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莫知薇
时间:2021-03-14 10:16:32

  褚望月心脏突突跳了下,脸颊有些红。
  胡盈盈瞅着她问:“你在找什么呢?”
  褚望月慌忙收回视线,假装四下顾盼道:“弟弟呢?”
  胡盈盈道:“你弟弟让彭叔他们护送走了,别担心。”
  “娘,二叔他……”
  “你二叔没事。”
  褚望月再次抱住胡盈盈,耸了耸鼻子道:“娘,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胡盈盈欣慰地抚摸了一下褚望月的发丝,觉得她的女儿一夕之间好像长大了不少。
  “噗——”
  突然,靠在树旁的齐明箫猛地弯腰向前吐了一口黑血。
  褚望月大惊,松开胡盈盈,转身就冲了过去扶住齐明箫急喊了一声:“齐哥哥!”黑色的血流莲藕丝似的从齐明箫口中源源不断而下,褚望月面色大变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齐明箫以箫撑地,单膝屈下半跪在地上,淡淡道:“没事,这是‘三更散’发作了。”
  褚望月听不明白:“‘三更散’?什么是‘三更散’?”
  胡盈盈道:“这是理国的一种巫毒,服下去后会一直潜伏在体内,一旦巫师催动咒语,‘三更散’就会发作,全身筋脉会寸寸爆裂而亡,因其毒又狠又快,有‘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之意,故而取名‘三更散’。”
  齐明箫惨笑着拭去嘴唇上的血,道:“夫人果然好见识。”
  褚望月一听,又惊又怕又急道:“娘,你救救齐哥哥,快救救齐哥哥。”
  胡盈盈目光复杂地看着褚望月扶着齐明箫的手,冷着眉眼提醒道:“望月,他差点害了我们整个褚家。”
  褚望月辩解道:“可他也回来救了我们褚家啊。”
  胡盈盈见望月一副鬼迷了心窍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映月斥责道:“望月,你还小,不懂人心叵测,不要别人对你好一点就恨不得对别人掏心窝子,你马上给娘过来。”
  褚望月起身回瞪着胡盈盈坚持道:“我只知道最后是齐哥哥救了大家。”
  齐明箫伸手要去拉褚望月,忽地,又向前吐了一口黑血,全身外露的筋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迅速地爬似的,鼓鼓地蠕动着,似有爆裂之势。
  宋茹甄目光十分复杂的看着齐明箫,一言不发。
  褚望月回身跪地扶住齐明箫急喊:“齐哥哥!”
  齐明箫偏头冲褚望月扯了一个无力的笑,解释道:“傻丫头,别求你娘了,没用的,‘三更散’无人能解,一旦发作,必死无疑。”
  褚望月泪流满面道:“呜呜,我不信,我娘可是神医的徒弟,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齐明箫艰难地抬起手,用指背拭去褚望月的眼泪,笑着说道:“我有个亲妹妹,只比你大四岁,你们俩笑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连哭的样子都很像,乖,既然叫了哥哥,就要听哥哥的话,不准流眼泪。”
  褚望月一听,眼泪流的更凶了。
  宋茹甄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没下毒?”
  齐明箫一愣,垂下眼睫道:“可能,还剩最后一点人性吧。”他扭头,看着宋茹甄坦然道,“公主,事到如今,明箫也不想瞒你了,明箫的真实身份其实乃理国圣女与南疆巫师之子。”
  理国圣女?宋茹甄倒是有所耳闻,只是……
  “我听说理国圣女需终生侍奉天神,不得嫁人生子。”
  齐明箫扯了扯唇,嘲讽道:“的确如此,所以我娘死了。”
  “……”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理国圣女若是私通据说下场会很惨。
  齐明箫淡淡道:“我娘与异域男子私通本就不被天神和理国所容,后来又悄悄地生下一儿一女,最终纸包不住火被理国大王发现了,理国大王一怒之下便要焚祭我娘。”
  “我爹为了救我娘强闯祭台,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救得下我娘,于是他们二人便在祭台之上,一起自尽于婆罗针下。”
  宋茹甄心下一动,忽然想起了此前褚晏中了婆罗针一事,齐明箫一直在明示暗示地指引她如何去救褚晏。
  “所以你当初救褚晏是因为你……”
  齐明箫瞥了一眼还在运功疗伤的褚晏,道:“他可以死在我手上,但不能死在婆罗针下,我得知童恩派人要用婆罗针刺杀他时,就暗中接近那人将那婆罗针上的毒拭去了一些。”
  “……”
  原来如此,难怪太医说那针上的毒量不足,竟是齐明箫暗中做了手脚。
  宋茹甄一时都不知道该恨齐明箫是好,还是该同情他是好,“那你为何又会成为童恩的义子?”
  “理国大王抓了我们兄妹二人,用我妹妹的性命逼我去为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会放我兄妹二人离开理国。”
  宋茹甄皱眉,猜测道:“理国大王是想让你灭了褚家吧?”
  “他知道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起初只是将我送去给童恩当义子,一切听从童恩的安排,童恩又将我放在公主府的那批清客里,好让我监视公主的一举一动,顺便……”齐明箫好笑地顿了顿,额头上的细汗顺着鬓边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然而他面上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接着说道,“给驸马添添堵,至于灭褚家……是因为童恩猜到公主当初会逃往云梦,才与我演了那场苦肉戏,好骗公主将我一同带往云梦然后见机行事。”
  所谓见机行事便是先在泽王府内布下阵法,然后再在后厨的吃水井里下毒,若是还有漏网之鱼,自有他的傀儡术和突袭而来的绣衣司等着。
  果真是好狠的计谋,好毒的心思。
  若不是齐明箫临阵反悔,如今的泽王府恐怕已然全军覆没了。
  胡盈盈颇为不解道:“可你受的伤若没有我在,必死无疑。”
  齐明箫却深深看了宋茹甄一眼,道:“这本就是在赌命,如果我就那样死了,那正好,就当给公主赔罪了。”他说的很平静,可血从他嘴里漫出来的不平静,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血瀑。
  额头上的筋鼓鼓地颤动,似乎马上就要爆裂了。
  褚望月吓地大哭,焦急地着冲胡盈盈喊:“娘,你快救救他,他快要死了,呜呜……”
  齐明箫气息渐弱地说:“傻丫头,别哭,若我妹妹有幸还能活着的话,以后你若见到她,记得告诉她,哥哥没有护好她,是哥哥对不起她。”
  他的身子开始向另一边歪去,褚望月见状连忙捞了过来,谁知他的身子太沉,她的身板又过于娇小,根本承受不了齐明箫的重量,马上就要被齐明箫压在地上,她就是死抱着不放手,宁愿用自己在下面垫着。
  她哭着对齐明箫说:“你别死,你自己去跟她说。”眼见齐明箫的眼睛闭上了,褚望月歇斯底里地冲胡盈盈喊,“娘!”
  “哎……”
  胡盈盈无奈地走了过去,先在齐明箫胸前的几大要穴上下了几针,然后将人放躺在地上,又对满面泪痕的褚望月说:“在娘的药阁里横字号药柜第三格里面,有一个密封的深色琉璃细颈瓶,你把它拿过来,千万不要随便打开。”
  褚望月忙揩干眼泪连连点头去了。
  “嫂嫂有法子救他?”宋茹甄忍不住问。
  胡盈盈道:“那个法子我额只是听我师父提及过,但是从来没试过,连我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且看他的造化了。”
  胡盈盈命人抬来了一个箱榻摆在地上,又让人把齐明箫抬了上去,然后在他的双手手心里用匕首划开了一个‘十字’血口放起了血,过了会儿,齐明箫那些鼓鼓颤动的筋脉竟然开始慢慢地蔫了下去。
  褚望月拿着瓶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齐明箫双手的血,哗啦啦地滴在地上,忙焦地拉住胡盈盈追问:“娘,你做甚要放齐哥哥的血?”
  胡盈盈偏头瞪了她一眼道:“再让娘听你见他一声哥哥试试?”
  褚望月立即闭嘴禁言,乖巧地把手里的琉璃瓶给她。
  胡盈盈拿过琉璃瓶打开,然后将瓶口对着齐明箫手心的血口,片刻后,就见一只长长软软滑不溜秋的红色虫子顺着瓶口钻了出来,爬到了血口上吸了吸,不一时,它的整个身体就钻进了血口里去了。
  宋茹甄远远地看着直起鸡皮疙瘩,连褚望月都忍不住抖了几抖。
  “娘,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恶心的……”
  胡盈盈立即盖住瓶口,解释道:“这个叫做‘赤龙蛊’,专食毒蛊为生,齐明箫身上的‘三更散’其实就是一种毒蛊,只有毒蛊才会听巫师号令,想让它什么时候发作就什么时候发作。”
  “娘的意思是想用‘赤龙蛊’吃掉齐……公子身上的毒蛊?”
  “以毒攻毒只是暂时的,这‘赤龙蛊’吃掉毒蛊后就会寄居在他的身体内。”
  “之后呢?”
  胡盈盈转身,无奈地看着褚望月道:“娘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这‘赤龙蛊’的毒性只可能比毒蛊更毒,但因无人催发,所以三年内会与宿主保持微妙的平衡,三年后就说不准了,也许两死,也许两生。”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巫术并不是为娘所擅长的,他既然是巫师的孙子,想来去找巫王应该有办法救他。”
  褚望月也知道她娘尽力了,便闭嘴不说话了,就在一旁观察着齐明箫。
  胡盈盈看了一眼褚望月,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一夜,整个泽王府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
  翌日,骄阳悄然升起,熹光洒在祠堂外面的围屏上,盘腿运着功的褚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低下头去,看着不知不觉地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宋茹甄,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眼。
  鸦羽长睫颤了颤,宋茹甄睁眼,一眼看见醒来的褚晏,激动地忙坐了起来:“褚晏,你好了吗?”
  “嗯。”褚晏微笑着点头。
  宋茹甄一头扑进褚晏的怀里抱住,万分庆幸道:“昨晚都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褚晏抬手回抱住宋茹甄,二人相拥着说话。
  过了会儿,宋茹甄起身抬头看着褚晏欲言又止道:“昨晚的事……”
  褚晏平静地说:“我都听见了。”
  宋茹甄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箱榻,齐明箫还未醒来,褚望月趴在榻边睡着了,“望月好像对齐明箫……”
  褚晏眉眼一沉,断然道:“不可!”
  这时,箱榻上的齐明箫忽地睁开了双眼,片刻后,他举起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挡住刺眼的熹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望月被齐明箫的动静弄醒来,起身睁眼一瞧,喜出望外地喊了声:“齐……”目光忽然瞥见起身而立沉脸看过来的褚晏,她立即改口道,“齐公子你醒了。”
  “我?”齐明箫缓缓撑着坐了起来,垂目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愕然道,“没死?”
  褚望月骄傲地说:“我娘可是江湖乐神医的徒弟,有她在你怎么可能死得了。”然后叽里呱啦地就把她娘如何用‘赤龙蛊’以毒攻毒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并嘱咐他一定要记得去找巫王取出‘赤龙蛊’一事。
  齐明箫这才弄清楚胡盈盈原来是乐神医的高徒,他曾经听说乐神医可是巫王的好友。齐明箫屈起膝盖,撑着手臂低头勾唇笑了一下:“这世间因果,果真是一报还一报。”
  正感叹着,胡盈盈进来了,褚望月雀跃地跳过去挽着她的手臂道:“娘,你来了。”
  胡盈盈嗔了褚望月一眼,见褚晏醒来,快步走过去号了一下褚晏的脉,松气道:“谢天谢地,二叔总算渡过了此劫。”
  褚晏点头不语。
  胡盈盈转身来到齐明箫身边,语气毫不客气道:“齐公子的脉就不用看了,光看你的脸色就知道暂时死不了了。”
  齐明箫不以为意,拱手谢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胡盈盈冷笑了一声:“既然想谢那就请阁下放过我女儿。”
  褚望月羞窘地摇了一下胡盈盈的手臂,低声喊道:“娘……”
  齐明箫瞥了一眼褚望月,不接话反坦然道:“我这个人从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夫人既然救了我,我也自当告诉夫人一个大秘密。”
  胡盈盈挑眉:“哦,难不成齐公子所说的秘密还能跟我有关不成?”
  “正是。”齐明箫神色倏然一肃道,“童恩与理国勾结打算灭了褚家和褚家军,故此将棋分为两招,一招在云梦……,不过显然失败了。”
  “另一招呢?”
  “自然是用在小泽王身上。”
  胡盈盈神色遽然大变,追问道:“你说什么,他们要对勋哥做什么?”
  齐明箫缓缓道:“理国有一天下闻名的杀手组织叫做‘三十七刹’,他们很早之前就被派到了童恩身边,由童恩支使。这次童恩与理国合谋,由理国派大军压境故意引得小泽王动身回南疆,却早已暗中派出‘三十七刹’埋伏在小泽王回去的路上。”
  胡盈盈一听,顿时肝胆俱裂,瞳仁都剧烈颤了起来,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道:“竟是三十七刹出手……”
  她自幼行走江湖,自是知道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三十七刹’的名头,原来理国陈兵是故意引勋哥回去,然后想趁机落单再派杀手伏杀,勋哥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勋哥有难,我要去救他。”胡盈盈转身就朝外面走。
  褚晏上前一步喊道:“大嫂,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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