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女配做佞臣——蓝艾草
时间:2021-03-14 10:12:02

  马泰在一旁瞧的胆战心惊,总觉得再放任两人聊下去,说不定还会发展出什么不可说的故事,万一杜姑娘被朱笙歌拐跑呢?
  谁来给殿下治头痛?
  他心中念头甫起,便有些神思不属,只想赶紧催杜欢回去。
  穆焕:“……”
  穆二当家面无表情,对这两人已经不能直视了。
  他与朱笙歌有一面之缘,彼时还留了联络方式,只是碍于身份总觉得朱大公子不会亲至,顶多派个心腹前来,收到朱大公子来舒州的消息还当假的。两人也算是旧识重逢,居然还比不上他们二人热络,只能说端王的手下忽悠人的本领都不低。
  他木着脸道:“两位坐,咱们坐下聊。”又招呼小二上茶点菜,竟然都没能打断朱笙歌与杜欢的谈兴。
  穆二当家虽然已经跟着翟大当家被招安,但对端王当初乔装身份上山之事犹有余悸,更何况最近又爆出杜姑娘与端王只是假凤虚凰,但凡跟端王有关的人与事他如今都持怀疑态度,总觉得这帮人人品都不大好,对翟大当家入京受封一事也深感忧虑,生怕他被骗进京中受罚,再三劝说他弃武从商,至少也能混个饱肚养活妻室。
  可惜翟大当家对行商之事半点不感兴趣,只想入军营混个将军当当——家中二夫人原本就是被强抢上山,动辙嫌弃他是个土匪出身,大当家痛定思痛想要洗白出身,但以他多年为匪的行径被地方举孝廉无异于痴人说梦,还不如投身行伍挣个出身。
 
 
第二十二章 这野男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自招安之后,穆焕金盆洗手准备重新做人,但缺个帐房先生,于是拉了寨中的军师柳士铭一道入伙,准备行商。
  柳士铭在寨中虽然挂着军师的名头,实则与三当家糜忠配合默契,一个管着田产牲口治安巡逻,另外一个管着寨中收支帐务。
  柳军师平常摸的最多的不是大刀,而是算盘珠子毛笔账簿子,连寨中妇人杀鸡都不敢看,不像个职业土匪,反而被大当家锤炼成了个合格的帐房先生,偶尔对月咏叹写几句酸诗,才有当初那位走投无路的穷儒生的影子。
  帐房先生工作效率不错,深知自己有了当山匪的案底,地方举孝廉出仕的路子算是断了,于是死心塌地准备跟着穆焕混口饭吃,替二当家盘点他这些年积攒的家当,核计做个赚钱的买卖——当然是有本的营生。
  穆焕拉起了草台班子,恰逢朱笙歌在舒州出现,原本是兴冲冲前来见面,哪知道中途被杜欢截了糊,还以为要坐半日冷板凳,没想到端王身边的符炎带着人气喘吁吁追了过来,催促她尽快回去,他不由暗喜。
  “既然端王殿下有请,杜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杜欢见到符炎的脸色便知端王这是头痛病犯了,连忙起身向新结识的朋友告别:“我有急事耽搁不得,朱兄若是最近几日都要留在舒州,不如咱们下次再聚。”
  符炎一呆,本能的向马泰投去询问的眼神——发生了什么?这野男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马泰眼神躲闪,就是不肯与他直视。
  符炎气的要死,恍惚看到了端王殿下戴着一顶碧绿碧绿的翡翠冠子,还是属下马泰亲手送的,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朱笙歌可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也跟着起身,别离之情甚浓,还要拖着杜欢再说几句话:“姑娘在端王府上做事?”看样子也不似婢女,前来接她的侍卫神色恭敬,既不似待婢子也不似主母,还真有几分看不透。
  “算是吧。”杜欢含糊应对,心里却想着要不趁此机会逼着端王付款,又觉得以端王之廉洁,立逼着他贪赃枉法也有点不大好。
  朱笙歌眼巴巴跟着杜欢走了几步,到底忍不住问道:“也不知道姑娘在端王身边具体做什么?”
  他常自言美人生于乱世,无异于风中的柳絮雨打的飘萍,总能令人生出呵护之意,手底下戏言他有个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痴病,但他浑不似街市恶少以抢*掠占*有为目的,搭讪也是客气有礼,纯属靠近了美人欣赏一番,连动手动脚的唐突之举都没有,更兼之其人容貌过人,倒也并不十分讨人厌。
  不过此举落在符炎眼中就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用眼神谴责马泰——你是怎么看着杜姑娘的?
  马泰早被两人热情交谈的场面打击到不能思考,一脸麻木的终于回视着他,用眼神表达了“就是这么……用两只眼睛看着啊”的意思,若非情况紧急,符炎恨不得揪下他的脑袋控控里面的水。
  符炎再不能忍,不等杜欢回答,连忙催促:“姑娘赶紧回吧,殿下那边事出紧急,再等不得了。”恨不得一巴掌把围在杜欢身边嗡嗡乱叫的男人给拍飞。
  杜欢想想端王的病情也许不适合公之于众,便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身份:“我在端王帐下做幕僚,下次有空再聊。”
  “幕僚啊。”
  朱笙歌眼睁睁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酒楼里,赞赏道:“这么聪慧的女子真是少见,可惜端王殿下不肯割爱,不然让她来我身边做事,必能大展拳脚。”全然是一副惜才的模样,只有他身后的长随与小丫环都知道他这是犯了痴病。
  穆焕心道:来您身边行骗吗?那倒是她的老本行,也许能干的不错。
  两人对杜欢的评价南辕北辙。
  符炎挟裹着杜欢一阵风似的回州府衙门,哪知道半道上撞伤了一只似熊非熊的动物,那玩意儿差点滚到车轮底下去,若非他眼疾手快,说不定要辗个头破血流,横死当街。
  他刹车刹的毫无预兆,连点提示都没有,车里的杜欢一脑袋扎上车壁,没把车壁洞穿反而给自己额头撞出了寿星公的大脑门,她还当遇上了劫道的,捂着脑袋眼含泪花探头往外看。
  “怎么回事?”
  符炎心中又气又急,真是越忙越乱:“撞了个……什么东西吧?”他也不确定,连忙跳车下去瞧,那玩意儿深身长毛,血顺着打着结的脏毛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
  事出紧急,杜欢也只能催促:“抱上来我看看,咱们赶紧走吧。”
  符炎把那玩意儿抱上来,马车重新启动,她探手去寻伤处,就发现很奇怪,眼前的东西好像是一只熊,有熊的皮毛跟脚掌爪子,但是翻过来却觉得那是一张畸形的熊脸,更要命的是那玩意儿竟然闭着眼睛低低道:“好痛……”
  她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滚带爬往后退,所幸马车豪华宽敞,乃是闻州牧出门的座驾,如今被端王征用。
  “110快出来,这是个……妖精也可以成精的世界?”太玄幻了,她想哭。
  在魔法的世界,当一个麻瓜有多痛苦,简直不言而喻。
  “当然不是。”系统最近只在她每晚睡前练功的时候出现,像个尽职尽责的严师,平日不咋出声,好像情绪很是消沉,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暗中寻找出路。
  杜欢战战兢兢:“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只一眼它就断言:“人吧。”
  如果能把脑子里这货揪出来,假如它有形体的话,杜欢一定要摇着它的肩膀咆哮:你是瞎啊还是当我傻啊?这玩意儿是个人?有全身长着棕色毛好像熊的人?
  系统大约听到了她的心声,再次肯定:“不信你看,真是人。”
  那玩意儿咳嗽着眼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冰蓝色的人的眼睛,眼神懵懂,可是他浑身上下全都长满了毛,要么就是物种退化出现了返祖现象,不然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人。
  他盯着杜欢,认真陈述一件事:“疼!”
  杜欢:“妈啊——”效果大约类似于逛动物园正起劲,旁边的猩猩口吐人言,看起来准备要与她来一场跨物种的交流。
 
 
第二十三章 渣女的热情
  跨物种的交流到底还是没能成功,符炎心急如焚,将马车赶的飞快,直冲进州府衙门的后院,撩开车帘就将缩在马车一角的杜欢请了下来:“快!快!”至于受伤的“猩猩”,自有侍卫去找大夫处理。
  端王殿下在房里疼的面目扭曲青筋暴裂,犹如困兽而不自知,四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守在四角,生怕他做出自伤行为,见到杜欢进来,神情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
  杜欢走近之后,被封晋一把捏紧了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腕骨。
  “好疼!快过来个人把他的衣服扒了!”若非他现在意识不清,她都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王爷当惯了,难道就不懂得尊重你的主治大夫?
  符炎急奔过来奔忙,试图把杜欢从主子的手里解救出来,却被他横刺里挥出一掌拍飞,其余几名侍卫冲过来帮忙扒光了端王的外袍,男人被强硬的按在床上,剧烈气伏的胸膛让人害怕,仿佛里面蕴含着巨大的怒意,随便丢点火星子进去就能将自己跟无辜之人都炸个粉碎,卷进黑暗的情绪漩涡。
  几名侍卫在他几近狰狞的眼神之下硬着头皮扒了端王的衣服,按着他的手脚等着杜欢输送真气行针。
  封晋体内有一股乱流在经脉之内横冲直撞,几近赤红的瞳仁里映出小小的杜欢,两条纤秀的眉毛疼的几乎要皱在一起,却还是尽力催动丹田之内的真气,认命干活。
  ……
  片刻之后,端王的神情舒缓了许多,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符炎忠心护主,这些年无数次见到端王病发的痛苦,天可怜见教他们从棺材里挖出了杜欢,那就是上天的旨意派来拯救他们王爷的,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在端王身边——至于闻香而至的野男人,大不了剁碎喂狗!
  杜欢是第二次为端王施针,经过一段时间的修习,她的真气比最初要丰沛许多,至少在体内运转流畅自如,就算是探入封晋体内,也能够跟着端王体内狂暴冲撞的乱流而行,在他的奇经八脉之间游走,金针不断扎在他身上那些险而又险的穴位之上。
  房内的侍卫们都是练武出身,熟知人体经脉,见她一手拈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往自家主子头顶百会穴刺去,虽然不是头一次见她行针,还是不由的屏气凝神,生怕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手底下失了准头,把自家王爷给扎成了傻子。
  事如今的主子时不常发一回病,但正常的时候比较多,大家与他绑在同一条船上至少还有指望,若是真扎傻了,所有人可是连身家性命乃至前程都要全部搭上。
  ……
  时间的长度有时候并不以个人的注意力为转移,而总是遵循它自己的节奏前行,无论是天子众臣还是草泽遗民,每个人都在同一个时间维度里生活,可是不同的人却仿佛生活在两个毫无关联的世界,各自并行。
  封晋在饱受着病痛折磨的同时,马车里的怪物也被侍卫们抬了出来,并请了前街的郑大夫前来治伤。
  郑大夫替“它”做了详细的检查,并将被血浸透的打结的毛发剃光,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并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诊金面露不忍:“殿下是个善心人,应该也不介意多养一个人,既然救了他……不如就带他回王府,就算是养个小玩意儿,多养一条狗,闲时逗个乐子,也算是给他一条活路了。”
  侍卫好奇追问:“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既不像熊也不像狗,更不像人,真是太奇怪了。”
  郑大夫在舒州生活了很多年,凭着过硬的医术在舒州城内过的还不错,有时候会被闻家人请进后宅瞧病,见过的阴私之事太多拿了封口费之后,便搞个义诊把这烫手的银子布施出去,因此认识的人极多。
  他叹一口气,讲给这帮年轻的侍卫们听:“你们久在富贵之乡,哪里见识过这些险恶之事。民间有那极其残忍之辈,不肯安心劳作,便偷拐了旁人的孩子来残害骗钱,有把拐来的孩子做成大头娃娃的。”
  有侍卫好奇:“怎么做?娃娃又不是个泥人,难道还能任人搓扁捏圆?”
  郑大夫:“买来个大缸,恰能装下孩子,使他脑袋露在外面,在缸下面敲开一块作排泄用。孩子在里面经年累月的动弹不得,只长脑袋不长身子,过得几年砸破了缸,孩子就算出来也已经废了,四肢萎缩绵软任人摆布,如同怪物,带到哪里都能引来好奇的人围观,据此收费过活。”
  年轻的侍卫们听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这比砍头还要可怕。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但胜在痛快解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这种天长日久的折磨,毫无希望的吊着一口气实在太痛苦了。
  还有侍卫不解:“可是这个‘人’也不是大头娃娃啊。”而且还长了一身毛,看起来像兽倒不像是人。
  郑大夫见多识广,便继续讲给他们听:“还有一种造畜,便是将人全身的皮肤刺破,刚杀死的动物趁热剥皮裹上,待到人的皮肤与畜生的皮肤长在了一处,便成了畜生。但这畜生也还不是彻底的畜生,还要加以训练。或圈在一处屋子里教他识字讲故事,或学些把戏,严禁与外人接触,过得几年,能与人讲话对谈,带到街市间乞讨或买艺,引为奇谈,观者如云,便能大赚。”
  从侍卫齐齐打了个寒战:“难道就没有官府来管?”
  郑大夫苦笑:“官府若是追查,便说是自己的孩子,天生长这样,又能拿他们怎么办?”不过这些年连年混战,就算有这种极端残忍的事情,官府也没闲心管顾,暂时的和平也只是为了将来更大的战争,命比草贱,各种恶事层出不群,只要能留存一口气,身处饥寒之中的百姓早就逆来顺受了。
  舒州大乱,流民为匪,也还是闻垚太过残暴敛财逼的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连条活路都没有了,这才铤而走险,只求吃口饱饭。
  “郑大夫认识他?”
  “他原来也不知道从哪里被弄来的,据说是下面一个官员买来送给闻垚取乐的,闻垚后宅里那群姬妾便拿他取乐,许是前些日子乱起来他趁机逃了出来,这才流落到街上去的。”郑大夫耳边好像还能响起闻垚那帮姬妾们的笑声:“她们拿他当狗,或者畜生,扔了生肉骨头或者随便什么东西,让他趴在地上吃,有时候又让他表演杂耍,演的好赏一顿狗饭,演的不好一顿鞭子……”忒也可怜。
  当天晚上,杜欢便听说了此等骇事。
  她为端王行针之后面如金纸,当时便恨不得倒地睡去,又担心端王半途醒来再疼,便趴在他床头睡了一个时辰,发现他呼吸平稳睡的香甜,再把脉感觉到他体内乱撞的洪流好像一条静静流淌的大河,便知道暂时不会再复发,这才出门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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