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莫知薇
时间:2021-03-14 10:16:32

  褚晏抿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娇颜明媚的宛如沾着清晨露水的白月兰,而她眉眼间的笑意则像清晨升起的一缕曦光,赤诚又干净。
  这次,她的确又解了他的围。
  所以,她是真在向他示好。
  只是,现在的她,真的会不一样吗?
  “我没有做。”隔了半晌,他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宋茹甄盈盈笑开,旋即,小嘴哀怨地撇了撇,“你连我都不碰。”
  这是在说上次他中了寻欢散时,明明可以碰她解了身上的春/药,但他却选择了自残保持清醒,所以她才相信这样的他绝不会随便去碰一个丫鬟。
  宋茹甄仰着头,娇俏的小脸敛去笑意,认真地望着他道:“褚晏,人受了冤枉就要为自己辩解,无论有没有用,你至少的先学会求生。”
  求生……
  褚晏心头不由得一震,她竟知道?
  他缓缓垂下眼眸,思绪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昏暗的祠堂内,上首摆满了祖先的灵位。
  一个瘦弱的小孩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上身绷的笔直,腮帮紧紧咬着。
  “啪!”
  一条长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抽在了他的背上,在原本开了花的背上又添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唔”地一声,向前趴在地上,整张小脸白的似纸一般,周身抖如筛糠。过了过会儿,他又倔强地跪直了身体。
  眼见下一鞭子闻风而来,一道白色的人影飞扑了上去,从后面护住他,冲身后挥鞭之人大喊:“爹,你别打了,再打下去,阿棠会死的!”
  那年,他八岁,与隔壁崔家大郎起了口角,崔大郎骂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他一怒之下揍了崔大郎一顿。
  之后崔大郎便找了几个跟班在河边拦住了他,想把他摁在河里喝水。他挣扎着反抗,那崔大郎一个不防,腿脚没站稳,就自己跌进河里去了。
  那一幕,刚好被他从边疆回来的父亲褚照看了个正着。
  崔大郎被救起来后,反口就向褚照诬告他想杀他。
  褚照横眉怒对:“死了也总比他去杀人强。”
  褚穆勋护着他辩解道:“爹,我相信阿棠,他绝对不会推崔大郎入水的,”
  “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让开!”褚穆勋威胁地向下挥了一鞭,鞭子打在地板上发出炮竹爆炸似的响声。
  褚穆勋急地扭头催他:“阿棠,你快说啊,快跟爹解释,崔大郎不是你推下水的。”
  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我已经说过,不是我,是他不信!”压抑的声音在发抖,因为背上疼,更是因为心里疼。
  “你还敢狡辩,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褚照认定是他在撒谎,扬起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去。
  褚穆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生生替他受了一鞭。
  “爹,阿棠已经挨了十几鞭了,他还小,再罚下去他真的会死的,爹,阿娘肯定不愿意看见阿棠受这样的苦。”
  “……”褚照握紧住鞭子,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刻有‘亡妻薛婉之灵位’的牌位,沉默了。
  多么可笑,他的父亲不信他,却要搬出他死去的娘才肯让他手下留情。
  他不由得冷笑着冲父亲大喊:“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满意了!”
  “你!”
  “噗——”
  喉管里克制已久的腥甜再也压不下去了,他一头往前面栽了去。
  心里想着:就这样死了也好,反正他活着也没人在乎。
  褚晏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攥成了铁拳,他闭上眼睛,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慢慢压了下去。
  半晌后,他睁眼,黑漆漆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宋茹甄。
  “可以吗?”
  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宋茹甄不明所以,下意识问:“可以什么?”
  褚晏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信你?”
  闻言,宋茹甄愣了一下。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够从彼此的眼睛里面望见彼此的脸。
  宋茹甄发现,褚晏的眼神从未如眼下这样明亮清澈过,似乎能一望到底,满是真诚期待,还有几丝不安。
  宋茹甄立即扬起她那春花明媚的娇靥,信誓旦旦道:“当然可以,你放心,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的。”
  褚晏缓缓笑了。
  宋茹甄却呆住了。
  过了会儿,宋茹甄觉得鼻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褚晏敛色,蹙起眉头指了指宋茹甄的鼻子,“你?”
  宋茹甄还在茫然中,下意识低下头,就感觉有东西啪嗒啪嗒滴了下去。
  伸手接住,一看掌心,血红一片。
  “不要低头!”褚晏伸手就要去帮她抬起下巴。
  宋茹甄连忙捂住鼻子后退了两大步,含糊地说:“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褚晏:“……”
  “公主只是近日来饮水过少,导致肺经热盛,又因肝火上逆,血随火动,所以才会流了这么多鼻血,没什么大碍,待老臣给公主开几副平肝润肺的药,平日里再多喝些水,过几日就好了。”徐太医回禀道。
  宋茹甄松了一口气,她差点还以为是因为褚晏美色过甚,害她色令智昏来着。
  徐太医正要退下,蕙兰进来了,二人打了个照面礼,蕙兰待徐太医走后,快步来到宋茹甄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叩头不语。
  宋茹甄拧起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完之后,方道:“起来吧。”
  蕙兰跪地不起:“奴婢不敢,奴婢有罪。”
  宋茹甄挑眉:“哦?那你说说,你所犯何罪?”
  蕙兰绞着手,迟疑不定道:“奴婢……已经记起来了,今早好像,好像确实是奴婢送的早膳给驸马爷的,并趁着驸马爷沐浴之际,钻……钻进了驸马爷的被窝里,公主,奴婢死罪。”
  “好像?”宋茹甄眯眼。
  “虽然奴婢想起来了,可是奴婢,奴婢自己也不能相信自己做过这些……”
  果然,蕙兰的这种感觉就跟当初她醉酒后,给褚晏下寻欢散一样,脑子里虽然会闪过一些画面,心里却一点没有感觉。
  “起来吧,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人操控住了。”
  蕙兰惊诧:“操控?”毕竟跟在宋茹甄身边十年,宫里的什么波诡云谲没见过,她立马反应了过来,“公主,难道是说府里有……”
  “府里有鬼。”宋茹甄望着门外一脸平静道。
  蕙兰神色一凛:“可要奴婢去查?”
 
 
第23章 求生(四)
  “府里有鬼。”宋茹甄望着门外一脸平静道。
  蕙兰神色一凛:“可要奴婢去查?”
  “你不是那人的对手。”宋茹甄摇了摇头
  那人连她都敢控制,可见是个本事不小的主儿。
  而且此人无论是控制她,还是控制蕙兰,其目的好像都只是为了借她的手对付褚晏,恐怕这人八成是阿时安排进来的,所有府里的人,人人皆有嫌疑。
  只是她府里除了那二十个清客,还有小厮,丫鬟,杂役统共不下三百人,再加上府内五百府兵,若那人不动声色的潜伏其中,恐怕一时半会儿根本揪不出来。
  宋茹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沉吟道:“这件事情,你先别打草惊蛇,也别向其他人透露。”
  “是。”
  宋茹甄道:“你去把柜子里的那个黄花梨嵌鸾凤花鸟的官皮箱拿出来。”
  蕙兰依言,从柜子里取出来一个官皮箱递给宋茹甄。
  宋茹甄打开官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钱票放在桌子上,道:“你带着这些钱,去找音姑姑,让她在外面培养一批打探情报的好手,我有用。”
  音姑姑是她母后的陪嫁丫鬟,入宫后就成了长春宫的一等女官,是母后的心腹。
  母后死后,也是因为一直有音姑姑在帮她打理长春宫一切事宜,她才得意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里稳住长春宫的地位。
  两年前,阿时登基后,她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念及音姑姑为了她们母女俩耗在宫里这么多年,便特意在出宫之前,替音姑姑安排一门好亲事,好让她安享晚年。
  当初长春宫里的那些旧人除了蕙兰,其他的都散了。现如今,这公主府虽是她的,可却没有几个真正能用的人。既然她要护褚晏,也是时候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了。至于藏在府里的那个人,只能等他下次露出马脚再说了。
  本以为那人接下来还会继续出手对付褚晏,可宋茹甄等了许久并未等到那人再度出手。
  东跨院里的那些清客们大概是因为玉色一事被她吓唬住了,各自消停了不少,谁也不敢主动来找褚晏的麻烦,府中因此风平浪静了好些日子。
  这一转眼,便是阳春时节。
  这日,宋茹甄正心血来潮地在房里作画,蕙兰眉开眼笑地提着一个小篮子快步走了进来,“公主,公主,奴婢去厨房时,发现今天竟然有新鲜的菱角,你看——”
  宋茹甄抬眼瞥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半青不绿,形状怪异,还有两个尖尖角,“菱角是个什么东西?”
  “菱角是……”蕙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就是水里长得果实,可以生吃,也可以当菜吃,听说还可以药用呢。”
  “我又不吃这东西,拿给我做什么?”
  “公主有所不知,这菱角一般都是快要入秋了才出来,很少有这么早出来的,所以是个稀奇物呢,而且菱角还是云梦特产,驸马爷自幼生长在云梦,一定吃过这东西。”说着,蕙兰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公主,驸马爷今日正好休沐,您要不要亲自给驸马爷送一篮子去?”
  宋茹甄画兴正浓,立马拒绝道:“我很忙,要送你送。”
  蕙兰‘哦’了一声,颇为失望地拉长着调子说,“那奴婢还是自己吃算了。”
  宋茹甄忽然想起因着三个月前那件事,蕙兰最近好像一直对褚晏避而远之,叫她送去的确不太合适。通过这几个月的努力,她和褚晏的关系已经明显改善了不少,既然这菱角是云梦的特产,说不定褚晏还真喜欢,正好用来投其所好一下。
  她搁下笔,伸手道:“拿来吧。”
  “给。”蕙兰立即把篮子塞到她手里,并用一种驱策的眼神催促着她赶紧去。
  宋茹甄提着菱角来到西厢,发现西厢的门虚虚的掩着,门外也无丁林二婢,她推门而入,屋里却空无一人。
  不是说褚晏今日休沐,难道不在房里?
  她把菱角放在桌子上准备回屋,余光瞥见阿雪蹲在不远处的屏风下,耳朵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如今的阿雪不仅比之前长大了许多,还胖了一圈,让人见了就想狠狠抱在手里撸一撸。
  “阿雪……”
  她小声地唤它,做了一个快过来的手势,阿雪看着她,两只耳朵猛地立了起来,却蹲着不动。
  见它不过来,宋茹甄只好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只是,她还没走近,阿雪忽然头一扭,竟屁颠屁颠地往东边的净室方向跑过去了。
  想跑?
  宋茹甄立即追了过去。
  刚绕过屏风就迎面而来一股湿润温热的香气,她的脚步猛地止住,目光转而落在不远处的热气袅绕中的背影上
  褚晏竟然在净室里沐浴!
  她这才想起褚晏好像有个习惯,就是特别喜欢在大清早时沐浴,难怪外面没人。她本想立即转身出去的,可不知为何,她那双眼睛就是定在褚晏的背影上挪不开。
  不知是因为褚晏身材高大的缘故,还是木桶太小的缘故,褚晏坐在浴桶中,浴桶的高度竟然只齐他的蝴蝶骨下,此刻他长发虽披在背上,但冷白如玉的双肩却露在了外面,上面好像有几道若隐若现的鞭痕。
  宋茹甄正要细看,褚晏忽然微微侧过头来,语带不悦地问:“谁?”
  换做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吓得转身就跑,然而,她宋茹甄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是我。”既然被发现了,她干脆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然后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在室内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边淡定解释:“我来找阿雪的。”
  褚晏:“……”
  找了会儿,果然发现阿雪窝在某个角落里,她过去把阿雪抱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盘算着一会儿出去后,一定要撸掉阿雪的几撮毛算账。
  只是,等她把阿雪抱着站起来后,赫然发现她已经站在了褚晏的正前方。这一下,视线不可避免地与褚晏的碰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时,宋茹甄觉得空气中水雾好像都跟着变得滚烫了起来。
  按理说,都这个时候了,以常人的反应,要么怒斥着让她滚出去;要么欲盖弥彰地把自己挡起来。
  可褚晏却什么都没有做,他竟无比淡定地靠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宋茹甄心里本来已经在翻江倒海大浪涛天了,没有捂着脸尖叫着冲出去,那是因为她公主的气场不能丢。她知道,往往这个时候谁先心虚谁尴尬,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心虚到已经发毛了的宋茹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目光大胆下移,肆无忌惮地开始打量起褚晏来。
  哼!她倒是想看看,褚晏在她目光如炬的注视下,还能淡定多久。
  褚晏沐浴似乎没那么多讲究,水面上没什么花瓣,也没有泡沫遮挡,视线往下,几乎可以一览无余到底。
  当然,宋茹甄不可能真的一览到底下去,因为她心里仅剩的寡廉鲜耻,已经强迫性地将她的目光,适可而止地停留在水面上的紧致的胸脯上。
  这一瞧,她只觉得地上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钻进她的脚板里,然后开始在身体里乱窜,四周的温度陡然上升了许多,热的她后背里起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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