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面对胡盈盈宋茹甄是有点心虚,但是那种心虚她并不是太在意,因为她是公主,她有她的骄傲,她觉得只要她对褚晏真心好,迟早会改变胡盈盈对她的看法,所以她不需要刻意是讨好什么,或者去改变什么。
但是面对褚穆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宋茹甄是真的心虚,有种真正面对长辈的那种带了点敬畏感的心虚。也许是从梦境里就得知褚穆勋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许是直觉,总之褚穆勋笑地越温和,她越觉得不寒而栗。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褚晏自然而然地当着褚穆勋的面拉着宋茹甄的手,并且十指紧扣在一起。
褚穆勋的目光果然在他们的手上停了一瞬,这才不动声色地冲他们二人浅笑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褚晏点了下头:“恩。”
褚穆勋带着褚望月上马,追随着褚穆勋的副将自觉将自己的马让给了褚晏,褚晏先扶宋茹甄上马,自己紧随而上共骑一乘,自有其他人将马让给那名副将,副将抱着褚望山骑一乘,向着泽王府方向出发。
宋茹甄忍不往后靠了靠,悄声问褚晏:“我问你,你小时候真的经常被那个什么崔振揍地鼻青脸肿?”
褚晏笑问:“是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宋茹甄凶巴巴地挥动拳头,咬牙切齿道:“是真的我就替你揍回来,敢欺负我夫君本宫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要是假的话……我也得揍他一顿,敢招惹我夫君,就是活得不耐烦。”
闻言,褚晏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附耳道:“我总算觉得尚公主一事,是我在占便宜了。”
宋茹甄一听,顿时得意开心的不得了。
褚晏又道:“不过你夫君没那么弱,鼻青脸肿是真的,只不过那个人是崔振而已。”
宋茹甄一听,忍不住掩嘴哈哈笑了起来:“原来那个家伙是在吹牛皮啊。”
褚晏笑而不忧,只低着头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往后理了理。
褚穆勋带着褚望月本来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听见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他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扬了起来。
看来如今的阿棠是真的很开心啊。
碧湖亭。
微风徐来,荷花飘香,混着亭子里袅袅茶香,沁人心脾。
褚穆勋将沏好的热茶递到褚晏面前,褚晏忙双手接住放下,蹙眉问道:“大哥,你回来了,南疆那边怎么办?”
“有老叶坐镇,我暂离一段时日无妨。”褚穆勋端起茶瓯,轻轻地吹了吹,一面道,“华京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后你们有何打算?”
褚晏垂眸,片刻他抬眼,注视着褚穆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想帮她。”
褚穆勋挑眉:“除童恩?”
褚晏点头:“恩。”
褚穆勋慢悠悠地放下茶瓯,看着远处的湖面道:“童恩把持着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廷中已经无人能与其抗衡,而我们褚家虽手握军权,但多少年来一直都游离在政治中心之外,无法干预华京内政,想除掉童恩,很难。”
“我知道。”褚晏放在案上的手慢慢蜷缩了起来,长眉紧蹙道,“童恩如今爪牙遍布朝廷内外,又控制了绣衣司和禁军两大机构,想要刺杀或者利用朝廷来除掉童恩绝无可能,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褚穆勋接话道:“童恩恶贯满盈,在华京大肆利用绣衣司排除异己,又挟天子以令诸侯,迟早会闹得天下沸反盈天,你是想等童恩自食其果,引天下群起而攻之吧?”
“正是。”
褚穆勋认同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似乎暂时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是,可能要等很久。”
褚晏却道:“不会很久。”他已想起前世之事,童恩挟持宋应时多行不义必自毙,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天下各路义军开始纷纷起义。
褚穆勋倒是不置可否。
“这个……”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麒麟纹令牌放在案上,缓缓推到褚晏的面前,“你拿着。”
褚晏看了一眼那令牌,正是能调动褚家军的麒麟令,他的瞳仁微微一缩,不解地抬头看着褚穆勋:“大哥?”
褚穆勋道:“这支褚家军本来就是你当年救下来的,也是时候让他们归真正的‘白蛟战神’了。”
“谁是真的‘白蛟战神’不重要,重要的是褚家军只听褚家人。”褚晏将令牌重新推了回去,“这令牌大哥还是先收着,等真正要用的时候,阿棠自会找大哥要的。”
褚穆勋想了想,颔首,将令牌收回:“也好。”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我见你与公主相处甚好?”
提起宋茹甄,褚晏的眼神立即变温柔了,他含笑点头:“恩。”
褚穆勋目光复杂地看了褚晏一会儿,才道:“当初大哥得知你被逼着去尚公主时,有那么一刻,大哥很想带着褚家军去把华京夷为平地……”他握住茶瓯的手指骤然收紧,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后来又听说你在公主府里的遭遇后,我本计划着要除掉她的。”
闻言,褚晏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大哥竟然暗中有过要杀宋茹甄的计划,紧张地心都提了起来:“大哥!”
褚穆勋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示意先听他说完。
“再后来,听说公主一夜之间对你态度大变,开始事事护着你,我这才暂停了暗杀计划……”
褚晏默默地听着,手心里微微渗出一些后怕的冷汗。
“我一直以为她对你好是另有目的,并无真心,如今看来,似乎我只猜对了一半。”
褚晏立马明白了褚穆勋口中所说的‘另有目的’所谓何事,“大哥,阿甄并没有找我要褚家军帮忙。”
褚穆勋瞅着他似笑非笑:“可你自己主动动了这个心思,不是吗?”
褚晏低头,手指缓缓蜷缩成拳,算是默认了褚穆勋的话。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无需女人开口,他便想着倾尽所有对那个女人好,褚穆勋认为这就是宋茹甄的高明之处。
“她敢利用你,我本必除她,谁知,计划竟赶不上变化。”褚穆勋有些匪夷所思地笑了下,“没想到带着公主回云梦的人竟然是你自己。”
褚晏知道褚穆勋对宋茹甄成见很大,便解释道:“大哥,阿甄很好,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十四岁那年的宫廷鸿门宴,其实救我的人就是她。”
褚穆勋讶然道:“竟是她?”
“恩,后来她还多次替我解过围,也多次向我表达好意……是我自己,言而无信伤了她,所以她才冲我撒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未觉得委屈。”
褚穆勋久久地注视着褚晏。
褚晏目光坦然地迎视着褚穆勋。
过了会儿,褚穆勋扯了下唇,眼里泛起一种奇异的笑意,他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反问:“你爱上了她?”
褚晏郑重答道:“是,我爱她。”
褚穆勋突然笑了起来,他提起茶壶为自己和褚晏沏满了茶,颇感欣慰地举起道:“没想到我的木头弟弟也有开窍爱上别人的一天啊,真是可喜可贺,来,大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褚晏松了一口气,也高兴地举起茶瓯,与褚穆勋隔案一敬,各自慢慢饮下。
放下茶瓯后,褚穆勋忽然感慨道:“娘知道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褚晏敛色不说话了。
褚穆勋深深地看了眼褚晏,暗暗叹了一口气。
……
褚晏回青云居的时候,屋里悄无声息的,也不见宋茹甄的人影。
他微微蹙眉,朝里间走去,依旧未看见宋茹甄的身影,正要去床边察看,忽地听见身后气息一重,他勾唇,顿住脚步。
有猫儿一样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他故意缓缓转身,就见一道倩影飞快地扑了上来,他下意识抬手将对方抱住。
宋茹甄本来躲在帐幔后面,想趁机吓褚晏一大跳,谁知用力过猛,自己先跳了起来,这一跳正好被褚晏架住双腿抱了起来。宋茹甄双手还保持着十爪向下扑食的状态,整个人正好以一种滑稽地姿势挂在褚晏的腰上。
二人先是一愣,紧接着褚晏的眼里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宋茹甄尴尬地收起手抓,转而干脆理直气壮地用手掌夹住褚晏的俊脸质问:“我突然想起来了,今日你收了那杜家小姐的玉佩,老实点,交出来。”
褚晏玩味挑眉:“你想要?”
宋茹甄头一扭,阴阳怪气地哼道:“谁谁谁要啊,本宫很大度的,你收下可以,但不能带在身上,交出来,我好找个锦匣替你收好。”
褚晏却用一种很是挑衅的眸光锁着她,道:“在身上,想要你自己搜。”
“搜救搜。”宋茹甄一下子生气一股子无名之火,低头就要开始去摸褚晏的怀里,一探手,发觉别扭至极,她扭了扭身子想要下来,褚晏却抱着她不松手,宋茹甄瞪了他一眼,“你放我下来啊?”
褚晏却痞笑道:“不放。”
“……不放我怎么搜?”
褚晏故意将她往上抖了抖,语气暧昧道:“就这样也能搜。”
宋茹甄:“……”
忽然种自投罗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有伤在身,就这么一直抱着我,你也累,我也累,你还是把我先放下来。”
“说的也是。”褚晏耸眉,觉得有道理,抱着她走了几步,竟然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堵在她面前像是生怕她溜了似的,“这样就不累了。”
“……”
宋茹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搜,很快从他怀里搜出一包东西出来,拿起一看,见是块帕子,包着什么东西,叠地整整齐齐地,看起来包的得十分小心。宋茹甄还以为里面包的是那杜家小姐送的玉佩,一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被褚晏贴身收藏着,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然而,褚晏却自始至终看着她笑而不语,宋茹甄揪着小嘴,像是抓到重大罪证一般瞪着褚晏,然后当着他的面,抬起手来缓缓地打开帕子。
褚晏眼里的笑更浓了,宋茹甄有些莫名其妙,低头一瞧,只见里面哪里是杜家小姐送的玉佩,而是她之前在通县随手扔给褚晏的‘同心锁’,还有一支她的……金簪?
“这些?”竟然都是她的东西。
“都是你送的。”褚晏补充道。
‘同心锁’褚晏竟然没有送给宋妍霜……连她无意间掉落的金簪都被他捡了起来,一直贴身收藏着……
宋茹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勾到一半又被她强行拉平,她故意清了下嗓子,挑眉勉强绷住脸道:“那,那你今日收下的那个玉佩呢?”
褚晏笑着逼近道:“我也忘记了放哪儿了,不如,你再仔细搜搜看。”他湿热的呼吸故意喷薄在宋茹娇嫩的面皮上,直燎起两片绯云起来。
宋茹甄低头将‘同心锁’和金簪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果真不服气地继续搜了起来,褚晏回来后就同他的大哥出去了,至现在方归,所以那玉佩一定还在他身上,她就不信她搜不到。
于是她的小手沿着褚晏的前胸,后腰,袖口,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仔仔细细地摸了一个遍,可就是一无所获。
她不由得皱眉纳闷道:“怎么没有?”
褚晏附耳,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至极道:“可能是你没干净,继续搜。”说着,还故意咬了一下她柔软的耳垂。
宋茹甄一个激灵,总觉得褚晏在故意耍她,便抬手推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褚晏不说话,忽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快步走到床边放下,然后当着她的面开始解衣。
宋茹甄吓地忙从床上坐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褚晏将脱下的衣裳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漆黑的凤目紧紧地锁着她,嘴角勾着邪肆又玩味的笑意,道:“自然是脱干净,好让你仔细地搜清楚。”
这哪里是让她搜身,这分明是搜出火儿来了啊。
宋茹甄吞了吞口水,干笑着连连甩手,道:“不不,不必了。”说着,忙溜下床要逃。
褚晏已经脱地只剩下亵裤,见宋茹甄要逃,他忽地欺身而上,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拦住正要下床的宋茹甄,邪邪一笑道:“要搜的,不然,我怕你不放心。”
宋茹甄吞了口口水,认真地说:“我看见了,确确实没有。”
褚晏这才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傻瓜,这世上除了你的东西,我怎可能再收别的女子之物。”
宋茹甄委委屈屈地嘟囔:“可我明明看见你收下了。”
褚晏道:“我又还回去了。”
宋茹甄愕然:“我怎么没看见?”
褚晏笑着将她抱回到床上躺着,然后撑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你那个时候气地像只肥嘟嘟的小绵羊,自己一个劲地往前走,连头也不愿意回一下,又怎能看见我在做什么。”
宋茹甄使劲地抿了抿唇,垂着眼眸不去看褚晏,然而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绷都绷不住。
褚晏忽然俯身,附耳轻语道:“阿甄,看见你为我吃醋,我真开心。”
宋茹甄推了一把,偏头看向外面,撇了撇嘴:“谁谁吃醋了?!”
还说这个世上只会收她的东西,可是当年她明明看见褚晏收了宋妍霜的汗巾,一想到此事,她心中就忍不住一涩,脸上的笑意顿减。
很多次,她想开口问他,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她怕褚晏的答案会将眼前的一切美好破灭,所以她宁愿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守着眼前的虚幻一时是一时。
似见她在分神,褚晏湿热的唇忽地覆在她的唇上,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她的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