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莫知薇
时间:2021-03-14 10:16:32

  “大肆施粥,以长公主的名义。”
  宋茹甄捏着下巴尖想了想,然后很快明白了的褚晏的用意。
  那些流民入户抢食也好,争相坐牢也罢,说到底都是饿出来的绝路,都不过是为了果腹求生而已。以长公主的名义大肆施粥,一来可以暂时稳定住这批流民;二来,因她是皇帝的姐姐,施粥一事,可以间接为阿时挽回部分民心,不失为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褚晏不愧是褚晏,他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热血少年,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想出对应之策来。
  说做就做,宋茹甄当即命齐明箫盘点出公主府里的库银,拿出一部分去买了粮食和几十口大锅,在公主府四周的街上搭长棚,架灶台熬粥。
  她见府里的那些清客们整日无所事事的,便干脆叫他们全部出去施粥,又抽了府兵和小厮丫鬟们一起帮忙。
  一时间,公主府四周,汇集八方流民与乞丐,排起了长龙领粥,那些来领粥的流民都哭着跪在地上对着长公主府连连叩头谢恩。
  本来那些清客们还有怨言,可自从见了那些来领粥的人,把他们当做救世神明一样感激涕零时,个个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自此每日早起晚归的忙着施粥,竟不叫累叫苦了。
  连施了十日粥后,宋茹甄忽然命人加了几千个馒头,并亲自现身在公主府的大门口施馒头。
  流民们对此越发感恩戴德,对着宋茹甄又是大哭,又是跪拜,又是叩谢,嘴里不停高呼‘公主万福’。
  宋茹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在广大流民面前,将施粥一事全部归功给了宋应时,并向流民们解释皇帝陛下其实时时刻刻地念着自己的子民,得知大家的处境后,才命她动用私库来救济大家。
  这‘私库’一词用的极为巧妙,不仅全了陛下爱民之心,还委婉地表达出了陛下对于赈灾不力上的身不由己。
  流民们本来满腹怨言,听了宋茹甄的话后,得知皇帝并没有抛弃他的子民,顿时又三跪九拜地高呼“皇帝陛下万万岁,皇帝陛下万万岁……”
  看着公主府门外乌泱泱的流民,宋茹甄心里很清楚,这民心虽然挽回了一部分,但施粥并不是长久之计,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必须想办法让阿时下旨妥善安置这些流民才行。
  施粥还真是个苦力活,忙碌了一下午累的宋茹甄腰酸背痛的。
  回到瑶光殿时,宋茹甄脚步忽然一顿,她眸光一闪,鼻尖轻轻耸了耸,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蕙兰银翘道:“你们下去吧,我乏了。”
  “是。”
  宋茹甄径直来到的沉香榻上,绣鞋一蹬,便懒懒地往凭几上一靠,闭眼小憩起来。
  过了会儿后,有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宋茹甄的背后,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宋茹甄:他不吃醋,哼!
  褚晏:女人心海底针,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
  作者:儿砸,你搞错了方向啊。
  【那个什么止痛的法子,瞎编的,千万不要考据,不过热敷倒是确实可以缓解痛经。】【儿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报恩。就是不敢承认是心动……哟哟,闷骚的嘴,骗人的鬼。】
 
 
第32章 结盟(六)
  “宋应时!”宋茹甄一动不动地喊。
  宋应时立即松手,绕到宋茹甄身旁的榻边乖巧地坐着:“阿姐,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宋茹甄缓缓地睁开眼帘,睨着宋应时皮笑肉不笑:“我这满屋子里都是你身上的龙涎香味道,想不知道你来都了都难。”
  宋应时讪讪:“阿姐真聪明。”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宋茹甄坐了起来。
  宋应时殷勤地像个小哈巴狗似的倒了一杯茶捧给宋茹甄,鼓着腮帮道:“我想阿姐了。”
  宋茹甄垂眸看了一眼茶瓯没接,冷着脸道:“别撒娇,我可没打算理你。”
  宋应时眸光一暗,失落地将茶瓯放在小几上,脱了鞋上榻,面向宋茹甄规规矩矩地跪坐着,双手放在宋茹甄的膝盖上摇了摇,可怜巴巴地说:“阿姐,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宋茹甄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问:“你错在哪儿?”
  “不该对褚晏下毒手。”宋应时十分乖觉地说道。
  “……”
  阿时这错承认的如此爽快,倒弄的宋茹甄一时无言以对,她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宋应时,心里思索着阿时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应时见宋茹甄不信他,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他委屈地撇了撇嘴,道:“阿姐,我也看出来了,你确实在乎褚晏,我不能让阿姐伤心,所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动褚晏了。”
  “真的?”
  宋应时挺起胸脯正色道:“我是皇帝,皇帝说话,自然一言九鼎。”
  这个倒是真的,不是因为阿时是皇帝,而是是自小到大,阿时从不会对她撒谎,答应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只要童恩不怂恿他……
  她目光一闪,四下看了一眼:“你的那个狗奴才呢?”
  “我知道阿姐不喜欢他,就让他在外面等着……”
  宋茹甄似想起什么来,面色陡然一变:“你把公主府的密道告诉他了?”
  这个公主府是阿时斥巨资花了一年的时间建造的,当时为了以防万一,阿时特意找了一批死囚暗中在公主府里挖了一条密道,密道通往隔壁坊里的一家民宅,而那个民宅后面有个夹道,直通皇宫旁边的西华门。
  这样一来,阿时若是想悄悄出宫来见她,便可以从那条密道里来。如今公主府外面人满为患,阿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定是偷偷从密道里来的。
  这条密道是她和阿时的秘密,除了暗中保护阿时的死士,连蕙兰都不知道。
  宋应时连忙甩手,否认:“没有没有,那是我和阿姐俩人之间的秘密,我怎么可能会告诉外人。”
  宋茹甄不置可否地嗔了他一眼。
  宋应时嘻嘻一笑,知道这是阿姐原谅他了,便拉着宋茹甄的手诉起苦来,大抵是她一个多月未进宫看他,他如何的孤苦,如何的难受;又说束勒那边陈兵边界,大有动作,鸾台那帮宰相们整□□着他下旨,召泽王褚照回朝商议军情什么的。
  宋茹甄立马问:“泽王要回朝了?”
  宋应时一愣,目光闪了闪,含糊道:“现在还没定,他……镇守在北境好好的,一动,恐,恐多生变故。”
  宋茹甄心里明白,阿时这是忌惮褚照,怕他回到华京后,褚晏会找褚照告状,到时候褚照说不定会找他兴师问罪。
  可是阿时太不懂褚晏了,褚晏这个人是宁愿所有委屈自己受着,也绝不会向旁人抱怨一句,属于典型的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的那类人。
  尤其得知褚晏之前有求死之心时,她就更加确定了,不是褚照和褚穆勋对褚晏漠不关心,而是他们真的不知道褚晏在华京里的状况,因为褚晏压根就没告诉过他们所发生的一切。
  “阿时……”
  宋茹甄原本想劝宋应时不要担心褚家,先以边境安稳为主召褚晏回京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宋应时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故意岔开话题道:“对了,阿姐,你府外面怎么有那么多叫花子?”
  如今的她毕竟还无法插手朝政之事,见宋应时避而不谈,她只好放弃劝阿时。
  不过阿时既然问起流民之事,宋茹甄正好把这些日子她看见的流民情况,和她施粥之后带来的民心转变,一一向宋应时说了遍。
  宋应时起先漫不经心地听着,然后随手从棋盒里捻了颗黑子放在小几上转啊转的。
  宋茹甄一掌拍在转得正欢的黑子上,沉脸看着宋应时:“阿时,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阿姐,我都听见了,但处置这些流民……都是大臣们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的,用不着我操心。”
  那些大臣们要是想处理早处理了,还会放任这些流民涌到华京里来当乞丐?
  若不到了火烧眉毛烧及到自己的利用时,他们才不会着急,但是阿时却不能不重视,因为朝廷不仁,百姓只会将这笔账算在皇帝的头上。
  宋茹甄郑重道:“涉及民心,就是你要操心的事情。”
  宋应时一怔,大概是没见过宋茹甄这么严肃的样子,嗫嚅着问:“……那阿姐想让我怎么办?”
  “下旨,让京兆尹务必尽快安置好流民,谨防他们在华京里闹事。”
  宋应一听,竟然很是爽快地拍案道:“此事简单,我回宫后就着人拟一道圣旨送到京兆府去。”
  宋应时回宫后,的确立即着人拟了一道圣旨送到了京兆府去,只是让宋茹甄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道圣旨竟然直接送到了褚晏的手上。
  宋应时像是生怕宋茹甄误会他出尔反尔似的,圣旨送到褚晏手上的同时,又派了一个小太监特来告诉宋茹甄,他这么做的用意其实是为了给驸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驸马处理好了此事,他便下旨擢升驸马为京兆府左少府尹。
  宋茹甄得知后,气顿时就消了,她早就想将褚晏从那个看大街的位置上扯下来了,得知阿时有给褚晏升官的打算简直求之不得。再说,只要有足够的银两,安置区区一些流民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晚膳时,宋茹甄将阿时的意思跟褚晏说了,并让他放心,阿时以后绝对不会再为难他了。
  褚晏听了后,却是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宋茹甄立马觉得不对劲,追问:“怎么了?”
  褚晏欲言又止,最后摇了一下头,道:“没事。”
  褚晏越是这个样子,宋茹甄越是觉得有问题,她放下筷子,正色道:“你现在就是不说,我也会打听出来的,只是迟早的事情。”
  褚晏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她,语调平直道:“陛下拨了三万两白银用来安置华京的流民。”
  三万两白银……
  宋茹甄对这个委实什么概念,便问:“那你打算怎么安置?”
  褚晏道:“每个流民发放三个月的口粮,再让他们速回原籍,重新拾耕。”
  宋茹甄想了想,褚晏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银子的数量,便试探着问:“所以,是用来安置流民的银子不够?”
  “恩。”褚晏颔首。
  宋茹甄问:“还差多少?”
  褚晏却说:“华京里的流民只是城外的冰山一角而已。”
  宋茹甄大惊:“城外还有流民?”
  对了,她想起来,之前便听褚晏提及过,冯府尹曾下过令,让下面的人将流民赶到城外去,难道是那个时候,流民又聚集到了城外?
  褚晏说城内的流民只是城外的冰山一角,可城内究竟有多少流民她也不甚清楚,但从这些日子聚集到公主府周边领粥的人数来看,少说也有大几千人,难道城外……
  她还是决定找时间想去城外看看到底有多少流民,当下自不再多提。
  翌日,卯初时分,天蒙蒙亮。
  宋茹甄隐约听见外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是褚晏要起床了。
  半睡半醒间,她翻身滚过去一把抓住褚晏的手臂,闭着眼睛问道:“是要去应卯了吗?”
  褚晏偏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柔荑。
  宋茹甄只穿了一件丝绸寝衣,这么一抓,袖子顿时滑落了手肘,露出一截白藕似的细臂,肘弯处,一点红砂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眸色深染,喉结微微滑动,半晌后,才低哑地“嗯”了一声。
  宋茹甄半睁开眼睛,带着浓浓的睡音道:“今日便告假吧,我想让你带我去看看城外的那些流民。”
  褚晏垂睫思索了一瞬,然后轻声道:“好,不过时辰尚早,你且再睡一阵子。”
  宋茹甄抓着褚晏的手臂不放,睡眼朦胧地望着他道:“你陪我。”
  她说的极其自然而然,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语气里面,带着一股娇憨的依恋。
  褚晏的身子微微僵住。
  半晌后,他转身掀开被子重新回到了床上。
  宋茹甄这才满足地放开手,翻身背对着褚晏继续睡了。
  顺着城内通运河一路往东,就是东门。
  为了行事方便,宋茹甄今日女伴男装,只与褚晏轻装上马出了城。
  甫一出城,便见一群衣衫褴褛之人拿着破碗对着进出城的新人伸手乞要,“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只要那些人跟着进城的人打算混进城门时,立时会有一两个守门卫士拔出佩刀上前驱赶喝道:“去去,都滚远点!”
  大概是因为宋茹甄和褚晏是骑着马出城的,那些人估计知道自己也追不上,亦或者是惧怕他们这些富贵人手里的马鞭,见了他们也只是又期望又忌惮地盯着他们。
  宋茹甄下意识要从怀里掏出钱袋,褚晏忽然伸手过来摁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她偏头看了一下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的人,他们眼里放着近乎饿虎扑食般贪婪的光芒。
  宋茹甄很快明白了褚晏的意思:就她身上的这点绵薄之力,根本救不了这些人,反而会被这些人缠住不放。
  马鞭抬起,那些人果然吓得退避三舍,趁机一挥,抽在马背上,二骑撒蹄离开了。
  行了两刻后,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起来,宋茹甄问:“我们要去哪儿?”
  褚晏目视前方答:“十里之外。”
  半柱香之后,他们的马来到一处林子里。
  林自里面到处都是人,这些人看起来比城内那些人还要瘦弱,穿得还要破。他们个个蓬头垢面,有气无力的,或靠着大树,或者蜷缩在地上,或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茹甄坐在马背上,慢慢地穿梭其中,满眼骇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
  褚晏道:“这里才是真正流民聚集的地方。”
  难怪褚晏说城内的流民只是城外的冰山一角,看着这满林子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流民,果不其然。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