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一个人在这还好,能应付得多去,若是你...”
狄敷顿时带了些紧张:“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妹妹,你不会想把我扔在这吧?”
狄旎奇怪的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等过了半晌,她才带了些不可置信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宅子低下有个暗道吧。”
狄敷:???
“什么?”狄敷面上皱成一团,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狄旎说的话了:“你说这下面,还有地道?”
狄旎白了他一眼,不想同他解释,当即就把他扶了起来,从梳妆台旁摁了一下,将他送进密道里边藏了起来。
女人脸色煞白的看向狄旎,她已经意识到了,面前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于是她狠了狠心,想开口大喊,把府外的人都给喊来。
只是她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时,便一下被狄旎拿着布塞住了嘴巴,堵的死死地,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等到狄旎把她又重新绑了起来,甚至怕她逃跑,又稍稍拉紧了下。
可她刚做完这个动作,外边就有脚步声传来,从远到近,从小到大。
狄旎皱了皱眉头,那密道狭窄,只能容纳进一个人,那这女人该怎么办?
她眼神落在这室内的地方,顿时,她停了下来,看向屏风后的大浴桶。
狄旎脸上带了笑意,拎着女人的后衣领,就把她提了起来塞进浴桶里。
那浴桶挺大,能容纳进两个人,狄旎想了想,又把旁边的盖子给她盖住了。
外边士兵敲门的声音大如雷,还穿插着几句北狄人经常说的脏话,不太好入耳。
狄旎缓了缓脸上的神情,去梳妆台前,用粉将脸拍白了一些,故意装成一副疲倦样。
“大人。”她打开门,对着外边的士兵柔柔弱弱的唤了一声。
狄旎刚开口,倒有些把自己弄的鸡皮疙瘩直接起立。
只是看着面前士兵有些踌躇的步子,微微带了些红的脸颊时。
狄旎不得不承认,方才女人的这招,对男人确实好用。
无论是见惯了世面的狄敷,还是普普通通小兵。
狄旎感觉自己仿佛突然悟了些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眼睛水灵灵的。
士兵看着她的眼睛,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等过了半晌,一个年纪稍长的走了出来,轻声咳嗽了下,可看着狄旎时,说话都有些文绉绉的:“小呼哼,实在抱歉,能否让我们进去看看?”
另一个圆脸年纪尚小的走上前来:“放心,我们就看看,什么都不碰。”
他一说完,便被那个年纪尚长的敲了一下脑袋。
狄旎微微颔首,先前北狄九公主的艳名在外,可她却不常出现在大众面前,就算出来时,也总是戴着面纱的。
所以她能肆无忌惮地走在北狄王都,却不怕被别人发现。
狄旎回过神来,笑意盈盈的迎了人进去。
只是她进去后,就将目光落在了那屏风后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狄旎的颜值冲击太过了,那几个士兵明显带了些魂不守舍,还将目光时不时的落在狄旎身上。
等到他们都草草看了一遍,狄旎正打算松口气时。
那屏风后没人注意到的浴桶里,发出阵阵响声。
圆脸士兵忽然停住了,他转过头来,有些疑惑:“我怎么听到了些声音?”
他自己说完还不够,还要转过头来问那年长一些的:“你听见了没?”
年长士兵有些疑惑,刚想说什么,便又听到一声。
这下,狄旎脸色顿时僵硬住了。
她想回到上一刻钟时,将那女人敲晕了才是。
果然,这女人可不是个小白兔似的等闲之辈。
狄旎看向投来疑惑目光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握起拳来,打算一打五了。
那年纪稍长的士兵,有些狐疑的看了狄旎一眼,慢慢地将步子挪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他刚走到屏风时,便听见外边一阵喧闹。
他皱了眉头,看向外边,不一会儿便听见一声号角。
这是遇敌集结时的提示。
士兵面上神色一凝,再也管不了这个了,立马带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往外冲。
狄旎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背后有些湿,手心也是。
因着方才几个人来时,将门和窗户大大敞开,如今屋子里比方才凉了许多,还有些从外边带来的风雪的气味。
狄旎搓了搓手,先走到那密道里,将狄敷给弄了出来。
狄敷方才闷在密道里,有些头晕目眩的,等回到了床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却看着狄旎一言不发的。
狄旎眨了眨眼,看着他也带了些担忧:“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
狄敷哀怨的声音响起:“你知道那里面有多黑吗?”
狄旎:...
等到屏风后的声音再度响起,狄旎才记起那个女人。
她将嘴角紧紧压下,走到屏风后,一把掀了上面的盖子,缓缓地对上她眼睛,不悲不喜。
女人本来万分的气愤,可看着狄旎时,又忽然被吓了一跳,往里边缩了缩身子。
狄旎看着她,咬咬牙,却又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
她一下子将女人拎了起来,扔在一旁。
“别想了,没人会来救你。”
狄旎看向窗外又远而近的一片片红,缓缓说道:“因为,我的男人来了。”
/
池宴再次拿到狄旎平日系在身上的玉佩时,已经是她失踪第十天的事了。
那天,他正因为睡不着起床巡视之时,一个小哑巴拦住了他,用手比划着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狄旎不在,池宴的脾气愈发不好,可面前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出的小哑巴,池宴就算有万分的火,也全部压了下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池宴想听他说些什么。
他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不看那个急得脸都红了的小哑巴。
可那个小哑巴缠得紧,叫池宴的火愈发的大了。
他刚转过头来,想斥责他时,却看见小哑巴手里捧着一个玉佩,急切的想要给他看。
池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时,浑身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是什么?”
等到小哑巴找来平日里和自己交流毫无障碍的婆婆,再由她来翻译给池宴听后。
池宴的眼睛顿时红了,他拳头攥的紧紧地,左手止不住地战栗。
他只能咬着牙,让自己不太过于失态。
“你是说,她如今还好,对不对?”
池宴这话本来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么些天的日夜颠倒,如今终于知道了她的消息,就算是十天前的,也足够他让自己心安定下来,再去找她。
池宴长舒了一口气,揉了一把头发,站起身来往自己营帐里走。
他要下令,现在就要下令。
全军明日一大清早便绕后,直奔北狄王城。
而小哑巴还在原地,听着婆婆念念叨叨。
“哎呀,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啊,早知道我先前就不拦着你啦。”
小哑巴不能说话,只能睁着大眼睛乖巧的看着她。
婆婆上前来揉了揉他的头:“放心噢,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呢。”
小哑巴咧开嘴来一笑,眼睛像藏了星辰一般,亮晶晶的。
两日的风雨兼程,外加时不时下的雪。
池宴将身子有些受不住了的士兵留在原地,其余身体强壮,能挨冻的,继续往上走。
等他们到王城外时,派回来的探子说,阿塔木的夫人夜里被人掳走了,如今王城中的士兵在家家户户的搜查。
池宴有些激动,就算没有理由,他也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狄旎。
只是城内戒备森严,狄旎独自一人很容易被发现。
池宴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部署军队们,先往防守相对薄弱一些的后方率先攻克。
再同大军一起拿下王城。
池宴看着点点火光燃起,想到的狄旎的心情便愈发的迫切了。
等到他看着将士们破了城门后,他骑着马,往前走。
通体雪白的骏马,立在城门口,池宴手里执剑,什么都不说,都给那些北狄人予以震慑。
这一战,池宴拼了命地往前冲,连身侧的将军们都有些追赶不上了,他动作行云流水,剑剑封喉,等到连眼睫上染上了血都依旧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
等到北狄士兵们的尸体慢慢堆积了起来,有些胆小怕事的,纵使留了一脸大胡须,却还是放下兵器打算投诚。
池宴向来都不屑于杀俘虏,于是越来越多的北狄士兵,都扔了兵器投降。
池宴看着王城中的大道,家家户户都因为外边刀光剑影而将屋子里的灯都给灭了。
如今北狄王城中,除了大启士兵手里的火炬,就只有东城边的一家小院里还亮着。
狄旎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外边的动静,心跳如雷。
等到了再没有刀剑相接的时候,狄旎面上带着了欣喜,提着裙子句往外走。
狄敷喊了句:“诶,你的貂裘!”
狄旎心里有一团火,延到四肢,再到了手心。
她丝毫没感觉到热,就算雪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衣裳边,手背上。
狄旎在空旷无人,连鸡鸭都没有的街道上走着,她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光,脚下步子也越走越快,快到她跑了起来。
风吹着裙摆,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狄旎的眼里,街道没有了,风没有了,寒冷也没有了。
只有眼前刺眼的光,和从光里出来的,坐在高大骏马上的俊俏男子。
狄旎喉咙有些发堵,这几天没见到池宴,思念如同潮水涌上了心头,揪得狄旎心脏都有些发疼。
她想池宴了,很想很想。
“陛下。”
她又叫了一声:“阿宴。”
狄旎扬起头来,看着那个离她愈来愈近的人,心中的情绪翻滚着,如同在大海里飘渡的孤舟,寻到了故乡。
池宴没说话,连一句话都没说,可是他手背上的青筋,昭示着他心里的不太平静。
狄旎见他不理他,冻得通红的小鼻子缩了缩,是一副可怜极了的模样。
池宴手上一紧,再也忍不住地翻身下了马,他没再忍了,跑上前,风吹起了衣袂,吹乱了他脸上的神色。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狄旎,看着她穿着和第一次相遇时差不多的红色衣裳,池宴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一根弦,一下子断了。
狄旎站在这,一动不动,看着他跑上前来,再一把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
狄旎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暖和的叹喟一声。
这时,狄旎才发现,她是有些冷了的。
她闭上眼睛,喃喃:“我想你了。”
风也安静了,狄旎感觉自己被搂得更紧了些,虽然池宴什么都没说,可狄旎还是觉得,安心极了。
忽然,暖和厚重的貂裘罩在狄旎的头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唇一下就印了下来。
额头,鼻尖,脸颊。
最后到了有些凉的唇上。
先是温柔的轻啄,一下一下,啄进了狄旎的心里。
可过了一会儿,狄旎却不满足于这浅尝即止的滋味了。
她主动伸出手去勾住池宴,身子慢慢贴近了。
在街道上。
一边是万人空巷,一边是千军万马。
在貂裘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香津浓华在唇齿之间辗转,唇齿相依,辗转厮磨。
狄旎被欺负得很了,忍不住地哼哼了两声。
池宴放轻了动作,可手指却抚摸上了狄旎的脖颈。
顺着上去,狄旎觉得自己的耳垂在他指腹间,仿佛被火烧了一般,让她身子忍不住地战栗,有些软了下来。
池宴大手一捞起,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貂裘随之落下,可这时,没人再管它了。
狄旎被池宴打横抱起,缩在他怀里,眼神有些迷离,细细的喘着气。
池宴上了马,单手拉着缰绳,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她的嘴角。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对着易碎的瓷器,也像是对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