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咖啡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闻樱。
闻樱谁也没看，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
旁观者这才回过神来，有人开始拍照。
“别拍别拍……”谭臣急了，急忙阻止。
闻弦意下意识就要去追闻樱，被司慕一一把拉住了。
闻弦意没说话，疑惑地看着司慕一。
司慕一摘下帽子，慢条斯理地擦着上面的咖啡渍，眼神不经意状扫过全场，低声道：“左边靠墙那桌两个女人，让人盯一下。”
第43章 043 “樱宝，我喜欢你。”……
闻弦意下意识想转头去看, 很快反应过来，又强行忍住：“怎么回事？”
“出去再说。”司慕一拿着帽子，快步走出咖啡馆, 闻弦意紧跟其后。
两人都沉着脸, 看起来相当不高兴。
也是，被骂被泼咖啡, 谁能高兴？
谭臣也顾不得那么多, 转身追了出去。
司慕一跟闻弦意是坐同一辆车过来的, 此时都上了车，谭臣急忙跑过去敲门。
“你怎么不去照顾樱宝？”闻弦意皱眉看着他。
“柳千千去了。”谭臣坚持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先上来吧。”司慕一给他开了门,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谭臣看看他俩：“我还想问你们呢。”
“先走。”司慕一看看窗外，先跟闻弦意打了个招呼, 然后才对谭臣道，“你们被人……跟踪监视了，还有人在樱宝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除了我和千千，没人跟闻樱说话啊？”谭臣有点懵, “你说清楚点。”
司慕一看着窗外，没有急着回答他。
谭臣还待要催促, 忽然注意到闻弦意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咖啡馆对面。
“那两个人，你认识吗？”闻弦意指着刚走出咖啡馆的两个女人，问谭臣。
正是之前司慕一让他盯着的那两位。
“不认识。”谭臣想了想, 又说, “不过，我进咖啡馆的时候观察过，她们那时候已经在里面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身为艺人经纪人，他其实挺谨慎了，去哪里都会先观察周围的人。
要是跟踪他们，不是应该在他们之后进来更有说服力吗？
闻弦意没回答，对着那两个女人拍了张照片，然后低头发信息，让人去盯着。
司慕一则道：“所以你没怀疑，这样的跟踪才高明……你今天给樱宝介绍的活动，到底是什么活动？为什么会约在这里见面？怎么不直接去公司？”
“YG的时尚盛典。”谭臣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细致谨慎，但跟这几位比起来，他就像个瞎子，“盛典在附近的酒店举行，我跟段序在那里见了一面，这附近就这一家咖啡店，还有樱樱喜欢吃的甜品，我就约她……”
谭臣也觉得不对劲了：“可段序跟闻樱并不认识，更没有矛盾，为什么要……”
“时尚盛典那么多嘉宾，段序总不能每个都见吧？”司慕一打断他，“他为什么要单独见你？”
谭臣额头微微冒汗：“他说喜欢闻樱唱的《情天》，希望她当表演嘉宾……”
话还没说完，闻弦意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刚启动的车子撞向旁边的绿化带。
也所幸是刚启动，车速不快，没出什么大事。
谭臣脑袋磕在椅背上，晕头转向地问：“怎么了？”
没有人顾得上回答他，闻弦意跟稳住身形的司慕一对视一眼，心里都不安起来。
原本以为，闻樱既然给司慕一递了暗号，就说明她已经识破别人的诡计，没什么事了。
但现在看来，她只怕还是误会了。
递暗号只是不想便宜使坏的人，但不代表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走。”司慕一言简意赅地说，“去樱宝家。”
谭臣还想说什么，车子陡然加速，他一下被甩到椅背上，差点吐出来。
车子飞速前进，谭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柳千千打来的。
“谭哥，樱樱她……”电话一接通，柳千千就急急地说，“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谭臣急了。
司慕一忽然转身，从他手里抢走手机，直接开了免提：“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樱樱从咖啡馆离开后就打了辆车，我刚好赶上，跟她一起回了家。然后她说想吃东西，让我出去买。我也没多想，买完东西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手机也没带。”
“附近找过了吗？”谭臣急忙道，“她平时喜欢去的那些地方，花园里……”
“都找过了，连TF基地那边我也打电话去问了……”柳千千说，“都没有人。”
“她路上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谭臣又问。
“什么都没说。”
“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这次是闻弦意问的。
“没……”柳千千说，“非要说的话，就是樱樱今天好像有心事，跟她说什么都反应很慢。对了，她的手机屏幕碎了，可能是在哪里摔了。”
“能打开她手机吗？”司慕一问。
“她改了密码，取消了我们的指纹。”柳千千低声道，“打不开，对不起，我……”
司慕一打断她：“家门口有监控吗？”
“没有。”谭臣直接回答，“闻樱一直不喜欢监控，坚持不肯装。”
所有人都沉默了。
闻弦意将车开到附近的临时停车点停下来，既然闻樱不在家，现在赶过去也没用。
“她多半知道了。”这话是跟司慕一说的，没头没脑。
司慕一点点头：“她肯定想岔了。”
以闻樱的性格，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肯定会非常难受，这就跟她今天的反常对上了。
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真相，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人，所以才会躲起来。
问题是，她能去哪里？
那个设计这一切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闻樱的秘密？
他会不会对闻樱不利？
“我找警察帮忙，调门口马路上的监控看看。”闻弦意等不及了。
谭臣听着两人打哑谜一般的对话，满脑袋都是问号，本来不准备搭话，听到这话忍不住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闻弦意冷冷盯着他。
“闻樱是个女明星，今天已经闹过一场，肯定有很多嗅觉灵敏的狗仔已经知道了，正想挖点料……”谭臣到底是娱乐圈思维，第一反应是维护闻樱的形象，“这时候去警察局，闻樱马上上热搜。”
“都什么时候了，闻樱的安全重要还是热搜重要？”闻弦意气道。
“安全重要，但是，你能保证，一旦上了热搜，这事能善了？”谭臣没有退步，“那么多网友，一人扒一点，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扒出来……”
“扒就扒，闻家十八代祖宗有什么见得不人的吗？”闻弦意打断他。
“不是……”谭臣郁闷道，“不是这个意思，娱乐圈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司慕一打断他俩：“别吵了，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不担心网友，也要担心幕后黑手……我大概知道樱宝去哪里了，现在就去找，如果猜得不对再找警察帮忙。”
“去哪里了？”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谭总。”司慕一没有回答，而是打开车门，“麻烦你去引开记者。”
“什么？”谭臣傻了。
“你去无涯公司看看。”司慕一说，“樱宝最可能去两个地方，我们去另一个。”
又拍了拍闻弦意的肩膀：“换一下，我来开车。”
谭臣还想说什么，车子已经汇入车流了。
闻弦意看了眼车窗外，忍不住问：“另一个地方是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司慕一贴着限速，将车速开到最快，朝郊外驶去。
闻弦意安静了一会儿，看车子直奔郊外的亭云山而去，更加紧张了：“爬山？樱宝去山上干嘛？她不会是……”
“可能是为了看星星。”司慕一说，“我带她来这里看过星星。”
闻弦意：“……”
要是换个场合，他都要怀疑司慕一是在炫耀了。
闻弦意侧头看了眼，发现司慕一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双唇紧抿，眼角的疤痕在冷峻的神态下显得格外凶狠，整个人紧绷得厉害。
司慕一当然不是在炫耀，有些之前若隐若现的东西，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全都清晰起来。
之前他说闻樱会来这里，几乎是一种自发的意识，完全没往深处想。
然而此刻，他自己的话，像一道惊雷，炸醒了他。
如果闻樱是因为误会自己是NPC，觉得没法面对大家，而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哪怕她最大的心愿是看星空也说不通，这种时候不是实现心愿的时候，更何况已经看过了，而且大白天根本没星星可看。
可司慕一就是很笃定，她来了这里。
为什么呢？
理由其实很简单。
“停，快停车。”闻弦意忽然急声道。
车子还没到山顶，他探出头望了一眼，却刚好看到一双女孩的脚在上方摇摇摆摆。
那双鞋子很眼熟，就是闻樱今天穿的。
所以，司慕一没猜错，闻樱就在上面。
她那个位置可太危险了，稍不注意就会掉下悬崖。
看星星为什么要站在悬崖边？
闻弦意全身冷汗直冒，都不敢往下想，生怕车声惊动闻樱，刺激到她。
司慕一在他的提示下也看到了。
他不觉得闻樱会跑来这里寻死，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够他心惊胆战。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在手里，难受到几乎要窒息。
将车子停好，两人几乎是屏住呼吸，急切又小心地爬上了山顶。
这里不算景区，但也有个简单的观景亭台，上回司慕一带闻樱过来，就是在观景台看的星星。
今天闻樱坐在观景台的栏杆上，背朝着山路，看不清表情，两条腿轻轻摇晃，带得整个人都颤颤巍巍，好像随时可能会掉下去。
司慕一跟闻弦意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深深的恐惧。
闻弦意深呼吸一口气，给司慕一打了个手势，建议两人从两个方向悄悄摸过去，先把闻樱救下来要紧。
司慕一点点头。
但刚迈出一步，闻樱像是有所觉，忽然转过头来。
两人瞬间定在原地，还保持着一个偷偷摸摸的姿势。
“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闻樱见到他们，有点惊讶，“那些人查出来了吗？”
不是都给暗示了吗？她以为他们在查那两个女人和段序。
“樱宝，你就是我亲妹妹。”闻弦意说。
“樱宝，你不是NPC。”司慕一在同时道。
闻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冷着脸道：“你俩别过来，先把话说清楚。”
司慕一深呼吸一口气，说：“你不是从游戏里穿出来的，你就是真正的闻樱，是这身体本来的主人。”
“你们骗人。”闻樱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我就是闻樱，为什么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虽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猜到他俩都知道，但就这样揭开来，闻樱还是难受。
她不相信卫生间那两个人的挑拨，闻弦意连捅了他一刀的海王都没报复，应当也不会对她下死手。
司慕一始终对她很好，就更不会跟闻弦意联合起来害她。
但她也不相信他们的话。
抛开记忆不谈，如果她真的是闻樱，为什么他们不早告诉她？非要这时候才说？
大概是怕她忽然跳下去，毁了原主的身体吧？
她当然不会那么做。
来这里只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想想之后要怎么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到。
跟小花哥哥的默契果然还在，只是反而更心酸了。
“你十岁那年，因为我的疏忽，出过一次意外。”闻弦意提着一口气，尽量温柔地说，生怕吓着她，“在医院昏迷了很久……”
这事闻樱已经从上一任海王的记忆里知道了，也亲眼见到闻弦意衣不解带的半个月有多害怕不安，顿时更难受了。
“医生说，是因为头部受伤导致的失忆。”闻弦意接着道，“樱宝，哥哥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他这样道歉，闻樱都想哭了：“你不用这样……”
更多的话，却也说不出来。
“樱宝。”司慕一也喊了她一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迷路了，我送你回家。”
闻樱没吭声，她当然记得。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司慕一继续道，“那一次我见到的你，是魂体状态。”
“什么意思？”闻樱忍不住问道。
“《忘川劫》里有很多NPC，有凡人，也有鬼神，你当时的状态跟忘川那些游魂是一样的。但因为本来就是游戏，我以为你是众多NPC中的一个，所以没怀疑。我将你带到小屋门口的时候，看到那里有个凡人NPC。我问你那是不是你的家，你说是的。然后你走过去，就跟那个NPC融合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