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天族底蕴深厚,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都能拿出来,很快就有女使领命去库房取。
  南柚见东西送出去了,也不好多留,她和穆祀关系再好,也没到这种在长辈们的注视下表达关心的程度。
  她也本来不是喜欢做样子的人。
  因此她跟天君和天后说了一声,准备退出内殿。
  “右右。”屏风后,男子的声音前所未有虚弱,南柚脚下的动作顿了一瞬。
  医官看着南柚,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他道:“臣方才给殿下上了药,会产生晕眩与困倦之感,但接下来,臣为殿下拔枪尖,殿下得自己控制灵力,以防灵气暴动,筋脉寸断,引发二次伤害,娘娘和星女最好能跟殿下说会话,让殿下保持头脑清醒。”
  南柚愣了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穆祀从来稳重内敛,老成果决,哪怕是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怎么说话。
  天后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嗯的一声,声音里尽是疲惫,几句下来,天后哽咽着止住了话头。
  “儿臣醒着。”这是穆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医官将那根贯穿他肩胛骨的银枪拔出来的时候,他双拳紧握,太阳穴上暴起青筋,除了呼吸声重点,愣是一声也没吭。
  大股鲜血喷溅到屏风上,成了一只只形状奇怪的剪影。
  南柚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半晌,穆祀伤口处理好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疼痛颤意,他道:“右右。”
  南柚低低地应他:“我在。”
  穆祀于是很浅地扯动了下唇角,仿佛得了她一句承诺似的,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侧首,再也支撑不住一般昏睡过去。
  他想,她在就好。
  南柚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南允和流钰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除此之外,还站着神色冷淡的明霏。
  一贯温和如水的流钰难得现出一点点外露的怒意。
  先前在林中,南柚和狻猊上去帮忙,流钰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他飞身逼近,还未彻底进入战圈,就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明霏一个手刀砍在后颈强行劈晕了过去。
  南允自知自己这实力,上去只有拖后腿的份,在外面干看着急得干跳脚。
  明霏第一次见流钰如此生气,直到此时,她才皱着眉,说了第一句话:“你上去,会受伤。”
  “天族的内部事,我不想插手。”
  流钰生了一副好面貌,就连生气的样子也显得清润,透着书生的儒雅味道,只有从声音中的生硬意味中,才能窥见他的真实情绪:“还望女君下次,离我远些。我的事情,我的想法,与女君无关。”
  这话算是极重了。
  明霏并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多管闲事的人,几次跟着流钰,不过因为他长得太对自己胃口,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厚着脸皮接近,她冷冷蹙眉,红唇微动,但一句话也未说,转身便走了。
  方才的对弈中,狻猊受了些皮肉伤,这时候正享受着荼鼠的嘘寒问暖,舒服得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恨不得再去找那几个老头干上一架,他围观了全程,对流钰道:“很好。这次之后,她不会再来了。”
  流钰起身,将南柚上下看了一遍,问:“可有受伤?”
  “我没事。”
  南柚勉强笑了一下,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在那名仙娥的注视下,三人心有灵犀,很快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夜里,繁星点缀在黑幕上,星星点点闪着荧光,皎洁的月色如水,如轻纱般笼罩在房檐下,琉璃瓦上,还有庭院月桂的每一片树叶上。
  南柚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浑身都透着一股好闻的松香味。
  孚祗自柔和的橘光中无声无息现出身形,在少女无声的注视下,他手掌平伸,一棵被磅礴灵力封存了的灵芝轮廓就被月色勾勒出来。
  南柚用手指勾了勾灵芝的柄,它咕噜一下滚动半圈,没了动静。
  她将手中的古籍放下,裙角蹭在石座边缘,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清漾是不是嘴都气歪了?可惜,我没能看到。”
  孚祗目光停留在她莹白的小脸上,半晌,轻轻颔首,道:“是很气。”
  南柚果然很开心,将放在一边的书拍得哗哗响,孩童般的稚气。
  闹完之后,她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问:“我一直针对她,是不是很坏?”
  孚祗声音好听得像是叫人在眩晕边缘沉沦的醇酒,他道:“姑娘很善良。”
  南柚伸手,虚虚地捂了捂脸,道:“你心偏得没边了,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孚祗无声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柚突然抬眸,眼睛亮晶晶的,她道:“穆祀今日,跟我说对不起了。”
  孚祗听到了。
  穆祀还说,让南柚再给他一次机会。
  再信他一回。
  “姑娘如何想的?”孚祗垂着眸,问。
  南柚摇头,道:“其实我早就不怪他了,他有自己的苦衷。”
  “姑娘想嫁给太子吗?”
  凉夜,古灯下,月影正当空。
  南柚偷偷看了他一眼,长发在肩后晃了晃,她沉默许久,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他是会绑在一起的。从前,无所谓想与不想,但能接受。”
  从前的穆小四成了穆祀,现在的穆祀回到穆小四。
  她却连接受也接受不了了。
  孚祗眼中的墨色有一瞬间的失控逸散,头顶的月桂树暴涨,但又在极短的瞬间恢复了平衡。
  未融合记忆前,他想,等她坐上少君之位,等她成亲出嫁。
  他要看着她过得很好。
  融合记忆之后,成亲这个字眼,格外能刺激他。
  那是他永远也没能对她说出的字眼。
  孚祗手掌微微握了握,眼睛闭了一下,声音清润理智,半分不乱:“如此,在少君礼后,即可准备成亲礼。”
  南柚腾的从石椅上站起来。
  她的手腕上,一根纤细的红绸带灵蛇一样游曳,从她的手腕,系到他好看的食指上。
  两相对视,小姑娘的眼睛里,星光格外的璀璨。
  她嘴角往上翘了翘,看着连接在两人之间的绸带,声音提高了些:“你再说。”
  相思绸。
  只会缠在心心相系的两人身上。
  这是她原本准备送给星主和流枘的,但阴差阳错之下,在空间戒中留了下来。
  “孚小祗,我怎么从前就没发现,你还有嘴硬这一项本事呢。”
  南柚凑近他,笑吟吟地问:“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一句话,像是勾起了十分久远的回忆。
  孚祗蓦的闭了下眼,不敢让她看见那些晦暗的,浓重得能将人压垮的情绪。
  因为确实是。
  喜欢很久了。
  太久了。
  久到过了无数岁月,数个轮回,久到神宫的海变成了小湖泊,久到那棵不开花的铁树都有了伴侣。
  他才终于再次。
  等来她一句喜欢。
 
 
第106章 神明
  天宫,一处偏殿。
  清漾手指漫不经心点在颤颤的花苞上,下一瞬,那几朵缀在枝叶间的花骨朵徐徐盛放,像是得到了什么无法违抗的命令一般,将自己最绚丽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天下了点小雨,密密麻麻洒在肩头,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朦胧感。
  丹青披着蓑衣,从外面回来,顺手带上了篱笆木门。木门上开满了各色的小花,远远看过去,他们所住的地方,就像五颜六色的花屋,在众多肃穆伫立的宫殿中,这份蓬勃生机,独一份突出,吸人眼球。
  “回来了。”清漾掀了掀眼皮,将手指收回,问:“交代的事,做好了吗?”
  “姑娘,东西都拿到了。”丹青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了几个做工精细的香囊,上面绣着几叶青竹,或是几朵金云,针脚细密,不是什么复杂的图样,但胜在简洁大方,拿出来也叫人眼前一亮。
  “没留下线索吧?”清漾随意扫了一眼,问。
  丹青迟疑了一下,如实道:“臣将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发现还有两人也进入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寝宫,看着好似是星界的人。”
  “星界。”清漾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眼,须臾,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她呢喃:“也就是说,南柚注意到了。”
  丹青正是这个意思,他头低下去了些,道:“当时时间紧迫,臣不敢泄露行踪,抢先一步拿了东西就回来了,不敢过多停留。”
  “是不是那位身边的人,也不敢断定。”
  清漾闭了下眼睛,道:“无妨,南柚会注意到,在我意料之中。”
  “她若如此后知后觉,如何能一次次脱身,并将我陷害至此。”她哂笑:“我跟你们说过的,不要太小看她。”
  毕竟是星界全力栽培出来的继承者。
  “此事我们虽然做得隐晦,没留下任何把柄和线索,但天君和天后只怕已经知道姑娘无意间撞见三皇子并与他有片刻交谈的事,纵使我们撇得干干净净,也还是会疑到姑娘头上。”丹青有些担心。
  “那又如何,难道我遇见三皇子,随意交谈一两句都成了罪过?”清漾指尖流水一样掠过成片的荆棘幼苗,看着它们从葱葱郁郁到枯败成灰,眼神之中,平静得恍若一潭死水,她道:“只要没有证据,天族能如何。”
  “我们是来祝贺的,带上了丰厚的礼,是客人。”
  “天族出了名的讲理,好面子,这件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不会如何。”
  她没有温度地笑了笑,道:“左右已经明着给我没脸了,还怕再多一点厌恶猜疑吗?”
  丹青在心里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位姑娘,是出了名的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恢复了宁静的神山,今日也迎来了新的访客。
  额间点着红痣的仙娥身着宫装,环佩相撞,行走间带起香风,长袖旖旎,足足十二个,抬着一顶金色的软轿,从极远的天边赶过来。
  衣着素淡整洁的仙童,也是十二个,抬着一顶云雾色软轿,从另一边的尽头现出身形。
  这两支队伍,基本上是同时间停在了神山之外。
  “神山重地,无召令者止步!”守在神山口的双头巨蜥口吐人语,出声警告。
  软轿身边一路随行的仙娥与仙童各自上前一步,也不说话,而是朝神山正中的位置,出示了手中的令牌。
  两道柔和的灵光像是某种证明,无视了神山庞大而复杂的禁制,径直落到了里面的山与河里。
  瞬息间,空间现出涟漪,结界从里面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大神使和十神使轻飘飘降落。
  “两位殿下。”大神使和十神使分别行了个客气的礼节,道:“神山的规矩,只可徒步行进,圣女殿下身边的从侍,还望能在外等候。”
  两名仙童将软轿倾落,另一人上前,将软轿上垂落的轻纱掀开半面,露出一张比女子还妖异的阴柔面孔,男子的声音带着点慵懒之意,他笑:“尘书,流离,许久不见,可有想我?”
  话语轻轻柔柔的,但明显是一副等待回答的模样。
  大神使的嘴角抽了抽。
  他能怎么说。
  “苍蓝,你话怎么如此多。”另一边,女子穿着曳地长裙,玉足点地,光莲在脚下绽放,风华无双,姿容绝艳,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显而易见的嫌弃。
  她都下来了,苍蓝也不好继续在神山口坐着,他懒洋洋地起身,眼波流转,话语极其轻慢:“老朋友相见,多说会话怎么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情,九月懒得同他多说。
  “两位殿下进山吧。”大神使袖袍一挥,神山的禁制便层层瓦解,一条登天小道在几人的脚下伸展,延绵,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次踏进神山,就连一向散漫惯了的苍蓝都敛了笑意,他仰首,看着四面八方形成积压和诡谲的空间裂缝和结界禁制,感叹道:“真是好多熟悉的味道啊。”
  神山经历过众多远古大能和先贤的加持,固若金汤,堪称六界最安全的所在。
  那些人,生在那个年代,又经历了那样一场苦战,到现在,活着的寥寥无几。
  想想,确实是一件令人唏嘘的憾事。
  一路登顶,苍蓝问:“我的住处,还在老地方吗?”
  大神使点头,道:“是,一直维持着原样,神山的小树精在殿下来之前就已经打扫过了。”
  苍蓝笑着,声音懒散:“啊,果真只有尘书最贴心。”
  视线转到十神使身上,他又慢悠悠地补充:“流离也贴心。”
  大神使头都疼了。
  他见苍蓝转身,准备离去的样子,出声道:“圣子,公子有令,传您往神宫觐见。”
  苍蓝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笑意渐渐的消失了,他挑一挑眉,问:“只我一人?”
  大神使顶着两人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九月扯了下唇角,看着远处被笼罩在薄雾中的山群,道:“那事之后,他怎么还会想见到我。”
  苍蓝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认命般地叹息:“我是真怕他。”
  片刻后,苍蓝与神主面对面坐着,一张方桌的距离,一个清和若春风,眸色波澜无惊,一个提心吊胆,心中逐渐发虚。
  “我才从沉眠中醒来没多久。”苍蓝很快撑不住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真没犯什么事。”这是第二句。
  半晌,苍蓝伸手,摁了摁眉心,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给个痛快。”
  神主的面容照旧被一层浓雾覆盖着,除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眼眸和温柔隽意的眉,再看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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