落在地面上,朝茉七招了下手。
  千年的相处,茉七的性子在无形之中有所转变,不再似从前那样时刻紧绷着精神,偶尔会跟彩霞到王宫外走走,买回来一些当下时兴的小东西,也会跟在云犽等人身边,与最穷凶极恶的罪人斗智斗勇。
  时至今日,昭芙院里的所有人都明白。
  他们的姑娘,不是要他们在昭芙院里当木头人守卫,而是在竭力的培养他们。
  就跟花费不少心力,对抗朝堂中的重臣,也要将手中所有的实权交到孚祗手中一样。
  这是一种全然被信任的,能施展拳脚的自由感觉。
  昭芙院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几个熟悉的字眼,它是真正的,能给人温暖的地方。
  茉七跟着跳下来,她看着眼前寸草不生的一小块黑土地,有些崩溃地捂着了眼,道:“姑娘,你还要再试吗?”
  “我不试,你来。”南柚挑了两颗个头尖尖的树种放在她的掌心里,扬了扬下巴,示意由她种下去。
  近千年,随着南柚慢慢进入朝堂,她行事日渐沉稳,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赌气行为。茉七看着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她接过那两颗形状奇异的种子,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一下,而后拿起丢落一边的小铲子挖出一个小小坑,将手中的树种送了进去。
  两人退后一步。
  静悄悄的无事发生。
  “姑娘,这树种,大概是六姑娘特意寻来逗你玩的。”茉七道。
  两姐妹感情好,时常有东西往来回送,这样的恶作剧,实在不是头一回了。
  她的话音才落,方才埋树种的地方,突然鼓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包,一根嫩绿的根茎探头探脑地伸出来,接触到空气,被冷得抖了几下,慢慢的缩成了一团。
  虽然模样丑了一些,抗冻的能力弱了些,但好歹,还是活了。
  “这……”茉七惊疑不定地看了两眼那根嫩芽,声音里的惊讶意味掩藏不住。
  南柚抿了抿唇,默然不语,她半蹲下身,重复着方才茉七的举动,将自己手里握着的树种一颗一颗埋下去。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那片黑土里,也还是只有方才茉七种下去的那一根独苗。
  南柚眼睫毛动了动,她将那些种下去的树种又一一翻了出来。
  方才还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种子此刻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南柚的手稍微一用力,那层晶壳,便化成了白色的碎末,从她的掌心中飘散。
  此事太过蹊跷,茉七伸手戳了戳那片蔫蔫的绿叶,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南柚摇头,眉心蹙着,半晌后,站起身,道:“树族的东西向来神秘,万事讲究缘法,我的亲和力,可能不够吸引他们出世吧。”
  这时候,彩霞绕到后面来找她们,她的步子有些急,见到南柚后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南苑方才传来消息,说南允公子在外犯了事,龙主气急,扬言今日一定得打断他的腿,现在两人还在……在对峙呢。”
  南柚看到她脸上一言难尽的神情,便懂了。
  就南允那个爱犯浑又不着调的性子,哪能是对峙,说是对骂都只怕是往轻了报。
  她想一想那样的场景,便觉一个头两个大。
  “走,去看看。”南柚走了两步,又停下,认命般地吩咐:“带上伤药。”
  就她大伯的脾气,今日南允,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南柚赶到的时候,南苑已经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南允随手推翻一尊千斤重的石狮,梗着脖子对着龙主大声道:“我说你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破天荒问起我课业来,原来是将我与这几日接连赶来的皇脉做了对比,觉得我给你堂堂龙主丢人了!”
  “臭小子,你成日里跟你那些不成器的狐朋狗友溜鸡斗狗,对修炼全不上心,我管你还有错了?!”龙主胡子翘上了天,他指着被困在结界里上蹿下跳的南允,怒道:“我真是惯得你一身破毛病,文不成武不就,丝毫没有上进心,一天到晚,就会扯着嗓子和自己老子嚷嚷。”
  “我今日再不教训教训你,明日你都能给我跳上天!”龙主说罢,撸起了袖子。
  “你就是虚伪,看别人孩子什么都好,看我就只会挑毛病,你打,打死我,看你一大把年龄日后谁给你送终。”南允显然没少被揍,他一边动作娴熟地抱住了头,一边不忘挑衅。
  龙主怒极反笑,他抚了抚胸口,眼神左右扫了扫,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将困在结界里的小崽子提起来,二话没说,就是十几棍招呼上去。打的时候,力道格外有讲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那滋味,也绝对不好受。
  够南允安安分分在床上躺几天。
  南柚破开外层结界进来的时候,南允已经疼得嗷嗷大叫,头上直冒冷汗,腰腹以下,血迹斑斑,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十分有骨气地憋着一声不吭,坚决不求饶。
  南柚拉住了龙主。
  “大伯,你别打了,堂哥已经知道错了。”
  “南柚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错,是他爱攀比,虚荣心重,有事没事找我的茬,挑我的刺,错的是他。”南柚这一劝,反倒激起了南允的斗志,他剧烈的挣扎起来,脸红脖子粗地低吼。
  龙主一口气上涌,手上的木棍啪的一声打下来。
  南允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南柚听着声音都觉得疼。
  “大伯。”南柚急中生智,道:“父亲让我来找你,说有事要与你商量。”
  龙主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看着被打后还一身反骨,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一口的南允,怒声道:“右右,你莫为他说情,他现在根本无法无天,眼里谁也容不下,整日跟着那帮不成器的东西混,一点好东西没学,污言秽语倒无师自通。”
  “任何一个种族的皇脉拿出来,都比他强。”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来这么个玩意!”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木棍往旁边一丢,大步出了门。
  “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我起来。”南允一动,脸上的神情就僵了,全身一抽一抽的痛,火辣辣的疼。
  南柚嘴角抽了抽。
  “你们都下去吧。”她对着一旁默默收拾一地狼藉的从侍们道。
  他们本就屏着气,深怕惹到这个刚被教训了的小魔王,现在听到南柚的话,一个个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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